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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集结束后,叶阳像如临大赦般从张虔腿上下来。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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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素材支撑,做出来的方案不会虚。

散会时,王彦叫住顾景明,把郭胜楠介绍给他,说叶阳身体出了点问题,恐怕不能胜任《名利场》的宣传工作,以后就由胜楠来负责跟时代对接了。

顾景明微微有些诧异,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阳。

他知道眼前这位姑娘是他们张总的前女友。

虽然张总把全案掰碎了分给两个公司,的确能降低风险,不至于某个公司不靠谱,就能影响大局;虽然方圆在新媒体上的确有其长处,但顾景明仍然认为方圆拿走《名利场》的新媒体是有人情部分在。

对于方圆这样的小公司,拿走《名利场》得利是其次,主要是得名。这项目名气可以帮助他们公司提高业内关注度,这样名利双收的事,顾景明以为肯定是张总给自己前女友的活儿,没想到这就换人了。

顾景明看着叶阳玩笑道:“怎么了,哪不舒服,别是带《我去往》累着了吧?要真这样,去找雪兰,让她给你们报销医药费。”

叶阳笑:“您开玩笑了,是我自己的身体素质不好,前几天查出了点小毛病,怕耽误事。”又推荐郭胜楠道,“我这同事比我厉害,以前连轴转三十六个小时都不带眨眼,好多项目结束时,客户都想把她挖走,是我们公司的镇山之宝,把《名利场》交给她,您就放心吧。”

郭胜楠见状赶紧接住话谦虚了几句,又开始抬叶阳。

几个人正说着,那厢张虔和游越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出门前,他想起什么,回身叫了一声叶阳,让她完事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会议室的其他人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叶阳。

他这样毫不避讳,让人觉得是公事,但众人的目光瞥到叶阳身上时,她的脸还是发起烫来,好像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她很快点了点头。

顾景明和王彦装模作样的跟她聊了两句,就让她过去了。

叶阳进到总监办公室后,随手关上了门。

张虔正在看一份合同,头也不抬,只让她坐。

张虔桌上摆着两摞文件,一摞是合同,一摞是请款单,都是需要他过目和签字的。

合同是经由项目负责人和法务签过字层层交上来的,他没必要看太细,看主要部分就好,因此看得非常快,看完就签字。

办公室里很静,能听到笔唰唰划纸张的声音。

看完一份又接着拿了另外一份,好像忘了叶阳的存在。

叶阳坐在那里,几次想先开口问,既然分手半年后还在想她,为何不到俩月就跟梁箴又在一起了?他如此热衷于在前女友之间切换?但斟酌再三,终究觉得时过境迁,现在还纠结这问题太蠢,就没问。

她想,即便她当时看到了那条留言,也不会回复他,而且还会彻底失望。她那时候太纯情,没办法接受他这样无缝切换。

叶阳看着他浏览过一个又一个合同,然后龙飞凤舞的签上张虔这俩字。

大概过了十分钟,张虔抬眼看了手腕上的表,道:“你可以走了。”

叶阳微微诧异:“你不是说有事?”

张虔停笔抬眼看她:“我看你好像有话说,原来没有,没有的话,那就走吧。”

叶阳顿了一下,站起来道辞,转身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只听啪地一声,笔被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叶阳停下了步子。

张虔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到窗边,将百叶窗一手拉下去,走回她跟前。

人是有点生气,但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他抬手触她脸颊,叶阳微微偏了一下身子,和他侧开。

张虔问:“英国好玩吗?”

叶阳顿了一下,道:“不好玩。”

张虔道:“可我看你们玩得挺尽兴。”

叶阳顿了一下,又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

张虔问:“我说那些了?”

叶阳加重语气道:“那些有的没的。”

张虔道:“哪些有的没的?”

叶阳却不吭声了,因为她并不知道他具体跟叶未匀说了什么,只是知道是关于什么的话。而且她也没理由要求张虔不说,毕竟做都做了,还怕他说吗。

张虔侧脸,透过玻璃墙看外头的风景。X京最美的秋天,天高云阔雁南飞。

他目光平静,声音也平静:“叶阳,我本来想,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要试,说不定是真喜欢他,我觉得挺好,多经历点不是坏事,那我祝福你,但他非要让我不舒服,说实在我也没必要那么大度。”

叶阳顿了一下,道:“接个电话就叫你不舒服了?”

张虔把目光从外头移回她身上,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舒服是指接电话?”

叶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张虔又把目光调回外头看风景:“他敢擅自接别人的电话,就要有能力承受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他不接,难道我会特意打电话跟他说吗?我没那么闲。”

叶阳被最后一句“我没那么闲”噎住了,她换了话题:“那你原本要说什么?”

半晌,他道:“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叶阳一愣。

办公室一片安静。

外头有人敲门,叶阳下意识的转过身去,背对着门口。

张虔回身道:“进来。”

是宣传部的另外一个项目负责人。他们的项目有个合同要得比较急,奈何公司一套流程走下来得半个多月,合同下不来,乙方不敢展开工作,希望这边先走邮件确认,让对方放心投入使用,然后再慢慢补合同。

张虔跟他说了几句,就让对方去准备确认邮件了。

那人离开后,办公室又静了下来。

张虔回身看她:“没事的话,走吧。”

叶阳回身走了,手握住门把手时,又停了下来,回身看着他的背影,道:“张虔,要不然我们重新开始吧。”

张虔身形微顿。

叶阳道:“我不想分析你对我到底是出自不甘心还是遗憾了,也不想分析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囫囵吞枣的认为我们两个对彼此都有兴趣。如果你的兴趣已经大到了可以重新开始了,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吧。”

张虔立着没动。

叶阳又道:“我本想就算真要重新开始,这事也得等你来说,我怕自己提出来,你会觉得我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从来没有过,对于你,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都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所以每走一步都艰难,怕走错。可我对别人从不这样犹豫,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你面前,我好像都不是我了。但我想,这事的妙处兴许就在于开发自己不曾认识的那个自己,让自己更加了解自己。或许复合的激情很快就会过去,我们会觉得索然无味,然后再分手,但也没关系,怎么都是结局了。总比悬而未决,一直纠结强。”

她说了这样长的话。话音落下,办公室恢复安静,她在安静中能听到外头办公区的交谈声。

良久,张虔回身看她。

OL套裙把人裹得纤细袅娜,她站在高跟鞋上,姿态挺拔,亭亭玉立。

确实跟他记忆中那个笨拙青涩的小恋人不一样。

他走过去,抬手将她的发丝拂开,发丝下藏着白皙清透的一张脸。

他的大拇指细细摩挲着她眼角的泪痣。

相对女人白腻的肌肤,男人的手总是显得粗糙。叶阳在这种摩挲想到古龙喜欢描写男人的手,干燥而稳定。一个男人,拥有稳定这种特质,实在太迷人了。

他低头吻了下去。

叶阳搂住了他。

大约是因为确定了关系,那种不知明日的紧迫感就没了,俩人亲得很细,也很慢,蜻蜓点水,若有似无,都没动感情。

这吻更像仪式性的,表明他们的确要重新开始了。也有点炫技和比赛的意思,看谁技高一筹,而谁又会率先hold不住。

叶阳在情感上总归还是有点笨拙,在这种事情上也是,很快被他亲得有点要上火,立马停了下来,靠在了他怀里。

她把耳朵贴在他胸前,竖起耳朵去听他的心跳。

人可以控制表情,可以控制行为,但无法控制思想和心跳,她把脸颊贴在他心口,认真去听。然而她自己也心跳如擂,就有些辨不清楚那重击着耳膜的心跳声到底是谁的。

她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我前几天刚看到。”

张虔的手松松搭在她腰上,问:“什么?”

