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拙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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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的厉害的叶洵没察觉到姜玫是在敷衍他，回头朝外头的人又提醒了一遍不许动，老老实实地被姜玫领回了卧房。
姜玫安顿叶洵坐下，吩咐人去煮醒酒汤，期间叶洵老老实实地捏着床帐上的流苏把玩，被姜玫灌了一碗醒酒汤，听姜玫说可以睡了，撑着睡意和醉意坐了好一会儿的叶洵往床上一倒，居然立刻就睡过去了，还发出轻轻地呼噜声。
姜玫理了理床帐，一回头见叶洵已经睡过去了，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用力将他往里挪了挪，也挨着他睡了。
次日一早，姜玫是被叶洵闹醒的，也不喊她，就是捏捏手指挠挠手心，又轻轻拽了拽姜玫的头发，闹得姜玫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得睁眼，道：“还早呢，你做什么？”
确实还早，屋里彻夜点着红烛，姜玫往外看了眼，外头黑漆漆的，显然还不到起床的时候。
叶洵往姜玫身边靠了靠，居然还委屈道：“娘子，我们还有一项仪式没完成呢！”
出嫁前刚刚被传授了相关知识的姜玫脸一红，往里躲了躲，道：“又不怪我！”
“不怪娘子，怪我！”叶洵把姜玫抱了个满怀，嘴上干脆利落的认了错，终于将昨晚的遗憾补上了。
半夜里被叶洵闹了一回，姜玫这下是真的起晚了，感觉到早晨阳光的温度，姜玫猛地坐起身，只觉得身上酸痛，差点直接躺了回去。叶洵从外面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姜玫瞪了一眼，自知理亏连忙捧着热腾腾的粥到姜玫身边，道：“娘子醒了！我特地让人熬了燕窝粥，娘子吃些咱们再去见爹娘。”
“我先洗漱，已经这么晚了，怎么不早点叫我，今日还要去见长辈呢！”新婚第二天有许多事情要做，先见过公婆，然后拜祭夫家祖先，把姜玫的名字写入族谱，从此以后，姜玫就是叶家人了，这么重要的事，若是迟了，长辈们要怎么看她！
“不急，还不到请安的时候呢！”叶家也有晨昏定省，但叶家本是从武出身，便是女子，多少也学些功夫，早起正是练武的时候所以请安都在申时。九月里天亮的依然早，这会儿虽不算早了，但洗漱用膳去请安还是很宽裕的。
听叶洵解释，姜玫多少安心了些，道：“那你先吃，我先去洗漱！”
早膳是大厨房送过来的，不过叶洵心疼姜玫，特意吩咐给姜玫炖了燕窝。见姜玫要先洗漱，叶洵便将燕窝粥放下，坐在桌边等姜玫。
姜玫从内室出来，春风和春雪就迎了上来。姜玫一面往净房走，一面道：“春风，这里春雪伺候着便好，你去将今日要用的礼物都再检查一遍。”
今日是姜玫头一回正式拜见叶家长辈，这些礼物虽不需十分贵重，但也不能落了下乘，春风知道这事的重要性，点头道：“三奶奶放心，我这就去！”
乍听到三奶奶这个称呼，姜玫脸又红了些，只是出嫁了自与从前不同，姜玫暗暗告诫自己要习惯，装作十分镇定的点了点头，往净房走去。
小丫鬟已经备好了温水，姜玫走进净房，随手打开窗，外面已经洒下浅金色的阳光，院子里的菊花一丛丛、一簇簇的开着，中间趴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姜玫手僵了僵，突然想起昨晚上那人，所以，叶洵说不许动，她真的在外面趴了一夜没动吗？
春雪拿了打湿的帕子递过来，见姜玫看着窗外，也顺着姜玫的目光看去，顿时一脸惊讶，道：“她怎么还在！”
