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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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娘的话, 这是暹罗国进贡上来的一种烟叶,据使臣所说这东可稀罕着呢, 价值就跟它这颜『色』似的,堪比黄金,往往抱着金子都买不着呢。”
涟漪一脸惊讶,“这东怎么如此金贵?”
那小太监解释道:“听说闲暇时抽上几口会叫人有种飘飘欲仙如登极乐的觉,是凡人体会不到的极致享受,故而在外面好些国家的皇室中都备受追捧, 价值也就愈水涨船了,此次是因着想对咱们大清示好,那暹罗国才巴巴地捧出来一些进上。”
起初一时间未曾想远了, 直到这时林诗语才突然打了个寒颤, 下识将手里那玩儿给扔了, 脸『色』也随之变得难看至极。
原想着能讨点赏银的小太监见此情形顿时两腿一软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却又满心茫然不知所措, 压根儿就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惹得贵人不兴了。
“娘娘怎么了?”涟漪也很是压抑,瞟了眼掉在地上就散开的那块金黄『色』圆饼状东, 心中忽而忐忑,“难不这东有何不对?娘娘……奴婢去叫太医!”
此言一出, 屋里的一众奴才都被吓着了,忙不迭就有那腿脚麻利的往外头跑。
林诗语也并未阻拦, 只问那小太监,“本宫之前可是先去了太后那边?皇上和太子可曾挑过了?可有谁拿了这东的?”
小太监不明所以, 只如实作答,“回娘娘的话,皇上和太子殿下未曾挑选,太后娘娘倒是看过了, 原是听着有些兴致的,不过后来听说这东稀罕也就不曾拿了,只说留着给皇上和娘娘……娘娘,这东?”
林诗语松了口气,又问道:“确拢共就这么些?没有多余的了?”
“是,此次所有国家的贡品都在这儿了,没有多余的。”
“涟漪、余嬷嬷,你们带些人将这些贡品都打开仔细瞧瞧,看是否有类似这种古怪的东。”
大家也不敢多废话,看她那脸『色』就知道事情严重了,当即仔仔细细将所有贡品都打开翻了个遍,好在大多是一些极具地方特『色』的珠宝、料子、摆件等东,并未再现其他古怪之处。
“没有就好。”林诗语点点头,脸『色』却依旧难看,说道:“这盒烟叶本宫了,其余东你们拿走罢。”
“娘娘,这东究竟是有何不妥?”涟漪都快急死了。
“不妥之处怕是大了去了。”
说到清朝,说到使人飘飘欲仙的大烟,能联想到什么?
鸦.片!
一种从国外传进来的毒.品,掏空了晚清朝廷的国库和大家的钱袋子,也掏空了皇室、大臣、将士乃至百姓们的体,硬将屹立在这片神圣土地上传承数千年的人都变了行尸走肉般的东亚病夫,彻彻底底将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推万劫不复的深渊。
帝王将相没有余力再想着如何好好治理国家,曾经夺下汉人江山的所谓铁骑所谓巴图鲁也都再拿不刀枪,贩夫走卒亦丧失了劳力。
上有装修华丽无一处不精美的烟馆鳞次栉比,往炕上一歪,烟斗一点,飘飘欲仙如梦似幻,下层穷苦之人去不起档的烟馆怎么办?路边上三两好友随处一趟亦能抽上几口,霎时如登极乐快活胜神仙……上上下下无数人都沉溺云雾缭绕的“仙境”中不可自拔,里里外外都充斥着满满的腐朽糜烂气味。
林诗语阴沉沉地看着面前的东,早已是恨得咬牙切齿。
寻常印象中的这玩儿都是黑乎乎的,乍一看到金黄『色』做得类似茶叶饼一样的东谁能想到是那鬼东?只当是什么金贵的好东呢,可真是够能『迷』『惑』人的!
“娘娘,徐太医来了。”
“进。”看见人,林诗语也不废话,指了指面前的那盒玩儿说道:“劳烦太医仔细查验看看这东究竟是什么。”
“嗻。”
徐太医躬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一阵外形,而后又捻起一点仔细嗅了嗅气味,最后在旁人惊愕的眼神中直接送进嘴里咂吧了起来。
“徐太医太莽撞了,万一真是什么毒如何是好?”