叶阳道:“你在空间里给我留的言。”

张虔微蹙起眉头:“我有吗?”

叶阳提醒道:“你说想我了,想重新开始。”

张虔仍拧着眉头:“是我吗?”

叶阳没吭声。

张虔又松开了眉头:“不知道,忘了,可能喝多了,胡言乱语吧。”

半晌,叶阳点点头,道:“我猜也是,你清醒时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不过这样最好了,不然我会耿耿于怀,因为如果你是认真的话,说不定我会忘记理智,不顾一切的飞扑过去。现在知道你不是认真的,我就不用耿耿于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好想写阳阳当时看到了留言,壮烈飞扑过去的另外一个走向!好奇死了,然而我不能分心!!!不能!!!

☆、第 44 章

张虔顿了一下, 道:“没有现在,过去才重要, 有现在, 过去就只是过去了。”

叶阳眼圈一热,把脸往他胸前又埋了埋:“我不带《名利场》了, 去带韩总他们那个项目,在你们公司,脑门上就只剩下张虔前女友这一个头衔了。工作是工作, 感情是感情,还是简单点好。”

张虔点点头:“随你。”

叶阳想起什么来,从他怀里出来,又道:“你之前说‘什么都是为了我’的那句话是假的吧,你压根不是那种人, 你那么说, 只是想看我后悔, 我要是后悔了,你的自尊心就能得到满足了,是不是?”

张虔像没听到这句话似的, 目光流连在她脸上。这一头卷发,脸庞两边有一点碎卷留海, 他用手指拨开, 又微微后倾,拉开距离看,还是觉得怪。不过怪得新奇, 像一个新人一样,过去的痕迹一点没了。他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又将她扯过去,掐住腰,低头吻她。

叶阳没再纠缠刚才那个问题,反正问出来也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让他知道,别以为她是好糊弄的,他什么人,她心里门清。

叶阳伸手搂住他,回吻。

俩人同时又都不算计了,吻得很缠绵。

不过为防止过火,叶阳没跟他多纠缠,很快就从他办公室出去了。

之后几天,叶阳没联系他。

还是不大习惯他们又在一起了,像做梦似的。

吃饭看电影,也不想找他,找他还要等他时间,还要注意形象,不如自己一个人去。

叶阳想,这是单身太久的后遗症。

张虔也没有联系她。

叶阳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万一他俩激情复合几天,马上索然无味,那就尴尬了,能稳住的话再说,稳不住的话另当别论。

周五下班回家,叶阳收到父亲发来的微信。

叶阳的父亲说他和她母亲准备搬家,需要用点钱,让她准备一下,他什么时候要,她就得打过来。

叶阳的父母在上海的某个地铁口卖包子,每个月挣比其实叶阳还多,但他们前几年全款给叶宽在江阴买了房,把存款全花了,还借了点债,所以挣得钱都用来还债了。只留了一点生活费,遇到突发情况,就会找叶阳。

叶阳的母亲曾希叶阳拿点钱还债,叶阳没答应,她觉得这钱应该由叶宽来拿,那房子毕竟是他的。她不可能把自己的钱全填到他的房子里去。叶母就说,那将来她结婚,家里不会出一分钱,叶阳答应了。但叶阳的父母始终觉得女孩不需要给自己留太多钱,反正彩礼将来男方要给,房车男方要出,她留那么多钱干吗。叶阳说,她不要男方的彩礼,她母亲就会很认真怼她一句,那我们养你这么大是白养的吗?

叶阳无法改变父母的思想,只能改变自己。以前过年叶阳都会给他们打一笔钱,无论他们是否需要。自从叶阳的父亲开始找她借钱后,她过年就不给了。父亲借钱,她不会不给,但他不还,叶阳也不要。之外,除生老病死这样的大事,家里的事她一概不再管。

叶阳给自己父亲回了一个她尽量。

关于亲情淡漠这件事,并非叶阳一人有所感悟。

叶宽有次问她:“姐,你不觉得咱们家压根就不像一个家吗?”

叶宽已经是这个家庭中得到最多的人了,可他仍然觉得他们这个家不像一个家。

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全凭那一点血缘关系在运转。

物质贫瘠无法离散一个家庭,情感上的缺失让人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弥补。

其实走到这个地步,也无所谓补不补了,就这么过下去吧。

世上没有哪一种感情是真正完整的。

次周周二,张虔因《我去往》海外发行的事情,出国了一趟,返程时给叶阳发了微信,让她到机场来接他。

叶阳回复了一个好。

叶阳周五下午去慈鸣韩总那边开《八仙过海》的策划会。

开完会本来是可以去机场接张虔的,结果这会多拖了一个多小时不说,慈鸣那边的项目统筹还拉她一块吃饭。

叶阳只好发微信跟张虔说,不能去机场接他了。

张虔下了飞机,收到信息,回了一个嗯。

结束工作饭局,叶阳回到家里,换了舒适衣服,一时也无事可做,躺在床上发呆,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见想张虔的。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很多话要说,但想起上次俩人抱着看《老友记》,就觉得无话可说也挺不错。

但她很快就甩掉了这种想见他的情绪。

叶阳换了运动装去楼下跑步。

慢跑了半个小时,又走了十几分钟,这才上楼。

卧室里关着灯,叶阳推开门,见电脑桌前坐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她借着屏幕的光,认出了那轮廓,随即松了口气。

张虔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去盯电脑屏幕。

叶阳本想问你怎么来了,但又觉得多余,他自然是想来才来的。

叶阳没开灯,因为开灯会破坏看电影的气氛,就借着客厅映进主卧的灯光找到了自己的家居服,道:“我去冲一下,你先看着。”

