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集结束后,叶阳像如临大赦般从张虔腿上下来。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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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的时尚女青年,到了这里,觉得自己有一点乡巴佬,很多东西都不会用。比如你的电动窗帘,你会播放音乐的茶几,你的扫地机器人.....你不会笑话我吧,我平时真的用不到这些,兴致勃勃的研究了很久。
之后我在你的厨房做了一碗面。有些兴奋,像小时候第一次做饭那样,既期待又紧张。好像用你的厨房做出来的饭菜会格外可口一样。做好后,我将面条端到饭厅去,把所有的灯都灭了。吃之前,我告诉自己,这是我在张虔家里吃的第一顿饭,我要记住这一刻的感觉,因为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家里很安静,一点声音没有。我边吃面条边想我们分开的这九年,你是怎么样生活的。你起床,做饭,吃早餐,去上班,去出差,深夜回来,洗澡,喝酒,看电影,然后睡觉,做梦,再起床。周而复始。跟我一样的生活,但又没那么一样的生活。想这些事情时,有时候是你一个人,有时候是你和你女朋友两个人。不过我一点不嫉妒,因为她是过去时,我是现在时。甚至还有些庆幸,因为你不过三十岁,你的征途已经这么远了,这期间一定有很多我难以想象的辛苦。有人在身边嘘寒问暖,我想多少会好过点。
我以前在九州待过,虽然它也算知名度颇高的公司,可跟你们公司比,还是差远了。但里边非常乱,我咬牙坚持了一年多,最终还是选择远离它。也是那一段时间,我忽然理解你以前为什么会说我不聪明,坚持又太多,将来不会有多大的出息。原来,我真的不聪明,应付不来那样庞杂的人际关系。而有些坚持,在职场看起来是那么笨拙可笑。明白了第一句,也就容易懂你说的第二句。你说太聪明的人,不太容易善良和正直。工作中你喜欢聪明人,但生活中你喜欢没那么聪明的人。我原来以为你在找补,因为当时你说第一句话时,我很不开心,你也看出我不开心,所以补了第二句。与你分开后的第三年,我才意识到你很真诚的在夸我。
吃完面条,收拾好厨房,我闲着没事,去了你的书房。你竟然还有钢琴,我知道你会,但还没听你弹过,等感情好了,我打算让你教我。玩了一会儿钢琴,又玩吉他。玩了吉他,又去研究你书房里的世界地图。地图上被你圈了很多圈,我觉得被圈住的可能是你去过的地方,于是各种羡慕嫉妒恨!环游世界也是我的梦想,但我快三十岁了,还没开始梦想,好悲催。
后来,我便发现了这本《一句顶一万句》,发现了里边的照片。
我拿起照片看。呵,人还挺漂亮。看她那么小的样子,我猜想她一定是你的初恋情人,就有点嫉妒。嫉妒下,就把她换成了我。真的,你别爱她了,她有什么好。因为担心自己没退路,对你一直有所保留。如果我现在能穿越回去,一定会在她想给你发信息连内容都编辑好了却最终又放弃时,劈手夺过来替她发出去;也会在她没接到你的电话辗转反侧的夜里,偷偷拿起她的手机给你打过去;会在你说想陪她一块回家的时候,替她答应你。你不知道,她上了火车就后悔了。你的家乡到她的家乡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如果你跟她一块回去,路上她会好过很多,也就不会偷偷的哭了......
