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密室囚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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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动静实在是过大,让风侍葬有些猝不及防。
床上的人仍然在昏迷之中,却在感知到他的气息以后,潜意识中仍旧想要避开他。
这才有了刚才的举动。
于是,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眸子暗了暗,而后抬手,想要轻轻抚摸上她的头,却在刚触碰到她的一刹那,被她猛地躲过。
“你不要过来——”
陈湘熙卷缩着身子躲开他的手,而后缩进了被窝之中哆哆嗦嗦。
连同脑袋也缩进了被窝之中。
风侍葬看到了被褥之中,小小的一坨隆了起来,她的身子卷缩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想必是昨天真的让她受到了惊吓。
风侍葬眸子暗了暗,也就没有执着碰她。
只是抬手替她盖好被褥,将被褥从她头上拉开,将她露出来的指尖重新盖回了缎被之下,这才抬头看向床的四角。
四个角都挂了安眠香囊,角落里也点燃了养心沉香,竟然还是没有压住她心中的恐惧。
他注视着她并不安稳的睡颜,满心都是愧疚。
果然还是伤住她了........
突然想起来她脚上的伤口因为刚才他急着给她沐浴还未来得及上药,轻轻掀起被子一角,映入眼帘的便是她斑驳着伤口的皮肤。
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这样小的伤口,若是换在往常,只怕是她的伤口早就恢复如初,只是现在.......
刚刚沐浴的时候他明明是注意了这里,没有直接下水,而是握着放在了浴池边缘,用手帕一点点擦拭干净,伤口连水都未曾沾染半分,又怎会依旧流出脓水?
想起来了刚刚,他在回来时担心她撑不住,操纵元气注入她的体内想要帮她分担一些,却不成想元气进入她体内以后就凭空消失,仿若是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一般,风侍葬皱眉,伸手捂在伤口上,试图直接替她疗伤。
却在刚刚将元气注入她体内的刹那,只见床上的人的身子猛地一颤,疼得轻哼一声,如同触电般的缩腿躲了起来。
风侍葬皱眉,赶忙伸手一下下顺着她的身子梳理,安抚她,却也没有再敢动她的伤口——疼?
怎么会?
以前多次这样替她承担疼痛帮她疗伤,都不曾有过的动静,怎么偏偏今天有了?
正想着,传着过来的御医到了。
他拎着箱子站在门口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床头挂的香囊,让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皇上生性多疑,总是会担心香囊暗藏毒药谋害他,故而对这些繁琐装饰物向来厌恶,床头更是不容许挂这样的东西。
因此,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这些东西是严明禁止的。
他看着那四角都挂着的香囊,又看着床边坐着的人,惊讶万分。
没想到竟然这样挂在床头.......
不过也就是眸中的一瞬,在他看清楚床上个人后,便也就没有了任何奇怪——若是她的话,那么一切也都很好解释了。
他走到床边,从箱子里拿出一根丝线。
片刻后。
“她如何了?”
“娘娘本受了风寒身子有些不好,又受了惊吓,怕是有写惊厥。”
那御医说着顿了顿,暗自扫了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一眼,揣摩着他的心情似乎并不差,这才大着胆子斟酌了片刻,这才道:
“脉象已经有些微弱,想必是这次动静委实太大,伤了胎气。”
伴君如伴虎,跟着皇上处处说话都要留一个几分。
而面对这女子的时候,更是要小心说话。
不然稍有不慎,就不仅仅是掉了脑袋这样简单的事情了。
风侍葬将丝线解开,将被褥重新盖在她的手臂上,这才问道:
“孩子,可能留得住?”
御医立即接话道:
“好在娘娘身子一向健朗,这孩子并不大碍。”
“她的体内,可还有别的异常?”
“老臣并无觉察。”
风侍葬眉头微。
怪了,为什么当时明明感知到了她体内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似乎是在吸收她的内力?
