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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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问题叶洵当然不知道，理所当然的看向站在旁边的两个丫鬟，鸣翠是单纯运气好才做的大丫鬟，另一个大丫鬟凝碧却是国公夫人身边来的。凝碧是刘氏精心挑出来的人，自然不笨，跟了三公子当然不能做背主的事，但多少会偏向刘氏些，听见姜玫这话，连忙解释道：“夫人挑中的原不是她，是一个叫桂儿的丫头，只是那丫头没福气，才来楠园没几日就病了，她家就让那云烟顶了她。”
姜玫知道，有底蕴的世家，用的大多是世仆，年代长了，虽是下人，多少也有些体面。若是他家出来的丫头病了或是出了什么事，也许那家另外送一个来，当然，原本那个是选上来的，至少是三等丫鬟，顶了她来的却未必能做三等丫鬟，多半要从不入的小丫鬟做起。
听凝碧这样解释，姜玫点了点头，她婆婆刘氏，过门之前她也见过几回，虽看上去是个和善绵软的样子，但若真那么没脾气，也不能将安国公府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姜玫本就觉得婆婆不像会出这样纰漏的人，如今也只是证实了这个，看了凝碧和鸣翠一眼，鸣翠是个木讷的，若是个二三等的小丫鬟便罢了，作为大丫鬟是远远不够的，姜玫迟早要将她换掉，好在凝碧是个能用的，否则她一来就换掉了楠园的两个大丫鬟也不太合适。
闹闹腾腾中将早膳用了，姜玫仔细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问过了礼物的事，这才同叶洵一道，去往国公府正堂庆辉堂。
姜玫与叶洵一道走进庆辉堂，堂中的人便都看过来。今日姜玫要拜见叶家父母，也要拜见叶家同族的长辈，不过庆辉堂这里只有国公府自己人，其他族人会直接去祠堂那边。
姜玫跟叶洵定亲有两年多了，加上都在京城中，虽从前不熟，但叶家人，姜玫也基本都见过。只如今不同，姜玫今日是以叶家媳妇的身份来拜见长辈们，心里便多少有些紧张。
叶洵的父亲，安国公叶绍云一向是严肃的性格，不过今日毕竟是儿子的好日子，叶绍云脸色也和缓些，见叶洵和姜玫进来，便点点头，道：“开始吧！”
叶洵也不用下人给姜玫领路，自己领着姜玫，先给叶老夫人磕头，道：“这是祖母！”
姜玫规规矩矩地跪下，给叶老夫人磕了个头，道：“孙媳拜见祖母！”
“真是好孩子！”叶老夫人喜得满脸褶子，一面喝了姜玫捧上来的茶，一面取了托盘里的红包，递给姜玫，道：“这是祖母给你的，好好收着！”
红包薄薄的，姜玫猜想应当是银票或者地契，想到叶老夫人对叶洵的疼爱，姜玫觉得，地契的可能性大些。敬茶时长辈赏的东西都是对小辈的祝福，没有推脱的，姜玫又拜了拜，道：“谢祖母！”
拜过叶老夫人，接下来便是父亲安国公叶绍云和母亲刘氏，姜玫一一拜过，收了婆婆一个据说是传家宝的玉镯，改了口叫父亲、母亲。而后便是二老爷叶绍明和二夫人顾氏，姜玫暗自将二叔和二婶打量了一番，叶绍明是文人出身，看上去也是文质彬彬的模样，顾氏听闻出自商户，虽然儿子都比叶洵大了，却是个明艳的大美人，岁月的风霜没给她增添老态，反倒添了成熟的风韵，只坐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
顾氏生得明艳，性格似乎也十分爽朗，一面笑着夸了姜玫一番，一面将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递过来，看样子应该是什么首饰。
姜玫笑着谢过，三叔叶绍阳不在，接下来便是同辈的兄长和弟妹。叶国公膝下只有两子一女，已逝的叶辙和刚刚十六的叶晴，相对而言，二房人丁更兴旺些，嫡出的除了二公子叶伟，还有一对龙凤胎四公子叶澜和三姑娘叶欣，另外还有庶出的大姑娘叶彤、四姑娘叶雪，最小的五公子叶涛。
