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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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点心打包好递给姜玫的宋师傅,显然没想到姜玫会说出这话。他手艺好,刚开店的时候确实有酒楼和大的点心铺子来挖他去做事,只是做了大半辈子的下人,好容易被主家放出来,他是不想再看人眼色了。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大好,时间长了也没人再来找他,他也乐得轻松,直到旁边来了这卢氏烤鸭店。
宋师傅脾气爆,可若是真没点数,也不能在大户人家做了多年被放出来,他虽不满对方熏得他一身油烟味,但若对方光明磊落他也不怕,偏偏这人一看就不正派。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宋师傅好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到了老了不愿冒险,这两天便在考虑后路,偏巧姜玫便问起这个。
“我跟朋友开了个茶楼,需要点心师傅,师傅若是愿意,可以去东街的天香茶楼看看。”姜玫没有解释自己看出了对方的窘迫,也没有表达求贤若渴的心情,她们茶楼确实需要点心师傅,不过没亲没故的,说多了人家还要多想,她只提一句,去不去都是人家的事。
从一品香出来,姜玫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一眼。香喷喷的烤鸭果然吸引了不少人上门购买,那卢氏烤鸭的老板将最后一只烤鸭斩件,用油纸包好,递给面前的妇人。准备了一天卖的烤鸭,不过午后就卖完了,那人得意地瞥了这边一眼,仿佛在炫耀自己的本事,顺手将切下来的零碎鸭肉往外一扔,准备关门休息。
那人关了门进去,几个乞丐模样的人便从角落里跑出来,去捡对方扔出去的碎肉。
姜玫也不是没见过乞丐,京城再是天子脚下,再是繁华富裕,也总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沦为乞丐,姜玫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是姜玫狠心,而是她知道,她今日若是给了钱或是东西,想走出这巷子就不易了,这些人会拼命缠着她掏钱给东西。只是到底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却见其中一人,仿佛是女子的模样,头发乱蓬蓬地披着,身上的衣裳也满是污渍,看不出颜色来,黑漆漆的手去捡地上的碎肉。
姜玫看她,是因为她手上带了一根红绳,虽然也染了不少污渍,但能看出上头系了一枚木制的平安扣。姜玫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一根一样的红绳,是七夕节时,许愿的大榕树下,有人卖红绳,说是月老庙前供过的,保姻缘美满、白头偕老。不过是个意头罢了,但七夕节上,许多女子都买来带,她嫂嫂贺思妍也跟风买了两条,送了她一条。
便在此时,那人抬起头来,似乎没看见姜玫,抬手抹了把脸,脸上的污渍又添了一层,也没留意到旁人,又低下头去忙活。只是,姜玫暗道自己昏了头,竟然觉得那女子的一双眼,很像她未来嫂嫂。
“姑娘,该走了。”春雪低声提醒姜玫,这小巷子鱼龙混杂,自家姑娘不好在这里久留。
姜玫点点头,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姑娘已经起身往回走,她腿脚似乎受了些伤,走路不大稳当,偏姜玫总觉得,连身形都像。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姜玫侧脸向先前说话的仆妇,道:“谢家的,你跟着那姑娘去,瞧瞧她有什么难处,若能帮,就帮帮她。”
春雪顺着姜玫的目光看去,不太明白自家姑娘为什么会在意一个萍水相逢的乞丐,不过,既然自家姑娘没打算自己去做好事,春雪觉得,自己也大可不必扫姑娘的兴,掏出钱袋,拿了个银角子递给了谢家的。
被自家姑娘点到名,谢家的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应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替姑娘办好的。”
只是一面之缘,姜玫也没想太多,瞧着谢家的生得强壮,也不怕她被几个半大乞丐欺负,闻言便点点头,道:“去吧,留心些,别让人欺负她。”
安排了这件事,姜玫觉得心里也放下了一桩事,瞧着时间也不早了,拎着油纸包走出小巷子,往回走。
姜玫回到府中,才听说贺家人来过了,顿时有些不赞同地向管家道:“贺伯母过府,怎么不让人喊我回来?怎么让她们直接回家去?”两家还有婚约,她哥哥日后要娶贺家姐姐过门的,若是因为这个生了嫌隙可怎么办?