她有很多可爱的地方,但也真的有很多不好,但因为你已经失去她了,她的不好就变成了好。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我担心纵然我比她好太多,也抵不过回忆。我很担心你爱的只是她,很担心你想从我身上找她。我是她,但又不是她。如果你只是爱她,一定会失望……好想问你,你到底爱的是什么,但我觉得你自己可能也说不清楚,所以就暂时不问了。反正你家我已经来了,总会看清你的。
不过,无论你现在爱的是谁,我都想告诉你,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只不过有时候觉得这些话说出来非常不酷,就不想说。我知道这种想法一点不酷,酷应该是爱的时候要大声说,不爱的时候也要大声说,但我做不到。我虽然努力让自己有自信,可还是缺乏自信。既然当面说不出口,那就只好写下来。原来也没想写这么长,但一开始写就停不下来,所以放任了一把。我怕过了今天这个时间,有很多话,我会不想跟你说,我要趁着自己想说的时候写下来。
我不知道这次相遇是不是我们最好的时机,也不知道我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我知道这次相遇非常难得,所以决定不浪费时间,直接跟你走入柴米油盐的现实生活。我原以为恐惧会多过期待,但到了这里后,我才发现,是期待多过恐惧。我想醒来就看到你的脸,想跟你一块做饭,想跟你一起窝在客厅看电影,想跟你一块下楼溜达......想做你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想跟你一块变老。
我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些事,但又会觉得我好像一直在想这些事。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好想你,但又有点怕你,你有想我吗?”
落款是爱你的阳阳宝贝儿。
时间是11月21日凌晨2点12分。
张虔放下信,想到她伏案写信和在他家里走来走去的样子,还挺心动。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这么长,却连一处涂改都没有,不知道誊写了几遍。
他将书塞回书架,拿着证件照和信出了书房,打电话给傅晚卓,要了边紫的联系方式。
此时边紫和叶阳正坐在四合院的西厢下一边涮火锅一边赏雪,见有陌生号打进来,以为是快递,就接了。
张虔自报家门,边紫下意识的看向了叶阳,比着口型道:“张虔。”
叶阳心尖猛地一紧。
张虔在那端问:“叶阳在吗?”
边紫指指手机,继续用口型给她传递讯息:“问你在不在?”
叶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点完头又觉得自己没出息,又摇了摇头。
边紫见她如此纠结,就替她做了决定,把地址报给了张虔。
边紫挂了电话,一边拿筷子捞菜,一边道:“说半个小时候到。”又问,“你不是说他不会出来找人么,这不来得挺快的么?”
叶阳虽然不知道他找过来要干吗,但有动静比石沉大海好。她端起杯子,喝了口啤酒:“他自己说的,我哪儿知道。”
边紫又问:“那他要是来求和,你跟他回去吗?”
“求和?”叶阳摇摇头,“你想什么呢,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
边紫笑了:“不是求和,干嘛找到我这来,反正你的东西都在他那,他守株待兔就好了。”
叶阳叹了口气:“男人心,海底针,不懂。”
半个小时后,张虔到了四合院门前,摁了门铃。
边紫起身去开门。
四合院的门楼下站着一个穿黑色呢子大衣,围着同色羊毛围巾,手中还提着一盆水仙花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略略一扫,礼貌一笑:“这么晚了,打扰了。”
边紫往边上移了移,打趣道:“张总言重了,请进。”
张虔将手中的水仙递给她,脸上仍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叶阳养的水仙,我见开的好,就顺手带过来了一盆。”
边紫接过来,笑了:“要是这样,我以后就巴不得你们吵架了。”
张虔一边掸身上的风雪一边问:“她人呢?”
边紫往西厢的廊下努了努嘴。
俩人穿过院子,到了廊下。
张虔抬眼去看,她裹了一件棉衣,带上了兜帽,缩手缩脚的坐在那里,像个小老太太似的,知道他来了,也没抬眼看。
张虔的目光顺着她来到桌上,电磁炉已经关了,桌上有溅出来的汤汁,大碗小碟吃得七七八八,碗里的麻酱也见了底,一次性杯子里还有半杯啤酒。
又糙又惬意的生活。
他又去看她。
她仍然不看他。
别扭的一对情侣。
边紫见状赶紧道:“你们先聊,我到屋里研究研究花去。”说着闪到了屋里去。
张虔把手伸到她眼前。
她没理他,站起来,摘掉兜帽,往边上的廊柱那里躲了躲。
张虔把伞支在桌边,走到她眼前,见她一直不看他,低声道:“好了,别打扰人家了,我们回去吧。”
叶阳的眼圈红了,她顺着柱子转了半圈,到另外一边去:“你是谁呀,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张虔跟到那侧:“我是你未婚夫,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她愣了一下,越发小性了,伸手摘掉戒指,往他手中一放:“现在不是了。”
他垂眼看了一下戒指,又去看她,她已经背过身去了。
张虔将戒指放进大衣口袋中,下了走廊。
地面与廊上有二十厘米的高度差,积雪已经很厚,脚踩上去有嘎吱声。张虔站在下面,视线基本与她持平,说话很方便,他拉过她的双手,微微叹气:“好了,别生气了,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我想我是有点恼羞成怒了,因为我在你心中是那种形象。”
叶阳正委屈着,听到他这话,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诧异道:“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认真且诚恳:“对不起。”
叶阳继续诧异:“你竟然会道歉?”