因为有云烟的事，姜玫多留心了章氏些。章家自诩书香世家，细数起来，历代还出过丞相等高官，但渐渐没落了，如今只拿着先辈的名头吹嘘，整个章家也就章氏的父亲勉强中了进士，做了个五品官。这样的身份本是够不上国公府的门第的，奈何叶伟是个纨绔，红颜知己遍布京城，谁家父母愿意将自己千娇百宠的女儿送来受苦？但若真抬个红粉知己回来做二奶奶，别说叶伟的父母，便是叶老夫人也不答应，这才求娶了章氏进门。
章氏生得纤瘦高挑，却没什么柔弱的气质，大约章家自诩书香门第的缘故，章氏看人也带了些清冷孤傲，微微扬起的下巴仿佛不屑于世俗的勾心斗角，单看她这般模样，姜玫是半点都想象不到她挑拨云烟来恶心的的事来。心里这样想着，没有半点证据的事，姜玫不会这个时候拿出来惹人笑话，只福了福身，道：“见过二哥、二嫂。”
叶伟生得一副风流俊俏的模样，与身边的章氏不太搭，见了叶洵和姜玫，看不出喜欢或是厌恶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带笑，不显得轻佻，反而添了些魅惑，也难怪许多女孩子据说都是自愿跟了他的。
“三弟、弟妹有礼了！”叶伟一面接了礼物，一面将自己备下的礼物递了过来，“你二嫂就是这般性格，三弟妹别见怪。”
章氏本就不大高兴，听叶伟这般仿佛是贬低的话出口，脸色更加难看了些。她自然不喜欢姜玫，叶伟的名声，满京城谁不知道，偏偏章家落魄了，嫁给这样的叶伟，旁人还说她高攀了国公府的门第。
章氏看了姜玫一眼，姜玫是新妇，一身衣裳都是艳色，头上的珠钗，手上的玉镯样样都是精品，可见嫁妆丰厚，这一身的装扮，将一个寻常的女子捧得仿佛仙女一般。这时，章氏想的是，若她也有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嫁妆，绝不会像姜玫这般媚俗，她必定会让人仰慕而不敢侵犯。
姜玫不太懂章氏那嫉妒又鄙夷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同辈的兄弟姐妹只需相互问安，送上礼物，便算是见过了，姜玫接了叶伟递过来的礼物，又将早就备下的礼物送上，这礼数便算是全了。到了章氏，姜玫喊了人，章氏不动手拿礼物，姜玫停了停，直接将自己的礼物递上，谁知章氏将东西一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初次见面，姜玫的礼物都备的中规中矩的，同辈的兄弟都是上好的笔墨，女子则是精美的小幅绣扇，毕竟这见面礼是相互祝福，而不是炫富，心意远比价值重要，加上姜玫听说过章家不富裕，也担心自己备的礼物过重，让章氏难看。姜玫自觉自己的礼物没什么问题，却不料章氏这样还能发难，当下皱起眉头，道：“二嫂这又是什么意思？”
长辈们看着，姜玫已经等了片刻，章氏既不送礼物也不说话，满屋子的人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姜玫主动送上礼物也没什么不对，不料章氏当场就摔了礼物。叶老夫人年岁长，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旁人见这场面不明就里，她却一眼就瞧出来了，冷眼看了章氏一眼，道：“三郎媳妇送礼物，你愿意收就高高兴兴拿着，不愿意收就回房呆着，莫在这里丢人现眼！”
叶老夫人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叫二房人都脸皮发烫，尤其是叶绍明，他早就对国公的爵位上了心，就算成武帝被废，都没放弃。因此，叶绍明一直将国公府视为自己囊中之物，而叶伟和章氏当众出丑，就更让他难堪，当下瞪了章氏一眼，道：“母亲消消气，章氏不懂事，你教教她就是。”
叶老夫人年纪大了，毕竟愿意看着儿孙和睦而不是儿孙反目，见章氏虽不服气，还是老老实实坐着不再说话，终是吐了口气，道：“晴姐儿，还不见过你嫂嫂。”