张虔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叶阳冲完澡回来,仍没开灯,而是走过去看他在看什么。

她桌面上有个专门用来放电影资源的文件夹,几百部电影,按照导演齐齐码好。

张虔看得是科恩兄弟的《老无所依》。

叶阳顿时想到了他的理想,心情一时复杂。

她想问问他和盛超为什么掰了,可又害怕触到什么不该触的。

盛超跟张虔同级,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学生。

如果傅晚卓和张虔是生活上的朋友,那盛超属于张虔理想上志同道合的朋友。

俩人的电影理念很相似,非常说得来。

叶阳跟张虔谈恋爱时,很排斥见傅晚卓,因为从张虔为数不多的提及中,叶阳知道傅晚卓是那种党同伐异的主儿,他不会像张虔一样欣赏她的沉默和寡言。但叶阳不排斥盛超,同样是从张虔的提及中得到的判断,他应该跟张虔是一路人,对身份对地位都没偏见。

她和张虔谈恋爱没多久,就和盛超见上了,在路边的一个麻辣烫摊上。

叶阳对盛超有俩印象,一个是不好意思,一个是说话磕巴。

张虔说是思想太快,表达跟不上的缘故。

他俩一导演,一制片。一个找投资,一个搞创作。

她和张虔分手时,他俩正在筹拍毕业作品。

拍电影是个烧钱的事儿,张虔父母是文艺圈的,他自小接触的人也是圈中人,找投资容易些。而且他本人又很擅长说服人,加上第一次拍片,阵仗无需太大,那点投资很容易找到。

分手后的某一年,叶阳不知因何故想起这茬,凭着记忆搜索了他们的电影,发现的确拍出来了,七十多分钟的长故事片,还获得了当年X京大学生电影节的最佳影片。

处女作能得到这样的成绩很不容易,拿奖的意义不止于奖金,而是能帮助他们得到业内的关注。

叶阳寻着这片子又点开了盛超的百科,发现他们之后还合作拍了另外一部片子。

这片子虽然也没上院线,但拿了很多国际类的奖项。

这是国内青年导演很通用的一条出路。

鲜人时拍片送出去评奖,用奖项博关注度,用奖金收回成本。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后,能找到更多投资,有钱做宣发了,就上院线。

叶阳当时觉得,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张虔他们很快就能得到国内大电影制片公司的关注,因为那几年国内挺多扶持青年导演的计划。

盛超第三部电影就上了院线,叶阳还专门去电影院看了。

只不过盛超那电影的风格跟他之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怎么说,技术肯定比之前成熟,但加了很多哗众取宠的商业元素,三俗段子一个接一个,票房倒是不错,但就电影本身来说,的确模糊了他原本的风格,泯然众人了。

而叶阳扫遍片头和片尾的署名,没再看到张虔的名字。

叶阳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电影得到的投资多,资方的要求也就越多,因为哪个资方也不是傻子,平白无故给你出钱搞艺术。已成名的大导演还经常在资方的压力下改剧本加植入,就更别说青年导演。叶阳想,盛超这片子弄成这样,多半有资方的功劳。

张虔想做独立电影的初衷,就是为了不让电影受资本携裹。但做独立电影很难,得创作者足够坚定和自信,坚定到但凡想动剧本的投资一概不要,自信到自己不妥协,将来也会成功。而那电影没有张虔的署名,叶阳只能理解为盛超妥协了,而张虔不愿意妥协,所以离开了。

叶阳把手搭在他肩上,跟着看了几眼,还是决定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盛超呢,你们怎么分开了?”

张虔抬手摸到了从他肩上垂下来的手,细细摩挲道:“理念不合。”

叶阳问:“是因为商业化的缘故?”

张虔没吭声。

叶阳问:“他要,还是你要?”

张虔没回答,而是反问:“你说呢?”

叶阳顿了一下,叹息道:“看他后来的电影,感觉妥协了挺多。”

张虔没再说话。

叶阳也没再说话。

良久,张虔侧身抬眼看她。

叶阳低下眼来,和他四目相对。

不过几秒钟,张虔将她拉到身前,让她岔坐在他身前,和她接吻。

电影的声音是外放,正演到杀人魔来到西部牛仔所在的房间门前。

深夜的旅馆很静,叶阳的卧室也静,俩人安静的接吻。忽然电影中毫无预兆的砰砰两声枪响,把电影外正投入的俩人吓了一跳。

叶阳没来得及和他分开嘴唇就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抽离,他却摁住她的后脑,不由分说的又吻了上来。

☆、第 45 章

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法式湿吻。

吻罢, 她把脸埋在了他颈里。

他身体微微有些发烫,她吻了一下他的颈儿, 他身上还有干净的肥皂味。

张虔扶着她的腰, 去看电影。

牛仔在杀人魔的枪口下逃过一劫,在街道上奔跑。有出租车开过来, 他才刚上车,枪声又至。一个枪子打在出租车司机的脑袋上,牛仔不得不把住方向盘, 在枪林弹雨中,开着车后退。

他忽然道:“有点饿了,你这能做饭吗?”

叶阳伏在他肩头没动,只问:“你想吃什么?”

张虔问:“都有什么?”

叶阳想了想,道:“面条、馄饨、饺子。”顿了顿, “还可以做西红柿鸡蛋疙瘩汤。”

张虔道:“那就疙瘩汤吧。”

叶阳闷声道:“正好, 我也很久没有做了。”又问, “你有什么忌口吗,香菜吃么?”

张虔问:“你说呢?”

叶阳搂着他的脖子摇头:“我记得你以前是吃的,不知道现在吃不吃?”

张虔问:“你还记得什么?”

叶阳道:“还记得你不吃胡萝卜和虾。”

张虔轻笑:“记得还挺多。”

叶阳问完却不想动, 而是搂着他又坐了好一会儿。

在这一会儿中,她的脑子停转了, 她什么都没想, 只是觉得有点累,只是想靠在那休息一下。

张虔伸手敲了一下暂停键,扶着她的腰, 将电脑合下来。

房间彻底静下来。

良久,叶阳准备离开,下去做饭,他却又摁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再坐一会儿。”

叶阳就没动了,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那你和盛超之后就没再联系了么?”

张虔道:“他找我过,说想继续合作,我想了想,还是没答应他,人大心大,大家又都算在各自领域有点小成就的人,不会再轻易为对方改变什么,合作的话,最终也会不欢而散,不如各做各自,如果有需要,帮帮忙就是。”

叶阳把脸换了一个方向,嘴唇碰到他的皮肤,忽然很想咬,她酝酿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凑上去咬了一口。

他只因事出突然,而微皱了一下眉,却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因为她咬这一口很轻,像挠痒痒似的。

她咬完又伸手擦了擦口水,自顾自地笑:“疼么?”