张虔理所当然:“我一向客观公正,是我的问题,就道歉。但如果不是我的问题……”表情不言而喻,不是他的问题,绝不委屈自己。他又道,“不过你是不是也得跟我道歉,我这两年是失去了点热情和激情,但怎么也不至于就到了你说的那种程度吧?!”
叶阳笑了:“没到吗?”
张虔认真道:“我爸妈不催我结婚,也不催我生小孩,我自己也没什么传宗接代的观念,如果不是遇到了想一起过日子的人,为什么会放弃自由而走入婚姻?至于你问我爱的是过去还是现在?我觉得都有吧,毕竟你们是一个人,我没办法把你们割裂来看。如果我只是惦记过去,那我们重逢,我最想做的事情,是把你拉到我们第一次的那个酒店,做完这事就彻底结束了。”
叶阳垂着眼睛没说话。
张虔凑到她眼前,又道:“我拒绝盛超了。”
叶阳蓦地抬眼看他。
他又往前凑,怕别人听到,但又怕她听不到:“这几年我太忙,人一忙,眼里就很难再看到其他东西,没自己的生活不说,家里的事情也很少参与。只不过之前仗着父母年轻,自己又没成家,没顾虑,拼一拼也没所谓。如今已经三十岁了,父母的身体虽然硬朗,但到底快六十了,而且我还打算结婚生小孩,自己的家庭也得分一部分精力。这时候去创业,会自顾不暇,总要稍微冷落一方,时机不合适。”
叶阳忍不住问:“不会觉得可惜吗?”
他贴得很近,说话时,气息就抚在她唇珠上:“对我来说,事业是用来辅助生活的,本末倒置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叶阳没吭声。
张虔的黑眼睛这会儿很闪:“虽然没有很温柔,但我一直很认真,你知道吗?”
叶阳仍旧没吭声,但这个没吭声,像是默认。他也能感受到,于是道:“我们回去吧,你是吃饱喝足了,我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叶阳抬眼看他:“为什么不吃?”
张虔瞪着她:“你说为什么?”
叶阳慢慢笑出来:“被气的?”
张虔道:“你还笑?”
叶阳抿住嘴唇不笑了,俩人同边紫告别,边紫将他们送出四合院。
胡同里没灯,黑漆漆的,张虔撑着伞,搂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边紫看着他们俩的背影,那种羡慕的情绪又漫上来一点,她叹了口气,回去了。
俩人钻进出租车中,张虔将钻戒从兜里摸出来,又给她戴上。
叶阳想起什么来,也从包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方盒递给他。
张虔打开一看,发现里头是枚戒指,他奇道:“什么时候买的?”
