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头七七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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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十章头七七日（下）

肖萧牙齿“咯咯”发颤，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张血肉模糊的脸。

没有鼻子，面部凹陷，眼球剩下一只半坠在眼眶里。那人伸出手，『露』出口森白的牙齿，笑:“我们走吧，一起吃晚饭。”

“啊！！！”

肖萧疯了似的从厕所里跑出来，出门刚好一头撞在杨旭东怀里。

肖萧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看的杨旭东直皱眉:“你怎么了？”

肖萧指着卫生间大叫:“有鬼！有鬼！东哥，是李铎，是李铎要杀我！”

“李铎？”

杨旭东愣了，他看了眼黑漆漆的卫生间，竟然闷着头就往里走。肖萧吓疯了，他拼命抓杨旭东的手:“哥！你别进去……”

“真的有鬼，我亲眼看到的！他要害我，他……”

杨旭东把他甩开了。

肖萧不敢进去，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房间里还在放着春节晚会。肖萧转头看了一眼，电视机里主持人捏着猩红『色』的话筒，『露』着牙齿笑，他伸出手，黑绒绒的头竟然从电视机里钻出来:“今晚，我们一起共度春宵……”

杨旭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肖萧发了疯，他往门口跑，被沙发角绊了腿，一头栽在桌角上。

杨旭东过去把人扶起来，肖萧头磕破了，血流了满脸。

电视机里发出一阵哄笑，观众席上终于有了声音。

楼下卫生间被肖萧吐的一塌糊涂，杨旭东上楼拿了块『毛』巾，回来的时候，肖萧已经醒了，

他站在厨房里，关着灯，提着刀。

电视机关了，屋里没一点声响。

今晚月『色』极好，楼下没开着灯，杨旭东站在楼梯口也能看清肖萧的脸。肖萧满意的看着锋利的刀刃，脸上带着笑。

杨旭东没有动，肖萧忽然回了头:“杨旭东，卫生间里有鬼么？”

杨旭东说:“没有。”

肖萧嘻嘻的笑，他直勾勾盯着杨旭东:“有的，你没看到他，可吓人了。他出了车祸，脸撞在方向盘上，你猜他的脸是什么样子？”

“你猜，他还有没有鼻子眼睛？”

杨旭东站在楼梯口，静静的看他。

“有的。”杨旭东说:“我记得他的模样。”

肖萧不笑了，他提着刀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的眼神落在二楼楼梯口装饰用的八卦图上。

肖萧站在厨房门口，背过手把刀藏在身后。月光底下，他的声音却分外温和:“杨旭东，我饿了，我想吃饺子，你不下来陪我做么？”

杨旭东看着肖萧，他忽然笑了，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

“我陪你。”

杨旭东进了厨房，肖萧站在他身后。杨旭东弯腰从冷藏里取了块冻肉，脖子上一条牵着红绳的白玉貔貅从衣领里坠出来。

肖萧动了手，刀刃碾过案板上的红肉，混着额头往下淌的血。一刀刀搅的极重，溅的满地碎肉。

杨旭东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

肖萧高高的举起刀，又一次落下之前，杨旭东把他拦住了。

杨旭东握住肖萧冰凄凄的指尖:“这样不行，会剁到手，流血的时候会很疼。”

肖萧咧着嘴笑:“疼么？”

杨旭东忽然紧紧抱住他的腰，低声说:“我看到了，真的很疼。”

杨旭东从旁边抓了围裙，一只手拉着肖萧，另一只手把围裙套进脖子里，他心情忽然很好:“今年，我们都没一起吃顿饭，今天你歇歇，我来做。”

肖萧说:“我们吃过的。”

杨旭东摇头:“没有。”

他去抓肖萧手里的刀，肖萧血红着眼睛看他，没有松手。

杨旭东笑:“你要是喜欢，就拿着。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旭东从抽屉里抽出来把平日里不常用的刀，把桌子上烂七八糟的碎肉收拾干净，从冰箱里新拿了块肉，在微波炉里解冻了，在案板上细致的切片剁馅。

肖萧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杨旭东一个人调馅，和面，下饺子，煮熟的时候，杨旭东端了一碗，握着肖萧的手说:“咱们去桌子上吃。”

肖萧动了。两个人到了餐桌上，肖萧手里拿着刀不肯放下，是杨旭东喂给他的。

快要吃完的时候，杨旭东问:“要点汤么？”

肖萧肚皮鼓起来了:“不用。”

肖萧盯着杨旭东的脖子。

“这东西不是我送给你的，我不喜欢你带着前情人给的东西。”

杨旭东『摸』了『摸』胸口，笑了。他这块护身暖玉摘下来，指尖细细摩挲，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我很喜欢，这是我三十那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话刚落，杨旭东的血就溅了满桌。肖萧拿着刀利刃割开他的血肉，划破筋脉，可见森森白骨。

杨旭东手上被砍一刀，端不住碗，剩下的饺子白花花的摔在地上，混了滴滴答答的腥血，染成浓郁的红。

杨旭东手上血肉横翻，人却没退一步。

肖萧眨着血红的眼睛，笑着问:“疼么？”

杨旭东说:“还好。”

肖萧握着刀，利刃对准杨旭东的头顶:“你不怕死么？”

杨旭东坐在那里，神情竟有几分解脱:“这几天，我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可今天见了你，我终于想通了……”

杨旭东说:“我最怕的是后悔。”

“我后悔了，李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