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观想之路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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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不度……记得他儿时刚会拿笔不久, 还看过他一。时就想,这是一个难得的趣之的天才啊。”
王恒背着双手,语气有些欣赏, 也有些惋惜。不过, 也仅此而已, 谈不上多么在。
他衣角微渺,雪白长眉垂落, 还是么一副云淡风轻的老神仙模样。
但……
“王夫子——老院长!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这种话!”
性格急躁严厉的张廉夫子,压着火气埋怨:“您倒是解释一下哪儿来的死灵哪……这肯有什么误会!”
王恒没有回头,还慢悠悠地问:“什么误会?”
张夫子噎了一下:“还没误会?死灵,可是死灵!”
王夫子一本正经:“死灵在哪儿?看没有死灵在的嘛。”
张夫子瞪着老神仙, 真是珠子都快瞪脱了眶。若不是对面是尊敬的王夫子, 他恐怕能气得直接把手里的“法”字书给砸出去。
“……俺现在不跟您扯这些有的没的!观想之路给飞鱼卫蹿了进去,俺们书院都要给掀个底朝天, 您还问有什么不得了!您是老糊涂了哟俺滴个乖乖!”
张夫子着急上火得,连多年前的乡音都给蹦出来了。
他也的确该着急。
此时, 宫殿平台上水汽激荡。
自水镜当中, 薛暗喝出一句“死灵”始, 争斗便猝然爆发。在场修士,无不是心明亮的高,当然知“观想之路”被飞鱼卫指控藏了死灵, 是多么严重的罪名。更何况,这指控者还是飞鱼卫之首!
不管这罪名是否成立, 当下都绝不能示弱!
书院一方的夫子、老师们齐齐出手,各色书灵光闪烁,牵连出无数笔墨蕴。
白玉京一方的官员也毫无惧色,都祭出笏板, 飞鱼卫则纷纷拔刀。
可与一般修士不同,白玉京的代表们并不书写自己的字。只见他们三五成团,各自写部笔画,最后组合出四枚大字。
曰:法天象地!
四字皆为大篆,笔笔森冷,气势万千。明明是不同的修士写出的笔画,组合在一起是严丝合缝、结构完美,笔势连贯,因而冷峻之自然流出,宛若出自一之手。
更令心惊的是,这四字不仅字字书,而且……每一枚都是玄字级!
玄字级是何等模样?
皆知,书威力如何,要等级来论:白最末,地级好一些,也最为常见。天字级书更优,也是真正划俊才与常的水岭。接下来是玄字级,持有者常为各方大能,偶尔也有天才级的学子。至于字级书……是传才有,便暂时不论。
而在等级相同的情况下,若能将所持有的书组合成词语、句子、章,便能令书威力成倍增加。
就如此刻这“法天象地”一词。
四枚玄字级书法度相同,宛若同出一脉的将军;又相互呼应配合,勾连出新的蕴。
它陈列高台之上,大篆字带来古朴沧桑气息,幽幽冷冷,隐约地……竟还带着一缕霸之,令想起千军万马拱卫着高高在上的皇权……而且必是亘古中最森严、最不容违逆的皇帝之权。
相比之下,书院一方是各自为政,书形形色色,蕴也形形色色,看上去热闹缤纷、气势很足,则相互干扰,以至于没有一枚书可以同“法天象地”一词媲美。
这情形双方都看在里。
当下,书院众就面色微沉,而白玉京一方则精神一振,气势更盛。
若论个修为,明光书院荟萃了顶尖修士,当然占优。
可白玉京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硬是让一群第四境修士,发挥出了第五境巅峰的力。如此一来,书院竟是落了下风。
一时间,书院众无法,只能对王夫子投以求助的目光。
可老神仙只管凝望着水镜,对身后的斗法恍若不见。
还是太子先微微一。
“看样子……的确是法度一更胜一筹。”
太子北溟缓缓捻动着手中佛珠,用极为欣赏的目光凝望着“法天象地”四字。他看得么专注,凝聚在他中的光,甚至比他回忆过往时更明亮。
“一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趣之或许能造就一两位天才,但于国于家,终究要行法度之,众志成城,才是长久之计。”
他自言自语着,下了结论。
明是为了死灵而起争执,没头没脑到了家国……这跳得,是不是有些太远了?
旁多少都露出了异样的神。
王恒像知北溟在什么。老便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似含着嘲讽,又像压着许多沉沉的思虑。
无论是书院的各色灵光,还是“法天象地”的磅礴森冷,到了他们周围,都化为一片寂静。水雾还在他们脚边弥漫,同样不受任何影响。
终究,王恒还是什么都没,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呼出的气吹起了雪白的胡子、眉毛,吹得它们虚幻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而后,鬼仙又伸出手指,慢慢地梳理了两下自己的眉毛。
“法度一的胜利吗……看不见得吧。”
他不,也不怒,语气平静悠远:“太子殿下,这‘法天象地’四字的确威力无匹,令钦佩。”
着,他还了头,加强了这种肯。
这种肯令北溟唇边更甚。这句轻巧的赞叹,似乎正正切在了他心坎上。
“正是……”
但紧接着,王恒便摇了摇头,叹着气打断他:“可若老夫没有看错,‘法天象地’这个词语,似乎是临摹了的手笔……罢?”