叶阳把戒指给他戴上,道:“前几天买的,本来想今天早上如果你还没改变结婚的想法,就把戒指给你,结果……”又道,“不过好事多磨。”
张虔将她揽到腿上,车窗外有漫天飞雪,他道:“我没这么随便。”
她没吭声。
他又道:“婚姻对我来说是很神圣的,我既然决定走进他,就不会出尔反尔。我羡慕我父母。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每天还有说不完的话。总是在傍晚的时候出去溜达,天气好的时候,一块晒太阳,还每年坚持一块去旅行。年轻的时候,以为这样的生活很容易实现,但年纪越大,越知道这事可遇不可求。”
叶阳道:“我也羡慕他们。”
开出租车的师傅是本地人,张虔来时,俩人聊了一路,这会听到他说,忍不住道:“嗐,这又什么难,时间快的很。当初我跟我们家那口子结婚时,比你们还小,如今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孩子出国留学留得都没影了。家里就剩我跟我老伴俩人,整天也是喝茶遛弯,过日子么,不都这样。”
张虔笑了,没吭声。
出租车司机又道:“你们这代人,就是选择太多,挑花眼了。我们那时候没得挑,还不是照样过日子。你们可到好,人都是自己挑的,婚也是你们自己要离的。看看现在的离婚率,高得吓死个人。”
张虔随口附和:“您说的是,我们这代人跟您那代人比,确实是缺乏耐心。”
出租车司机叹了口气:“你们哪里是缺耐心,你们太自我了,一点委屈不肯受。芝麻大点事,就闹着要离婚。但婚姻本来就是一个不断妥协和包容的过程,没点这种心理准备,千万别结婚。”
张虔没有再搭腔,而是俯身亲了一下怀里姑娘的头发,小声道:“有准备。”
叶阳把脸埋到他小腹中。
☆、尾章
这一晚, 叶阳睡得格外安稳,好像是和他重逢后, 最安稳的一个觉。
醒来后, 她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 快七点了。
她躺回来,侧着身子看身边的男人。
他双眼紧闭,眉头微蹙。
为什么时常会觉得他老了, 因为他现在很容易皱眉。常用脑和思考的男人,容易有眉头,不知道他在梦里思考什么?她伸手去抚他的眉头,才刚一动,人就醒了, 见她睁着眼睛看他, 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含混道:“几点了?”
她枕在他臂中,感受着他的气息。他是温热,又是清爽的。她没回答, 只道:“你昨晚说梦话了。”
他嗯了一声,还带点鼻音:“什么梦话?”
叶阳道:“好像什么我爱你之类的。”
张虔笑了, 缓了一会儿, 道:“刚才做了一个梦。”
叶阳问:“什么梦?”
张虔抬手握住额头,声音还有些懵:“梦到自己过生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知道一堆人睡得乱七八糟。我也趴在桌上睡着,还做梦了,梦里有人告诉我你要走了,他要我醒过来拦住你,不然我们只能九年后再见了。我被吓醒了,睁开眼发现你正路过我眼前,就穿着那条红裙子,头发散着,我一把把你抓住,你回头来看我,一脸的眼泪。我问你干吗去,你说你饿了,想吃东西。我说我也饿了,就跟你一块去了。出去之后,才知道我们刚才在酒店里。我问你为什么哭呢,你说你听见晚卓在说你坏话,想揍他一顿,但打不过他。我说别搭理他,他就是个混蛋。你就笑了,说好像是,然后我们就一块回你们学校了。回去的路上,你捡了许多槐花,你说要回家给我做槐花焖饭。”
叶阳的眼圈红了。
张虔又道:“我刚才想到,如果那天我比你醒得早,没让你一个人走回学校,而是跟你一块回去。回去的路上,你会不会就把那件事说出来。那件事也就不会成为改变人生的大事,而像梦里一样,只是一个风轻云淡的小事。”
她没吭声。
他低眼看她:“会吗?”
她点点头,眼泪跟着滑落鼻梁:“会。”
八月那个离开他的清晨,她坐在路边的小店吃早点,一边吃一边看手机。她手机里保存着他们从认识以来的所有短信。她看一条删一条,看一条删一条,删到她回老家那段时间的短信,就再也删不下去了。大约当时分割两地,距离加重了思念,他的短信由之前的简短一下子变得长了起来。她结了账,给他带了一份早餐,快到酒店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室友打来的,没什么特别内容,好像是问她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但挂了电话,一阵风吹到她脸上,她回去质问他的勇气就那么没了。她扔了早餐,掉了头,回学校去了。
那时候,她极度脆弱又极度坚定,风吹草动都能左右她的决定,如果他在她身边,兴许她不会钻牛角尖。
没有重新在一起时,只觉得所有错过,都是必然,避无可避。重新在一起后,回头去看,人生的转折并不总是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中,它兴许也藏在没有意义的细枝末节中。
张虔将她从怀里往上捞了捞,压下去,道:“阳阳,我们太不同,以前那点了解只是个基础,现在相处起来肯定会有矛盾,但我知道没有什么大矛盾,只是缺乏磨合。答应我,如果以后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一定要说出来。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等我自己发现或者猜到,可能就晚了。”
她眼底有了湿意,嘴上却不让他:“奸诈,你别做让人家不满的事情,不更好?”
