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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永结同心 这镯子一旦戴上,除非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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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玉宿城买下的这座农院虽然不大, 但已经是这一代最为宽敞干净的,院中总共三间正房,清秋住在最中, 他在靠门那侧,她问他为何如此安排时, 他说她既然还未想起他, 怕也不愿与他同住一室,可又怕这穷山恶水有匪徒进院劫财, 他住在外面那间,好保护她。

同时也是为了看住她。

此时天色尚早, 清秋的房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想是还未起身。

宫哲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便觉得无聊,可又不知能做些什么,于是干脆从烧火的灶台下翻出了基本差点当做柴烧的话本子, 勉为其难地坐在她门前的石阶上读了起来。

说巧不巧, 那话本子讲的正是他的故事,却是与祁国的淮胜公主相爱相杀, 郎有情妾有意,却又因国仇家恨无法结合的凄美爱情。起初他还没有认真看, 注意力都放在了背后、清秋的房里, 直到眼神恍然间瞟到他的名字, 方才反应过来这该死的无聊话本竟又是有关他的谣言。

直到日上三竿, 背后紧闭的房门方才徐徐打开。

宫哲手中那本无趣的话本子早就被他撕了个细碎,揉成纸团扔了她一门口。

“夫君,这一大早的, 坐在我门口……撕纸玩儿?”清秋看着这一地狼藉,不解地看他。

宫哲当即窘迫起来,拿脚将碎纸团胡乱一踢,清理出一片还算“干净”的空地来,朝她尴尬地笑笑,走上前来一把拉过她的手便往外走,岔开话题道:“为夫等了娘子许久。娘子初次到乌苌国,想必还未逛过此处的集市,正好为夫也未曾来过,不如今日便一道去瞧瞧。”

他记得她刚刚到上京时就缠着他要去东西两市逛逛,只是那次她险些与他走散,他便觉得麻烦,从那之后除了花灯会那次,便再未陪她去过。

他原也想着陪她做起其他她喜欢的事,可这一早上,一边揪着纸团一边苦思冥想,他才发现他竟全然不知她有何喜好。

似乎当初她唯一的喜好就是他,他开心她便开心,他不开心她便想方设法逗他开心。

可她喜欢什么呢?

他一点也不清楚。

还没等他想出个十全十美的点子,她便起了身。他一时没有别的说辞,便只能带她去逛玉宿城的集市。

好在她并未拒绝,一言不发地乖乖跟在他身后,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玉宿城的集市比起大越的东西两市实在小的可怜,但胜在新奇,加上清秋早已没了上京城中的记忆,逛起这短短一条街的集市,竟也饶有兴味。

集市上人多,她眉飞色舞地指着街边的小玩意儿与他说笑,他不懂这些女儿家的首饰,便静静地听,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小手,仿佛只要一松开她便会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之中似的。

两人逛了没一会儿,清秋瞧见前面有家馄饨馆子,刚好两人都没吃过东西,便拉着他过去,硬要让他也尝一尝这种民间美味。

宫哲拗不过她,只得硬着头皮吞下她喂过来的一颗手指头大的馄饨。

馄饨入口顺滑咸香,一口咬开便有鲜甜的汁水迸溅出来,唇齿盈香。

宫哲紧绷的眉头微微松开了几分,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地界,食物也没有想象之中那般难以下咽。

“哟,看来大越最近战备不紧,王爷竟还有闲工夫来这小城陪美人儿闲逛。”

一声调笑传来,宫哲猛然寻声抬头,就见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翩翩走近,一身红衣似血般娇艳,彰显着主人的张扬不羁。

看清她的脸后,宫哲不悦地蹙起眉头,拉着清秋起身便要走,却被她一把拦下:“王爷就不好奇本宫缘何出现在此?”

“淮胜公主常年出使各国,到这里除了与乌苌国主交涉,还能是为了什么?”

“那王爷就不想知道,本宫此次出使乌苌的原因?”

“祁国一直在吞并周边小国,不过近来尉迟岭卸任鹰骑大将军之职,战力下降,便改硬攻为软交。这些本王都不感兴趣,公主若是没有别的事,本王便先行告辞了。”

淮胜“啧啧”两声,坐在他二人方才坐过的桌子前,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王爷还真是无趣得很。好歹你我二人当初也在上京相处过一段时间,怎么着也不该如此生疏吧?”