他长长地拖出去最后一个字音,有无就出了十二的嘲讽。
“段记忆依稀残存在老夫的记忆之中。千年前,是一位初登飞仙之境,豪情万丈,挥毫落下‘法天象地’一词。太子殿下——”
王恒抬起。在老皱巴巴的、失去水和弹性的皮下面,是一双电光般明亮的睛。
“你自以为‘法天象地’威力赫赫,则是临摹他的赝品!”
他语气陡然严厉,有了咄咄逼之势。
“而被临摹的一位,恰恰是趣之的大能!历史忘记了,可老夫还记得。”
“你众志成城,可成的是谁的城?法度之,莫非要以拾牙慧为荣?”
这或许是们记忆中,表现得最为不屑、充满轻蔑和嘲的王夫子。陡然之间,他不再是个呵呵的、好脾气的、不问世事的神秘老头儿,而是自身之的书写者捍卫者。
而太子的微,也在这一刻倏然冻结。
临摹?
临摹!
一旁白玉京官员齐刷刷一惊。他们都是法度之的坚奉行者,更以能被选中书写“法天象地”四字为荣。可他们从没想过,原来这词竟然是写下的,还是趣之的修士?
……他们引以为豪的,还是法度之么?
心动荡,书便也受了影响。
一时间,“法天象地”气势大减,而书院一方趁机振奋反攻。
优劣调转,书院的修士都松了口气。看来王夫子不是不出手、不在,而是要在心根基上打蛇七寸。果然,这种大之争,还是要有大能坐镇,才好一语破玄机,稳固己方士气,也动摇对方的决心。
太子沉默着。
他似乎也无法反驳王夫子的质疑,便只能沉默。他手里的佛珠还在缓缓捻动,双目渐渐冰寒,似乎想起了什么绝对不愿回忆的往事。
“……呵,王夫子果然论高妙。”
北溟轻轻一,居然放弃争论,露出一个寒冷的微:“么,们还是好好一番,这观想之路中的死灵是怎么一回事?”
“王夫子方才还承认,为了抵御神鬼异族,也为了天下太平,任何死灵一经发现,就必须上报官府,最后在祭天大典中完成献祭。”
王夫子望着他,片刻后,他收起怒色,一脸平静地头。
“不错,老夫承认死灵必须被消灭。”他简短地声明,“然而,明光书院中并无死灵存在。”
“……哦?王夫子莫不是想效仿古,来一出指鹿为马,当个睁瞎?”
北溟含看水镜。镜面之中,薛暗正手执黑光长剑,步步逼近云乘月背后的书。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无数星光停留在片夜色中。
“么,又是什么?”
“这都看不出?”王夫子用一种略含责备的、长辈看不成器的小辈的目光,看着北溟,“当然是书,只是蕴养出了一自己的神智,和死灵没有什么关系。”
“您就尽管嘴硬罢。待薛将军捉拿死灵归来,一切便水落石出。况且……”
北溟微着,稍稍挑起了眉毛。
“很好奇,除了这‘梦’字以外,观想之路中还有没有的死灵?”他凝视着片闪烁的群星,语气轻柔至极。
此言一出……
书院都沉默了。
能够来到这里的夫子、老师,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不少年头。正如对祭天大典一样……对书院中的一些事,他们也多少有所耳闻、有所猜测。只是出于某种信任和默契,他们几乎不去主动探究。
只可惜,当一些事被称为“秘辛”的时候,大约就味着它们总有一天要被发现。
唯有张廉夫子大惊,一双浓郁粗黑的眉毛大大飞起来,快要压不住他满面惊色。
“什么?难不成观想之路里些成了精的书是死灵?!”张夫子神情严肃、语气严厉,震得他自己的书都抖了几抖,“王夫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必须给一个法啊!”
“如果真有死灵,们务必要遵照国法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书院其他:……
失策了……他们怎么忘了,书院里还有这么一位严守律法、脑子还比较一根筋的夫子?以往大家嘀咕观想之路的时候,都会有无避张夫子的……
王夫子安慰:“没事的,们这儿没有死灵。”
张廉夫子想了想,又一脸严肃地对北溟:“太子殿下,国法必须遵守,可也万万不能冤枉了才是。”
北溟:……?
他有些疑惑,语气不禁带上了一丝迟疑:“张夫子……你在教做事?”
张夫子闻言,有些奇怪,还是严肃地了头。
“听小卢原来是教过太子殿下的。”他保持着自己的严肃,认真解释,“以前也教过小卢,想来指太子殿下一二,问题也不大。”
太子:……
一旁正神思天外的卢桁:……
其……要按照师的礼节来算,这么也不是不可以。太子固然可以用君臣之反驳,可谁让头他自己了,不是太子、只是个出家的?
