第75章 顶替 恭迎太子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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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冯昶早年因逢战火流落大越的嫡子冯缜被人“意外”找到,送入宫中。
冯昶听闻此消息时大喜过望,当即命人将失散多年的小儿子带到他寝殿中, 仔仔细细上下打量。
眼前的少年个头很高,却清瘦得很, 衣服也灰扑扑的, 可单单往那儿一站,教人一看便打心眼里喜欢。
他走失时年纪尚小, 如今早已变了模样,除了那双清澈的眸子与他印象中有几分相似之外, 冯昶一时也不敢肯定这就是他等待了多年的继承人。
不过他用来考验他的许多问题他都答得上来,既非对答如流如同刻意安排,又能对上十之七八, 就连公孙逞去找他时的细节都说得分毫不差——当初他刚派公孙逞潜入大越寻找冯缜时,公孙逞还能隔三差五给他回信一封,告诉他寻人的进展如何, 以及后来终于找到了冯缜, 他亦一切安好,只是消瘦了许多, 再休养几日便带他回皇都。
可惜那是公孙逞写来的最后一封信。
冯昶手中攥着那枚鹰爪,欢喜地盯着他瞧了许久, 越听越认定了这就是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甚至不顾满朝文武大臣正在商议如何出其不意攻打大越的作战安排, 将他带到了议事阁中, 像是炫耀一般。
“朕虽然老了,可耳朵不聋。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些人笃定朕找不回这唯一的嫡子,于是早早暗中另择了明主, 还日日上奏催促朕早日立储,”冯昶阴鸷的眼睛扫过殿下屏息的大臣,冷冷哼了一声,“如今太子就在眼前,朕倒是要看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这……”殿下的大臣沉默着面面相觑,半晌,推搡了一把站在最前的宰相,“老程,你说。”
程相年事已高,早就无意参与朝堂纷争,对冯胤的数次拉拢也始终不答应不拒绝,圆滑得像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冯昶在朝中耳目众多,自然知道他不是冯胤的人,于是见他往前一步,便饶有兴致地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有话直说。
程相眼珠子转了两转。他虽然明面上并未投靠冯胤,但他的子孙后代同样入朝为官,他总得为他们考虑好了后路,自然不敢把冯胤得罪死,毕竟皇位争夺自古便无常,谁也说不准这独得冯昶青眼的嫡子最后能不能坐得上皇位。
如今这幼主突然还朝,他若带头迎接,必然会遭冯胤记恨。可若不迎,又是当面忤逆冯昶。
左右都开罪不起,程相垂着头,悄悄抬眼瞅了瞅那身着布衣的小太子,沉思许久,对冯昶道:“陛下苦寻太子十余载,终得相聚,乃我祁国之幸,黎民之幸!不过……”
话锋一转,他抬头朝陶酌风一笑,“太子毕竟失散多年,仅凭相貌已然无法确定身份,身上也无胎记。若是单凭公孙将军的鹰爪便认定这就是太子,老臣以为……”
他话不说全,不过在座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纷纷看向陶酌风。
他若是拿不出什么更有力的证据,那这太子的位子就别想坐得稳。
可朝臣中仍有只忠于冯昶的人,听见这话当即瞪了眼:“你这老匹夫!陛下好不容易把太子找回来了,你还在这儿疑神疑鬼,你安的什么心?!”
那人是跟着冯昶叛逃大越建立祁国的老将,粗人一个,脾气大说话冲,把程相呛得老脸通红:“你,你……”
“要不来个滴血认亲吧。”
御阶上幽幽传来这么一句,少年清亮的嗓子在一众垂垂老矣的争吵声中显得尤为悦耳。
众臣停下争论,看向陶酌风。
只见他回身朝冯昶恭敬一拜,这才看回他们,不卑不亢道:“诸位臣公说的没错,缜自幼流落民间,身形相貌皆已与彼时大不相同,身上又无胎记可作凭证,单凭一枚鹰爪的确难以服众。然一国太子之位属实非同小可,万不可让人冒领了去。诸位之担忧不无道理,实是为国分忧,为陛下分忧。依缜看,不如便来一场滴血认亲,既能确认缜的身份,亦可让诸位安心。”
他这提议反倒让祁国众臣吃了一惊。
原本他们见他一身布衣,只怕这些年在大越四处流浪,大字都不见得识得几个,八成是个粗鄙无礼、坐不上皇储之位的废人。可听他这么一说,方才发现他与想象截然不同。
若是他因他们怀疑他并非冯缜而愤怒,他们便占据上风,就算他真是冯缜也能被说成是假的,如此便能保证朝中势力稳定不变,他们这些暗中投靠了冯胤的人也能保住荣华富贵,没准还能因此在他面前邀上一功,将来便都是从龙之臣。
可他非但不恼,还干脆了当的提出滴血认亲,笃定且自信。要知道冒充太子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他敢这么做,反倒让这帮大臣心里打起了鼓。
冯昶扫了一眼低声议论的众臣,又看向陶酌风,越看越欣喜,没等大臣们反对,当即挥了挥手:“也好,省得这群老东西日后刁难你。来人,取针和水来!”
