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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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公主万俟珊，圣上胞妹。”春雨在旁小声提示。
林一诺敛眉低目，“民女林诺儿见过公主殿下。”福身行礼，学的是电视里演的那样。
雍和公主一脚踢翻林清颜，“你还没回答本宫，你为何会有天蚕锦。”
“王爷备了，民女便穿了。”林一诺陈述事实，既没有夸大，也没有掩盖。
雍和公主双眉一皱，“王爷？成王还是钰王？”
春雨福身，“回殿下，是荣亲王。”
‘荣亲王......’雍和不言，若是其他人，自己喜欢抢过来就是。成王也好，钰王也罢，都是自家的人。荣亲王则不同，辈分大了自己一辈不说，就连自家皇兄都要忌惮三分。林清颜听得春雨自报家门，心下不由一喜，转眼却又满布阴郁。林诺儿一个卑微至尘里的人，凭什么能得荣亲王庇护，而自己则要受皇室屈辱，凭什么......
林一诺见雍和公主不再言语，福了福身，转身就要离开。林清颜却在林一诺转身间，开了口，“三姐姐救我，救我。”林清颜抓住空隙，躲到林一诺身后，一把抱住林一诺纤腰，脸上的污垢尽数擦在林一诺身上，“三姐姐，颜儿不是有意冲撞公主的，真的不是有意的。颜儿已经向公主道过谦了，三姐姐帮颜儿说说情，放过颜儿一次，颜儿再不敢了。”
林清颜哭的杏花带雨，话说得倒是十分利索。林一诺自小在福利院长大，见多了装柔弱博同情的小孩儿。林一诺自来感情冷漠，更无同情心。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本应怀抱感恩，可林一诺与旁人不同，从不懂感恩是何物。在林一诺看来，捐赠只是有钱人用来博取好感和名声最实惠的方式。因为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厌弃。
林一诺看着林清颜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毫无触动。掰开林清颜的手，退后一步，还未开口，雍和公主收下两人早已上前押回林清颜。
“你也是林清霜妹妹？”雍和眼里的妒火转为嘲笑，仔细打量起林一诺，道：“果然是一家狐媚色，林清霜自诩才情是京城第一，整日不是粘着钰哥哥，就是与成哥哥一块。林清玥，林清颜也不是什么好的，小小年纪到处勾搭男人。你既是林家的，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雍和声音不小，引来了不少世家小姐与公子哥儿，陈云泽、良景天竟也随人群过来了。春雨见人多了，上前将林一诺护在身后：“公主慎言，此话若是让王爷知晓......”
“呦，我说是谁呢！小公爷，这不是你那个眼巴巴要跟着的未婚妻吗？刚才校场外的就是她啊！”这一声起，围观者的目光都不同了。陈云泽不屑一哼，却也没有反驳，显然是认下了。
林一诺紧盯雍和，面色都不曾改变。良景天位于人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场中这场好戏。春雨皱眉不喜，心下不免计较起来。围观的人越发多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惊动万俟容琛了。别人不熟悉荣亲王秉性如何，自小就跟在万俟容琛身侧的春雨却十分清楚。自家王爷喜怒不显，平日并不苛责下人，可那仅仅是因为都是自己人。对外人，主子从来都是残忍、无情，视如蝼蚁......
“眼巴巴跟来？公子怕是误会了。”林一诺终于开了口，嘴角含笑道：“民女虽与陈云泽有一纸婚约，可那是儿时长辈所定，并非你情我愿。再则，此次是受小公爷邀请一同出游探讨婚事。民女自知资质平庸，颜色不佳，非小公爷良配，只是未找到合适的机会同小公爷商讨退婚一事。民女因伤，这两日都在帐子里修养。今日得空，想着也该与小公爷说道说道，在营地寻不到小公爷，只好去校场。见小公爷好友众多，民女不便打扰才自行离开的。”
陈云泽先是一惊，随即眉头紧皱，没有想到林一诺会当众提出退婚一事。林一诺没有在意陈云泽如何，转眼又看向雍和，“公主身为皇室贵女，自是行为端正，品行上等，林六姑娘能聆听公主玉言定会获益匪浅。”
雍和一哼：“别以为你奉承本宫就有用，不过看在皇叔的面子上，本宫今日就不同你计较了。”
“谢公主。”林一诺福身，转向陈云泽：“小公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陈云泽面色阴沉，却也不好拒绝。林一诺打扮一番，样貌倒是有些不同，却不是自己所爱。要是能自觉退婚，对陈云泽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两人走到林下，秋叶萧萧而落，十分令人伤怀。林一诺粉唇微启，眼中并无风景，更无一人：“小公爷对我的不喜，我是知道的。这桩婚事原是母亲定下的，那时我还未出生。知晓后便想着如今母亲不在，父亲也不甚在意，不如顺势解除这桩婚事，也省了小公爷费心费力不是？”
“你......”陈云泽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却又了然，“你以为本少爷愿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本少爷早向父母提及退婚一事，奈何母亲不同意罢了。”
林一诺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孤叶，“我想国公夫人不同意，是怕国公府与尚书府就此结仇。”把玩片刻，揉进掌心。陈云泽仔细打量林一诺，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去看林一诺的脸。林一诺浅浅一笑，开口道：“只是我一个弃子，国公府让给我进门没有助益，这也是国公爷会纵容小公爷找人羞辱我、杀我的原因。只是小公爷可有想过，林府并不只是我一个女儿。”
陈云泽心头一跳，目光也有所不同，“此事是我一人的主张，父亲母亲并不知。”
“知也罢，不知也罢，我并不在意。”随着话语落下，林一诺嘴角的笑也慢慢收起，“我在意的是国公府的选择。我猜国公府并不想放弃这桩婚事，可修改婚约又怕悠悠众口，污了国公府的清名……不过事在人为，只要国公府放过我，我便助国公府一臂之力，如何？”
“你都说了你是一枚弃子，如何能相助？”陈云泽心动了。
林一诺盈盈一拜，“就算是颗弃子，有些事做起来也比小公爷的人方便不是？小公爷回去好好想想，我等你答案。”
落叶飘零，动了一池潭水。回到大帐，林一诺立刻让冬雪取了青色对襟襦裙。换下天蚕锦，取下发冠，换下发带，一根白玉簪斜插发间。春雨了然，斟上雨前龙井，“姑娘想要解除与小公爷的婚约，其实不难。主子虽才回京，但这点面子国公府还是会给的。姑娘想来也不知，彦峃一直都跟着姑娘。只要姑娘击掌三声，彦峃便会去请主子......”
“不必了，这等小事，无须去叨扰你家主子。”林一诺细品茶水，除了苦涩再无其他。放下茶，细揉指腹的薄茧：“我并不是养在深闺，捧在手心的大家闺秀。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一旦有机会，我必要亲自还回去。老天保了我这一命，我若不好好活着，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林一诺的话并没有引起春雨的惊愕，反而让春雨生起一丝好感，“姑娘想如何做呢？”
“先等。”林一诺再度起身，揭开帐帘。白日晴天，午后却起了凉风，卷起黄沙落叶，“烈日太耀眼，太炙热......幸好，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