北溟的微僵了僵,只能:“张夫子得有理……很是铭记在心。”
王夫子面上的加深了些许。
“总之,观想之路在结束考核前,是不会再次启的。诸位何必动手?不如安安静静等待结果,再决策也不迟。”
他语气轻松,又成了个眯眯的和善老者。
北溟垂下帘,又轻轻抬。
他望镜中的云乘月,目光又变得迷离缱绻。
“既然王夫子坚持,就再等等看吧。”他语气平和清淡,与他略显痴迷的目光形成鲜明对比,也因此显出了几怪异。
“让寡看一看,这一位云乘月,究竟是来年祭天大典上的天之骄子,还是届时炉中,无知晓的献祭之灵?”
这清淡的话语好似藏着杀气,又让其余默然。
辰星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此时还是身形陡然一震,很是惶惑地抬起头,如惊弓之鸟,又怯怯不知所言。
荧惑一直低着头,去盯高台下方的云雾、水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夫子平静依旧。他望着天际,出神片刻,竟忽地了。
“太子殿下,只是看一看就足够了吗?”
老的问题,引来北溟一瞥。
“王夫子的思是?”
“老夫的思是,来年祭天大典上,骄子虽算不上多,聚在一起也不少。乘月被你们这么刁难……若是她还通过了,仅仅是成为其中一员,怎么够?”鬼仙悠悠。
北溟神色一动。
“哦,这样吗……这样,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中渐渐有了一亮色,宛如小孩子看见许久不见的心爱玩具。
太子手中的佛珠停了下来。
“就这么办吧。”他温和地,“若她能顺利等到来年,寡便让她做群英之首,祭天大典上风光无二的执笔,又如何?”
王恒了。
“就这样办。”
他满。
……
一旁。
闭目调息、默默疗伤的杨嘉夫子,悄悄看了王夫子一。
他面色苍白得可怕。
他已经尽量避免让看出来,可份忧虑、迷茫,还是渗了出来,露珠一般凝结在他眉上。
作为机大的践行者、当世数一数二的天才修士,杨嘉来是安稳舒展、乐观从容的,而从未有这般……近似于惶恐的不安。
旁不免觉得奇怪。连王夫子都有一些奇怪。现下局面虽然紧张,还没有坏到让一名夫子慌乱的地步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刚才杨嘉得知了祭天大典的事,一时心动荡,现在又乍然得知观想之路的事……他毕竟年轻,还有太多秘辛不曾了解,一时陷入茫然也并不奇怪。
而面对自家小辈,王夫子来是很慈和的。
老便伸出手,主动轻轻一拍杨嘉的肩,也顺带又给了他一缕灵气,助他稳心神。
谁知,杨嘉陡然一颤,仿佛被王夫子的动作吓了一跳。
“……没什么。”
明明王夫子什么都没问,杨嘉自己蹦出来一句。他甚至还勉强挤出来了一,竭力要镇起来。
王夫子真正觉得奇怪了。这不该是杨嘉的正常表现。
老想了想,温声宽慰他:“你可是担忧你妹妹?她争强好胜,有争做执笔的心思,但她心思浮动不,本也争不上。”
杨嘉勉强了。
“亲缘淡薄,对舍妹关心有限……她做不做执笔,并不在。”着,他从容了一些,只脸色还苍白,“多谢王夫子关心。在是自己心不稳,看来是阅历太少,还需多多巩固自身。”
罢,他重新闭目,继续调息。
见状,其余也就收回目光,也将注力收走得一干二净。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个无须在的小小插曲。
唯有杨嘉自己知,他刚刚下了某个决心。
……
观想之路中。
云乘月正睁睁看着,名飞鱼卫之首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看似走得缓慢,可上一步还像远在星辰外,这一步就已经踏上了雪白星光。
幽黑的灵力化为质,围绕在他四周;它们不断伸缩,宛如巨大而不祥的藤蔓。
这些黑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弥漫,化为四个大字:
——法天象地!
