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目连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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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受益坐在玉宸宫的窗前, 翻阅着晏公笔谈象数篇的手稿。
晏殊趁着冬天四处采风去了, 短期内交不上下一篇的稿子。象数篇是他和一名弟子合着的, 数日前已经交付印刷厂, 如今第一批样书已经出来了。
赵受益翻阅了一遍样书。
字迹清晰,纸张不薄不厚, 拿在手里大小适中, 是一本很合适的天文学科普类丛书,记载着绝大多数星辰的运行轨迹。
等春天清北大学再开课,就让晏殊给学生们加一门天文学课,就用象数篇做教材。
脚踏实地的同时,也别忘了仰望星空么。
说不定就培养出下一个哥白尼伽利略了呢。
赵旭躺在一边的摇篮里,无聊至极地自己吐着泡泡玩。
赵受益捏着她的小胖手, 摇了摇:“闺女,看, 咱们两个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赵旭以一阵嚎啕大哭回应他。
赵受益无奈地喊道:“来人, 公主又哭了!”
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身边,刘恩又出去维护他遍及整个汴梁城的消息网络了,宫娥太监们都在偏殿里听候传唤,赵旭的哭声响起了差不多半分钟,才有『乳』娘匆匆赶来, 熟练地伸手向襁褓内一探:“官家恕罪, 公主该换『尿』布了。”
赵受益起身:“你们换你们的,朕出去走走。”
『乳』娘福了福身,将赵旭抱起, 到屏风后为她擦身换『尿』布。赵受益踱步至殿外,站在廊下,呼吸清冽又甘甜的新鲜空气。
寇准和狄青估计开春后才能从西夏那边往回走,包拯在应天府不知道怎么样了,襄阳王虽然是个谋反专业户但据刘娥所说段位并不高,包拯占着大义,还拿着八贤王的金锏,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蒋平已经把汴梁的河堤都用水泥加固完了,工厂空下来的水泥产量正可以供应全国各地的河堤修缮。其实水泥这东西也怪沉的,从汴梁往外运也不太方便,不如在各地开厂,一可增加产量,二还降低运输成本。
产量上来了,也就不用抠抠搜搜的,各地的河堤修完,多出来的水泥就铺路。要想富先修路,首先汴梁的这个路就得用水泥铺一铺,不然黄土大路压得再实一下雨也全是泥坑,风一刮漫天沙尘这谁受得了……
不过蒋平只有一个,还得留在汴梁帮他看厂子,派谁去外地建厂子倒是个大问题。
家大业大,人手不足啊……
正胡思『乱』想间,房檐一响,刘恩跳了下来。
赵受益抬头看他,发现他身上背着个长条的盒子,脸『色』有点不太好。
“怎么了?寇准那边出事了?”
赵受益略显紧张地问。
能让刘恩脸『色』不好的,也就只有直到现在还在隐隐威胁皇权的寇准了。
刘恩摇头:“不是。”
赵受益问:“那你怎么哭丧个脸?”
刘恩道解下身上的盒子,递给赵受益:“应天传来消息,襄阳王死了。这是八贤王的金锏,包拯派人送回来了。”
“死了?”
赵受益接过金锏,讶然道:“包拯把他给打死了?”
他把金锏借给包拯使用,只是让他以此威慑赵爵,没让他真的上手打人啊!
赵受益取出金锏,拿在手里掂量一下。
实心的,纯金,沉甸甸的一条,包拯手劲又大,真要抡起来打人……赵受益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赵爵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叔叔,谋不谋反的,包拯把他活活打死了,也是个麻烦事情。
他得想个万全之策保全包拯。
刘恩顿了一顿:“此事与包御史无关。”
赵受益道:“哦。”
不是包拯打死的啊。
害他白白担心一场。
“那他是怎么死的?”
刘恩道:“说是被刺客刺杀于床笫之间,拿银簪穿了脑,当场毙命。”
赵受益笑了:“那此事必定与包拯无关。”
包拯素来光明磊落,就算是派刺客杀人,也是派展昭这种江湖客,真刀真枪地拼杀,银簪穿脑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刺客抓住了吗?”