“我本意是要请姑娘回来的,只是被贺夫人拦下了。”管家跟随林江多年了,自然处处都替主子考虑,见姜玫考虑着上官家,而不是自己同贺家姑娘的一点不愉快,心里对这位才回府不到一年的主子也生出了更多的敬意,“贺夫人道,本是她们不曾提前下帖子,怪不得姑娘,说是改日再上门做客。”
姜玫接过贺家夫人留下的书信,翻看了一回,便明白贺家夫人的意思了。以两家的关系,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上官家便记恨贺家,贺家的歉意传达到了,也就够了。姜玫把书信收起来,想着等父兄回来,转交给父兄看看,再寻个机会下个帖子请贺夫人母女上门做客,这事应当也就过去了。
同管家交代了这件事,姜玫在外面走了大半天也有些累了,没等父兄回来,先回了雅苑,只吩咐正院的下人,等父亲回来,就告知她一声。
回到雅苑,才喝了一盏茶,去办事的谢家的就回来了,因领了姜玫的差事,先来姜玫这里回报。
姜玫也担心着那位姑娘的事,见谢家的回来,便道:“如何了?可见着她有什么难处?”
谢家的有心在姜玫面前讨个好,听姜玫问起,连忙答道:“那位姑娘是因为父亲病重,又被叔伯赶出来,才落到街边行乞的,我想着姑娘说过,能帮就帮帮他们,替他们赁一间屋子住着,又给了些钱看病。”
春雪给的银角子虽不多,但对于穷人来说,也够应急了,像条件差些的,一间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也就几百钱,剩下的也够他们暂且生活了。姜玫点点头,她也没法管人一辈子,日后也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那位姑娘知道姑娘帮她,叫我替她谢谢姑娘,还将这个给我,叫我转交姑娘,说是报答姑娘的大恩。”若是寻常,谢家的自然愿意贪些便宜,但她不是个鼠目寸光的,眼前的一点利和姑娘面前的脸面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因此,谢家的不但一文钱都没贪,还尽心尽力的将对方的话也传达给了姜玫。
“什么东西?”姜玫有些意外。
谢家的连忙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姜玫,道:“那位姑娘说,她原本会做些针线活,这荷包是她自己绣的,虽不值钱,但请姑娘莫嫌弃。”
姜玫接过那荷包,湖蓝色的缎面,上等的丝线绣了早荷蜻蜓,单单这荷包就值上百钱,姜玫捏了捏,里头有东西,打开荷包将东西倒在手里,姜玫顿时瞪圆了眼,道:“春雪,快,找人给父亲和哥哥送信,就说我有急事找他们,叫他们尽快家来!”
谢家的不明白姜玫为何突然喊老爷和大公子回来,但春雪一看那玉佩就明白了,那是大公子跟贺家姑娘定亲的信物。定亲信物可不是寻常物件,若是女孩子年纪小,会由父母代为保管,但在姑娘家长大之后也会交给姑娘家自己保管,若丢失了信物,轻则叫对方不满,若严重了,说不定一门亲都毁了。
姜玫自然知道定亲信物的重要性,更相信贺思妍不会轻易将定亲信物遗失,更何况有今日的事在前,姜玫想起那位姑娘同未来嫂嫂相似的身形,总忍不住多想。姜玫此时是一刻都不愿耽搁,想去确认事实,但这事可不是上街买包点心,若那位姑娘是贺思妍的事实成立,随之而来的问题可就多了,比如,贺思妍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再比如,若此事是真的,那贺家那位大姑娘是谁?他们又想做什么?
姜玫等得焦急,那边林江和上官谨得了消息,生怕姜玫出了事,也是半点不敢耽搁的赶了回来,一来一回竟还不到一个时辰。回了府听说姜玫在正堂,便马不停蹄的又赶了过来。
此事关系贺思妍和贺家,姜玫将下人都赶了出去,又吩咐春雪守在门前,才将手里的玉交给父亲,道:“父亲你看,这是什么?”