四个大字,四枚书,组合在一起就有了放大无数倍的威力。威压一浪接一浪漫,既从天上降下,压得抬不起头,又同时从地上涌出、缠绕,令挪不步子。
——[又是“法天象地”,一个个都敢……]
薛无晦清冷的声音出现了某种波动。他在怒火爆发的边缘,又因为什么缘故而迟迟不能做声。
云乘月感到自己像被牢牢镶嵌在了一株巨大的植物之中;这“植物”僵冷、坚硬,不容地抓住她,而且不断收缩,仿佛想要立即将她握得粉碎。
想骂脏话……云乘月竭力抬起头,暗暗苦,想薛暗不愧是飞鱼卫之首,够谨慎,对付她一个第三境的修士也绝不废话、上来就动手。
这明显的违规之举,竟然没有谁来干涉,是不能够,还是不愿?或者这又和鲤江水府一样,是一次大能们居高临下给出的试炼……
无论如何,看来她得想办法自己扛过去。
——[……罢了,来。]
薛无晦的声音刚刚响起,也伴随着胸前翡翠吊坠的微晃。
云乘月便断然传音:[不许出手!先看看能否自己应对。知你的习惯,如果能够随出手,薛暗刚一动手,你必然就已经应对。有所迟疑,便是有所忌惮。]
她一边尽量抓紧玉清剑,又调动身所有灵力,一边冷静判断:[现在并非绝路,若能凭自己对付过去,何必要你多担风险。老薛,你暂且静观其变。]
——[你……]
帝王怔怔,迟疑片刻,隐约叹了口气,低声应:[好……朕信你。但若情况有变,不会袖手旁观。]
云乘月干脆:[好,自然也信你。]
在这短暂的瞬间里她想起一件事。原来在浣花城中,薛无晦刚出帝陵、尚未取回力量时,乍然遇到虞寄风出现,他忌惮不已,直接一言不发地匿了身形,留她独自应对。
虽然当时也很理解……
不过还是现在这样互相着想的感觉更好。
饶是身处险境,云乘月也不禁微微一。
这个微正落到薛暗中。他误会了。刹他神更沉,势若风霜,声音淡漠是压着狠戾:“哦,你在挑衅?”
四枚大字陡然升起。它们漆黑而又流转着不详的红光,变幻间令心惊肉跳。
薛暗抬起手臂,信手抓来“法”字的其中一。一歪歪斜斜、边缘有无数细小锋锐的齿痕;它浮动在薛暗掌中,不断收缩,表面也不断有块状物凸起又凹下。
好似一块肉瘤,或者……一个恶心的心脏。
云乘月看得本能地有些反胃。
这是死气……?不对。薛无晦她见过,其他死灵如封栩、乐陶、申屠侑,她也见过。死灵的死气只是寂灭虚无,还夹缠着对者的怨恨与嫉妒,但是一种十纯粹的恶。
可薛暗给的感觉不同。他的力量近似死气,又不够纯粹,反而显得外怪异,和四周的世界格格不入。
看多了两,居然有想吐的冲动。
薛暗伸出手,让颗心脏……不,是一笔画更加靠近云乘月。
周围的空气都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不停地出现诡异的黑色纹路。窒息感更加强烈,云乘月不得不花费更多灵力用于防御,才能避免自己被整个压扁。
“没有用的。”
薛暗唇边有一个小小的弧度,似乎是个嘲弄的微。他声音冰冷,居高临下:“第三境连势,与第四境化之间,存在本质区。”
“书七境,与书境界对应。聚形、凝神、连势、化、洞真、通玄,最后是早已销声匿迹的飞仙。”
“聚形、凝神,都是入门之境。连势始,书才有连贯互通、一呼百应之可能。”
“但与化相比……”
薛暗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
墨黑的一立即一冲而出,撞在了云乘月跟前!
……危险。
本能的预警让她毛骨悚然。仓促间,她来不及多想,只凭借本能调用部灵力,只汇聚在……一!
滋——
尖锐刺耳的声音,绵长无休,仿佛贴在骨头缝里游走。
一枚黑撞在她眉心前,只有三寸的位置。灵力形成的防御疯狂燃烧,竭尽力去抵挡这一的威力。
由于力量部集中守卫要害,云乘月身上其他地方顷刻抵不住压力。她衣裙都是法器,佩戴的不起的首饰也是薛无晦送她的珍宝,因此多抵挡了一会儿;但很快,它们纷纷破裂。
毕竟为了不要引注目,薛无晦也不能够给她过于稀罕的法器……
肌肤给割裂;伤口中,有肮脏的力量虫子般不断蠕动。
望着这一幕,薛暗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从头到尾,他都这么居高临下地、带着淡淡轻蔑和厌恶地,凝视着她。
“耍小把戏是没用的。”
他用与薛无晦一模一样的声音:“化之境,能将真贯穿于书每一笔画中。哪怕单独取一撇一捺、一一划,都能发挥出部威力。”
他指着漆黑一。
“云乘月,将你背后的死灵交出来,尚且能饶你不死。”他冷冷地,“否则,任司天监如何许诺,对都毫无用处!”
云乘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忽略浑身的疼痛。为了做到这一,她还使劲咬住口腔内壁。血腥味很快弥漫在她口中,但这是有效的;一种疼痛总能多少替代另一种,反而让识更清醒些。
——[云乘月,你……!]
她:[你出声,还能再试试看。]
“梦”字还紧紧贴在她后背。她能感觉到,它把自己压缩得扁扁的,不住发抖,简直恨不得要钻到她身体里去。
这都是什么飞来横祸……不过,有哪里不对。
有什么不对?