张虔道:“......我也不是完人。”
她道:“那万一我极度不满,不满到已经不想说了,也请张总一日三省已身,争取早日主动发现自己的问题,因为我也不是完人。”
张虔不知道是被怼的没话说,还是被她今天的表现给震住了,一时没说出话来。
叶阳见他这样,不满道:“怎么,发现我不是之前那个温顺的小可爱,后悔了?”
他忽然笑了,很惬意,很爽朗的笑,笑着笑着就把脸埋在了她肩上。
叶阳第一次听到他这么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不管为了什么,他笑得她心花怒放,她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他止住笑,抬眼看她:“我喜欢你不温顺的样子,甚至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叶阳只觉得心像被什么浸泡了一样,都要满出来了,她把着他的腰,将他反压回去,跪骑在他腰间,俯身用手撑在他身侧,低声道:“你是在暗示我,你喜欢狂野?”
他“嗯”了一声,直接道:“喜欢。”
那眼神好像在暗示她做点什么,又好像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叶阳被迷住了。她喜欢他无论做什么,哪怕算计人都有种坦荡劲儿。
叶阳脱掉自己的T恤,蒙到了他眼上。
张虔刚开始没有动,由她摆弄。后来实在受不了,扶着她坐了起来,低声道:“不是说从小干农活,力气大么?”叶阳扒掉他的T恤,扶着他的肩,问:“我什么时候说的?”他猛地一用力,她受不住,便搂住了他,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时候?”她死死咬住嘴唇,没吭声。他手上的力气更大了。她败下阵来,呜咽着说是他生日那晚。他问不是不记得吗,她说记得记得。他问她有意思,她说有,他说晚了。
俩人结结实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方才起来。
叶阳去冲澡的时候,张虔到厨房做早餐。
吐司切片、鸡蛋、熏肉,核桃仁和黑咖啡。
吃饭时,张虔瞧见她把求婚戒指换成了大学时他送的那枚,他漫不经心道:“明天有个剧在云南开机,我要去一趟,下午的飞机。”
叶阳默了一下,道:“什么时候回来?”
张虔道:“快的话,明天晚上,慢的话就后天。”
叶阳没再说话。
张虔捏了一粒核桃仁扔进嘴里,道:“等会吃完饭去民政局吧,我们把证领了。”
叶阳想了想,道:“没有预约,怕是得排队,万一赶不上飞机怎么办。”
“工作日,人不会太多,排不了多久。”张虔又看向她,“你是还没考虑好?”
叶阳笑了:“我早就考虑好了。”
“那就好。”张虔道,“早领早完事,不然得一直挂着它。”
叶阳说行。
俩人到了民政局,取了号,人不多,前面只有几对情侣的样子,他们坐在大厅正填资料,忽然听到有人喊:“张总?”
叶阳下意识的去看。
她愣住了。
叶未匀。
然而看到他身边的姑娘,她又愣住了。
田心也愣住了。
俩人手中还拿着红本的结婚证,看样子是已经办完了。
叶未匀对待张虔,仍然是乙方对甲方的谦恭态度,仿佛俩人之间的龃龉完全不存在一般。
张虔也仍是疏离的甲方态度。
倒是叶阳和田心真心实意的问候了一番。
叶未匀和田心告辞后,张虔见她一脸感慨,问:“怎么,可惜?”
