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书桌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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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 扶苏书房内。
陆婉『吟』挽起罗袖,手持扶苏的狼毫笔,于白纸上勾勒出那晚所见女使之长相。
那夜太过昏黑, 陆婉『吟』闭目想一会儿, 再落笔, 然后再想一会儿, 再落笔,最后, 只剩眉处不知该如何画。
“我不太记得了……”陆婉『吟』急出一头汗, 越努力想, 越想不起。
扶苏站在她对,抽出她手的狼毫笔,于纸上添补笔, 立时便将那女使的眉填补了出。
“你怎么会知道的?”陆婉『吟』先是惊奇, 后是警惕。
扶苏放下狼毫笔道:“那日是这女使端了酒给梁定安吃。”
如此一串, 这女使成了最关键之人。
刚才扶苏握笔,右手上的绷带又散落,陆婉『吟』看他皱眉缠绕的模, 不知为何有些想发笑。果然是金尊玉贵的人物, 连个绷带都不会绑。
扶苏注意到陆婉『吟』的神,心气恼,抬手, 朝她示意,“过。”
陆婉『吟』歪头, 站在原地没动。
扶苏『露』出狰狞伤口,道:“你自咬的。”
陆婉『吟』:……行吧,她理亏。
除了心怀愧疚, 再加上如今两人之间的战友关系,陆婉『吟』犹豫半刻,终于近步上前,素手捏住那绷带一头,细细替他缠绕上去。
两人挨得有些近,扶苏一低头能看到她温润纤细的脖颈线条,蕴着体香往鼻息里钻。
手背上尚带疼痛,可这却无法驱散男人心头的旖旎思绪。
小娘子垂着眉,在男人伤口处轻吹了吹。吹完才发现不妥,可事已经干了,现在只能指望男人装聋哑,假装没发生。
可惜,并没有。
“你这,是想让我误会。”伤口处酥麻麻地疼,男人盯着她逐渐晕开绯红『色』泽的颊,沉沉开口,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陆婉『吟』系着绷带的手一顿,没想到扶苏会说出这的话。
虽然她之前确实是对扶苏做了很多让人“误会”的事,但天地良心,她今日之举可真没有半分旖旎心思。会如此做,也全是因为替她弟弟吹伤口惯了,下意识上嘴呼了一口,并且也及时住嘴了。
陆婉『吟』立刻收手,站得笔直,抬眸之时瞥到扶苏看着自的神,顿时觉得自是跳进河里都洗不干净了。
不过陆婉『吟』知道,自本不干净。
这一想,她又放松下,歪头看向扶苏,正衬得表无辜懵懂,“那扶苏公子,误会了吗?”小娘子声音细软,吐气如兰,引人遐思,说话时微微踮起脚尖,欲拒还迎之态。
扶苏呼吸明显一滞,他的眸『色』从清浅的河变成深渊『色』的潭,勾勒出小娘子那张纯稚娇的容。
扶苏是个男人,虽平日里欲望寡淡,但他依旧是个男人。孤男寡女,冷香缠绕,人勾魂,心本有万般想法,如今不过借着屋内只有二人肆意抒发。
他近前一步,陆婉『吟』后退一步,腰肢抵到身后的书桌边,上身下弯,像一轮被迫夭折的月。
“你觉得我误会了吗?”扶苏俯身看她,单手撑在书桌上。这个姿势,是将她虚虚掩在了怀。
陆婉『吟』眯看他,然后突然偏头,黛眉蹙起,眸却带挑衅之『色』,“扶苏公子乃天之骄子,算我有心误会,您又怎么会对我这个自甘下贱的女人有想法呢?”
陆婉『吟』咬着那“自甘下贱”四个字,像冬日里的寒冰,“梆梆梆”地砸在他脑门上,砸得男人『色』难看至极。
扶苏想,这个女人不仅心机深,心还极小,如此久远的事还记得。
“是我误会……”
“哦。”陆婉『吟』沉『吟』着截断扶苏的话,“原是扶苏公子自误会了呀。”小娘子侧身从男人怀脱身,那张温婉皮之上显出许得逞笑意。
扶苏被她一噎,顿觉胸气闷,可一看到她这张鲜活了不少的脸,又硬生生将这股气给咽了回去。确是他的错,口不择言,误会了她。她如此报复一下,他也受得。
男人容恢复如常,并拢袖开口道:“我并非小肚鸡肠之人。”
陆婉『吟』:……这意思她是小肚鸡肠的女人?