云乘月抬起,顺势眨去睫毛上悬挂的泪珠。太疼了就会哭,这与本的志没什么关系。
“……你有本事,就自己拿啊。”她声音微哑,居然还含着,语气也是显而易见的嘲讽,“又没不给你……上来就动手,薛将军真是好大的威风。”
薛暗像是皱了皱眉。
“废话少。”他伸出手,态度强硬,“将‘梦’字给。”
云乘月也冷冷:“你自己拿罢。”
星光在四周明灭,还有不少被此处的力量逼退。薛暗的力量仿佛也为观想之路所不喜,其余书都遥遥避了此处。
——“云友!现在不是逞强嘴硬的时候……哎呀,薛将军,薛大,她就是个孩子呢,您捉拿死灵,们绝对力支持,您和她一个小孩儿计较什么?”
庄不度在一旁跳脚,急急了一通,可惜是干着急。事是他也无能为力。或许他真的是个天才,或许他如果自幼刻苦修行,修为不会比今天的薛暗差,但这些都是“如果”;现在他帮不上忙,甚至连好话都没理会。
薛暗倒是看了他一。
“你是谁?”他态度冷淡至极,“若想帮她忙,也好,就让她把死灵交出来。”
庄不度拈着他的桃花笔,一张艳丽面容皱着,像一团快要被揉碎的牡丹花。他也受了波及,正张书,苦苦支撑自己不被伤害。
他高声:“云友,你听庄叔叔一句话,就把什么玩儿交给薛将军吧!”
云乘月垂下帘。
“了……他有本事就自己拿。”她咳了一声,咽下一口血腥味,目光闪烁得有些奇异,“还是……薛将军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拿不了?”
“梦”字更紧地贴在了云乘月背后,仿佛与她融为了一体……
不,不是仿佛。
薛暗原还有些不耐烦,又有些轻蔑的好。他正要口什么,在下一刻神情一凝。
“……云乘月你敢!!!”
飞鱼卫首领忽然狂怒!
怒火的爆发也体现为书的爆发。原本攻击云乘月眉心要害的墨突然回飞,重新与书融为一体。
“法天象地”四个大字陡然膨胀无数倍。刚才还像是悠哉的妖藤,此刻它们化为了巨大的怪物;阴郁怪异的力量几乎淹没星光,更好似要戳穿整个观想之路!
面对这一幕,云乘月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真正气的时候,反而会通过来纾解怒。
“真会欺负啊……大物,就这么了不起?”
她面上都已被隔出了无数细小的血痕。伤口遍布,切碎了她面庞原本的明净纯美;血液流成细小的线条,还没来得及滴落,就凝固成了一血疤。
也因为这些血痕的衬托,她额头的光洁无瑕就变得更加显。
而在这片白皙的额头上,一枚光芒明亮的“”字流转不息。
而在“”字之上,还悬浮着另一枚书,正是方才躲在云乘月背后的“梦”字!
原来它不仅仅是躲藏起来,更是心一横,直接臣服,把自己变成了云乘月的书。
书必须要修士自己领悟观想、挥毫写出,从无例外。至少,在绝大多数修士的认知里,这都是不可动摇的真理。
可“梦”字不同。无论它是死灵,亦或仅仅是书有灵,它都拥有自己的志。
拥有自己的志,它才会拼命逃跑,又才会为了保住自己,而选择云乘月成为它的主。
也正是因为它足够果断,甫一照面就主动臣服、始和云乘月的灵力融合,薛暗才无法硬抢。毕竟,强行剥夺他的书,一来违背国法,二来也会威胁到修士的性命,三来还容易导致被剥夺的书烟消云散。
而薛暗想活捉“梦”字。同时,云乘月猜他多少还是要顾忌司天监,不好无缘无故取了自己性命。
所以他才以力威胁、以言语恫吓,企图让她自行交出书。
“其如果你好好和商量,也许会乖乖听话。”
云乘月站直了身体。
她右手提着玉清剑,而左手则握着一支朴素粗糙的毫笔。这笔看似平平无奇,可它仅仅是简单地存在于里,就像带来了某种气场,令四周张牙舞爪的扭曲之力退不少。
“镇山河……哦,险些忘了,王恒的笔还在你这里。”
薛暗扯了扯嘴角。又是种带着嘲讽的、僵冷而略显怪异的
“你莫不是以为,拿着旁的宝物,就能战胜高出你两个大境界的修士?”他看看她额心书,目光凝了凝,语气还是不屑,“再加一个天,一个废物古,又能如何?”
这位飞鱼卫之首果然是洞真境,也就是和荧惑、辰星他们同一级的高手。
若是在外面正面对敌,云乘月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但这里不是“外面”。
“不要小看古,更不要小看地头蛇。”云乘月认真地回答,“因为你永远不知,地头蛇有多么了解本地的规则,又多么擅长……用规则来反抗强龙。”
“薛将军,请教一个问题。既然您是高出两个大境界的洞真修士,为什么一直都只表现出第四境的化修为?”
“是因为只想如此,还是不得不如此?”
白玉描金的面具背后,薛暗的双眸轻轻眯起。这个神情细节也和薛无晦一模一样,只是无看见。
他没有话,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出话。
只在一瞬间,刚才加诸于云乘月身上的压力,部反转,尽数还给了他!不……甚至是十倍、百倍、千倍的压力,瞬间压得他近乎窒息!
