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补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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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结束，窗外天已黑，同学们急匆匆收拾书包，学校的简餐不能填饱肚子，家里温香的佳肴正等待着自己。
燕晴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书包，“我走啦！”潦潦一句招呼，便跑得没影儿。
我并不着急，主要因为今天数学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回家家长一问询，免不了一顿斥责。为这，我慢吞吞收拾书包，了无回家的兴致。傅岳考得好，但他还坐在座位上写卷子，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并不准备回家。
我收拾好书包，本想同他打声招呼，从燕晴那里得知，卷子是被他从垃圾桶捡回来的，他没嫌弃脏，竟还一点点抚平，然后再放到我的桌子上，听罢，少年别致的情愫被激发，那刻内心竟有复杂感受，不知是感动还是惊奇，却惊觉内心一股暖流涌过。
见他十足认真埋头深思，我也不好惊扰他，穿过燕晴的位置，刚准备离开，他突然转过头说：“你等一下！”
“我？”我指指自己，环顾四周，我身后并无其他人。
“嗯。”他低着头轻轻一声，手在试卷上奋笔疾书。
我又回去坐下，即使写得如此急速，他的背依然挺直，看起来镇定自若，饶有风度，我正看得出神，他突然转过头，惊得我脸一红，想迅速转过脸已来不及。他也一愣，随即很从容地拿出自己的练习本说：“数学卷子拿出来。”
“你喊住我是为了这个？”对于数学，我几乎想要放弃了。
“不然呢？”他反问。
我不想拿出数学卷子，也不想听，很垂丧：“再听也就是那样，不会有改变的。”
他没有劝导我，从书架拿出自己的数学卷子，不管我听不听，他从第一题开始讲，在练习本上列出十分详细的步骤，甚至讲出有些步骤涉及的公式原理。
我不想听，他不管我想不想听，哪怕我在发呆。
讲完也不问我会了嘛，直接进入下一题，即使这道题我会，他也不问我会不会，直接列出最详细的步骤，我终于忍受不住：“这题我会！”
他抬头看我一眼，准备直接进入下一题。
“我是不是很笨？”我红着眼眶问。
“你说呢？”他边说边在练习本上列出步骤。
“应该是很笨！”我心里直发酸，眼泪没忍住，一下流了出来。
“你看……”他准备继续讲，一抬头，见我在流眼泪，又是一愣，语气中透着慌忙“也不完全是，除了数学，其他科你都非常优秀。”
“那就还是笨！”我拿起他的试卷，哽咽指给他看“就会这几道简单的，后面这么多都不会！”对比我的错漏百出，他的试卷清一色的红色对勾更加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我的哭泣激动让他似乎觉得很不好意思，担心别人以为他欺负我似的，竟抬头环顾四周，小声说：“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听他真的说“笨”，我忍不住，直接哭出了声。班里那几个低头学习的学霸听到动静，都转头朝我这里看。“没事儿，我只是难过数学太难！你们不用看我，都写自己的作业去。”我边抹眼泪边解释，同学们笑笑，又各自埋头苦读。
傅岳整个右手臂撑起来遮挡着自己，用手撑着头，表情复杂。
“我是不是让你觉得没面子？”我擦好眼泪带着歉意说。
“你的行为总是让人琢磨不透！”他说。
我联想到他应该还在指前一段时间同他道歉的事。又说声：“对不起。”可我还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原谅我了，继续问：“你接受我的道歉吗？”
“不然为什么坐这在给你讲题？”
“数学老师让的！”我说。
“那你可知道你考差我也很没面子？”他看着我，我倒不好意思。“你给我讲吧！我听！”
卷子上不会的题很多，他讲得细心，我也不敢跑神，这一投入，班里只剩几盏孤独的灯还亮着，偌大的教室，在这寒冬的夜里，深显清寂。
傅岳转过身收拾书包，背影看起来很是疲累，一天的学习已足够劳累身心，此刻还为我补习到现在。
“要不是我这么笨，也不会耽误你到现在。”他在关灯，我站在门口充满歉意地说。
“其实从另一方面说我也在学习，有助于帮助我记忆。”
“哪有像你这样学习的？”他根本不需要这样记忆，却说在帮助自己，我不由更感激他。
他关掉班里最后一盏明灯，这突然的漆黑眼睛一时难以适应，楼道里的灯本就常年昏黄暗淡，现在看更加昏暗，如果不走一阶看一阶下楼，很容易摔倒。
本来他走前，我走后，但我从前在这里摔过一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带着惧怕，不由走得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由此速度奇慢。
他走一会儿便停一会儿，我跟上来，他继续往前走，到前面，他又在原地等着我。
我怕他等得急，直说：“不用顾虑我，你先走。”
他不答话，还是站在原地等。他站在那儿虽叫我安心，不说话却令我疑惑。
“为什么有时候我跟你说话你不太理我？”燕晴说不理你就是不想理你，没有别的理由。
“是讨厌跟我说话吗？”问完我心里直打鼓。
“怎么会这样想？”他终于答话。
我知道这样问很傻，但我自觉为人不错，实在想不出自己哪点惹人生厌而选择不理睬我。
“因为我感受到……”我想起他之前狠瞪着我，还说“真受不了你。”
“感受到什么？”
我快走到拐角处的地平上，“感受到……啊……”没看清还有一格阶梯，直接踩下来，哪只一脚踩空，整个人突然往前跌落。
他眼疾手快，我以为我会重重摔到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吓得眼睛紧闭，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突然迎住我，接的突然，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等我们稳住脚步，反映过来，两人都立马松开手，静谧的空气中不仅弥漫着寒冷还充满了拘泥。
我们谁都没说话，因为过晚，楼梯道也没其他人。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道咚咚作响，他跟在我身后，不远不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我也暂时忘记刚才的问题。
“阿嚏！”他打了一声喷嚏，打破这令人尴尬地沉默。
“你感冒了？”我问。
“没有。”他淡淡地回。
“我……我想跟你说……”我停下脚步站在阶梯上转头看着他。
他也停下脚步却并不看我，语气很不自然：“你……想说什么？”
我终于忍不住从出教室门就在酝酿事情：“天气这么冷，我请你吃热汤面吧！我知道有一家面做的特别好吃！”
他站在上面，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不去你是不是又会哭？”
“啊？”
“那去吧，不能太晚！”
“好，我和老板是熟识，我让她做快点！”见他答应，我很是兴奋，差点蹦下去。
他忙喊住我：“你……”
“啊？”
“你慢点。”
小店面积不大，地面却拖得干干净净，灯光也衬得店内温馨。一进店，老板娘热情招呼：“来了？”
“来了！”我们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老板娘笑意盈盈地走过来：“今天吃什么面？”
“来一碗蓝瘦香菇面吧！”
“啊，什么香菇？”老板娘一脸疑惑。
“她说的是香菇面。”傅岳合上菜单，温和道：“我也要一碗香菇面！”
“不要香菇啊，老板娘，不然我又会蓝瘦的！”我朝厨房喊道。
“什么蓝瘦？”
“难受得想哭啊！”我说，“不要香菜。”
“好嘞！”
两碗面同时上来，热气腾腾，看着好不诱人。唯一美中不足，两碗都有香菜。
“你说今天让我难过的事情怎么一件又一件？”
“不吃香菜吗？”傅岳已经吃了起来。
“你爱吃香菜吗？”
“喜欢。”
“给你，别浪费。”我把香菜挑到他碗里。他停筷子，面露难色。
“怎么？不喜欢？”
“喜欢。”
“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