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饭饱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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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阿龙就带着木沙去了菜市场旁边的小商店。买了锅、铲，菜刀，一个洗菜盆。在选购切菜板时，木沙依着家里的记忆，选了一个木制的。阿龙却阻止道：“木头的太沉，又不好洗。买个塑料的好了。”
木沙又涨了见识，切菜板还有塑料的？
“接下来还需要什么呢？碗筷不用买，买米饭的时候有餐盒。筷子一买一大把，用不了那么多，放着也是发霉。就用人家送的一次性筷子好了，我正好也攒了几双，还不用洗……”阿龙仰头想着，嘴里念念有词。
“得买个装菜的盘子吧。”木沙提示道。
“不用。家里有个我以前用的不锈钢饭盒，上下两层呢，就用那个装菜好了。”
木沙不禁好笑，这男人，还真会勤俭持家啊。
“我看再买个煤气灶，煤气罐就成了。屋子小，煤气罐也得买个小的。反正我们就两个人，也不总在家里吃，用不了多少煤气，一罐估计用个把月没问题。”
一系列周到的考量惊得木沙哑口无言。这么会精打细算的男人，还要女人干什么？
“那我们走吧。”
“等会儿。我给阿德打个电话。让他来帮我们拿东西。”
木沙想想，“我们两个人应该拿得了的吧。”
“做饭的东西买了，拿回去当摆设啊？直接在菜市场买点东西，回去弄好，哎，午饭就有了。”
木沙一听，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喂，阿德吗？你在哪儿？哦。出来我请你吃午饭啊。我们就在菜市场这里。行，你快点过来。”
“成了，”阿龙挂断电话，“我们就在这等着。他来了再去买。”
“阿德一个人来呢？还是他女朋友也要跟着来？”木沙问。
“还什么女朋友？我没跟你说？她早跑了。听说上广州去了。切，那样一个女人，去了还能干什么，还不……”
“行了，我们不说她了好吗？”木沙急忙插话，阻止阿龙继续说下去。
“行，行，我们不说她了。待会儿你想吃什么啊？”
“我想吃饺子。”木沙说。
“你还会包饺子？”阿龙吃惊地问。
木沙也想吃惊地反问一句：“你竟然这么会算计？”不对，算计是贬义词，“你竟然这么会计算？”这样好，好像是夸赞，又好像是讽刺。木沙清楚心里的讽刺意味儿更浓一些，所以没能出口，只是回答：“还行吧。但我不会擀饺子皮。”
“这简单。菜市场有现成的卖。哎呀，我好像也好久没吃饺子了，想起来就流口水。好，中午咱们就吃饺子。”
这样说定，又等了一会儿，阿德这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去哪儿吃啊？吃什么啊？”隔着十来步，阿德就问。
阿龙举起手中的菜刀，“请你吃这个。”
阿德假装吓得一哆嗦，往后一仰：“啥玩意儿？你们到底是请我吃东西啊，还是把我请来当东西吃啊？”
“就你？谁肯吃啊。八百年不洗一回澡，熏都熏死了，还敢吃。”
“那你们叫我来做什么？不是向我秀恩爱吧。人家可刚刚失恋，小心灵还没缓过来呢。”
“你那叫早死早超生。来，拿着，给我做一回苦力，完了赏你饺子吃。你嫂子第一次做饭嘞，便宜你小子。”除了切菜板，阿龙把锅、铲、菜刀放在菜盆里，一股脑儿塞给他。
“真的，有饺子吃？嫂子，你还会做饭？我大哥找了你，可真有福气。不像我，钱没少花，手都没牵过一次，人就跑了。”阿德抱着菜盆，不无忧伤地说。
木沙不念声，她和阿龙，哪个当得起“福气”两字。他的女朋友倒是快刀斩乱麻，潇潇洒洒地走了，自己还在这里黏糊着。也许以后，自己给的伤害可能更深。
“伤什么心啦？这是好事。你还嫌花的钱不够多怎的？少在这叽叽歪歪，像个老娘们似的。走，我们去买煤气灶去。到时一碗香喷喷的饺子下肚，保准你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买齐了灶具，阿龙和阿德在外面等着。阿龙把一百块钱交给木沙：“今天你掌勺，自己看着买吧。我们在外面等你。记得多称点肉啊。”
木沙有几次跟着辛父卖菜的经历。可买菜，这还是头一遭。采买也是一门学问，木沙却不懂得这些。肉就是肉，菜就是菜，肉自然有牛羊猪之分，菜也有萝卜土豆之别，可再细分，她就不成了。
讲价也是不会的。这当然不是持家的好现象，可在她看来，虽然不能省钱，倒是省了许多口舌。