“娘娘不必忧虑,这么一丁点儿不碍事。”背过将嘴里的那点渣在了帕子上,徐太医心里头也有了判断,“前朝时曾从海外传进来一种烟叶,也就是此了,制作原料那时被称为乌香、福.寿.膏。”
“据说万历皇帝痴『迷』炼丹,丹『药』中就有此,这福.寿.膏一名也就是他给起的,再往前有唐朝的阿芙蓉,《开宝本草》中的罂.粟粟,名字虽不,实则都是一个东,原应是黑『色』或褐『色』,经烧煮酵过后便呈现出棕『色』或金黄『色』,有时治疗一些棘手的病症也会用上些许。”
果然。
林诗语心中一沉,更出乎料的是,听徐太医这思竟是从前朝时期就有人开始抽大烟了……不过前面那些年的海禁政策之下应当不容易泛滥灾,纵是想设法走.私估『摸』着也只能少量些许,情况或许不算太遭。
思及此,林诗语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将东收拾好,随本宫一前往乾清宫!”
海禁之时是不容易泛滥,可前几年海禁政策就已经放开了!
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冷不丁这东又出现在贡品中总叫她觉得有些不安,该不是那些贼心不死的洋人又卷土重来妄想赚这丧尽天良的银子吧?
……
乾清宫
“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谁?”康熙愣了愣,下识抬起头来看门口的小太监,“皇贵妃求见?”
目光瞟自的右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自打那件事之后,这个女人就再未找过他,当然了,他也对她绝口不提,不想提更不想见,因为实在无法面对。
说不恨那是绝不可能的,为堂堂帝王硬被废掉了右手,怎么可能不恨?他简直恨得牙根痒痒。
可那又能如何?恨死了也没法子拿她怎么办,想得多了反倒会反噬自,况且渡厄大师的劝告言犹在耳,这个女人的存在能够利国利民……这几个月来他是日日都在不停地念佛经,为的就是能够平复情绪坦然面对。
如今看来是念得不够。
康熙抿了抿嘴唇,就想张口拒绝。
却听传话的小太监说道:“皇贵妃娘娘说有十分紧的大事需得禀报皇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康熙私心里也觉得,若非真真紧关头的大事出现,估计这个女人也是不乐来找他的。
沉默了良久,终究是“嗯”了一声。
很快,林诗语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容颜依旧,见之忘俗。
“恭请皇上圣安。”
“免礼。”康熙淡淡说道:“皇贵妃有何事?”
“这是方才贡品中的一件东,皇上请看看。”
李德全上前从涟漪的手中接过,捧着送到了康熙面前。
打开盒子瞧了好几眼,康熙也没能瞧出这究竟是个什么玩儿,正想伸手就被阻止了。
“皇上最好是别亲自上手碰这东。”
康熙顿住了,收回手,神『色』也随之严肃起来,“难不是何有毒之?是来自哪国的贡品?”
“是暹罗国进上的。”林诗语冷笑道:“是毒不假,却比寻常毒更加可恨千万倍,哪怕是鸩毒也不过是见血封喉,好歹落个痛快,这东却能将好好一个大活人变没有思想没有道德没有情的行尸走肉,纵是被折腾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也舍不下断不掉,最终腐烂至死方能一了百了。”
“皇贵妃此言当真?”康熙猛地站起来,面沉如水。
“臣妾不敢妄言,皇上若不信大可找死囚来试验一番,这东一旦沾上就会瘾,吸食之时飘飘欲仙如梦似幻,给人带来极致的欢愉快,长期吸食者头脑会被彻底腐蚀,不会思考终日恍恍惚惚混吃等死,体也会被逐渐掏空,八尺大汉也能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碰就倒的废。”
“而一旦停止吸食就会疯狂抽搐抖、『性』情亦会变得暴躁易怒甚至是狂,就如一个疯子般毫无理智可言,届时但凡有个人手里拿点这玩儿站在面前,便是随叫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只会像条哈巴狗似的匍匐在旁人脚下疯狂乞求……最可怕的是,但凡吸食者十之八.九此都再难以戒断。”
“试想一下,若这东当真在大清广泛传开,届时大清会变什么模样?”
会变什么模样?会变一条散着腐烂恶臭味儿的臭虫!