他摇摇头,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痒。牙齿像羽毛似的拂过心头,让他痒得厉害。

她从他身上下去了。

叶阳进了厨房,带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洗了,将它切成丁放在碗里。又拿了玻璃盆,放了一些面粉,调好温水,一边往面粉里浇水,一边用手抓着。

半湿半干,抓成面疙瘩。

没过一会儿,张虔跟着到了厨房,就站在一旁看。

他对她做饭的手艺还是有期待的。

以前谈恋爱时,她说她很会做饭,不会弄鸡鸭鱼那些复杂的,但家常菜做得非常好。听说她有这门手艺后,他一直很想吃她做的饭。她送他南瓜时,他还想她亲手做给他吃,只是她不愿意跟他回家去操作,他一直也没吃上。

叶阳被他看得多少有些不自在,抬眼问他看什么,他说没什么,仍旧继续看她。

在他长久的注视下,她的脸颊渐渐发起热来,鼻尖也冒出了汗。她想压下去,可越想越适得其反。她在逐渐升腾起的燥热中,产生了一点眩晕感,在眩晕中产生了做梦感。

自从和张虔重逢后,她经常有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她会觉得她所经历的重逢,只是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不甘心跑出来造的一场梦。事实是,九年前,她和他在寝室分手,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而她在电影学院看到梁箴搂着他,是她此生最后一次看见他。

张虔见她的头越垂越低,就走过去,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叶阳本能要躲,他却捏住了,她没能躲开。

她强绷着脸上的热意,鼻尖上还是有汗珠,略微觉得有些难堪,本想捏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下巴上拿掉,可她手上黏满面泥,根本没办法用,她正要说话,他忽然吻了上去。

叶阳怕面泥沾在他衣服上,洗不掉,不敢乱动,只能一直举着。结果他好像喜欢她无法回应的这种劲儿,手隔着围裙摸进T恤里,把里头的衣服给摘掉,将她抵回冰箱上,一边吻一边揉。

作为一个常年没性生活的健康女性,叶阳就是一堆干柴,一点火星子溅过来,都能燃烧。加上眼前这人多少还是她喜欢的,才被揉两下,人就彻底软了,若没他抵着,整个人会掉在地上,化成一滩水。

她又感受到了他的热情。

自重逢以来,她很少在他身上感受到这种热情,目前也就两次而已。

一次是那晚在天桥上,一次是现在。

其他时候的张虔,大多都是冷静的。

冷静而算计。

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比如“你这样对我,我很难受”、“别后悔,后悔就没意思了”、“原本都是为了你”等等,每一句话都带有它的目的。

他明确知道自己的吸引力,知道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会带给女人什么样的遐想,他故意让人遐想。

最后,她实在受不折磨了,只能低头道歉。

其实,最开始,她哪里对他什么愧疚心理,全是他故作受伤的姿态给搞出来的。

他让她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应该道歉。

他点赞叶未匀朋友圈也不过是想给叶未匀施压。告诉叶未匀的同时,也告诉她,他都看着呢,让他们无法专心致志的发展。

放出她是前女友的事儿,虽然有为她解围的成分,但似乎也并不全是为了给她解围。真要给她解围,他完全可以私下聊天时跟曹行说一嘴,曹行难道连这个面子都不给,要继续觊觎他前女友?他不过是想进一步给叶未匀施压罢了。

他一直在让叶未匀考虑是否有必要因为她,跟甲方撕破脸。

临了,重新开始这事,也要她开口。

不知道是分手由她提出的,所以再开始必须由她提;还是因为他要给自己留后路,因为不成功的话,责任也在她。

反正他所算计的,他全都得逞了。

如果一个男人,这样谋篇布局,只为得到你的爱情,那的确会叫人生出荣幸之感。可她并未感受到他爱她,因为她得到过他的爱,她知道他爱人时是什么样的,她如今只能感受到他的不甘心。

她唯一能感受到他可能还爱她,就是在天桥那个瞬间。

那瞬间,他对她是有渴望的,一种来自本能的渴望。

这种渴望是在他们做|爱时,她都没能感受到的。

她恍惚觉得回到九年前,他还是那个没被社会和生活打磨的张虔,他有直接的热情,他有壮烈的浪漫。他会叼着她的耳朵对她说,想要和她一直做|爱,直到宇宙苍老,他们在天崩地裂中死去。

这么多年了,他还知道她身上的敏感之处,手指揉捏出经年渴望,从身体的缺口处迸出来,在瞬间摧枯拉朽。

她脑子里有个疯狂念头,做吧,反正没有明日,她还没见过分开将近十年的恋人,再复合能走到最后的。她只见过激情复合,而后迅速分手的恋人。

做吧,厨房和饭厅是套间,两道门之外才是客厅,长客厅尽头才是李小白的卧室,三道门隔着,李小白应该什么都听不到。

听到也没关系,像她们这样的社畜,什么阵仗没见过。她以前住隔板房时,墙壁像纸一样薄,隔壁那对情侣,夜夜缠绵,完全当她是个死人。她就去买了一副耳机,睡觉时,听歌入眠,以免半夜被“叫”醒。

虽然他说过去的都是过去了,可这种时刻,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恨意的,来自身体的恨意。

她低声叫他的名字,可热水在锅中沸腾,声音越来越响,盖住了她的声音。

她担心水会被烧干,但又想起自己添的水不少,应该没这么快干掉。

厨房里的水雾越来越重,空气潮湿,俩人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漉漉的。

她几次忍不住动手,都被他牢牢制住了。他压根不让她碰他,大约嫌弃她两手面泥。

折腾一番,终于完事,稍事歇息,她整理好衣服,继续做饭。他也像没事人一样,仍靠在那里看她做饭。

锅里的水只剩下锅底一口,真危险,她赶紧关了火。

手上全是面泥,她洗了好久,又重新抓了一些面粉,去做面疙瘩。只是身上发软,始终没什么力气,心跳很久才渐渐恢复正常。

弄好面疙瘩后,叶阳从冰箱里拿出葱姜蒜,洗完之后开始切,见他站着没事干,就让他从冰箱里拿几个鸡蛋打在碗里。

张虔开了冰箱,见冰箱满满当当,鸡蛋,西红柿,茄子,香菜、豆腐等等,很有过日子的样子。

又想起他家里的冰箱,除了饮品,几乎没什么东西。

他磕完鸡蛋,拿筷子搅拌,搅完没事了,她又让他去择香菜,洗香菜。

他弄完香菜,她那边已经开了另外一个锅,爆炒西红柿丁。

味道一出来,俩人立刻都觉得饿了。

疙瘩汤是北方的食物,但她做得很熟练。

想起她十六岁就到了他的家乡,在这一待十几年,这感觉还挺奇妙。

坐在饭厅吃饭时,俩人都没说话。

李小白从卧室出来去洗手间,路过饭厅,见他俩吃饭,打了一声招呼,问做了什么。叶阳说疙瘩汤,做得多,问她要不要吃。

李小白摸摸鼓起来的肚子,说今晚吃多了,现在还没消化完,不吃了。

吃完疙瘩汤后,她收拾了一下餐桌,回厨房去洗碗。

她洗碗的时候,他仍靠在门边看。

看了一会儿,走到她身后,手从背后探入衣内。

现在里头空空荡荡,很方便行事。他探进去有目的性的揉了几下,她就倒在了他怀里。

她回过头来,他低头吻她,到了她唇畔却又停了下来,低笑:“突然又不想吻你了,只想抱着你。”

她把脸贴在他温暖的颈边,笑了:“我也是。”

他搂住她的腰,问:“明天有空吗,一块出去玩吧,我也挺久没出去了。”

她问:“去哪?”

