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三月初六(大婚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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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两相视,画眉刚要开口便被带兵而来的彦峃分隔。画眉、杜鹃对视一眼,只能让花轿绕远路去往东城门。彦峃目送花轿掉头离开,这才下马走向卢府迎亲众人:“可是来林府迎亲的?迎的哪位小姐?”
卢府领头见官家询问,下马上前回话:“草民泸州卢府长孙卢天生,前来林府迎四小姐去泸州成婚。因东城门戒严,草民怕耽误吉时便从南城门进,谁知......”
彦峃打量迎亲众人,除了花轿略新,其余人皆是一身旧衣,若不是腰缠红绸,哪里看得出这竟是只迎亲队伍。彦峃抱拳:“今日有流民进城,在城内几处造成恐慌。林府夫人见有人在门前捣乱,卢府的人又迟迟不见,怕耽误时辰就雇了只花轿送四姑娘出城。你们现在赶紧去东城门,换辆马车。”
卢天生不解,抱拳再问:“大人怎知......难不成刚刚巷子里的花轿是......”
“我不是什么大人。”彦峃回道:“我是王府派来保护三姑娘的,三姑娘见这闹事大了些,怕惊扰到府上宾客便让我回王府禀告王爷。这不,王爷上朝未回,我私下做主带了些人过来,先压一压这事。你们待会儿出了城,见着花轿可莫要说是夫人准备的,四姑娘听着了莫以为是卢府不在意她。”
卢天生是生意人,是庶出,看人待事自然比卢一凡更多几个心眼。眼前这人虽说自己只是侍卫,可通身的气派就与寻常护卫不同。连忙点头道:“草民明白。”
彦峃丢下一块出城令牌,打马转头:“这是荣亲王府腰牌,你们出城时将此令牌交予城门守将,他们便不会为难你们。这两日京城空有动荡,卢公子还是早些迎了人就回吧!”说罢,转头吩咐跟来的卫兵,自己策马往皇城方向去。
卢天生接了令牌,扭头带着人直奔东城门。画眉这边的花轿因着不能走大道,从巷子里拐出,比起卢家更花费时间不说。等卢天生找铺子买了马车,简单装饰一番,抵达东城门后,画眉等人才悠悠而来。画眉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些人,可自己无法言语,杜鹃又一心只在卢天生递来的红包上,便也只能咽下这其中的不解。
卢天生请全福婆子将新嫁娘扶上花轿,转身便对画眉、杜鹃等四名丫鬟道:“为避免误了时辰,接下来得快些赶路。你们届时若有掉队的,可莫怪我等不知怜惜了。如今还未出城,我斗胆做回主,不想同去便留下,回头我会让老妇人修书给姨母,免去你们的罪责。”说罢,卢天生扫了一眼四名丫鬟。
四名陪嫁丫鬟两两相视,最后只有画眉一人站了出来。杜鹃率先将手中的红包塞入画眉手中,同卢天生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卢天生也未多看两眼,催促画眉上车后,便下令卢家迎亲队立即上路。
这边卢家刚接到新嫁娘,林府那边已然出现伤患。伤患自然不会是泛州百姓,这些看似年岁不过十一二的少年们,无一不是出自暗月营,各个身手说不上有多好,闪避功夫绝对一流。领头者更是从银卫甲中挑选出来,常年在泛州与京城之间来回的高手。
林府家丁鼻青脸肿不说,南玄儿带来的护卫也有不少挂彩。北堂易自然看出这群所谓的泛州百姓绝不是平庸,只是这场闹剧未牵扯自己,自是乐得看戏。于是乎,林府外形成了个十分有趣的画面。
圈内一群身着褴褛、满身污秽的少年郎们在衣着整齐划一的家丁、侍卫之中躲闪,期间这些家丁与侍卫们还惨叫连连。圈外,一边是身着鸭黄色绣花长裙的南玄儿被两名侍卫,外带一名丫鬟护在身后,正面色不善地看着不断朝自己扑来的泛州百姓;另一边则是一脸与己无关的北堂易,面带微笑拉着眉头深皱的林建之正说些什么。
林一诺出府观戏时,北堂易立刻放开林建之,跑到林一诺身边。此刻,卫国公府的陈国公正地叫嚷着“一群贱民,抓住后定格杀勿论”的话,林建之听的冷汗连连,忙哄着:“国公爷莫说气话,莫说气话。”
好不容易等到彦峃带来的王府侍卫将场面稍稍控住,陈国公一句:“他们一群贱民,是谁让他们进城的?彦森就是这样辖管京城的?荣亲王还真是知人善用......”