“唔……!”
咔擦——!
白玉面具出现了一条裂痕。痕迹自眉心而起,斜斜劈过薛暗的左。
薛将军勉力抬头。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听见了自己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肺部像被巨手狠狠攥紧。而他浑身的修为被某种力量束缚住,只能发挥出不到一半的力。
“你……”
他盯着对面的女修。他盯着她,盯着张漂亮的脸蛋上的血痕,现在它们都被缓缓修复;她额心的书明亮得刺目,就像她这个一样过耀。
薛暗张嘴。他也听见了自己下颌关节在咔嚓地响。
“……是这死灵告诉你的?”
她起来。
不同于刚才嘲讽的、愤怒的、充满抵抗的;这是一个有些自豪、带着喜悦,还有些孩子气的得的。在她的脸上,绽放如黎明中的花朵。
“是。”她回答得异常干脆,手里的笔也握得样稳,“‘梦’字告诉,观想之路会限制所有进入者,最高修为不得超过第四境。而假如有谁要违背观想之路的规则、破坏此处的书幻境……”
她一字一句,相当清晰地宣布:“观想之路中积攒的无数前的志、力量,就会联合起来,将侵略者驱逐出去!”
作为存在不知多少年的遗迹,观想之路中存在的力量是常难以想象的。
“呵……侵略者?”薛暗冷冷地重复,“?”
“不是薛将军,还能有谁?么,暂时再见吧,威风凛凛的薛将军。”
她容中的得更明显了。但情绪如此单纯,让她的神如此明亮、机勃勃,连脸旁拂动的发丝都让想起春风中摇曳的草叶与柳条……
……也就是,如此地让厌恶。
薛暗一直以为自己来是个血液冰冷的,因为他从不知情绪激动是什么滋味,更不知何谓心跳的缓急。但现在他知了。
他死死盯着她,感到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腾;他想应该是冰冷而汹涌的愤怒。从他有记忆以来,从未有能让他受如此严重的伤。
现在他觉得自己异常厌恶个女修,个修为低下、行深浅,莫名好运,仗着司天监的看重而肆无忌惮践踏规则,而他是以己身护卫国法、践行法度之的飞鱼卫首领,所以他迟早会亲手收拾掉她……这个腐蚀白玉京荣光的蛀虫。
观想之路的规则经由“镇山河”的调动,一重又一重地压下来。
千古以来无数大能的力量,加在一起,他一个洞真境,就是再来十个洞真境……恐怕也只堪自保。何况她得对,他此时只能发挥出最高第四境的力量。
整个小世界都在抗拒他的存在,所以他必须离了。
薛暗闭上,让她的身形归于黑暗。
“……不过多苟延残喘片刻。”他声音略哑,语气狠戾,“云乘月,你注是阶下囚。凭你……也配做执笔?”
“做梦……!”
星光跳跃四溅如水珠;一抹深黑的飞鱼服消失无踪。
终于……消失了。
云乘月还额外多凝视了片刻,然后才慢慢松了手。
啪嗒——毛笔掉在了星光凝成的路上。
呼、呼、呼……
她听见有在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气,然后才识到这是自己发出来的。接着,她发现自己浑身每一根骨头都疼痛欲裂,眉心和太阳穴更是一阵阵跳着疼。
她再也支撑不住,跪坐下来,用最后的力量往嘴里塞了一把灵药,慢慢吮吸灵力,调养被抽空的身体。
尽管观想之路本身有规则之力可以利用,但仍需要修士主动调用……刚才她根据“梦”字提供的信息,以“镇山河”为桥,以自身灵力为杠杆,才能勉强撬动此间规则,暂时逼退薛暗。
“也不知……还有没有考试资格……”她无识地了一下,喃喃自语,“反抗朝廷大员的不合理要求……应该不会被砍头吧?”
要不然的话,她就只好委屈薛无晦,和她一起浪迹天涯了。
“云友……你,你这真是,唉!”
庄不度快步走来,蹲下看看她,中含着关切,又满是不赞成:“薛暗是什么?你跟他杠什么?他要个书,管是什么死灵活灵的,你给他不就行了,犯什么倔?”
“这下好了,就算你现在威风,等出去了,看……”
庄不度连连摇头,捧着自己的桃花笔长吁短叹。
“为什么犯倔……可能只是看他不爽吧?明明只是个书,非是死灵……有了灵智而已,看它去死未免可怜。”
云乘月站起来,,避重就轻:“以后的事以后再。庄友,要继续前进了。”
庄不度一怔,也站起来:“你还要前进?”