她这话说得暧昧至极,引得人浮想联翩,宫哲正想着戳破她这故作亲昵的说辞,却突然感到牵着清秋的那只胳膊被她轻轻向后一扯。

他忙低头看她,正要解释,她却往前跨出半步,清瘦的身子半挡在他身前,微微仰首对淮胜道:“这位姑娘,我夫君今日陪我上集,不谈公事,姑娘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夫妻二人便不奉陪了。”

她这话说得霸道又强硬,使得淮胜和宫哲二人同时一怔。

淮胜仔细打量着她,许久,恍然大悟般笑道:“我当王爷为人风流,大老远跑来这里寻刺激,原来还是花灯会那日的姑娘。没想到王爷如此长情,倒是叫本宫有些意外。”

听她说得这么不客气,清秋狠狠皱了眉头,撂下一句“告辞”,拉着宫哲便走。

淮胜也不纠缠,头也没回,遥遥朗声道:“王爷,莫要有了新人便不顾旧人。不然待到王爷回京,只怕会发现旧人早已人去楼空了。”

宫哲脚步一顿。

她意有所指,可这新人旧人……

莫非是德阳?

他猛地回头,冷眼看她:“你知道什么?”

淮胜抿一口茶,耸耸肩:“本宫什么都不知道,王爷回头自己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宫哲死死盯着她的背影,许久未动,直到清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才将他带离了小馆。

察觉到身后焦灼的目光消失,淮胜脸上的表情终于冷了下来,回头望了两人远去的背影一眼,秀眉微拧。

——公主可还记得之前在上京见到的那个小子?

——陶酌风?国师找他所为何事?

——他近日有难,须得你去化解。

——淮胜不解,请国师明示。

——先前你在上京放他一条生路,便已是站在了你皇兄的对立面。而今大皇子的人仍在追杀于他,且他身负重伤,无力逃脱,又被那大越的德阳公主抓在手里,想要脱身只会难上加难。若这两拨人再度与上,陶酌风必难幸免于难。

——可淮胜眼下还不能与皇兄撕破脸……

——公主如此聪明,岂会不知一物克一物的道理?对付德阳公主和大皇子的人,自然公主不必亲自做那捕蝉的螳螂。

——国师的意思是,要淮胜把这滩水搅浑?

……

离开馄饨馆子,宫哲回想着淮胜的话,一路无言,由着清秋拽着他走,直到走出集市,周遭顿时安静下来,他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出了这么远,而清秋这一路上一言不发,似是生气了。

他忙驱散脑中的忧虑,将她拉住拽回怀里,低头一看,果然见她皱着眉头噘着嘴,感觉到他的视线后竟毫不留情地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生气了?”他慌张。

清秋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宫哲这下彻底慌了神,好不容易用莫愁让她忘记了过去,万一又因着淮胜刚才那几句胡言乱语想起什么来可如何是好?

他把她拥得更紧了些,低声下气:“清秋,方才她所说的话都当不得真的,你听我……”

“那她说的新人旧人是什么意思?”她不高兴地嗔他一眼,委屈又不甘地诘问道,“谁是新人,谁是旧人?你和她是不是……是不是有过什么?”

宫哲一愣。

原来她是将淮胜当做了他的旧人,难怪方才对她说话那般不客气。

这么一想,他竟觉得心里有几分甜蜜,想来她是在乎他的,否则也不必因为误会对他发火。

“哪来的什么新人旧人,为夫与那女子没有半点关系,”他欣喜若狂,忙趁机向她表忠心,“我心中唯娘子一人,天地可鉴。”

见他说得认真,甚至伸出两根指头来对天起誓,清秋晾了他片刻,闷闷不乐地丢给他一句:“行吧,暂且相信你。”

宫哲这才放下心来,朝她俯身一拜:“谢娘子大人大量。”

说罢复又拉住她的手,掉转头往那集市上走去。

“方才瞧见一家首饰店,你再随我去瞧瞧。想买什么都可以,权当为夫向娘子赔罪。”

宫哲所说的那家首饰店就在街市口上,老板娘远远便迎了上来,将两人招呼进屋,带着他们选了半晌,清秋都未看中任何一样首饰,扯了扯宫哲的袖角便想走。

老板娘一见,忙将她拦住,从柜台下取出了两只精巧的镯子来。镯子通体泛着哑暗的光,看不出材质。

“听二位口音不是玉宿城人。这对镯子名叫‘永结同心镯’,是玉宿城的玄铁打造的,一旦戴上,除非用烈火炙烤三个时辰,将其熔断,否则便终生无法取下,且每一对都是独一无二的图样,预示镯子的主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两位贵客一看就不是凡人,看不上那些便宜货,不如试试这镯子?”

宫哲听罢,颇有兴趣地看了一看那镯子,又垂眸看向清秋。

清秋皱了皱眉,对他低声道了句:“这东西听起来实在邪乎,还是算了。”说罢拉着他就要离开。

他却没走,向那老板娘伸出一只手去,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一双眼却盯着清秋,目光灼灼。

“这对镯子我要了,劳烦店家帮我戴上。另一只先包起来,夫人什么时候愿意,便什么时候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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