猪肉、白菜、韭菜、大葱、鸡蛋……木沙依据回忆想着食材，对，还得买一桶油、一袋盐，酱油也得来一瓶，不知道他们吃不吃醋……木沙一边想着，一边搜索着目标。很快，手里的东西一件件多起来，钱一点点少下去。北京的菜价，一根大葱就要了她一块钱。这价钱搁老家都快能买一捆了。
木沙买完了东西，两手满满当当地提了出来。阿龙看见，急忙接了：“你买这么一大桶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完。”
“慢慢用呗，又不会坏。”木沙有些生气，说让自己看着买，到头也还要说三道四。她把剩的十几块钱递给阿龙：“就剩这么些了。”
“你拿着吧。”
“不用。我剩的钱还没花呢。”
“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以后你天天买菜，我不得天天给你钱啊。”
木沙也就没再坚持，把钱留下了。
“走，回家包饺子去。”
回到家里，把东西摆放开，木沙就开始忙碌起来。
“用帮忙不？”阿龙问。
“帮我把韭菜择一下，拿去洗干净，白菜、大葱也拿去洗一洗。”
剁肉、切菜，“来，帮我把菜里的水挤出来”。上锅放油，先把鸡蛋煎好盛出来，再下肉末炒至断生，把菜放进去，翻炒一下，再把鸡蛋倒进去，搅拌均匀，最后撒上盐和酱油，香喷喷的饺子馅儿就做好了。
香味儿引得邻居阿姨出来，看着木沙夸赞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做的饺子馅儿还挺香。”
阿龙很高兴，“那等会儿做熟了，您也来一碗。”
阿姨连忙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呢。再说我的午饭就在锅里，黄豆炖鸡，马上就熟。嗯，”阿姨又看了一会儿，对阿龙说：“我看你这小女朋友还不错，人又老实，又勤快，你呀，可得好好待人家。”
“阿姨您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对她。”
“得，你们忙。包饺子还得一会儿工夫呢，别错过了午饭。”说着阿姨就回身进了自己的家。
“阿龙，听见没？人都夸你媳妇好，我也觉得挺好的。你要是不好好待她，当心我把她抢走了。”阿德打趣道。
“去你的吧。”阿龙笑着推了阿德一把，“那也得木沙看得上你。”
“木沙你说，你觉得我怎样？”阿德问。
木沙只笑不说话。
“不说就是看不上喽。唉，我滴个娘嘞，什么时候我才能遇着一个真正喜欢我的姑娘啊？”阿德仰天作长叹状。
“行了，行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阿龙瞪眼想了一会儿，放弃道：“我和你嫂子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巧了。”
“木沙，他说你是死耗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阿龙急道。
“你是不是想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对对对，这才是我想说的话，还是木沙厉害。兄弟，缘去留不住，缘来挡不住，慢慢等着吧。”
也许真是“缘来挡不住，缘去留不住”，木沙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别得得了，快包饺子吧。”
阿龙的兴致似乎更高了，三个人都不是包饺子的好手，不过，一报纸歪七扭八的饺子很快就成品了。最后还剩点饺子馅儿，“盛出来，晚上我买点面条，晚餐就又解决了。”
涮锅、入水、水开、倒饺，开吃。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味道还不错，就是盐少点。”阿德吧唧吧唧嘴，说道。
“行啦，有吃的就不错啦。小心说错话，以后木沙不做饭了我可找你。”
“她做又不是给我做，我怕什么？”
“你？”
“行了，行了，来点酱油。”
阿德吃完饺子，又舀了点饺子汤，一勺饺子汤没喝完，先打了个饱嗝，于是放下饭盒，伸个懒腰，抹抹嘴说了这么一句：“今天谢谢你了，木沙。真好久没吃这么饱。我得回去眯会儿，趁着这畅快劲儿做个好梦。”就告辞了。
木沙收拾锅子饭盒，阿龙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低声说：“木沙，遇见你真好。”
木沙却不能把这句话换个名字变成回声送回去。她沉默地聆听着肚子的饱胀，这饱胀来得是这样自然，这是不是就是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