姜玫微微皱眉，回想起来，人似乎是被叶洵丢出去的，叶洵本身武功就不错，喝醉了也不知能不能把握力度，大喜的日子，可别弄出人命才是。看向低眉垂眼跟在旁边的大丫鬟鸣翠，道：“那是谁？是这边的丫鬟吗？找个人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鸣翠是叶洵的大丫鬟，不过，按照叶家的习惯，公子身边小厮服侍的多，丫鬟只做些打扫和收拾的杂事，自然也谈不上等级。鸣翠十来岁就分到叶洵院子里伺候，到叶洵成亲，需要配齐院子里的大小丫鬟时，比她有资历的都配了人了，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这楠园的大丫鬟。
听姜玫问话，鸣翠连忙上前去看院子里的人，只见人趴着不动，但瞧着那衣裳，鸣翠犹豫片刻，道：“好像是云烟姐姐，额，三奶奶，我去看看。”
姜玫点点头，看着鸣翠出去，示意春雪服侍她洗漱。
姜玫这般镇定，春雪却忍不住操心。鸣翠将她叫姐姐，可见是认识的，当然，也不可能是府上的主子，昨晚天黑没看清，此时看去，那人身上的哪里是正常丫鬟的打扮，偏偏那人还是三公子从屋里扔出去的，难道国公府上还有新婚夜给公子爷送人的规矩吗？若不是国公府安排的，这人竟敢新婚夜跑到公子屋里添堵，她哪来那么大胆子！
春雪想着事情，难免走了神，姜玫擦了脸，见春雪不动，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我还不是为了奶奶你担心！”春雪叹了口气，“三奶奶你才过门呢，竟有人敢往三公子屋里跑，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姜玫反倒没想那么多，她从来不是冲动的人，何况昨晚叶洵直接将人扔了出去，她就愿意听叶洵好好解释一番。见春雪一副气得要跳脚的模样，姜玫自己动手洗漱妥当，见她还在盯着外头看，摇摇头，道：“行了，快替我梳头，我可不想饿着肚子去见长辈。”
如今当务之急是去拜见长辈，这是万万不能耽搁的，春雪赶忙放下心头的想法，跟着姜玫出来。衣裳首饰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姜玫收拾妥当出来，鸣翠已经把人领过来了。
“云烟见过三公子、三奶奶！”那名叫云烟的，先前没看到脸，此时看去，果真人如其名，一双眼含着泪，仿佛飘着茫茫云烟，让人心疼，加上在外面趴了一夜，整个人越发显得纤纤弱质摇摇欲坠，让人心疼不已。
叶洵本来正把自己认为不错的菜往姜玫碗里夹，见状一回头，微微皱眉，道：“云烟？谁啊！”
“云烟是夫人给三公子的人啊！”云烟完全没料到叶洵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本以为昨晚三公子是为了给三奶奶脸面，才会那般对她，她这样可怜的在外面冻了一夜，三公子必定会为此感动，谁知，三公子竟记不起她来。
叶洵昨晚喝醉了，今早还觉得头有些痛，哪里还记得昨晚将云烟扔出去这回事。听云烟说是母亲给的，叶洵想了想，婚礼之前，他院子里添了不少人，当然，主要原因是女主子过门了，满院子的小厮不像话，于是将小厮都挪到了外院，又按例添了丫鬟婆子。叶洵年幼时身边虽有奶嬷嬷和丫鬟伺候，但长大之后渐渐就习惯了小厮服侍，院子里添了不少丫鬟还不习惯，许多事情都自己做，所以，像鸣翠这样的，在楠园几年了的叶洵还知道，像这云烟，叶洵是全没有印象的。
外头不少人说叶洵呆，但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叶洵只是在一些事上不经心，本身是十分聪慧且精明的，否则也不会被他的老师所看重。叶洵接触的女子不多，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要好好答，不然新婚的第二天，他可能就要被新媳妇给撵出门去。这样想着，叶洵皱起眉头，道：“母亲给了那么多丫鬟，我知道你是谁？行了，爷今早忙着呢，哭哭啼啼做什么，老实干活去！”
“三公子——”云烟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三公子将她扔出去，难道不该安抚安抚她吗？
“娘子你尝尝，府上刘厨子的酒酿圆子最好吃，我打小就最喜欢了。”叶洵觉得这人的事应该算解决了，可别再浪费时间了，今天许多事呢，不好好吃点东西怎么撑得住。