他想了一会儿,道:“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随便逛逛吧,比如动物园、科技馆什么的,感觉很久没去过了。”

☆、第 46 章

次日早上, 叶阳早早的就醒了。

洗漱穿衣化妆,等张虔过来接她。

张虔发微信问她想吃什么早, 他顺便带过来。

叶阳问李小白吃不吃, 李小白要出门,说不用。

张虔到了之后, 俩人吃了早饭,收拾了一番,就下楼去了。

张虔要去取车, 叶阳说开车还要到处找车位,太麻烦,不如地铁来得方便。

俩人徒步去地铁站。

重逢后,俩人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走上大街,那感觉还挺怪。

路上, 叶阳好几次忍不住去看张虔。

张虔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问干什么。

她笑:“没什么, 就是觉得不太真实,像做梦。”

张虔便停了下来。

叶阳问怎么了。

张虔把手伸了出来。

她没明白意思,继续问:“怎么了?”

他的手向上抓了抓, 示意她将手放上来。

意识到他要牵手,叶阳突然还不好意思起来, 她四下看了看, 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手放了上去。

张虔一把握住,问:“这样真实吗?”

那是一种力量感,被握住后, 有种被抓牢的感觉,好像他不放,她就挣不脱似的。她忽然有些踏实了,点点头:“真实了,挺真实的。”

张虔换了个姿势握好,结果没走几步路,俩人交握的手心里就出了汗。

汗越来越多,黏黏腻腻,分不清来自谁。

叶阳疑心是自己的,因为她的手很容易出汗,她想抽出来擦一擦,但又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快到地铁口了,才轻声提醒道:“好了,我已经觉得够真实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张虔甫一松开,叶阳立刻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讲究了,直接往外套上抹了一把。

周末的地铁人挺多,俩人上去后没找到座位,就站在了另外一边的车门旁。

没过一会儿,叶阳瞥见有人拿手机在拍张虔,就忍不住就笑了。

张虔见她嘴角翘得老高,问她笑什么。

叶阳掀起眼皮看他的俊脸,还是忍不住想笑,她凑过去,把脸埋在他胸前,低声道:“后面有人在拍你。”

他抬手搂住她,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已经习惯,只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叶阳不服道:“被拍有什么了不起,我还被搭讪过呢。”

他轻笑:“是吗?”

叶阳离开他,正准备讲一讲自己在地铁上被搭讪的经历,结果手机震了。她低眼看,是她爸发来的消息,说需要用钱了,让她把钱转过去。

叶阳将钱转过去后,忽然有些不想说话,就将脸抵在了他胸前,安静靠着。

过了一会儿,张虔问:“是谁?”

叶阳本不想跟他扯那些鸡毛蒜皮的家事,但又觉得这是交流的好机会,就道:“我爸和我妈准备搬家,找我借点钱。”

张虔没怎么听懂,问:“搬哪去?”

叶阳道:“他们在上海,原本的房子到期了,想换另外一个地方。”

他又松开了眉头:“你们的关系现在还那样吗?”

叶阳微微叹气:“比之前还差,毕竟之前他们是父母,我是小孩子,他们对我拥有绝对的掌控权,现在我大了,没那么听话了,矛盾就更多了。”

他又想起什么,问:“你弟弟呢,他现在如何了?”

提起这个弟弟,叶阳还是生气,她闷闷道:“他在老家混吃等死。”

张虔没吭声。

叶阳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定了定神,平和道:“从不上学到现在,差不多快十年了,干过的工作不计其数,可没攒下一点钱,现在还天天借钱吃饭。之前我看小区里理发店或者水果店里的那些男孩,都十几岁的样子,年纪也很小,感觉是从老家辍学过来的,我觉得这样的工作轻松,打电话想让他来,他也不来。跟他提了一百次他的未来,他都不当回事,那就随他去了。”

良久,张虔松开握着扶杆的手,抚上她的后脑,这样,她整个人都被他抱在了怀里,他道:“人各有命,你尽力了,问心无愧就成。”

这个动作做起来有种保护的姿态,叶阳感觉安全,也觉得心酸。她以前就特喜欢这样被他抱着,因为没有人这么抱过她,她的戒心忽然低了许多,以往那些被刻意忽略的委屈,也渐渐从心底最深处浮了上来,眼圈越来越红。

她靠在那里,暗自委屈。她知道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被侵犯,也不是要他在她面前卑微,她也看不起在女人面前卑微的男人,只是想要他稍微肯定一点。他不是那种背后说人的人,遇到别人以偏概全时,还会微微皱眉。偏偏傅晚卓就差指名道姓问他,你女朋友是不是也这样的时候,他沉默了。他干吗要沉默呀,要是别人在她面前这么说他,她立刻就跟人翻脸了。

她压住自己的哽咽,小声道:“我一点没冤枉你,傅晚卓之所以问你,就是因为你在跟我谈恋爱,他在寻求你的认同,你沉默,是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因为你一直在生气,生气我不跟你去旅行,生气我不让你跟我一块回老家,生气我在钱上跟你分得太清楚。你虽然表示理解我那么做的原因,可你还是生气,你又觉得自己不该生气,你就一直憋着。所以傅晚卓那么说了之后,你才会沉默。你觉得我自尊心强,觉得我固执,觉得我难相处,是不是?”

车厢嘈杂,似乎人人都在说话,她把头埋在他胸前,轻声细语,可他还是全听到了。他抱着她,良久,轻得似梦似的一句话:“我当时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那么生气,我要是没那么喜欢你,也不会生气。”

叶阳把脸从他怀里拿出来,眼圈红红的:“那梁箴呢,梁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和她什么事都没有么?”