刘恩摇摇头:“襄阳王行事荒唐,与女子厮混不分昼夜,也没人敢去打扰他。等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了,刺客早就不知所踪。与那刺客一同消失的,还有与襄阳王共度春宵的一名舞姬。有人看见那名舞姬自己回了房,从此再也没出来过。很可能这名舞姬就是刺客。”
赵受益点头:“估计就是了。”
若那舞姬是在赵爵房中消失的,还有可能是被刺客掳走的。自己回了房,再也没出来过,那就只能是先刺杀了赵爵,再大摇大摆地回房收拾了行李,然后离了襄阳王府。
他『摸』了『摸』脖子:“幸亏我向来自己过夜。”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同床共枕之人若铁了心想置自己于死地,赵受益还真想不出该怎么保下这条命来。
还是像现在这样,在玉宸宫里带带小孩,跟皇后隔着半个后宫,睡觉的时候就让刘恩守在床边来得安全。
赵受益不知道其他皇帝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弱水三千一瓢也不想饮,保不齐什么时候这些娇滴滴的美人就拔下头上的银簪,扑哧一下扎进他脑袋里了呢。
至于开枝散叶什么的,他都有666神君做继承人了,其他的儿女不要也罢。
省得孩子多了,一个个野心勃勃的,不好管理。
美『色』谁人不爱,但赵爵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赵受益决定做一个不爱美『色』的贤明君王。
寇窈娘活着做皇后一天,他就一天不纳妃,反正中宫有皇后。
寇窈娘要是死得比他早,那他就更不能娶别的女人了——皇后与朕少年夫妻鹣鲽情深,斯人已逝,朕实在不忍另娶新『妇』。
专情的名声自己拿着,善妒的帽子给寇窈娘戴,多么完美。
刘恩道:“现在襄阳王的尸首还停在应天,宗正寺那边拿不准是立刻给他葬了,还是再等等,过两年和下一批宗室一起下葬。魏王那一支,有两个老郡王,也就在这一二年里了。这二位也在应天,到时候一同运过去,更方便些。”
赵受益道:“这……他毕竟是个亲王……”
宋制,宗室不需自己筹备墓地,统一葬于皇陵附近,由户部出资治丧。
但宗室人口众多,死一个人就单独运到皇陵埋葬似乎有些费事,于是宗室死后往往先在家中或者寺庙停灵一段时间,像太.祖宋皇后一般晚景凄凉的也可以停在亲戚家,等到凑足一批或是有什么重量级的宗室亡故了,才由宗正寺统一运往皇陵,统一埋葬。
这个“一段时间”,视情况而定,有时是一二年,有时是六七年,甚至九年、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像赵爵这般身份尊贵的宗室,一般是不用等这么长时间的。他们的去世之后往往立即下葬,连带着其他的宗室也能跟着沾一沾光。
运一口棺材也是运,运十口八口也是运。王爷下葬,旁支宗室跟着蹭个灵车,也是亲戚情分所在。
但赵爵这个情况,有些特殊。
其一,是国库目前不怎么宽裕。
去年水患损失了那么多的赋税,各地赈灾修河坝又用去了一部分。莱国公在西边打仗,这军费你能不给?
宗室下葬是走国家财政的,不走皇帝私库。赵爵又是这么个身份,若不给他风光大葬,显得皇帝多么不孝。但,若要给他办一场盛大的葬礼,需要耗费的钱财是不可估计的。平心而论,户部此时并不想给宗正寺拨这笔款。
其二,就是赵爵的死法不怎么光彩。
被一个舞姬刺杀于床笫之间,这可比当年的烛影斧声还要难堪。现在给他下葬了,难免就有人议论这王爷是怎么死的,到时候皇帝的脸面不得丢尽了?不如暂且当作无事发生,等过两年跟其他宗室一同下葬,也就没这么显眼了。
其三,就是皇帝的态度问题。
明眼人都知道,襄阳王对皇位有那么点想法。皇帝派了个铁面御史去应天府查赈灾案,估计对襄阳王也有那么点想法。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襄阳王死了,死得这么不光彩,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户部不敢淌,宗正寺不愿意淌。
赵受益叹了口气:“襄阳王是朕的皇叔,如今国家风雨飘摇,想必皇叔也不愿意为了自己的身后事给国家添麻烦。这样吧,叫应天那边的宗正寺依旧将他停灵在王府,饮食起居的供奉一如生前。等过两年四方平定,朕再给皇叔补上这场葬礼。”
刘恩道:“这倒节省了。”
赵受益又问:“襄阳王死了,包拯那边怎么样了?”
他派包拯去应天,就是要让包拯抓住襄阳王的尾巴,再将他召回京城囚.禁起来,防止其谋反。现在襄阳王人都死了,包拯也没有继续待在应天的必要。收拾一下局面,就可以回京了。
刘恩道:“包御史说还有些细节没查清楚,还要留在应天一段时日。只是让人把这金锏送了回来,托我还到八贤王府上。”
赵受益挥了挥那金锏,笑道:“借都借出来了,哪能这么容易就还回去呢。”
八贤王还想拿回他的金锏?