他顿了顿,而后道:
“退下,煎药。”
那御医立即鞠躬,麻利地收拾好东西,用一个中年人似乎不该拥有的矫健步伐麻溜地退出了房间。
“喏。”
皇上心情看起来并不好,这房间,他是真真不想多呆一秒种。
看着床上人没了动静,似乎是陷入了沉睡,也不再挣扎,风侍葬伸手又重新将她身上盖着的被褥边角压了压,确保不会有寒气进入,这才起身,走进了房间。
御书房。
沈听澜与苍离二人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见到他来了,二人赶忙双双起身同时朝他行礼。
“参见皇上。”
风侍葬不答,径直走到龙座前而后坐了下去。
“她为何出去?”
两人身子同时一僵,同时朝对方使了个眼色,而后,沈听澜道:
“先是知道了梨落姑娘性子刚烈在牢内撞墙自杀,又尝出了那个卑职骗她的药里含有红枣一类的滋补固元的东西,一时恼火便翻墙而逃。”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装作是报告完毕的样子。
苍离面色煞白——现在他距离皇上最近,若是他动了怒火,最先承担的应是他!
他想着不由得暗自朝着背后一瞥,心中略多了一点怨恨——这沈听澜一手好算盘!
感受到了苍离心中的怨念,沈听澜无奈苦笑,在心中默默道了个歉——皇上心情不好,这时候若是他们再敢互相推脱,只怕是二人同时性命不保。
但他也不敢承受他的怒火。
只能出此下策。
风侍葬了然。
也怨不得她说“沈听澜果然骗了她”,这可真真是骗了她在这喝汤药。
但是沈听澜,似乎也只敢出这样的点子哄骗她喝药。
念及此,风侍葬也就没有再追责,而是转移了话题。
“梨落怎会撞墙自尽?”
不放她走不过是为了牵制住她,若是她死了她自然也会无牵无挂,扭头就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故而他走的时候,专门下令看好她的。
有苍离挡在自己面前,沈听澜似乎胆子也大了几分,立即摇头。
“不知,想必是狱卒说了些什么。待到属下立即查明之时,那狱卒已然拔刀身亡。”
他说着自己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暗自庆幸幸好刚才就预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问题赶忙后退,让苍离挡在了自己面前,不然这一会若是他真动了怒,只怕是他承受不起的。
因为这算是玩忽职守。
眼前人最厌恶的便是这个。
不管什么原因。
念及此,沈听澜立即补充。
“属下现在正在调查,还请皇上多给些卑职时间。”
已经做好了被眼前人问责的他正心里忐忑,没想到眼前人道:
“不必查,是陆渊。”
声音平静,让他略有些错愕。
但他转念一想,也就了然——确实是陆渊。
事发的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是陆渊的行为,只是没想起来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能收买牢房的狱卒。
而后,只听风侍葬下令。
“梨落的尸首就先搬出来,从红珠楼那边扯上一副好的绸缎给她做套衣服,买副棺材在城郊埋在雍耀的国内。”
也算是忠诚,留个全尸体面罢了。
他轻晃着手中的茶杯,闭眼。
这样算来,他真真是算得精明。
但他终究没想到,他竟然会在黑狱里安插眼线。
故意在狱卒里面埋藏奸细,激怒了梨落,而后故意将这件事情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刺激地她直接跑掉,也真是算了一步。
并且前提是他已经清楚了梨落的身份,脾气秉性,知道她最怕的是什么。
那么剩下的只怕是.......
风侍葬开口。
“传朕口谕,禁贵妃足,好生看管,绝不容许她自尽而亡!”
“禁皇后之足,严加看管,严禁任何人与她主仆二人有任何的接触,每日的饭都由御膳房亲自送去。”
而后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略略一思忖,转移了话题。
“这一段时间,皇后那对主仆可是与其他人有什么联系?”