“是。”
云乘月往前走,有些一瘸一拐。
天空中,一行字如用微暗烟火写成:云乘月,前进五里。
庄不度站在原地,目送她步步远去,神色渐渐复杂。
“虽然性格是有很多不同,”他摸着左耳耳垂上的黑色弦月耳饰,轻声对自己,“可像这种不会权衡利弊、只管自己犯倔的样子……和你还是很像的。”
“……姐姐。”
……
如果云乘月能够听见庄不度的心声,她一会非常真挚地在心里告诉对方:没有,没有,你真的想岔了。
事上……
假如不是为了某些缘故,她其也会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熟的……呃,书,而冒着命危险挑衅薛暗、薛暗再讨厌,她现在力不足,还是保持低调更好。
但她也是没有办法。
她走在星光之路上。除了脚下路以外,四周漂浮的星光已经变得很少;黑暗是静谧安详的,并不令联想起死亡或恐惧,反而容易想起万物起始之初、孕育着无数希望的黑暗。
她手里拿着枚“梦”字,正上上下下地抛着玩。
“梦”字在她手里装死,一动也不动。
“光”字和“”字也出来了,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肩头,前者时不时飞下去,绕着“梦”字转几圈,像个探头探脑的小朋友;后者稳重许多,只管淡地为云乘月疗伤。
“真是奇怪了。”
云乘月感叹出声,五指捏住“梦”字,将它拎到前:“们不过一面之缘,你是怎么就非要碰的瓷,把祸水引到这里的?”
“梦”字是个隶书,笔画柔媚迤逦,风格天真又柔和,此时被她捏住,笔画都歪歪扭扭地互相搭着、扭来扭去,好像一个很不好思的小儿。
“光”字飘在旁边,伸出笔触,戳了戳“梦”的上半部,就好像在戳它的脸玩儿。
“梦”扭得更厉害,周身抖下无数细碎光屑;光屑偏红,仿佛一个大红脸。
云乘月表面在自言自语,际是给某听。
——[……这事是做得不好。]
薛无晦一声叹息。
旋即,亡灵帝王的身影竟然出现在她身侧,与她并肩行走。他披散的长发与宽阔的衣袖一齐飞起,又都同样缥缈透明,几乎与星光相融。
云乘月瞟去一。她没问他为什么敢现身,只就这么似非地看着他。
薛无晦更尴尬了。
他神情倒是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么清冷矜持,睛飞快地眨了几下;也睫毛长而密,不怎么弯,垂下来时可以很好地遮住神,而像这么飞快眨时,也可以挺好地掩饰住份心虚。
[朕…………]
这是薛无晦第一次期期艾艾。他结巴了两下,也终于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恼得一拂袖,话也总算利落起来。
[是不好,这事办得不密。]他板着脸,始解释。
云乘月单刀直入:[所以“梦”字究竟是不是死灵?]
[……是。]薛无晦继续板着脸。
云乘月挑了挑眉:[跟你有关系?]
薛无晦木着表情:[一进入观想之路就发现,此地竟然蕴有不少死灵。的计划需要用到它们,于是顺手留了个记号。本打算等你出去,再收服……]
云乘月接话:[结果没想到,小弟有难,很乖地就自己跑上门寻求大哥庇护了,是不是?]
薛无晦:[……]
[……虽然你这形容有些怪异,但确如此,无话可。]
云乘月头:[还有的什么瞒着的事没有?现在有空,不如一起来听听?对了,个薛暗与你一模一样,还什么“执笔”,这你知不知情?]
薛无晦又叹了一声。
[……好,知的事,朕都告诉你。]
他一边,一边角余光停在她身上,尤其是些未好的伤痕。他的手指动了几动,犹豫好半天,终究是抬了起来,轻轻拂去她耳侧一长长血痕。
很快,在她疑问之前,他就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让衣袖垂落。
[与薛暗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有种冥冥的预感,若现身,他多半会察觉……]
薛无晦蹙着眉,凝神思索了片刻,又:[罢了,再看。只是他“法天象地”一,本是的。他写出来的样子,可真是够恶心。]
他冷一声。
云乘月敏感:[?不是传中的……晋升为飞仙后,果然能写出?]
[不错,晋升飞仙时,会有一次天地感悟的机会,进而写出。所谓“”,就是大真的化身。]
薛无晦颔首:[还有另一重特。只要还有一缕神魂在世,无论是谁写出的……都能有所感应。]
云乘月抬看他:[谁写出来了?]
[……具体是谁尚未可知。但有一很确。谁抢了的书去写,谁就是当年的背叛者。]
他抬起头,望深邃天空,神变得极为淡漠。若仅这一个表情,么薛暗与此时的他确可以完重叠。
[什么自以为是的祭天大典……且看是谁要献祭,谁要祭天罢。]
云乘月收回目光,顺手也把几个书塞回了眉心识海。
她语气轻松平静:[既然你这么,从这里出去后,如果能顺利过了薛暗一关,就努努力,去当个什么祭天大典的执笔……虽然不知是什么,但听上去挺厉害的样子。]
薛无晦回神,看她侧脸虽还有些狼狈,已经恢复了秀美干净,不禁略略一,目光柔和下来。
[你不是从来怕麻烦?]