下辈子吧。
赵受益拿着金锏回房,赵旭已经被『乳』娘哄好,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把玩着一个绣球。
赵受益将金锏递给她:“来,你叔爷爷的法宝,看看你能不能拿起来。拿得起来就给你了。”
刘恩笑道:“这如何拿得起来。”
赵旭见那金锏闪亮亮的,立刻放下手里的绣球,伸手去够那金锏。
赵受益将金锏的一端递在她手里,没敢真撒手,只让赵旭抱在怀里玩耍,真正的重量还在赵受益手中把持着。
“你看,这不就挺好。”
赵受益一手拿着金锏,另一手去『摸』赵旭的胎发:“等你长大了,朕就把这金锏赐予你。”
赵旭还不会说话,抱着金锏的一段咿咿呀呀,忽然就张开嘴,啃了上去。
赵受益忙把她的嘴给掰开:“多脏啊!不知道多少人碰过,洗都没洗,你就敢吃?”
赵旭只顾着嘻嘻地乐,被他抢走了金锏,还有些不高兴,“啊啊”地叫着,伸手要把金锏抢回来。
赵受益翻了个白眼:“抢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等着,我叫人去给你洗干净了。”
叫了宫娥进来:“取些温水香胰,把这东西洗刷干净了再给公主拿回来。”
刘恩将赵旭抱起,晃晃悠悠地哄着她。赵旭立马将金锏忘在脑后,拽着刘恩的衣领往他头顶上爬。
刘恩随着她动作,忽然笑道:“八贤王其实也冤枉,到底那金锏也没派上用场,就白白地到了咱们手里。”
赵受益挑了挑眉:“怎么,包拯没用上这金锏?”
刘恩扶着赵旭,不叫她跌下来:“没用上。展昭前脚把金锏带到应天,包拯后脚拿着金锏去襄阳王府找赵爵,到了地方一看,赵爵已经死了。”
赵受益皱了皱眉:“死的时机倒是巧妙。几乎让人以为他是畏罪自尽的。”
刘恩道:“没有道理。他是皇叔,即使谋反也至多是个圈禁,且事情还没败『露』,尚有转机,何必自尽?”
赵受益道:“所以他是为人所杀,绝非自尽。你说,到底是谁要杀他?”
赵爵是个王爷,身处层层侍卫守护的襄阳王府。即使是以刘恩的身手,想要杀他,也得费上一番功夫。
所以杀他的这个人,抓住了他的弱点——好女『色』,给他安排了一个舞女做杀手,于床笫之间取了他的『性』命。
要把一个舞女安排到襄阳王的床上,绝非易事。而且,襄阳王死的时机太巧了,就在包拯带着金锏上门之前。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
他死的时机,一定是被人算计好了的。
但那个算计他的人怎么知道,襄阳王那天一定会召幸这个舞女?
让那个舞女当晚使劲浑身解数勾引襄阳王吗?
襄阳王乃天潢贵胄,身边的绝『色』美人不知凡几。
他就是不上钩怎么办?
或者他那天就是没兴趣,不想召幸任何人呢?
单凭一个美人,不足以确保襄阳王一定会在那天晚上召幸他。
还得使些针对襄阳王本人的计策才行。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叫襄阳王非要召幸此女不可呢?
赵受益慢慢道:“能将舞女安排进王府,说明他在襄阳王身边绸缪已久,此人一定在应天府有些年头了,而且颇有些权势地位。”
刘恩道:“如果他是有意要让襄阳王恰好死在与包拯见面之前,那他一定得确定包拯第二天会来见襄阳王。并且还得确定,襄阳王在前一天晚上召幸了那名舞女。”
“能够影响襄阳王的床笫之事,那他一定对襄阳王极为了解。并且,他前一天晚上一定与襄阳王见面了,这样才能使手段叫襄阳王召幸那名舞女。”
“包拯之所以先前没能与襄阳王见面,是由于圣旨被盗。圣旨被盗之事,只有包拯身边的人与偷他圣旨的人清楚。这圣旨九成九是襄阳王的人偷的。往返应天汴梁的所需时间是固定的,只要他确定包拯的圣旨被盗,稍加推测,就能知道新的圣旨什么时候来。也就可以掐好时间,送襄阳王上西天了。”
赵受益与刘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只需知道襄阳王前天晚上见了谁,就知道是谁杀了他!”
赵受益笑了:“你说,咱们两个能想明白的事情,包拯能不能想明白?”