柳家客栈,清秋在房中埋头来回走动,心急地定不下来。
自打那夜与淮胜连夜定下了冒充冯缜夺得太子之位的计划,陶酌风便一连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不是在反复推敲计划的可行性,就是在听淮胜讲冯缜是个怎样的人。
“你不必完全像他,但至少要像个七八成,冯昶是个老狐狸,做的太过或太少,他都不会信。这个度若是拿捏不好,你连第一步都迈不过去,到时不只是你,清秋姑娘也得跟着遭殃。我也救不了你。”
他和她的两条命都在他手心里了,他不敢怠慢,将淮胜所说的全部记了下来,又反复排演,直到有了十成的把握不会被发现,才暗中通知淮胜,是时候“送”他入宫了。
今日一早他便走了,眼瞅着大半天都快过去了,还不见有消息传回来,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却不知在走廊另一头的房中,廖非凡正蹙眉负手立于窗前,听着手下之人苦口婆心地劝说。
“公子,那关姑娘一看就是冯老儿要找的人,您要是不看紧些,万一让别人发现了,咱大老远供她吃供她喝的把她带来皇都,不就亏大发了吗?”手下急地跺脚,“公子,奇货可居,不可错过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廖非凡说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却没有一丝放松,“冯昶找了她这么多年,却又不敢明目张胆派人去寻,我若能将她献予冯昶,定能大赚一笔,就算将廖家商铺开遍皇都,甚至开到他那皇宫里去,也未尝不可。”
手下那人松了口气,心想公子总算是开窍了,正要开口,却听他又道。
“可我廖非凡不是那等卖友求荣的小人。”
“公子……”
“不必多言,”他将窗子一合,转过身道,“这趟的事都办完了,明日便启程回云州吧。对了,我开在皇都的那些铺子,留两个给他们二人,包括那些暗卫。”
“公子!这种赔本买卖怎么能……”
“不是赔本买卖,”廖非凡轻笑一声,“你放心,我毕竟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
“公子的意思……小人听不明白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们两个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就当是一桩新生意吧,我也想看看,这次到底有没有看走眼。不过若是真做成了,我敢打赌,那回报绝不止几个铺子和暗卫而已。”
祁国皇宫中,御医战战兢兢地拿着银针,在火上炙烤一番后,往冯昶和陶酌风手上各刺了一针。
两人一捏指尖,两滴米粒大的血珠滴入盛满清水的碗中。
大殿之上众人皆是屏息凝神,却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
几瞬过后,只听那御医“啊”了一声,匆忙将碗一放,跪倒在地朝冯昶高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两血相融,太子还朝了!”
众臣一愣,还是程相最先反应过来,跟着就是一跪:“臣恭迎太子还朝!”
“臣等恭迎太子还朝!”
陶酌风站在御阶之上,看着众臣乌泱泱跪倒一片,静默着,抬眸望向殿外。
大殿之外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目光阴沉的男人正死死盯着他,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陶酌风与他隔着众人遥遥对望,不多时,微微勾起了唇角。
冯胤是吗?
他这么多年被迫辗转、居无定所、夜不能寐,一切的恐惧和绝望皆是拜他所赐。
可他一定想不到,他会活着来到祁国,而且站在他梦寐以求的地方,接受他的众臣朝拜。
反正他本就没有退路,那这次,便堂堂正正的,一决高下吧。
……
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冯昶屏退众人,将陶酌风带到空置了多年的东宫。
宫中装潢摆设皆是最高规格,干净得不染一丝纤尘。
“缜儿啊,你不在父皇身边十几年,这儿就空了十几年。你可知有多少人觊觎这座东宫,觊觎你脚下这块土地?”
陶酌风垂眸:“儿臣明白。”
“明白就好,”冯昶睨了他一眼,眼中早已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只余冷冰冰的疏离,“父皇会为你扫清朝中的障碍,将来父皇百年之后,定会让你安安稳稳登上皇位。”
说着,一顿,声音陡然转冷:“不过在那之前,你须得谨守本分,万不可像你那不争气的皇兄一样逾矩。缜儿聪慧,朕的意思,想必你也很清楚了。”
陶酌风眼眸一张,好在低垂着头没被冯昶看见。
难怪冯昶那么坚持要找到冯缜,他早看出冯胤狼子野心,必须找到一个比他更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来牵制住他,让两个人为了皇储之位斗起来,他的皇位才能坐得安稳。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嗯,”冯昶满意地看他一眼,忽得露出个不算和蔼的笑来,“走吧,陪父皇去散散步,顺便再讲讲你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是。”
陶酌风跟在冯昶身后,一面小心翼翼地将不能讲的事筛掉,一面有意将话题引向了一个人。
“父皇,儿臣此次回到皇都,还带来了一份大礼。”
冯昶饶有兴趣地回头瞥他一眼,“说来听听。”
“儿臣一路西行甚是艰险,幸得一姑娘相助,才算平安抵达皇都。”
冯昶听罢一乐:“缜儿是长大了。不过你毕竟是一国太子,寻常女子身份低微,若是想找父皇讨她做妃大可免了。”
“父皇,她可不是寻常女子。”
“哦?”
“儿臣在大越时了解到一桩陈年秘辛——那女子,乃是大越皇帝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