“混账!”康熙的脸『色』难看极了,“这个暹罗国简直可恨至极!来人!将暹罗国使臣拿下,严刑拷打!另外再去天牢中找几名死刑犯来。”
“嗻。”李德全应声一路小跑着出去传令,仔细瞧那手都在打着哆嗦呢,可见亦是被吓得不轻。
林诗语接着说道:“前朝时期这些藩属国就时常给大明皇室进贡此,大清前面这些年都未曾见着,如今冷不丁又出现在了贡品中……臣妾想着或许是因着如今大清重新放开了海禁,外面那些丧天良的洋鬼子又将这东弄来了,皇上不如派人仔细查查,尤其是台湾、广州等地。”
这个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上层皇室、达官显贵一旦被拖下水,这玩儿就会迅速在民间流行起来,价值必能翻好几番,且届时纵是有人现危害想全面禁烟也绝非易事,洋鬼子赚个盆满钵满不说,将这整个国家都摁死在了泥潭里。
是以一看到这东出现在贡品中,林诗语这颗心就跟着吊到了嗓子眼儿。
康熙二话不说忙下令严查,而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她坐下说话,“此事亏你及时现,若是不慎被保清保他们拿了去……年轻人好奇心重,什么都想尝试一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顿了顿,又瞟了她一眼,满眼复杂之『色』,“或许你也是救了朕一命,救了整个大清一命。”
林诗语垂下眼帘,淡淡说道:“皇上言重了,臣妾长这片土地,自是希望这片土地能够永远繁荣昌盛、百姓永远安居乐业。”
这么两句对话之后气氛就又陷入了凝滞。
沉默了好一会儿,康熙才又开口了,“若这东当真又从海外进入到大清,海禁……”
“皇上怎可因噎废食?”林诗语皱眉看他,“放开海禁本并无过错,甚至是再正确不过的一个决策,就好比一个人独自锁在家中不与外界接触,丝毫不知外界风云变幻,不知日月交替,天长日久下来脑筋都该锈不会转思考了,甚至可能连最简单的与人交谈都再不会了,闭关锁国亦是一样的道理。”
“或许乍然看来能够有效预防很多危机和麻烦,可从长远来看这显然是不利国家展壮大的,如今外面很多国家都在飞速展,其速度堪称日新月异,而咱们脚下这片土地传承十分悠久,也就不可避免地套上了许多条条框框,本就变通、创新这方面略逊他人,又如何能再固步自封呢?”
“咱们不仅得与外界密切联系接触,时刻掌握最新,更得努力方一些大国学习先进的科学知识充实自,如此方能保证自能够紧紧跟随着这个世界的脚步一前行,而不是有朝一日被远远抛在后独自腐朽。”
“皇上自幼博览群,可记得多少古籍中记载的早已为了再难窥见的传说?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那些今时今日只能从古籍记载中了解一二的便都是不能适应这种变化而被淘汰掉的,国家亦逃不过这样的存法则,跟不上变幻的脚步就挨打,甚至是被更加强大的敌人一口吞下,从而彻彻底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康熙沉默了。
这些道理他自然是知晓的,否则他自又怎会去学习方的化?可真大肆推广学习他却又不敢,方化对皇权的冲击是巨大的,他得维护自的统治权。
仿佛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林诗语就说道:“各个国家的国情化都不,跨步太大反倒更容易栽跟头,况且学习知识也不是照搬化,咱们自的化传承才是最值得骄傲自豪的。”
这些话说完之后她也就闭嘴不再谈了,也并不管康熙如何沉默,自顾自地抱起茶碗咕咚咕咚几口就灌了个干净。
大门外
听闻皇额娘突然找上乾清宫,胤礽就直觉又出什么事儿了,怕这两人又吵起来,忙不迭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的,这会儿都在哼哧哼哧喘粗气呢。
原是听见里面没什么声音觉得应当不曾出什么大事,就想着气喘匀了再进,谁想下一瞬就听到他皇阿玛冷笑起来。
“你的胆子是愈大了,如今你是不单单敢涉政,敢来教朕做事了……过去那十余年,朕可真真是小瞧你了!”
胤礽当即脸『色』大变,都顾不上叫奴才进去通传,自个儿扯着嗓子就嚎开了,“儿臣求见皇阿玛!”
正欲回怼的林诗语:“……”
一口气噎回嗓子眼儿的康熙:“……”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胤礽却是愈焦急起来,“皇阿玛,儿臣有事!儿臣进来了!”
话音未落地大门就被推开了。
康熙的脸都黑透了,“朕何时允许你进来了?擅闯乾清宫,你……”
“皇上迟迟不回话孩子着急担心罢了。”林诗语暗暗白了他一眼,拿着孩子撒气可真出息了。
不等他开口,又接着说道:“保来了刚好,方才那件事儿皇上尽快跟孩子们和大臣们都通个气儿罢,全面排查严防死守刻不容缓啊。”而后仍是不等他开口,站起自顾自地行了一礼,“臣妾先行告退。”
瞪着她翩然远去的背影,康熙的脸『色』那可真真是精彩极了。
有什么比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憋屈的?那就是运气蓄力到一半儿棉花长腿跑了!
