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绕不过的表哥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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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道：“你是谢家人吗？快来给本小姐拎包。”显然把袁瑞秋当做了一个守门的小子。
他姓袁，虽寄人篱下，但可不是谢家人。
袁瑞秋很淡定地扒开地瓜皮，吃了一口橘红，装作自己没有听到。
见他装聋作哑，还在吃地瓜，完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顾子衿气得跺脚，指着他骂道：“谢家人就这样的素质，如此怠慢本小姐？快给本小姐拎包，不然一会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骂吧骂吧，反正跟他没关系。袁瑞秋兀自低头。
其实光看袁瑞秋的脸和衣着，顾子衿就知道他不是什么下人，怎么可能有下人穿得起质地如此好的绫罗绸缎，还半点没在意地坐在落满灰尘的台阶上，但她自恃自己家世尊贵，想初来乍到，给谢家一个下马威。
只是这威风下到了袁瑞秋身上，恰好踢到铁板了而已。他管你是什么人，他连谢氏的面子都不给，会给你一个外来小姐的面子？
傻人有傻福，没等他被骂多久，谢烟麟就来了。
他一来就看到，袁瑞秋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儿，枯黄的叶打着旋儿从他脚边飘过，他蹲坐在门口石阶上，头也不抬的吃东西。秋风凛肃中，那长长的睫『毛』被风吹着，有点像寒风中凛凛翩飞的蝶翼，他吃得极其专注，仿佛手里的不是一个平平凡凡的烤红薯，而是什么顶级的龙肝凤髓，让他如此珍重，屏蔽了外界声音。
俨然不知道自己正被一个陌生人指着骂，也让谢七一颗少年心，化成了一片柔软的湖水，有好笑，也有心疼，有酸涩。
他放慢了步子，走上前去，不介意对方身上的灰尘，将人扶起，紧张地问，“你受欺负了？”
他目光落在了少女身上，第一印象便极差，对一个心智残缺的人骂骂咧咧，这样的姑娘真是缺乏礼貌修养。
受欺负，有吗？袁瑞秋回想了一下，才脑袋摇得如拨浪鼓，这姑娘估计跟府上还有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于是一来就摆主人谱，袁瑞秋不理她就生气骂人，可到底是大小姐出身，那骂人词汇量何其匮乏，骂了几句语义就开始重复，他被骂几句感觉就像是在挠痒痒，完全没放在心上。
倒是那姑娘，一见到谢七便双目发光，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娇滴滴地喊了一声：“表哥。”
哦豁。
袁瑞秋本来还想着是公馆里哪位姨太太的亲戚，原来是谢家少爷们的亲表妹，那果然来头不小。
正好谢夫人和谢五也走了出来，谢氏见到少女时，脸上笑开了花。待看到袁瑞秋也在场时，那笑容瞬间就减半了，实在忍不住了，就瞪了某个傻子一眼，心想你在外面鬼混，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赶这时候回来。
但她还是态度自然地牵起少女的手，对谢烟麟介绍道：“烟麟，你还记得吗，这是你子衿表妹，后来她一直在国外留学，你们就没见面了，但你们五岁之前还经常在一起玩的，关系很要好的。”
谢烟麟摇头，表示自己毫无印象了，主要是谢家的亲戚太多，一个儿时的表妹根本令人记不住。
“这十年没见了，没想到竟女大十八变，子衿竟出落得那般漂亮了。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可是辛苦？”谢氏这一连串嘘寒问暖，听得后面赶来的女眷们心里老大不舒服，她们作为谢氏的儿媳『妇』，除了生男孩的时候，其余时间还没享受过谢氏如此亲切的态度，一个个撅起嘴掩饰自己的不服。
“姑妈，我不累。”少女摇头，浑然忘记了之前抱怨连连的自己，她还道：“姑妈，您不要叫我那老土的名字了，我现在的英文名叫安娜，大家都叫我安娜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这出自诗经的名字多美啊，哪里老土了。谢夫人这样心想，越发觉得时代变得太快，自己快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但还是顺口叫了声：“安娜。”
她给外甥女介绍谢家人，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是重头戏，其他庶子姨娘自然是淡淡介绍，给个名字便略过不提。袁瑞秋的话，在谢夫人眼里，她是纵使看见，也要装看不见的。