荣亲王府侍卫无一不是万俟容琛亲自挑选的,又皆是从彦森手下训练出来的。听得卫国公这几句,皆两相对视一眼,心下就有了主意。此次闹事本就是为将卫国公府贪污受贿一事闹大,闹得京城众所皆知,无法压下才起的。这卫国公话音才落下,泛州百姓便在荣亲王府侍卫的一个不小心下挣脱开来。
北堂易见泛州百姓冲上前,第一时间挡在林一诺身前。这番举动显然是多余的,少年郎们一挣脱便冲到陈国公与林建之面前,三拳两脚打散家丁后,直接将两人走到两人面前。胡氏见事态不妙,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只得跌坐在地大喊着:“别打了,别打我家老爷!”林清霜更是吓得连连后退,一言也不敢多发。
少年郎们并未举拳而落,每人仅是往两人身上吐一两口老痰。卫国公府再怎么黑心,此刻他们仍旧是朝廷命官,殴打朝廷大员重则可是要充军流放。老痰不过是恶心恶心这两人,顶多背负一个侮辱命官,责打三十大板罢了。
待万俟容琛带大理寺少卿赶到时,这两人身上已散发出口水的恶臭。陈国公手下不是没有会武的,可才要上前便被荣亲王府侍卫左右为难。加之,这些泛州百姓多是十一二的少年郎,那些拳脚功夫好的也不敢真的下手。林建之也有心唤暗卫出来,可见围观者众多,又生怕自己一个不甚就落得与卫国公府同流合污的罪名,。
万俟容琛一到,视线环绕四周一圈,最后落在北堂易与林一诺两人身上。林一诺随旁人一同行礼,万俟容琛菜一句“免了”,北堂易便伸手将林一诺扶起,顺带着将人往身边拉了一拉。万俟容琛看着就差贴在一起站的两人,觉得十分刺眼。翻身下马,踏步上前便想着分开两人,可才走第二步便被鸭黄色身影拦下。
南玄儿伸手环住万俟容琛腰身,带着哭腔道:“琛...琛哥哥,玄儿、玄儿都要吓死了!玄儿一来,他们就围上来要抓玄儿,好在玄儿带了人,要不然...要不然琛哥哥此刻前来就见不到玄儿了。”此刻,所有人的视线皆集中在南玄儿与万俟容琛两人身上。
万俟容琛紧皱眉头,也不知是因林一诺与北堂易的亲昵,还是因旁人的视线,其脸色逐渐染上愠怒。只不过这愠怒在林一诺看来,是万俟容琛因自己让南玄儿陷入不堪而起,便又朝其福了福身,移开视线,隐没在北堂易身后。万俟容琛见状,眸子骤缩,火气更盛。碍于怀中还有恩人之女,只得柔下声,轻拍南玄儿肩头,道:“你没事就好。”
南玄儿像是十分享受万俟容琛的关心,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环住万俟容琛的手更紧了紧,“玄儿相信琛哥哥一定会来救玄儿,一直在等琛哥哥。果然,琛哥哥来了。”
万俟容琛拉开南玄儿,“我等会儿送你回府,你且先在这儿等我。”说罢,朝着林府正门走去。行至林建之与陈国公爷面前三步远便停下,上下打量二人,嘴角扬起冷笑并未理会二人。转身看着其中一名泛州来的少年郎:“本王乃摄政荣亲王,尔等有何冤屈尽管道来。若是有真凭实据,本王绝不姑息,定会为尔等申冤。”
泛州众人听完,齐齐跪地高呼:“草民等人皆是泛州乐升镇人士。今日上京便是要状告泛州刺史陈安凌、县令刘月生伙同乡绅侵占良田房屋、私涨赋税。草民等人状告无门,筹集千两才从一衙役口中得知刺史晨安凌背倚卫国公府,故而胆敢强抢老弱妇孺去当卫国公府姻亲公子哥儿们的猎场活靶。”
泛州领头人哽咽一番才再道:“他们不仅罔顾泛州百姓性命,还在光天化日下入室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草民幼妹不过八岁,就被他们掳去国公夫人母家,给痴傻儿做妾室。荣亲王爷在上,草民这里有万民血书一封,望王爷亲审此案,给泛州东升镇十五万百姓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