沈听澜点头。
“唯有娘娘。”
他说着心里替陈湘熙暗暗担忧起来——他尽然这样下令,想必清楚了陆渊的布局,并且开始进行防御。
念及此,他心里免不了的替陈湘熙担忧了一番——这下皇上只怕是开始怀疑她了。
这时候若是趁着私下里去找皇后娘娘,怎么说都有点像是在暗中策划什么。
毕竟在这个时候拉拢皇后那对主仆,才是陆渊下一步的风格。
却没想到,眼前人只是道:
“罢了。”
连追查一下都没有的。
这不禁让沈听澜略略的错愕了一下。
不过也就是转瞬间的事,他便也没再多嘴——这时候皇上竟然还是无条件地信任娘娘。
“都退下。”
待到二人都出了房间,风侍葬这才长叹一口气。
也难怪她这样一声不吭扭头就跑。
她向来护短。
但凡与自己关系极好的人,在与他们一同遇到危险时,都会下意识地将他们拉在背后,挡在他们面前。
更不用提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头隐隐发痛,风侍葬伸手揉捏着自己的眉心。
竟有些后悔......
他起身,重新走回养心殿的密室,而后,坐在了她床的床边,垂眸注视着她的睡颜。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先问清楚的。
当时看着她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落了泪,以为是她因为没有成功逃走而落泪,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想着叹口气,抬手抚摸上她的头。
床上的人已经不再挣扎,乖顺地让她去摸。
风侍葬心里满都是后悔。
怕是当时委屈至极,才会落泪.......
终究还是错怪她了.......
约莫是安眠香起了效果,她陷入了昏睡之中,并未再连连惊厥。
床上的人还是第一次这样睡觉。
她的性子向来大大咧咧跟个男儿身一般,故而每次睡姿都是四仰八叉四肢乱放。
每每他睡在她身边从梦中惊醒感到胸闷,都定是她又将双手手臂搭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顺带还附带一条腿搭在他肚子上,甚至偶时还有一条手臂勾着他的脖颈。
现在却将自己卷缩起来,将自己卷缩成了一个弓着腰的虾米一般,嘴唇发紫颤抖着。
真真是被他今天这一番举动给吓住了。
风侍葬仰头叹气。
一听到她不要这个孩子,怒火中烧。
刚才气昏了头,也没考虑后果。
确实让她遭罪了........
他想着,抬手抚摸着她的背脊,一下下顺着理。
平日里她最喜欢这样做。
找个舒服的姿势把脸往他怀中一埋,而后拉着他的手就让他这样抚摸自己的背脊,不到她睡着绝不容许他停下来。
也因此,很多时候在夜间,他撑着头注视着在他怀中睡得憨甜的丫头,总是会有一种错觉,她是猫变成的。
不然也不会这样喜欢让人顺着理她的背。
极度地黏人,蹭着他哼哼唧唧的,撒得一手好娇,贪嘴好吃甜食,还带有自己独有的小机灵。
喜欢晒太阳,偶尔打个盹,在他怀里蹭着。
外界传闻她心狠手辣,能坑杀十万民兵,手上沾满了鲜血,极度残忍,百战百胜,是个兵神。
却在他眼里只是一个闯了祸总是会试图以撒娇而躲过的小姑娘罢了。
他垂眸,注视着她的睡颜,手上的动作不停。
也不知声音是不是因为有些过大而惊住了她,床上本来已经睡着了的丫头突然浑身一个抽搐,而后哆哆嗦嗦往旁边缩。
他立即停了手,却也不敢欣然叫醒她。
旁地就是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炉,外面的黄铜被烧得通红。
若是她再往那边蹭蹭,只怕是——风侍葬立即起身,眼疾手快伸手挡在了她的肩膀侧,而后——只听“滋滋啦啦——”一阵声响,他贴在了黄铜上的手背,传出来阵阵黑色的血雾——他的手贴在了黄铜上。
他疼得皱眉,闷哼一声,却又不敢动静太大,再次惊动床上的人,只好咬着牙,将她的身子缓缓挪开,远离了那暖炉,这才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背——一片血肉模糊。
血泡被烫的一串串的,却又因为破了皮而脓水下流。
外面又传来了钟声,他估摸着床上的人已经昏睡了八个时辰,到了需要喝药的时候了,便抬手轻轻抚摸着床上的人的头,轻声道:
“熙儿,起来了,喝药。”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睁眼,抬眸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