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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恨 你当他是宝贝,那我就杀了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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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狠绝, 清秋也知道,倘若他当真要那样做,就凭他是宫哲, 凭他曾为大越立下赫赫战功,也险些因此而送了命, 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

可她想不通, 那个曾经在她心中如日月般同辉的男人怎么会变得如此疯狂。

担忧与恐惧之下,清秋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她与陶酌风在一起这么多天, 肌肤碰触根本不可避免,按照他总结出的规律, 她该能梦到宫哲前来抓人,可为何这次却没有做过那预知梦,以至于她一度以为那个名为宫哲的噩梦早已过去?

“王爷翻山越岭而来, 冒着因搅扰百姓生活而被唾骂的风险闯入苏扣村,必不可能只是为了找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她讥讽地笑着, 一双眼睛灼灼看向宫哲, “苏扣村里有王爷要的东西?”

他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在她开口之前,他以为她会歇斯底里地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或者疯了一般不顾腿伤而想要逃出客栈,这才是她该有的反应, 而他也早做好了不惜一切将她扣下的准备。

可她却只是安静地坐起身来, 靠在床头与床尾的他遥遥相对, 询问他来这里的目的。

她是藏着什么心思?

宫哲眼帘微微垂下, 含含糊糊地搪塞了一句:“确有公事在身,但你无需过问。”

清秋也不想要过问,只要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

之前从玉泊山回上京的路上, 展晟曾经说过,京官带神武卫出京必须在三日内回返,可从上京到宿州,就算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也得花上整整两日,更何况要找到苏扣村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容易事,宫哲能带着神武卫留在宿州这么久,必然是皇帝特许。

是因为她不是他的目的,所以才没有做那预知梦吗?

虽然得不到万分肯定的答案,但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懒得再与他说话,只是小腿的断骨仍未完全愈合,加之白天又被他狠狠拖拽,此时一清醒过来便觉得腿上又痒又痛,分去了她许多注意。

宫哲见她问完一句就又沉默如斯,顿觉胸中郁结。

她若是还与他搭话,试图了解他的行踪,就代表着她多少还是关心他的,即使嘴上不承认,可行动不会说谎。但她这问完一句就不问了,反而提起了他的期待,却又不肯让他彻底纾解。

宫哲心中像有只野猫在挠,左蹭一下右抓一把,撩起他的痒来却又不肯予他痛快。

他不悦地快速皱了一下眉头,看见她轻轻揉着受伤的小腿,心里发紧,想要问她是否需要找个大夫来瞧瞧,可一开口却是:“每次离开我,都弄得一身伤。下次还跑么?”

清秋手上动作一顿,厌恶至极的狠狠蹙眉,没有理他,低着头轻轻揉搓酸痛的腿肚。

他却反被她的反应逗得愉快起来,心情稍稍好了些许,忽然想起了神武卫告诉他的,清秋院中不止她一人居住的事。

“这次逃走,应该还有人在背后助你吧,”他终于提起了这件事,这件困扰了他许久的心事,“又是陶酌风?”

听见陶酌风的名字,清秋并未作何反应,但紧紧盯着她的宫哲却依然敏锐地发现,方才那一瞬间她眨眼的节奏都乱了。

只有被戳中心中所想,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才会有这样微小的反常反应。

他似乎猜的没错,在他所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陶酌风占据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宫哲心中了然,继而不觉愤慨,声量也拔高了许多:“果然是他。一个一穷二白的下人,脱不了贱籍的御马夫,值得你一次两次不顾脸面和性命跟他私奔?!”

第一次他们遇上山匪,险些死在玉泊山腹中。这次又是跳崖又是断腿,清秋这么惜命,定然是陶酌风出的馊主意,怂恿她假死和他私奔。

他不解:“他有什么好的?”

“不需要多好,”清秋眼眸也不抬,语气凉薄,“比王爷好就行。”

比他好?

原来在她眼里,他连个卑贱的奴役都比不上了?