呵。
见小娘子『色』又不好,扶苏觉得她是误会了自说的话,刚想解释,外头的青路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公爷!”
扶苏拧眉朝外看,只见那半开的窗户口隐约略过一个身影,正从不远处的房廊内走。
不是别人,正是扶清摇,且马上到了。
青路挺直身板,嗓门洪亮,“公爷好!公爷辛苦了!公爷您慢慢走!”
卫国公扶清摇被青路的大嗓门唬了一跳,皱眉看他。
青路一身冷汗,目不斜视。
书房内,陆婉『吟』『露』慌张,着急地朝扶苏看过去。
扶苏也拧起了眉。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雅,尤其陆婉『吟』还是被扶清摇批评过家风不正的小娘子。
“躲起。”扶苏的话还没说完,那边陆婉『吟』急之下,直接钻到了书桌下头。
扶苏:……
扶清摇的手已放到门上,扶苏立时站到书桌后,垂眸,看到书桌上的画,父亲一看便知不是自手笔。
他随手扯过一张白纸,在瞬息之间上墨动笔,一位墨『色』娇人窈窕出,跃然纸上,只除了没有脸,身段窈窕妩媚至极。
扶苏一愣。
他怎么画了个女子?且这女子似乎……有些像陆婉『吟』?
正在扶苏怔愣间,扶清摇进了,再遮已经不及,扶苏只得罢。
扶清摇是为了梁定安的事,他一进,还没说话,率先注意到扶苏的手。
“手怎么了?”
“没事,撞了一下。”扶苏将手往身后藏。
扶清摇道:“多注意些。”
“是。”
国公爷欲走到扶苏身边,扶苏赶紧上前一步挡住他,“父亲找我何事?”
“当然是关于那件香榻案了,我听说你已经去见过骋望了?”骋望是梁定安的字。
扶苏颔首,“见过了,我们觉得有一个婢女很可疑,正在追查。”
扶清摇脸『色』不大好,“这件事圣人很重视,也关系到太子,务必彻查清楚。”话说到这里,扶清摇往书桌上一看,立时绕过扶苏上前,“这是那婢女画像?”然后又皱眉,“瞧着不像。”
扶苏阻止不及,轻咳一声,道:“是我所画……人图。”
扶清摇捏着纸张端详的手一抖,他把人图放下,沉默半响后道:“你已弱冠,是我疏忽了,房是该添些人了。”
扶苏:“……父亲,我没有这个意思。”
扶清摇素是个刚直不阿,仿佛无无欲,活着只是为了为国为民的人,现在突然跟扶苏谈论起男女之事,难免透出许尴尬。
尤其是扶苏还知道书桌下头正躲着一位小娘子,尴尬之『色』越发明显。
“不是什么大事,”扶清摇努力板着一张老脸,避免神接触的尴尬,“只不过现在还是骋望的事比较重,等此事平息,我再……你再寻长公主问问。”房添人这种事,还是母亲做。
扶苏真是觉得自浑身张满嘴都说不清了。
突然,他感觉自袍踞一紧,低头,发现小娘子伸出一根素手,指着扶清摇的脚。
自家父亲竟踩住了陆婉『吟』的裙裾!
扶苏呼吸一滞,抬眸朝扶清摇看一,见自家父亲尚未发现,心舒出一口气,然后一低头,又看到小娘子焦急扯着他的手。
呵,这会儿知道求他了。
相比起男子名誉,显然是女子闺誉更为重。
扶苏正想办法,不防陆婉『吟』『露』出自的一只脚,朝着扶清摇的脚狠狠踩下去。
扶清摇只觉脚上钝痛,后退一步后低头看去。
扶苏迅速反身挡住他的视线,把自的脚放在了扶清摇脚上。
扶清摇:……他都往后退了,怎么还往上踩?
对自家父亲古怪又指责的目光,扶苏咽了咽口水,“是我不小心,父亲你没事吧?”话罢,扶苏挪开自的脚。
怎么可能没事,扶清摇疼得老脸煞白,可对满脸担忧的扶苏,他还是轻摇了摇头道:“没事。”
“父亲,还是让府内医士看看吧。”话罢,扶苏不等扶清摇说话,立刻将外头的青路喊进,“青路,扶父亲回院,让医士看看父亲的脚。”
青路应声,赶紧扶着扶清摇出书房,却不防扶清摇道:“有些走不动,我在这里等医士过。”话罢,他一瘸一拐地走向书房窗下那张榻上,双手撑膝坐下。
扶苏:……
书桌底下的陆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