叶晴是叶洵的嫡亲妹妹，模样跟叶洵也有三分相似，却更显乖巧精致。姜玫见过叶晴发火的样子，那般暴躁的模样，仿佛给她一把刀子她能剁掉眼前的人，但平静的时候，叶晴看上去乖巧而腼腆，听了叶老夫人的话，叶晴上前行礼，带这些温软的声音道：“晴儿见过三嫂！”
姜玫曾问过叶晴的事，安国公只有两子一女，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叶国公也好，刘氏也好，包括叶辙和叶洵，都只有疼爱，而叶晴自小就温柔腼腆，乖得让人心疼。这般长到九岁时，那年叶晴的外祖母做寿，刘氏带叶辙兄妹三个前去贺寿的，不想叶辙突然病重，叶洵先陪着叶辙回府，叶晴与刘氏随后才回。
后来发生了什么，叶洵也不太清楚，那时刘氏怀有身孕，叶晴陪在旁边照顾，路上却遇到了危险，叶家人不知叶晴是怎样护住母亲的，只是那一回，刘氏最小的孩子没保住，叶晴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便落了病根，若是受了刺激，就会大发脾气，虽不是她本意，却根本控制不住。
听说了这些，姜玫也同情这个年少坎坷的小姑子，尤其见她这般乖巧的模样，也难怪叶国公夫妇和叶洵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姜玫还了个礼，将礼物递上，道：“妹妹有礼了，一点小心意，虽不贵重，却是我自己做的。”
叶晴自然夸了一番姜玫手艺好，收了礼物退回去坐下。
见祖母都发了话了，原本还想为难一下新进门的嫂嫂的几个男孩子也老师下来，接下来的礼数没出什么问题。一大早出门，一番礼数下来，也到了午膳的时候，国公夫人刘氏一早就吩咐好了，今日在这边摆一桌家宴，一家人按辈分坐下，谁也没留意章氏一直不高兴的模样。
家宴上男女分开坐，叶家并不要媳妇立规矩，姜玫就挨着章氏坐了，另一侧便是叶晴虽然斜眼就能看见章氏绷着的脸，但一餐饭好歹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午后没有休息，便去了祠堂，叶家如今最显赫的便是安国公府这一支，自然也没有族人会跳出来为难姜玫，拜祭过祖先，这一天的大事算是完成了。
国公夫人刘氏怜惜姜玫连着两日忙碌，这边结束了，便嘱咐叶洵陪姜玫回去，晚上不必过来用膳，叶洵也瞧见了姜玫有些疲惫的神色，自然没有反对。
回到楠园，没了旁人盯着，姜玫这才抬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这才忍不住问叶洵，“我回想了一遍，从前也没见过二嫂几回，谈不上结怨，怎么她仿佛十分讨厌我的模样？”
“她那不是讨厌，是嫉妒。”叶洵见姜玫疲惫，凑过来替她捏肩。
“嫉妒？”都是不好的情绪，姜玫倒是没细究过章氏对她是讨厌还是嫉妒，只是，“这有什么可嫉妒的？她不还是我嫂嫂吗？”
“自然是有的，”先前章氏也拿这样的目光看叶晴，他怕刺激到叶晴，特意调查过，过后还是求了祖母，点拨过她，这才作罢，“娘子多少也知道吧，二嫂出自章家，章家素来标榜书香世家，日日拿着章家出过宰相吹嘘，而二嫂呢，以前在京中还很有些才名。”
这个姜玫也知道一些，女儿家不能考功名，但辛辛苦苦读书，总要有机会展示才行，缩影京城中常有各种女子当中的文会和诗会。姜玫这两年也去过一些，不过对于诗文，姜玫稚嫩恶搞算略知一二，没混出什么才名，倒是结交了一些朋友。而章氏，却是很有些才名的才女，而且听说很有些恃才傲物，不大好相处。
姜玫自己是个怕麻烦的，听人说章氏不好相处，便也没想过上赶着结交，因此，在嫁到叶家之前，姜玫还真没怎么见过章氏。
见姜玫点头，叶洵便接着往下说，“出身名门，又很有才名，在二嫂看来，她跟那些怀才不遇的才子是一样的，应当受到旁人的尊敬。但章家如今不大富裕，给不了她那份名门世家的体面，还为了过日子，将她嫁给了不学无术、纨绔败家的二哥。所以，二嫂她最嫉妒的，就是像娘子你一样，出身富贵又有花不完的嫁妆，还不如她有才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