“三公子，你昨晚将我扔出去——”云烟觉得，昨晚在外头冻了一晚上，若公子不给些安抚，日后在这楠园还怎么待下去。
姜玫觉得这丫鬟冻傻了，哦，被主子扔出去了，想讨好处，她难道忘了，她本就是楠园的丫鬟，别说有理由了，便是没理由，主子不想要了就扔出去，还能讨个说法？
叶洵还真没记起这事来，但这不妨碍叶洵处理这事，将手头的碗一放，道：“所以，本公子为什么将你扔出去？”
云烟顿时脸白了，她突然想起来，她只是个丫鬟，就算叶家厚道，要弄死一个丫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脑补过度的丫鬟顿时吓得浑身发抖，生怕叶洵立刻将她弄死，哭道：“三公子饶命，我、我是被人指使的，不是我的本意啊！”
“哦，那是谁指使的？”叶洵没想到还能顺着挖，“你说出主使来，我自然去找他。”
“是二奶奶，她说，若我能成了三公子的人，日后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算不成，我是夫人的人，三公子也不会动我的……”
姜玫安安静静的吃自己的燕窝粥，又尝了口酒酿圆子，听云烟毫不犹豫地把二嫂给卖了，顿时觉得，这还没正式会面的二嫂，怕也是个傻的。
姜玫过门之前就知道，像叶家这样的勋贵世家，枝繁叶茂人丁兴旺，还有个爵位摆着，内里的纷争肯定少不了。又听说国公府二房跟长房不大对付，当年二爷为了同如今的国公爷争爵位，还差点在夺嫡当中站了队，若非老国公和老夫人压着，安国公府怕是早就乱了。到今上登基之后，国公爷受了重用，二房在官场上没什么建树，看上去似乎是兄弟和睦的样子，但事实上如何，不用人多说姜玫也能猜到一二。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姜玫也实在没想到，她才过门，还没来得及拜见叶家长辈呢，就有人先动手了，而这个动手的人，居然是二房的堂嫂，手段还如此的拙劣。
云烟本就不是叶家二奶奶章氏的人，不过听了她指使，连银子都没给，不过是蠢丫头自己做着跟了叶洵当姨娘的美梦。因此，被叶洵一吓唬，云烟丝毫没有犹豫的将章氏给卖了。但话又说回来，这蠢丫头连银子都没收，口说无凭，便是提了她去对质，人家只不承认便罢了，从这一点上来说，章氏似乎又有些聪明。
叶洵显然也想到这个了，脸上的怒气还没退下去，眯着眼打量了云烟一番，这丫头蠢归蠢，人长得也确实不错。心道二嫂莫非觉得没有证据，他便不能将她如何？轻哼了声，叶洵道：“既然你老实交代了，公子我也给你一条出路。”
云烟本就贪生怕死，闻言顿时喜上眉梢，道：“求公子给云烟指个明路！”
“你既做了背主的事，我楠园自然不能留你。”叶洵见云烟脸顿时垮了下去，心道这种蠢材，还是早些弄走的好，否则，日后必定成一个祸患，“不过，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二嫂既然提点你，自然是中意你的，你去求求二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日子。”
云烟是蠢，但也正因为如此，叶洵同样半点没有许诺的一句话，她也听进去了，连忙叩头道：“云烟知道了，多谢三公子指点！”
叶洵平平淡淡地点点头，见云烟傻了吧唧的爬起来就准备往外走，心道他母亲莫非忙糊涂了？怎么给他挑了这么个丫鬟，生怕云烟犯蠢而出师未捷身先死，叶洵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记得，去求求二哥啊！”
“嗯嗯，”云烟一面狂点头，一面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半点没留意到自己的举止已经半点规矩都没有了，若不是叶洵还打算拿她报复回去，立刻就能将她打了板子撵出去。
叶洵处置人，姜玫不会插嘴，见云烟兴冲冲地走了，姜玫不由微微皱眉，道：“这丫鬟进来没有让嬷嬷管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