她这幅样子,一下把他拉回了九年前。好像她还是那个又娇又冷的叶阳,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移到了旁边。

车门上半透明的黑玻璃窗里映出她的影子,她仰头看他,等他的答案。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解释的,只能让它过去。他道:“叶阳,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过去的都过去了。”

叶阳逐渐清醒过来,眼神聚焦,她把目光从他身上调走,去看车厢里的其他人。

有人在好奇的盯他们。

忽然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决定重新开始时,她没打算追究这个问题,诚如他所言,过去是过去了,可因为他刚才说了好话,她便以为这个问题跟上个问题一样可解,现在好了,她又把自己逼到了绝境里,进退两难,尴尬异常。

地铁进站,一侧的车门开启,人流拥挤着下车,她跟着就要下去。张虔见状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这小小争执,引起了车厢里更多人的注意。张虔低声道:“叶阳,我们才刚开始,别因为这种事情吵。”

叶阳挪开他的手,下了车。

车门滴滴着闭合,列车开走。

一阵风过来,叶阳看着空荡荡的铁轨,忽然觉得凉飕飕。

张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见车厢里的其他人,都在偷瞄他,忽然有些烦躁。地铁一站不过三分钟,他却觉得漫长,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又不知道打通了说什么,还是算了。

他靠在那里,看着黑玻璃中自己的影子,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很陌生。他和程柠从不吵架,他用不着哄她。工作中偶然出现心烦意乱的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甚至束手无策。他渐渐静下来,等车门开启时,就随着人流下了车,到对面坐了回去。

她下那一站是个清净小站,站里设了不锈钢的连排座椅,排椅背对背靠着,总共十张,她正坐在那里玩手机。

张虔微微松了口气。

以前那场恋爱谈得太甜蜜,没吵过架,第一次吵架就是分手,他其实对她没什么经验。

他站在不远处看她。

叶阳不用抬头也知道他回来了,但她假装没看见,一直玩自己的手机。

良久,张虔慢慢走过来,在她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下。

叶阳看了他一眼,将手机关了,站起来要走,他拽住手腕,问:“又到哪去?”

叶阳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上去了。

出了地铁站,不知道往哪去,就顺着人行道走,走了一段路后,觉得张虔好像没跟上,就回头悄悄看了一眼。

张虔的确没跟上,而是停在不远处看她,不过她一回头,他就立刻追上来,将她扯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有行人路过,看了好几眼这吵架的小情侣。

叶阳垂眼和他僵持了一会儿,又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算了,你说得对,过去就是过去了,我们的确不该因为过这种事生气,你当我没问过吧。”

张虔将她拉过来,把手搁在她后脑上,把人摁在自己胸前。叶阳能听到他稳健的心跳声。秋天有风,带着最后的树叶相拂时的哗啦啦轻响。她有些恍惚,觉得方才过去的只是一瞬间,又觉得是好多年。

俩人到了动物园,在动物园逛了一个上午。期间,多次试着交流,可还是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毫无芥蒂,就觉得有必要分开一下,于是连饭都没吃,就直接打车回去了。

张虔将她送到楼上,她在门口与他道别,将要关门时,他忽然又把门撑开了,看着门里的她,道:“叶阳,我爱你,但我看你好像不知道这事。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只是如果你也爱我,这次我们都有点耐心吧。”

☆、第 47 章(捉虫)

叶阳被这句“我爱你”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原以为以张虔那骄傲劲儿, 这辈子都不会跟她说这句话了。他以前好像就不怎么说,他觉得这话说太多会稀释珍贵性, 显得轻浮。如今却被毫无征兆的说了出来, 叶阳多少觉得疑惑,于是道:“我真的感受不到你爱我, 只感觉你有点不甘心。”

张虔纠正道:“不甘心的确有,但不至于把我支配到这种程度。我要是这么容易受不甘心支配,不差你这一个, 早就被支配的团团转了。”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而且听着还有点表白的意思,叶阳心里多少舒服了些。但想到今天培养感情的行程全被这一个不理智的问题给毁了,也多少有些可惜,她问:“你饿吗, 想吃什么, 我请你。”

张虔见她不别扭了, 就道:“外头人太多,不想出去,在家吃吧, 我看冰箱里挺多东西的。”

叶阳去厨房看,发现里头东西其实不多, 说要去超市买, 张虔就跟着她一块下去了。

买了菜,张虔给她打下手,俩人做了一顿午饭。期间没怎么交流, 相互看着就挺满足的。

吃饭时,叶阳拿了酒来喝。

李小白不在,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多少会觉得自在。

一顿饭吃下来,喝了两瓶酒。

张虔一路拼到总监的位置,期间需要应付各种大小饭局,酒量早就养开了,想醉一下,得多喝几杯。

叶阳不大行,两杯就微醺了。

收拾完厨房后,俩人在房间里接吻。

不知道是吵架还是酒精的缘故,俩人略微有些激动,吻得很痴缠,最后倒在床上,相互搂着睡了。

叶阳在傍晚醒来,醒来发现自己在人怀里,缓了许久才适应。

房间的窗帘拉着,所以很暗,但窗户开着,能听到楼下小孩嬉闹的声音。

忽然觉得很感动。

擦了擦眼泪,又躺着享受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就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爬出去洗手间。

李小白还没回来,客厅里静悄悄的。

上完洗手间,她拿了杯子,到饮水机旁兑了半杯温水喝,又拿了一次性杯子兑了温水送到卧室去。

张虔的手机在电脑桌上,叶阳瞧见屏幕亮了,走过去看。

微信电话的昵称是“著名表演艺术家程大美女”。

她起初没反应过来,还觉得好笑,这名字真够长的,等反应过来那是谁之后,人呆立当场。

程柠。

她不可置信似的拿起了张虔的手机确认。

的确没看错,是程大美女。

目光移上一寸,看那头像。

端庄又娇俏的半身照,雪白饱满,笑意盈盈。

叶阳一下心惊肉跳起来,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微信电话却停了。

她想起张虔那句“你就当我没有吧”。

当初张虔不正面回答她有没有分手,她还以为张虔是故意折磨她。现在想来,还有可能是他和程柠压根没分手。

不,她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会的,张虔跟梁箴复合,是他们分手之后的事情,道德上没任何问题。

而脚踩两只船,就涉及道德了。

张虔没这么无耻。

可如果他和程柠已经分手,程柠为何会给他打电话?

还有备注“著名表演艺术家程大美女”,如此俏皮可爱富有浪漫气息,明显就是女友待遇。

叶阳握着张虔的手机,走出卧室,拉开饭厅的推拉门,把他的手机摆在餐桌上。

坐在那里,死死盯着。

程大美女的电话很快又打过来。

在那短短的十几秒中,接还是不接这两个念头在叶阳脑子里来回转换了数千遍。

理智知道不该接,叶未匀的前车之鉴就在几天前。她有疑问应该去问张虔,不应该擅自接他私人电话。

可她问张虔,张虔会告诉她吗。或者张虔的解释她会相信吗?