叶阳抿嘴一笑,道:“田心是他前女友。”
张虔倒没想到这个,微微有些诧异,但似乎也没有很诧异。
叶阳又道:“原以为我们够快了,没想到有更快的。”
不过叶未匀和田心的快没风险。他们谈了五年,该了解的都已经了解,且分开时间也不长,复合后,相处几天领证完全没问题。不像他们,九年前只谈了半年,分开却长达九年。
她想,这算殊途同归吧。
俩人的证件和材料很齐全,也不需要照相,办理起来很快,半个小时后,俩人就从民政局出来了。
今天阳光很好,积雪在化,因此有些寒。
张虔要送她回公司,叶阳觉得太费事,不让他送。
而且主要她很想一个人消化一下这件事。
张虔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他尽量明天就回来。
张虔开车走后,叶阳到附近的公交站去坐车。
车进站,她上去,人不多,她在车窗边坐下,日光鼎盛,她靠在车窗上,整个人一下子松懈下来。
好像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手机在震,是周嘉鱼的电话。
周嘉鱼很震惊,全程都在卧槽,说叶未匀跟前女友复合了,而且今天还领证了。
叶阳说她知道。
周嘉鱼很诧异,问她怎么知道。
叶阳说碰到他们了。
周嘉鱼更纳闷:“你在什么地方碰到的?”
叶阳说:“民政局。”
周嘉鱼问:“你去民政局干什么?”
叶阳说:“领证。”
周嘉鱼又被震住了,说话声音都小起来,因为她隐约猜到了是谁,只是不敢确定:“跟谁?”
叶阳抬头看太阳,阳光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张虔。”
叶阳说出这个名字,周嘉鱼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然后开始疯狂卧槽,好像比当事人还激动。
叶阳笑了:“我结婚,又不是你结婚,至于吗?”
周嘉鱼的声音有些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亢奋,像中彩票了一样。我特想表达一下我现在的心情,但我形容不出来。你懂吗?就是......就是......你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这种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时,那种震撼会超级强烈。”又道,“我都想让你摸我心跳了,我都麻了。”
叶阳笑:“你越说越夸张。”
“不夸张,一点不夸张。”周嘉鱼诚恳道,“我太久没遇到过这种事了,而且一遇到还是两件。”又问,“你现在在哪,公司?”
叶阳道:“回公司的路上。”
周嘉鱼问:“张虔呢?”想了想,“不对,你老公呢?”
叶阳心里边流过一股奇怪的暖流,她柔声道:“他下午要出差,我让他先走了。”
周嘉鱼立刻道:“快发朋友圈,别人就不说了,时代那边和你们公司的人估计都得跟我一样的反应。”
叶阳笑了:“我不发。”
周嘉鱼奇了:“为什么?”
叶阳道:“我发了,他不发,他们公司的人岂不是以为是我巴着他,要发也是他发。”
“矫情。”周嘉鱼道,“我看看他发了没。”想起什么,颓丧道,“我好像没他朋友圈......”
叶阳道:“......”
挂了电话,叶阳没看朋友圈,继续放空。
到了公司,刚开了电脑,登上电脑微信,就收到了秦雪兰的消息。
秦雪兰发的是新婚快乐。
叶阳想着张虔可能到公司了,也可能发朋友圈了,她点开一看,果然。
文案很简洁,只有两个英文单词:“My Life.”
配图是被抹去关键信息的结婚证。
红底的双人证件照,男左女右,俩人笑的时候,都有一点羞涩,看起来很相爱。
叶阳回复了一个谢谢。
秦雪兰紧跟着又说了一堆,大概内容是说她早有预感,她和他们张总是绝配之类的。最后又说她晚上要到青叶湾这边开会,问她有没有时间,一块吃个饭。她有件事要咨询她。
叶阳多少知道秦雪兰的热络来自什么,不过对于她来说,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虽然她不想再遇到秦雪兰这样的甲方,但她本人对秦雪兰倒没心结,毕竟都是因为工作。项目结束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下午下了班,她应邀而去。
公司附近的一个西餐厅。
秦雪兰一直在给她描述,他们张总发了朋友圈后,他们部门有多炸。尤其知道她是之前合作公司的人,部门那些未婚的姑娘简直要疯了。秦雪兰说,他们公司有俩男神,一个是常总,一个就是他们张总。常总就不说了,孩子都上大学了,大家对他很尊敬。他们张总年轻又未婚,眼馋的人不要太多。秦雪兰说,虽然他们张总目不斜视,但还是建议她没事多去他们公司玩玩,以免那些年轻小姑娘把他们张总当未婚人士。他们张总以前的女朋友就隔三差五的去一趟,很有效果。
叶阳心想,这可不能比。程柠有范,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比不过她的人,自然会退避三舍。如果她有样学样,年轻姑娘们只会发现她跟她们一样,是个普通人,说不定还能激起她们的斗志。算了,这事还得靠张虔自觉。张虔没自觉,她再主动也没啥用。张虔有自觉,她去不去都一样。
末了,秦雪兰想起什么来,道:“宝贝儿,我跟你打听一事。”
叶阳见她正经,有点好奇,问:“什么?”
