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险死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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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这一番指控，要说顾明姝冤，其实也不算太冤。
她确实明知这是针对太子妃的局，依然点了宋凝芝上台。后来为救人而破局，反而是临时起意。
但要说“神迹说”是她阴谋，顾明姝是不认的。
“娘娘，若这局是妾身所设，直接等毒烟充分挥发，等台上那十六位名门贵女死绝了，等您手忙脚乱招呼人去处理，岂不更好？我有什么必要以身入局救人？”
“你少在那危言耸听！”太子妃怒道，“若那毒真有这么厉害，你又怎么可能以身犯险？怕只怕毒不厉害，才要造这连环计来拉本宫下水。”
顾明姝原以为，如太子妃这样看起来八面玲珑的人，应该有一定的耐心和定力，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太子妃的人涌上来绑她，她也不反抗，只平静问：“凡入局必有利，娘娘，您觉得如果这些都是我做的，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想秦越与秦颂好得跟穿一条裤子般，前两天却故意当街绝交，又岂能没有阴谋？而你，”太子妃指着顾明姝的鼻子骂道：“为了讨好秦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顾明姝：……
这可真是刻板印象害死人。
看太子妃这个样子，她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不如就此放下助人情绪，尊重她人命运。
她叹息一声，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太子妃觉得自己被这句话狠狠地冒犯了。
她涨红了脸，大声斥责：“你害得人昏迷不醒，破坏花朝节已经是既定事实。和本宫怎么想没关系！”
顾明姝低笑起来。
太子妃：“你又笑什么？”
既然太子妃不留情面，她也就直言不讳了：“您平日既然做出一副爽朗的性子，如今何不坦诚点呢？您是觉得计划被端王妃撞破，事情一定会败露，才推我去做替罪羊。”
太子妃恼羞成怒：“秋水，把她的嘴堵起来！看住了！”
等顾明姝被堵嘴，太子妃就道：“此事有陷害储君之嫌，事关重大。本宫需亲自去请母后来主持大局。”
话音刚落，着一袭暗金色凤袍的皇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不是说祥瑞之事吗？怎么又成陷害储君了？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不请自来，太子妃扫了眼跟皇后身侧的人，心就猛地沉了下去——把皇后找来的，是端王妃郑燕还有海陵王侧妃阮媚娘！她已失了先机！
阮媚娘看见顾明姝被五花大绑，眼底顿时露出几许快意，就连上扬的唇角都差点压不住。
“母后，海陵王妃害儿臣，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呀！”
事已至此，太子妃也只能用哀兵之计了。她哭着跪倒在皇后面前，忙将顾明姝从飞针干预宋凝芝开始的操作都说了一遍。
最后，太子妃总结道：“儿臣听闻，宋小姐与她素有恩怨，想来她这是要暗害宋小姐，又顺便破坏儿臣主持花朝盛典。实在其心可诛！”
“太子妃姐姐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端王妃以帕掩唇轻笑道，“您说宋小姐是为花神感召神游太虚，还说海陵王妃通玄学之事，现在怎么改口了？莫不是宋小姐被耽误了病情，救不活了吧？”
皇后冷淡地瞥了端王妃一眼，问太子妃：“宣太医了吗？”
太子妃道：“适才已差人去了。都怪海陵王妃处处阻拦不让宣太医，否则，宋小姐也不至于至今不醒。”
皇后威严的视线扫向顾明姝，发现此女虽然被捆，但神色淡定，那一派不卑不亢的气度，比起搬弄是非的端王妃，哭哭啼啼推卸责任的太子妃，都要从容端庄。
毫无疑问，顾明姝是一个临危不乱，甚至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有勇有谋之人。
可这样一个人，却是海陵王秦越的妻子。那她，最好是个死人！
“花朝盛会事关国运，又系农桑祈福之大事，岂能弄虚作假？把这大庭广众之下狗胆包天亵渎神灵之人拖下去！赐酒！”
顾明姝瞳孔微缩，这……这就赐酒？连半句话都不让说的吗？
她忽然想起之前秦越的警告，说宫中危机四伏。她当时还不以为意，可现在皇后上来就是雷霆手段，着实是叫她开了眼。
虽然她还有后手，但现在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皇后娘娘……唔……”她赶紧用舌头顶开塞嘴的东西，想为自己争取点时间，可嬷嬷直接上来给她捂了嘴，架起她杀气腾腾地往外拖。
皇后，是真的铁了心地要杀顾明姝——这个认知，震得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端王妃脊背发凉，她早知皇后狠辣，但没想到这么狠辣。区区顾明姝，死就死了，可皇后若把这雷霆手段用在她身上，她又当如何？
太子妃绣眉紧皱，秦越看起来很喜欢顾明姝，人若死了，秦越会不会把这笔账记在她和太子身上？
阮媚娘微微颤抖，她简直快憋不住笑了。没想到只是建议端王妃找皇后处理太子妃，就能弄死顾明姝，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可就在她们或慌张，或得意的时候，望月楼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人正从上面往下走。
望月楼乃皇宫中第一高楼，共有九层。深宫里的人多喜欢在此赏月观星，白日反而很少来。但今日因为花朝节的缘故，有人在楼上赏景倒也说得通。
众人被这变故弄得一怔，皇后眼底狠厉一闪而逝，她给了身后宫人递去眼神，宫人立刻就朝楼上去，阻止楼上的人下来。
皇后再看架着顾明姝的两个嬷嬷，嬷嬷也会意，直接不拖人走了，边捂住顾明姝的嘴，边抖出一条长手帕勒住了她脖子。
显然，皇后是要速战速决，在此地事情被更多人看到之前弄死顾明。如此决绝、狠辣，就好像她此行的根本目的并非是为了探什么“通神说”的真相，仅仅是为了杀死顾明姝。
莫说濒死的顾明姝不懂皇后的恨，就连太子妃和端王妃这对死对头也很不解。
只有阮媚娘藏在端王妃身后，垂眉低目神色莫测，对这场面似乎不好奇也不惊讶。
帕子越收越紧，顾明姝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消失之前，她隐约听见太子妃有些紧张地在向皇后求情，说顾家如何如何……
顾明姝一点儿也不感动。
现在想起她是顾家女了？绑她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呢？要不是被绑了，她一个将门虎女何至于叫人杀鸡崽似地勒？
就在顾明姝的挣扎逐渐微弱的时候，窗外的风忽然把缤纷的海棠花瓣吹进了屋子里，且不偏不倚地吹向了顾明姝的方向。
花瓣乘风狂涌，乌泱泱罩了两个杀人的嬷嬷满头满脸。
勒在顾明姝颈间的手帕忽然发出“刺啦”一声裂响，随后，失去意识的顾明姝应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