“皇阿玛……”胤礽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却换来一记眼刀子。
“你可真真是你皇额娘的孝顺好儿子!”
“儿臣也是皇阿玛的孝顺好儿子。”
康熙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们这几个打小就总怕朕欺负了她,时刻盯着救驾,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竟以为朕能欺负得了她,也不知她究竟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话到最后,那笑容已经变了自嘲的笑,看起来怪可怜的。
不过胤礽却并不觉得,方才明明就听见他中气十足疾言厉『色』训皇额娘来着。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很乖觉,“儿臣只是怕你们吵架。”
康熙冷哼一声,撇开这个问题不谈,打人去将一众宗室王爷和大臣都传进宫中议事。
天牢里的死囚多得很,随拎几个出来就开始了试验,一天十二个时辰旁边都有太监在守着,手里时刻都有纸笔在记录着,包括吸食前的体状况,吸食中、吸食后的反应状况,以及戒断之后的种种模样。
结果与林诗语所说的相差无几。
吸食这玩儿时那些死囚一个个皆是满脸享受,看起来快活极了,丝毫没有为一个随时人头落地的死囚的恐惧和绝望,据他们所描述就仿佛腾云驾雾般美妙至极,恨不得一辈子都沉溺其中再不醒来。
而一旦瘾之后再令其戒断,这些死囚就会涕泪横流、寒颤、抽搐、狂拿头撞墙,甚至跪在太监面前抱着大腿不住地哭嚎乞求。
有太监就试着递过去一把刀子,令其中一人往自胸口捅一下,捅完就给……结果话未说完那人就已经毫不犹豫地一刀子捅了进去。
飞溅的热血令在场所有人都狠狠打了个哆嗦,不是畏惧鲜血,而是畏惧那烟叶,真真就像是能使人丧失理智着魔一般。
康熙也曾亲自去看过试验过程,结果也是触目惊心的可怕。
拢共试验者有十人,无一不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任凭开出怎样的条件勒令其戒断都无一人能够功,而在外力强行使对方戒断的过程中甚至出现了撞墙寻死的案例,那是真真丝毫没有留情,一脑袋碰上去红红白白的流了一地,恶心可怕更令人『毛』骨悚然。
冷眼看着这一出试验结果,看着那些死囚备受煎熬折磨疯狂自残自虐的行为,康熙阴沉着脸沉默了许久,最终下令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而更叫他惊骇万分的是,全国多地果然已经出现了这玩儿,甚至就连京城内不知何时都已经出现了,多是在那档的『妓』.院中,每每搂着美人儿抽上那么几口,欢愉受顿时翻了好几倍,故而哪怕这玩儿价比黄金也仍是供不应求,但凡尝试过的就痴『迷』上了,卖儿卖女掏空了家底儿也去享受一番。
据一些销售此的商人交得知,自从大清放开海禁之后那英吉利便时常会有商船载着烟叶烟斗过来与他们交换各『色』瓷器、丝绸、茶叶等上好特产,而大清北方那一片的货源却是来自隔壁的老『毛』子。
“这些该死的洋鬼子亡我大清之心不死!”胤禔气得火冒三丈,怒道:“请皇阿玛准许儿臣带兵前去给老『毛』子一个教训!”英吉利隔得太远,也只能先在隔壁那个不安分的老邻居上泄泄了。
然而康熙却驳回了他的求,“眼下最重的是将各地的大烟都清理干净,以及如何安顿处置那些瘾者,若不管不问一旦他们找不到货源难免会疯引起混『乱』。”
与一众大臣商议了小半天之后,康熙果断就下旨了。
一则明令禁止贩卖、吸食福.寿.膏,违令者杀无赦!
二则勒令各地官府严查,清缴所有福.寿.膏,关闭烟馆及一切售卖福.寿.膏的店铺,并统一销毁处理。
三则凡吸食者全都送入大牢强行戒断,功者可安然无恙归家,若死活戒不掉的,则通通砍头处理,无论如何绝不能放归人群。
如此雷霆手段之下,全国各地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一时甚至民怨四起。
素来只有犯了大罪的才判死刑,哪有抽个大烟就人死的?这么多条人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