她不会信。

当年听到傅晚卓的话,她不是没想过要问他为何沉默。

可答案她能猜到。

张虔多半会解释,以他的口才,她一定会被说服,可之后呢?她仍然会怀疑。

这怀疑基于她和张虔之间的确存在着巨大差异。

只是此前大家凭着爱意将那些差异掩盖住。而热恋期一旦过去,他们冷静下来,此前被掩盖的差异将再也掩盖不住,她能看到他们的未来。

陈蜜和她男友的结局,就是她和张虔的结局。

没有人有错,就是不合适,就是累。

她站在十八岁的路口,用尽平生所有经验,调动所有智慧,也替他们想不到第二个结局。

灰姑娘跟王子的故事之所以美好,完全是因为它在最美好的时候停了下来,如果接着往下写,可能也是一地鸡毛。

她问还是不问,都改变不了她和张虔的结局。区别只是问了之后,她能替爱情续一阵命而已,可它终究免不了一死。

现在叶阳觉得自己又站在了那个十字路口。

她相信自己的判断,还是相信张虔的解释。

她当然相信自己的判断。

心跳剧烈,声响震动耳膜,叶阳稳住自己的手,屏住呼吸,接了程柠的电话。

电话那段传来程柠的声音,话剧演员的腔调,温柔的嗓音:“虔,我那枚龙舌兰的胸针不见了,应该是昨天去你家时掉在那了,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室,你帮我找找在不在,找到了跟我说一声。”

叶阳只听开头那浑然天成的称谓,就魂飞魄散了。听到“昨晚”、“卧室”、“书房”这三关键词,脑子已炸成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把电话挂了。

是啊,怎么可能她一出现,张虔就会分手。她真有如此魅力,当初分手后,张虔就不可能一次没去找她,也不能不到俩月就跟梁箴复合。而且她凭什么认为一个对前女友提出潜规则的人,是个道德君子?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有教养吗?可一个人有没有教养,和他劈不劈腿是两码事。他兴许只是想跟前女友打几炮,怀念一下青春。结果她猪油糊了心,以为他想重新开始。

张虔醒来时,主卧里是暗的,他愣怔一会儿,摸了摸身边,没摸到人。

复躺回去,缓了一会儿,脑子逐渐清醒。

他下了床,赤脚走出主卧。

客厅黑漆漆的,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叶阳。

叶阳在饭厅嗯了一声。

张虔寻着声音走到饭厅门外。推拉门开着,他瞧见里头坐了一个人。

饭厅有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梧桐越过楼层,继续向上。生命力如此顽强,晚秋十月,叶子还没凋零一半,在暮色里影影绰绰,像幅动态的屏风。透过树影看到对面那栋楼的灯火,一半暗着,一半已经亮了起来。

他站在饭厅推拉门那看了她许久。

她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像石化了一样。

良久,张虔走进去,从背后伸手过去摸她脸颊,顺便问:“想什么,这么投入?”

她躲了一下。

张虔的手顿在半空中,随即若无其事的放了下去,慢慢绕到她对面的椅子那坐下,问:“又怎么了?”

叶阳把目光从窗外调到他脸上,隔着一张餐桌锐利的盯着他,即便有夜色阻隔,张虔也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目光。

她道:“你没跟她分手,是不是?”

张虔一愣。

叶阳感受到了他的愣怔,心一下子就凉了,她肯定道:“你们真的没有分手。”

这问题如同梁箴的问题一样,都是张虔极力想回避的,他不想向她承认自己的感情生活一直有受她影响。她就应该是一个普通存在,跟以往的其他女朋友一样。只是早上他已经回避了一个,这个就不能回避了。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将手放下,轻飘飘道:“分了。”

叶阳呼啦站起来,连带着椅子滑出去好远,她的语气有些严厉,已经近乎诘问:“分了你给她备那么长的注,分了她到你家去,分了她进你书房,进你卧室?你跟前女友的交情都这么好吗,分了手,都可以随便去你家?”

张虔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声音跟着就寒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叶阳立刻察觉到自己失言了,咬住了嘴唇。

“说啊!”张虔猛然道,“什么叫随便,你觉得我随便,跟我谈恋爱,受委屈了,是吗?”

“难道不是吗?”叶阳心一横,破罐破摔道,“你跟梁箴分手后,跟我在一起。跟我分手后,又去找梁箴。如今和别人在一起,又来找我。”

张虔呼啦一声站起来,她还有脸提这茬,好好的爱情被她的不理智给毁了,才导致后面的一切失控了,她还有脸质问他。他是脑子有问题,才要站在这里受她冷嘲热讽,他正要离开,餐桌上的手机震起来。

张虔俯身捡起,本想就此离开,可弯腰的那一瞬间,嗅到她身上的香气,怒火忽然降了一点,想走的冲动也淡了,他直起身体,定了定神,打开手机,去看微信。

最新的是工作消息,他没管,直接点开了下面程柠的头像。看到只有几秒钟的语音通话记录之后,他缓了一下,解释道:“她的护照找不到了,问是不是在我那,我在国外,她又着急用,我就让她自己进去找,至于什么备注,那是以前的事,分了之后,没有联系,忘了改。”

叶阳心灰意冷道:“偏偏你没改备注,偏偏你出差,偏偏她要找护照,进了书房不算,还要去卧室找,胸针都掉了,这么多巧合,你自己信吗?”

饭厅有片刻沉默,张虔看着她的脸,缓慢道:“叶阳,你要是没办法相信我,不用勉强。”

他走出饭厅,打开门,出去了。

☆、第 48 章

叶阳在饭厅又坐一会儿, 人渐渐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就觉得他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信度, 只是她好像已经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完全相信他。

不知道是此前的伤害太过惨烈, 留下了后遗症,还是她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丧失了信任别人的能力。

叶阳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早早上床了。

她想事情,越想越容易钻牛角尖。

她要睡一觉, 一觉天亮,出去看看太阳,吹吹风,兴许能跳出去,更客观理智的看待问题。

但她没成功, 翻来覆去睡不着。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 又梦见张虔打电话过来, 惊醒了好几次,拿起手机来看,发现什么都没有。

最后实在睡不着, 爬起来到厨房去做饭。

李小白起夜,路过餐厅, 见灯亮着, 以为没关,拉开推开门,却见她正坐在餐桌旁包饺子, 吓了一大跳。

她惊魂未定道:“妈呀,吓死我了,你干什么?”

叶阳看了她一眼,叹息:“睡不着。”

李小白定了定神,声音有些含混:“跟男朋友吵架了?”

叶阳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李小白笑了:“我昨天回来时看见他在咱们楼下抽烟,还光着脚,觉得很奇怪,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跟你吵架了,他没吭声。我上来后本想问你,但看你好像睡了,也没打扰你,就找了双拖鞋给他拿下去,但他已经走了。”

叶阳想到他在那抽烟,心里边酸涩难忍,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小白想了一会儿:“九点多,快十点吧。”

两个多小时。

叶阳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他坐在那里在想什么?

想回来,还是等她下去?

忽然有点冲动,想给他打个电话。虽然可能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就是想打个电话。

李小白埋怨:“你也是,吵架归吵架,连鞋都不让人穿,那么大的帅哥,你倒是忍心他光脚坐在那,要我,我可不忍心。”

叶阳仍没吭声。

李小白去洗手间,回来后,站在推拉门旁看了一会了,道:“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包啊?”

叶阳道:“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李小白此刻也没睡意了,进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问:“昨天早上不好好的么,怎么吵起来了?”