随着介绍，少女那双杏眸在看完谢七后，也看向了谢五。
谢五也是刚回到家，没来得及换下西服，白衬衫穿在身上，衬得青年模样的他愈加优雅清秀。相比青涩的少年，他的成熟风姿，倒是更讨年轻姑娘喜欢。
此时谢五正在和袁瑞秋说话，看着袁瑞秋吃地瓜的傻样，他跟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嘴角微勾，“今天你出门了三个时辰，去哪儿玩了？”
袁瑞秋一手握地瓜，一手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电影票根。
拿着电影票根，谢五看了几眼，沉『吟』道：“光看电影了，还做什么了？”
袁瑞秋真的不想理他，都说爱刨根问底、追问行踪的女人惹人烦，反过来，爱刨根问底、追问行踪的男人难道就讨人喜欢了吗？谢七纵使很想问，但他的礼貌会让他憋着，谢五可从不管这些，想问就问。
袁瑞秋低着小脑门，“还坐…坐了电车，上面好多人都在聊五哥你呢。”男人，听这话觉得丢脸不？
此话一出，谢五果然脸『色』挂不住了，要不是现在谢氏和七弟在，他都想捏袁瑞秋的脸，心想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痛点精准打击。
而且这小子可能又没说实话，现在满城的人都在议论他这是事实，你可以认为袁瑞秋是真在电车上听到了，也可以认为他根本没去。
这事又不了了之。
谢金燕和袁瑞秋对话时的温柔，还是给了顾子衿很好的印象，她有些挣扎地收回视线。在她来到奉城之前，父亲告诉她，她可以从谢五和谢七之中选一个做自己未婚夫，只要她喜欢，父亲会为她做主的。但那人选最好是谢七，因为谢七安全，后面还有几句什么批命，断断续续似是喃喃自语的话，她没听太懂，只觉得父亲似乎更青睐谢七。
她小时候是见过谢七的，但她没什么感觉，毕竟同龄人之间少了几分吸引力。如果能选的话，她想选谢五。
但是就在她带着好几箱贵重衣服和首饰，风尘仆仆来到了繁华的奉城，刚坐着小轿车进城，就听到谢五的一堆风流事。
这下饶是谢五再俊美，她也打消了念头。目光重新回到谢七身上，叫了一声：“烟麟表哥，好久不见。”
这是柔情似水、娇软可人的一声呼唤，本就是时尚精致的女孩，叫起人来别提多讨人喜欢了，只是姑娘接下来的一系列举动让人瞪大了眼，她跳了上去，想去亲谢七的脸。
谢烟麟吓到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把人推开，本来刚刚见到顾子衿欺负瑞秋，他就不喜欢这个表妹了，这下更是直接对这个顾小姐产生了反感的情绪，他皱眉道：“你做什么？”
这还是大门口呢，无数人看着。其他女眷也在心里想：啧啧啧，肯定是七弟长得太俊了，这外来的表妹第一眼就控制不住了！
因为穿着有高跟的小皮鞋，被这么一推，顾子衿差点没站稳，待她重新站稳了后，她委屈道：“表哥，你是读过书的，你该知道这是西洋人的礼节——亲面礼，表示亲近！”
谢烟麟皱眉：“可这是国内，不兴西洋那套。”就算兴那套，也要看对什么人。如果瑞秋也沾染了这种坏风气，见人就亲，那成什么样子？
真是有意思。谢金燕忍不住想笑，一张俊美的脸庞惹得委屈的少女多看了几眼。
谢氏才不会承认自己也被这热情吓到了，她强笑了一下，“原来是西洋人的礼节，是咱没见识。”她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可不那么想，但还是维护少女道：“烟麟，你学的绅士风度呢，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安娜表妹，她只是刚留洋回来，对国内的东西还比较生疏，你要好好待她。”
再怎么说也是亲戚，谢烟麟只好答应下来：“是，母亲。”
见完一干亲戚了，谢烟麟带着袁瑞秋往公馆里走，少女的几大箱行李自然有伺候的人帮忙整理。
见他俩极为亲密，顾子衿不太高兴地扬了扬眉，但扭头问谢氏时又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姑妈，那人是谁啊，是府上的下人吗？为什么一直缠着烟麟表哥？”她还添油加醋了几句，“如果他是府上的下人，那他刚刚好生无礼，我让他帮抬行李，他居然跟没听到一样！”
“他啊……”谢氏眼神别有深意，“你就当他是个下人吧，他脾气大得很，我和少爷的面子也常常都不给，不给你算什么。只是五儿和七儿跟他情分不一样，多看重他几分罢了。”
这就是说，这个下人仗着两位少爷的喜爱常常恃宠而骄，连当家主母都不放在眼里。而姑妈碍于两个表哥喜欢，又不好出手惩治？天哪，这简直是刁仆！亏这人还长了一张如此俊俏的脸！
顾子衿浑然不知，自己要被自己亲爱的姑妈当枪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