云乘月叹息:[话虽如此,可现在是认清了自己就是麻烦缠身的命。等解决了这一切,一快些退休养老。]
薛无晦微着,正要什么,下一刻仿佛想起什么,神色一滞。他垂下,看了看自己缥缈的身形,半晌自嘲一。
[……无需勉强。的计划已经初步展,若你这头太被为难,干脆舍了这里,和离。]
他淡淡:[必能保你无忧,不像这一次……云乘月,你要答应朕一件事。]
云乘月:[你先了,再决要不要答应。]
他皱眉看她一,到底有些无奈,软了声气:[下回再有这样的事,必会出手。对薛暗,只是有所顾虑,并不害怕。]
[知。]云乘月不以为,了,[只是也有的判断。老薛,也并不害怕。既然答应了你要帮你,就要更上心、更周的好。]
薛无晦怔了许久。
[你……]
他低声:[忽然觉得,你还是原先怕麻烦、想偷懒,有悠哉哉过日子的模样,更……]
更什么?
云乘月等了半天,没有等来下一句,便催:[更什么?]
薛无晦抬起手,很快地、极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而后,他的身影便消散去。
[……更可爱,更令朕安心一些。]
云乘月脚步一顿。
她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忽然抬手按了按脸颊。
“是有些热了。”
她冷静地告诉自己,又顺便踢了一脚灿烂的星光。
……
宫殿之中。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打破了平台的沉寂。
这倒不是谁挨了打,而是荧惑星官自个儿大大地一拍手。
“完了!”
他响亮地、煞有介事:“完了完了——乘月违抗薛将军,违抗国法、庇护死灵,哎呀完了完了完了……!”
他身后的卢桁,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脚。不过虞寄风顺利躲过。
“卢老头儿脾气越来越差了。”虞寄风不以为然地,又嘻嘻看太子北溟,中精光一闪,“所以……北溟,怎么办呢?”
北溟双手合十,掌中佛珠缓缓流动。他垂着帘,侧脸清淡平和,恍惚真是慈悲的出家。
在他面前,单膝跪着薛暗。
这位清冷骄傲的薛将军,静静跪在太子面前,头颅低垂,一言不发。
北溟注视着他,近乎温柔地问:“是啊,薛将军,你,寡该怎么办?”
薛暗动了动唇角。
“臣……任凭殿下处置。”
北溟了头,很和气地:“就回去再罢。其薛将军也是被这观想之路的规则限制,并不很能怪罪于你。真正要承担罪责的……”
他看一旁:“王夫子?”
王恒始终注视着水镜。在他雪白的胡须背后,是一个欣赏的微。
“老夫了,不是死灵。”
他慢悠悠地:“至于究竟是什么,太子殿下耐心一些,看下去,不得也就知了。”
“看下去吗……也好。她的孩子,竟然比她本更有天仙的姿态,这确难得。”
北溟也看水镜,看条恍若无尽的星光之路。他若有所思。
水镜之中的云乘月看不见,但他们这些都看得到:此时在观想之路中,她已经是走在最前面的。
现在他凝视着她,变得格外心平气和。
“来,”他含着,又是样温柔的、缱绻的、如同注视往昔回忆的,“寡似乎还从没想过,观想之路的尽头是什么东西呢。”
而没看见的是……
跪在地上的薛将军,十指紧紧抓着地板,抓得手背青筋暴起。他仿佛忍耐着什么,最后终究没有忍耐下去,终于还是抬起,飞快地看了一水镜。
他淡色的嘴唇刹紧抿起来。
一个有茫然的、毫不相关的念头盘旋在他脑海中。
他在想:她起来很好看,可她是在跟谁?
薛将军蓦然闭紧双,心中更添了厌恶。
……一,都是个女贼的错。
……
观想之路中,还有的修士也被影响了。
突如其来的轰鸣过后,幻境变得摇晃不止。
季双锦好不容易站稳,四下一看,什么都没发现。周围还是星光、书写台,以及刚刚写好又散去的书。
“……发了什么?”她喃喃。
她的对手不在地看了一天外,:“大约是飞鱼卫抓吧。薛将军这回来得蹊跷,不过他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又嫉恶如仇,肯是有事。只是他来不爱跟们这些闲玩,觉得们都是纨绔子弟,修为高低都是纨绔,所以不大理们……”
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叨。
听得季双锦简直要冒金星。
“明白了,明白了……乐友,真的明白了。”
她强着,赶忙制止了对方。
一张圆脸、满是少年气的年轻,不得不遗憾地停止了念叨。他望着季双锦,还是带着,双目清亮有神。
这一位……正是乐水,也就是季双锦所的,乐家视若珍宝、早早送往白玉京修炼的天才。
谁能想到,一直以为神秘高傲的乐家天才,竟然是个眯眯的话唠?
乐水不算高,只比季双锦高半个头。他和乐熹长得一不像,反而圆脸圆睛的讨喜神态,和季双锦挺搭。
“们还是来正事吧。”他眯眯地,“季友,再问你一遍。”
“——你是选择重新和联姻,还是接受们的安排,独当一面,帮去竞争来年祭天大典执笔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