定亲的玉佩是上官家家传的玉佩,当初上官谨随他南下祭祖,仿佛冥冥中有天定,妻子提前将玉佩给了上官谨,今年上官谨定亲,便将玉佩作为信物给了贺家,这玉,如今应当在贺家姑娘手中才是。林江想起这些天来贺侍郎的种种表现,他与贺侍郎本是同僚,又做了儿女亲家,往常见了还能聊聊诗书、聊聊朝事,近日却说不上解决就要吵起来,莫非是贺家不想结这门亲了,所以将玉佩还来?
“玫儿,这玉,你是从何而来?”虽然心中难免猜测,但林江从不是武断之人,拿着玉佩,让上官谨也细看,问姜玫玉从哪里来的,先前也打探过贺家家风和人品,不应当有这样的事才对。
姜玫把今日的事细说了一遍,道:“父亲,如今该怎么办?”
林江暗自感叹女儿的沉稳聪慧,心道好在女儿稳重,否则不管是冒冒失失去找那女子,还是一个冲动去贺家质问,都有可能酿成恶果。见女儿焦急地问自己,林江思索片刻,道:“玫儿说今日贺家来过人,咱们虽不是刻意的,到底失了礼数,玫儿,等会儿你打点些礼物,让管家亲自送去,先稳住贺家。”
见姜玫点头应下来,林江又向上官谨,道:“等会儿叫那婆子领路,你亲自去,不要带仆从,叫暗卫暗中跟着,先确认那两人是不是贺家人,切记,莫打草惊蛇。”
“父亲放心!”上官谨这段时间一直觉得贺思妍不大对劲,姜玫说贺家姑娘说不定被掉包了,他是有些相信的。不过父亲说得对,此事若真是如此,必定有阴谋在其中,在事情还未定准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姜玫见兄长往外走,也去打点回礼的事,将礼物打点好,又写了礼单,吩咐管家亲自去办,到底放不下这事,姜玫没有回自己的雅苑,回了正堂等消息。
林江知道女儿坐不住,他自己何尝不是,见姜玫打点好了回礼又回来,林江索性让厨房将晚膳送到这边来,向姜玫道:“知道你放心不下,只是多少吃些,若真是你贺家姐姐,晚些还需你来安顿。”
姜玫今日买了点心,回来只吃了几口,便见了那玉佩,再吃不下什么东西,听林江这么说,心道也有道理,只是到底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些粥并一个包子。林江也胡乱吃了些东西,见姜玫也放了筷,便让人收了下去,又吃了一盏茶,上官谨终于带了两人回来。
姜玫放下茶盏迎上去,那年轻的正是姜玫今日见过的乞丐,此时已擦了擦脸,头发也拢了上去,一眼便能认出人来,正是姜玫未来嫂嫂贺思妍。而上官谨正同她一左一右搀着一名中年男子,同样乞丐的装扮,只是似乎病得厉害,只勉强撑着精神,随上官谨回来。
姜玫见状,连忙招呼人将人搀进去,又吩咐人去请大夫,一番忙乱下来,终于将人安顿在客房,恰好大夫到了,姜玫等人连忙退到旁边,请大夫上前诊治。贺侍郎伤得不轻,又因为躲藏着,没法治伤,如今的情形虽不致命,但也不容乐观,大夫看了伤口,又把了脉、问了病情,便将上官谨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了小童帮忙处理伤口。
“多谢林叔叔、多谢上官大哥、多谢玫儿妹妹!”贺思妍听大夫说了父亲的情形,听到父亲伤病虽重,但不致命,一面惊喜,一面感激姜玫心细,才救得他们父女,不由分说便扑通一下跪倒在父子三人面前。
姜玫看了不知所措的父亲和兄长一眼,上前将贺思妍扶起来,道:“贺姐姐何须如此,本就是一家人,我正庆幸恰好遇见了贺伯伯和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