叶阳拿了一张饺子皮,又用勺子挖了一勺陷。韭菜鸡蛋火腿陷,绿的绿,红的红,黄的黄,颜色分明,她填在皮中,尽量使自己显得漫不经心:“他跟前女友还有联系。”

“啊?”李小白坐直了身体,随即笑,“那他是活该,不给穿鞋都便宜他,最好连衣服也不给穿,直接裸奔。”

叶阳默了一下,道:“我们上大学时谈过一阵,分了之后就没联系了,今年三月份,去他们公司竞标才又碰见,但当时他有女朋友,就也没怎么着,后来他跟我说他分手了,我们才又试着开始了。”

“这么回事。”李小白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又试探,“然后你发现他其实没分手?”

叶阳道:“昨天他前女友打电话过来,我接了,她说她的胸针掉他家里了,不是卧室就是书房,让他给找找。他解释说,分手时,前女友的护照忘了收拾走,他刚好在出差,就让前女友自己去找,然后前女友掉了胸针在家里。”

李小白笑了:“还挺戏剧性。”

叶阳问:“如果是你,你相信这样的解释吗?”

李小白沉吟道:“得分情况。要是平时这人很靠谱,我一直相信他,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信人不信事。如果平时他就花里胡哨让人没安全感,那我肯定不信。说白了,这种事,压根不是前女友的问题,是你信不信他的问题。你要信他,假话也是真话。你要不信他,真话也是假的。你信他吗?”

叶阳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

李小白道:“不知道就是不信。”

叶阳犹豫好久,终究也没打出那个电话。

次日,她去了边紫那。

边紫住在荔枝桥的一个小四合院里,俩人躺在西厢的躺椅上聊了一整天。

边紫最近也过得不怎么样,原因在于她想谈恋爱了。她以前是嫌弃谈恋爱的,觉得要约会,要等待,要迁就,还要忍受期待落空的失落,好麻烦。只是单身太久,走上街头,会羡慕那些黏糊的小情侣。

她和傅晚卓初次约完后,感觉良好,之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好些日子,傅晚卓很会哄女人开心,她渐渐的陷入了恋爱的错觉中。后来发现傅晚卓在和她约的同时,还跟别人有约,她就放弃了与他谈恋爱的念头。但仍然想谈恋爱,目前正在寻找对象,问叶阳有没有合适人选,给她介绍一个。

叶阳立马想到了林天一。

她觉得林天一的热情可以给足边紫恋爱的感觉。

叶阳把情况跟她一说,边紫果然很感兴趣,要她找个机会介绍俩人认识。

结果边紫和林天一认识不到一周,就确定关系了。

速度之快,让叶阳目瞪口呆。

俩人天天在叶阳跟前秀恩爱。

叶阳陷入了一种甜腻腻的气氛中。

人渐渐平和起来,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少,也很少再喝酒了。

有一天晚上,叶阳正跟边紫聊天,边紫忽然收到了很久没联系的傅晚卓的消息。

傅晚卓问她要叶阳的联系方式。

边紫问叶阳,要不要给他。

叶阳虽然不知道傅晚卓要她的联系方式做什么,但还是让边紫给了他。

不是因为傅晚卓,她不会碰到张虔。不是因为傅晚卓,她也不会跟张虔分手。

成也傅晚卓,败也傅晚卓,她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事,叶阳在心头记挂了两天,但也没等到傅晚卓那边有什么动静,就将其搁在了脑后。

十一月初,《我去往》彻底结项,叶阳将厚达一千多页的项目结案书和尾款的□□一同邮送至秦雪兰。

秦雪兰收到后,安排了打款。

方圆的财务收到尾款后,知会了一下叶阳,叶阳长松了一口气。

松完这口气,叶阳进入了整个项目最让人幸福的环节,等项目奖金。

到发工资那天,叶阳先进了一笔工资,随后又进来一笔项目奖金。

之后她这个组,相继都收到了项目奖金,包括实习生,不过她的相对少点。

叶阳看着那笔奖金,由然觉得这半年来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叶阳随后在组内的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并且说请大家吃饭。

群里一片沸腾,叽叽喳喳聊了半个小时,才把地方定下来。

地方定下来后,叶阳本想问吴晴和王彦有没有时间一块去,手机里又进来一笔钱。

她看清金额后,顿时心惊肉跳起来,随即怀疑财务打错了,想要去问问怎么回事,但又想到什么,就稳住了自己。

项目经理导入项目有项目提成,项目提成是项目净利润乘以百分之八,她略略心算一下,立刻察觉到这是《我去往》的项目提成。

只是《我去往》并不是她导入的,而且王彦也没跟她说过这事,她就去财务那确认。

财务说没打错,这的确是《我去往》的项目提成。

叶阳从财务室出来后,去了王彦办公室。

王彦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他不会亏待任何对公司有贡献的人,让她好好干。还说《名利场》也算她导进来的,结项之后,给她提成。

叶阳从王彦办公室出来后,看着手机里的银行进账的消息提示,呆了很久。

她当然知道王彦此番是因为什么,因为张虔。

当初周嘉鱼要她和张虔搞好关系,从他手中拿项目时,她还没有什么深刻体会,现在钱打到卡里了,她忽然就有体会了。

《名利场》虽然只有新媒体部分,但项目金额并不比《我去往》的全案低,等于她还可以再拿到一笔类似金额的项目提成。

这俩项目的提成加起来,她在江阴买房的首付就有了,而且是地段不错的三居首付。倘若她对地段要求低点,可以买半套小两居。

她摸爬滚打七年,都没攒下这么多钱。

而张虔抬抬手,就可以让她吃饱喝足甚至买房。

叶阳受到了巨大冲击。

晚上吃了饭,又去KTV唱歌,回到家里后,心情还未平复。

这不是小财。

她想了千万条理由说服自己心安理得。

她一没偷而没抢也没厚着脸皮求谁,老板愿意给,她应该心安理得。

可没办法心安理得,这二十万,的确是借张虔的影响力拿到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不想在他面前气短。

尤其在关系陷入僵局的时候。

她正坐立难安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

以为是什么推销电话,就直接挂了

对方不死心,又打过来。

她就接了电话。

对方问:“叶阳吗?”

叶阳觉得这开场白不太像推销电话,好奇道:“我是,您是?”

对方道:“我是梁箴。”

叶阳愣住了。

梁箴问:“还记得我是谁吗?”

叶阳反应过来后,道:“记得。”

梁箴笑:“前些天有事拜托晚卓,跟他聊了一会儿,他提到了你,我才知道你跟张虔重逢了,就拜托他找了你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方便,咱们约出来喝杯咖啡?”

挂了梁箴电话,叶阳陷入了迷茫中。

她猜不到梁箴约她做什么,毕竟俩人正儿八经的见面只有一次,且几乎没有说过话。

她跟梁箴第一次见,是在张虔的生日上。但此前有从张虔口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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