刘恩道:“包拯乃文曲星君下凡,这些事情,必定瞒不过他。”
也对,毕竟包拯的智力是满值一百。
赵受益道:“他一定要在应天留一些日子,想必也是为了查明到底是谁杀了襄阳王吧。”
是谁杀了襄阳王并不要紧,横竖赵受益也不在乎这个要跟他抢皇位的叔叔。他倒还要感谢此人替他干了脏活呢。
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杀了襄阳王,这件事情非常要紧。
包拯马上就要带着金锏与襄阳王对质了,这个时候杀了他,目的就非常微妙了。
是为了保全襄阳王的名节,还是要掩盖什么秘密?
若是前者,赵受益也就不用担心了。若是后者,那么,什么秘密值得牺牲一位亲王来保全?
赵受益捻了捻手指:“应天府各级官长的名单你有吗?”
刘恩道:“能写出来。”
赵受益指了指窗边他自己的办公桌:“去写。”
刘恩在窗下写就一份名单,有知府、通判、转运使等官员的名字。
赵受益提笔将通判划去。
通判受转运使辖制,有转运使在的地方,通判基本是个小透明了。
“转运使霍芳、知府裴元……”
他一一将这些名字念了出来,牢牢记在心里,将那张纸递还给刘恩:“烧了吧。”
刘恩取来火柴划燃,那张纸瞬间被橘红『色』的火光吞没。
赵受益问:“这些人中,谁的科举名次最好?”
刘恩将纸灰用水化开,倒在痰盂里:“转运使霍芳。他是大中祥符八年的榜眼。”
大中祥符八年,此时刘娥已经生下了太子,受封皇后,干预政事,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而转运使,也是应天府位份最高的官员,掌握着一路的钱粮兵马。
襄阳王想在应天作威作福,一定会拉拢这个转运使。
这不是巧了吗。
赵受益道:“走,咱们去凤宸宫找太后。”
自从把狸猫换太子这一茬和刘娥说开了以后,刘娥的病也在他的授意之下慢慢好起来了。
以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卧床,现在起码能趁着天光正好的在廊下晒晒太阳了。
赵受益到凤宸宫的时候,刘娥正歪在一方美人塌上,闭着双眼,边晒太阳,边听坐在一旁的宫娥念书。
赵受益侧耳倾听,竟是目连救母中的一段。
传说目连之母罪孽深重,死后堕入饿鬼道。目连不忍见其母在饿鬼道中挣扎,于是在七月十五建盂兰盆会,为其母超度罪恶。
赵受益扬声道:“母后,儿子来看你了。”
刘娥睁开双眼,笑道:“皇帝来了。”
为她念书的宫娥忙要起身行礼,赵受益道:“不忙,继续念。”
宫娥于是坐回原位,以轻柔低沉的语调念道:“……目连大叫。悲号啼泣。驰还白佛。具陈如此。佛言。汝母罪根深结。非汝一人力所奈何……”
赵受益道:“襄阳王死了,母后知不知道?”
刘娥双目微微瞪大:“死了?”
赵受益颔首:“就死在钦差包拯上门质问襄阳王之前。”
刘娥缓缓靠回了榻上:“竟死了,真是……”
“真是世事难料啊,母后。”赵受益道:“前些天还与母后商议,将皇叔召回京城,大家团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倏忽如此,骨肉至亲,阴阳永隔。”
刘娥慢慢道:“是啊……谁能想到呢。”
又问:“是怎么死的?”
赵受益道:“于床笫之间,被一名舞姬所杀。”
刘娥点头:“也算死得其所。”
赵受益道:“大中祥符八年的一甲三名,母后还记得么?”
刘娥看了他一眼:“本宫老来健忘,状元探花具都忘却了。只记得那年的榜眼,似乎姓霍名芳,如今好像做到了一路转运使。”
赵受益点头:“此人就在应天府。”
刘娥道:“在应天府,保不齐就是襄阳王党羽了。”
赵受益道:“关于此人,母后知道多少?”
刘娥道:“本宫只记得,他是个治国的良才。当年王旦点他为榜眼,也是对他寄予了厚望。没想到走上了歧途,竟成了襄阳王一党,枉费了王相公的一番栽培。”
赵受益道:“朕亦甚为可惜。一甲二名,前途无量,何至于如此。只是他为虎作伥,协助襄阳王欲行不轨。朕难留他『性』命。”
刘娥的手指微微一颤:“皇帝有了主意就好。”
赵受益叹气:“襄阳王一事后,应天府的官员从上到下都得换一遍血。一下子需要这么多官员补上,也够一呛了。今年并非科举之年,朕欲开恩科,取天下有才之士,进入吾彀中。”
刘娥点头:“善哉。”
赵受益道:“那朕就不打搅母后了。”
起身离开凤宸宫,刘娥在身后以目相送。
转过一处拐角,刘恩道:“错不了,太后与霍芳一定有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