秦雪兰道:“《海市蜃楼》前,你不知道张总在我们公司,张总也不知道你在方圆传媒,对不对?”
叶阳点点头:“《我去往》之前,你们张总都不知道我在方圆。”
秦雪兰立刻笑了:“我就说嘛,李默不信,非跟我抬杠,说你和张总在《海市蜃楼》比稿前就有联系。还说张总就是知道你在方圆,才叫你们公司过来比稿。我说不可能,要真是这样,为何不把《海市蜃楼》给方圆。李默说但是把《我去往》给你们了。我说《我去往》是方圆凭实力拿下来的,毕竟开内部讨论会的时候,大家都认为你们公司给的方案比较符合《我去往》的宣传调性,并不是张总一个人拍板定的。他就问我,怎么解释《海市蜃楼》这么大体量的项目,张总却让他去接触方圆这样的小公司?我说是巧合。他不信,还非要跟我打赌。”
叶阳没听明白,问:“李默是?”
秦雪兰道:“《海市蜃楼》的宣传负责人。”
叶阳还是没明白:“《海市蜃楼》不是你们张总带的么?”
秦雪兰道:“那片子体量比较大,我们张总参与的多,不过主要负责人还是李默。他说他之前都没听说过你们公司,是跟张总吃饭时听到他提了,所以他才让人去接触你们公司的。”
叶阳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正文完结。
接下来应该有番外,想写的番外有挺多,但点比较碎,不知道能写几个,大家随缘看吧。
很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爱护和耐心,也感谢大家的批评和指正。
写《火锅》源于几个非常有印象的生活小片段。
前几年住过一个地方,对门是对中年夫妻。有一天夫妻俩吵架,丈夫被妻子关到了门外,丈夫穿着睡衣在门外砸了一个多小时的门,妻子死活不开门。后来坐电梯遇上楼上老太太,她说那男的是某银行的行长,很吃惊。银行行长对年幼的我来说,是大人物,会觉得原来大人物脱了西装回到家里,也照样要被老婆关门外。
第二个是在某商场偶遇了一对明星情侣,俩人在银幕上都是风华绝代的人物,但跟他们擦肩而过,竟然没有认出来。以前知道明星脱离了聚光灯就是普通人,但真的这么撞上,发现他们真与普通情侣无异。
第三个是追一个尚算不错的爱情剧,国产爱情剧虽然免不了悬浮,但这部剧的某些处理还是很动人的。快结尾时候,在微博刷到了一个明星夫妻的gif图。颁奖典礼,妻子要上台领奖,大概丈夫知道她不善于应付这种场合,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她走出去,他握不住了才松开。一下就知道为什么他们俩最后在一起了。也会觉得自己那三十几集的爱情剧白看了,因为还没这一个几秒钟的gif图给人的触动大。
《火锅》我想写出这种平凡又不平凡的生活感。
但愿我有写出那么一点。
以及最后,再次感谢大家忍受我不稳定的更新。
的确没想到它如此难写。因为前面几本书都比这本复杂且人物比这个多,但日更没问题,顶多突然状况,偶尔请一次假。最差的情况也是《玉人来》临近结尾,不满意,停了一个月去修文。但它在停更前是日更并且有时候还能两更。而《火锅》隔日更,依然很吃力。我有思考原因,可能生活和平凡更难写,也可能跟承受了大家太多期待有关。当然了总结下来,可能还是我能力不足。无论如何,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写作体验。
非常幸运这个春天和夏天写了《火锅》,遇到大家。
爱张虔,爱阳阳。
希望他们超级幸福。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对了,后期应该会修一下文,不会大修,细节性的东西,请大家不要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