宫哲气急反笑:“比我好就行……你到真是不挑啊。”

她也不争辩,自顾自的把护腿绑得更结实了些——先前陶酌风用粗树枝给她做了一副护腿,树枝表面削的平整光滑,半根倒刺也没有,她一直戴着。可现在腿上却换成了一副牛皮护腿,若她没有猜错,那该是神武卫专用的器具。

“以前挑过,可惜看走了眼,索性就不挑了,反而还遇上个极好的。吃一堑长一智,清秋还要多谢王爷。”

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却更加激怒了宫哲。他可以忍受她冷漠,可以忍受她话里带刺,却看不得她心中有了别的男人,甚至还将那个男人置于他之上。

他目光幽沉地盯着她,半晌,露出一个要吃人似的残忍微笑。

“好,你当那奴仆是块宝贝疙瘩……那我就杀了他给你看。”

清秋一哽,终于舍得抬眼瞧他,努力让自己不显得过于惶恐:“王爷,草菅人命,可是触犯王法的。”

宫哲却不以为意:“我要杀他,有的是法子,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随便把他丢到哪个军营里去,不出三日就能让你看见他的尸体。”

他是认真的。

清秋指尖冰凉,怔怔盯着他,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一直以为宫哲即使身居高位,但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保持君子之礼是他生来便学会的要义,以为他经历过那么多次战场厮杀,更不该拿人命开玩笑。

可如今的他却如同一个吃人的恶鬼,身边即是地狱,让她想要立刻逃离。

见她这副反应,他心里又疼又痛快,疼是因为她为了别的男人担心至此,痛快却是因为这报复般的快感着实令人愉悦。

矛盾的情绪刺激之下,宫哲口不择言:“他就在这儿,我现在就可以让他去死。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不要!”

清秋嗓中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拖着仍在隐隐作痛的伤腿便要往外跑去。

宫哲哪能如她所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回床上,死死钳住她的双臂按在头顶,将她整个人压在了身下。

“想去救他?”

“宫哲!我们的恩怨不要牵扯其他人,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恨我一辈子?”他笑,“难不成我不杀他,你就不恨我了?”

清秋被他问得无言以对,半晌,哽咽道:“恨,但你若杀了他,我会更恨你。”

他被这一句话激得大笑起来。

“原以为你有多爱他,能为了他昧着良心说不再恨我,原来也不过如此。既然他活着死了你都会恨我,那就恨我一辈子吧。”

说罢,宫哲不顾清秋的激烈挣扎,一手锁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竟去撕扯起她的衣裳。

她娇娇软软的身子就躺在他身下,娇嫩、滑腻、带着淡淡花香,如同初绽的蔷薇一般美好得诱人采撷。

当初她在他府上时常缠着他与他亲近,可他那时碍于德阳的存在,捧着为爱守身如玉的可笑言论奉为金科玉律,不敢碰她分毫。可现在他想明白了,既然不管他如何做她都要恨他,那也无妨再多恨一些。

至少如此之后,她这一生就都无法摆脱他了。

“宫哲!你放开我!不要……”

清秋害怕至极,两条腿死命地胡蹬乱踹,想要踢开他,却被他一手按住了那条受伤的腿:“别乱动!腿不想要了……”

恐惧铺天盖地将她淹没,清秋完全没有去听他在说些什么,只感觉到腕上的桎梏消失,顾不得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拔下脑后的簪子,朝着宫哲的后颈便扎了下去。

“嘶!”宫哲吃痛,反应却极为迅速,一把攥住她握着簪子的手按到床上,侧目盯着那簪子尖上的点点殷红,双目充血狞笑起来,“心慈手软,是杀不死人的。”

说罢一把夺过簪子,用力掼在地上,“咔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再回头看她,才发现她眼角两行清泪漱漱落下,竟让他有些慌神。

他猛然想起,在玉泊山面对公孙篁时她便是用一根断簪去刺他后颈的,那时是他一箭贯穿公孙篁的胸膛,救了她。

如今,他却变成了那夺人清白的恶匪。

颈后的伤口还在发疼,良知和理智终是战胜了冲动的欲念,宫哲起身退到床下,站在床边垂眸看她。

清秋早已无力挣扎,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手抖得厉害,连带着声音也在打颤。

“宫哲……我不爱你了,既然你也不爱我,我们彼此放过不好吗?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他不爱她?

比她说不再爱他更刺痛他的,是她如此肯定的说,他不爱她。

她还要他怎样爱她?他已经为她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静静看着她掉泪,许久后,低低道了句:“到我死那天吧。”

不管怎样,她都不可能再离开他了,她这辈子都只能呆在他身边,做他一个人的关清秋。

两人沉默相对了片刻,宫哲转身走出了她的屋子。

站在门外,冷风吹得他清醒了许多。宫哲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耳边突然响起那个青袍道人说过的话——

“贫道听闻南天竺的乌苌小国有一种巫医的药方,叫做莫愁,能让人忘掉不开心的事和不喜欢的人,只保留愉快的记忆。”

“展晟,”宫哲低唤一声,将不知何时退居远处守门的展晟叫了回来,“明日你带鹰骑的尸首和其他证据回京禀报圣上。”

展晟一愣:“王爷呢?”

“本王还有一个地方要去。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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