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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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十二宫以东为尊, 又以靠近中轴线为贵，是以承乾宫向来就是内廷首屈一指一座宫殿。
“承乾”二字又意为顺承天意, 故基本上也就属于是默认宠妃寝宫了，譬如先帝那位赫赫有名董鄂妃，册封为皇贵妃之后就住此处。
如今将这座象征着身份地位宫殿给了林诗语居住于情于理也都再合适不过，这一点上太皇太后是没有任何异议，但叫她震惊恼怒却是……
“你竟然将熙字赐给她？你是不是连如今号都忘记了？简直荒谬！”
康熙却说道：“号虽贵，却并不似帝王名讳需得严格避讳, 赐与她也并不算犯了忌讳。原先朕想着直接就册封她为皇贵妃也好，故从未考虑过封号一事，后面……朕再去琢磨封号也来不及了, 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字能够彰显出不同来, 索『性』取了熙字给她罢。”
这是怪她先前硬要『插』手位份一事所以这回索『性』来个先斩后奏？太皇太后头一梗, 仿佛一口郁气堵着胸口不上不是不舒服。
圣旨都经了，这会儿无论她再说什么都不可能有所改变, 可叫她就这样轻描淡揭过去又憋得难受。
祖孙二人就莫名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恰这时，苏茉儿端了个托盘进来, 仿佛一点儿异常都未察觉到，一如既往慈爱笑道：“奴婢才亲手煮了『奶』.子又做了些萨其马, 皇上快尝尝看味道可曾变了？奴婢这些愈懒散了，许久未曾再进过小厨房, 方才还真有些手忙脚『乱』呢，也不知还合不合您口味。”
康熙对她还是敬, 闻言自然十分给面子，先是端起『奶』.子喝了一口，又拿起一块萨其马吃了起来，只连连点头赞道：“还是苏麻喇姑做地道, 旁人都做不出来这个味儿。”
“皇上喜欢就好，日后皇上若想吃了只管来慈宁宫，奴婢给您做。”
这意思就是叫他常来看望太皇太后了。
康熙笑着点头应了，祖孙二人这一番吃喝之中气氛好歹是得到了缓和。
末了，拿帕子擦了擦嘴后太皇太后才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既然皇帝有定夺哀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另一桩事……皇帝前几日说有意想要大封后宫？”
“也是时候该将后宫位份都提一提了，朕想着将郭络罗氏、赫舍里氏、董氏、李氏、王佳氏几人都一并册封为嫔，加上先前惠嫔和荣嫔，嫔位上也就差不多了，至于再往贵人常这些个小主要如何变动到时候就交给熙贵妃做主罢。”
太皇太后端起茶手微不可见顿了一顿，神『色』不变说道：“那额日敦呢？皇上有何打算？她虽一直享嫔位待遇，却从未有过正经册封，先前未曾侍寝过也就罢了，如今……还一直咸福宫格格这般混叫着是否不大合适？”
“额日敦？嗐，倒是朕不是了。”康熙猛地一拍脑门儿一脸懊恼道：“皇祖母勿怪，朕这些日子实忙得团团转，倒是不小忽略了，得亏皇祖母提醒……那就将她一并册封为嫔罢。”
“你啊……”太皇太后摇摇头，慈爱笑笑，嘱咐道：“再如何政务繁忙也要仔细身子，别仗着轻就不当回事，否则纪稍大些可就有你后悔了。”
然等康熙身影才消失前，太皇太后脸上笑意却缓缓收敛起来，化为一脸阴沉，随手就将手中茶碗给扔了桌子上，茶水和茶叶瞬间洒了一桌子。
苏茉儿忙拿了帕子擦拭，生怕茶水流到主子身上，边还不忘劝慰，“主子快消消气，皇上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这号虽贵了些却也不算犯忌讳，给了也就给了……”
“哀家意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封号，是他态度，先是一张嘴就要册封皇贵妃，如今又是赐号，这是绞尽脑汁极尽可能想要给她一份尊荣啊！”
“主子也知道那位情况，皇上怎么能不视她呢？”
她当然知道，甚至是理解，但……
“哀家还是止不住惊害怕啊……”太皇太后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似水，“每每看见他如此珍之模样，哀家就会情不自禁想起福临……当一切仍历历目，哀家如何能不惊肉跳呢？爱新觉罗家代代出情种……”这一点甚至可以直接追溯到努尔哈赤身上去，半点儿不掺假。
太皇太后不禁『揉』了『揉』自己太阳『穴』，一突一突疼痛感令她极度不适，眉头也愈皱得紧了，情异常烦躁。
她觉得自己如今仿佛整个人都拧巴了起来，一方面清楚知晓孙儿对林氏女好是情理之中事，毕竟当决定要将林氏女收入宫中不就是有所图吗？可另一方面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内深处忌惮防范，生怕那句“诅咒”再度孙儿身上应验，故每每总是本能想反对制止孙儿行为……
丈夫和儿子经接连给了她两回打击，再来一次话，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承受得住。
苏茉儿熟练为她按了一阵之后，疼痛终于是略微减弱了些，太皇太后烦躁情也随之稍有平复。
长叹一声，又问道：“近来一段时日额日敦侍寝过几回？”
苏茉儿沉默了一，回道：“最近一次大概是三个多月之前了。”
太皇太后猛地睁双，一脸诧异，“竟这样久了？”
“皇上不喜欢蒙古女人。”苏茉儿无奈道：“如今与先帝那会儿情况也大不相同了，这大清后宫……再也不是蒙古女人天了……主子还是别管这事儿了，方才皇上态度您也不是没瞧见，他那哪儿是忘了啊，是压根儿打底就不愿给蒙古女人一点地位罢了，之所以那样说还不是不想再惹您生气勉强让步。”
“皇上态度其实经明显了，主子若是仍一想要提拔蒙古女人起来，只怕会招来皇上震怒啊……主子且听奴婢一句劝罢，感情经不起如此消磨，他经不是那个日日承欢膝幼童了，如今他是大清帝王，只有江山和权利才是最要……”
太皇太后沉默了，只怔怔瞧着角落里香炉出神，恍惚间，思绪然飘回了那记忆中蒙古大草原。
彼时，含着泪带着满不舍被抬入承乾宫林诗语却意瞧见了小喜子，还不待惊喜呢，紧接着又瞧见小喜子身后那一群宫女太监也具是熟悉面孔，竟都是先前林家伺候。
“奴才/奴婢给熙贵妃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林诗语止不住惊喜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按着规矩寻常人家是没有资格使用宫里太监宫女，先前之所以拨了些人去林家，不过是因着那会儿林家没有什么人罢了，总不能叫她着急忙慌去头采买不是？说是去林家伺候，其实真正伺候也就是她罢了，如今她既是入宫了，这些隶属于内务府奴才自然也就不适合再留林家了。
前两日宫里就将人调回了，原先林诗语也不曾想那么多，只有些舍不得小喜子这个幽默逗趣活宝，却谁想竟还有这样一份惊喜呢？好歹也是伺候了她两人，彼此都是足够熟悉了，如今这陌生地方能够有这样一群熟悉奴才好歹也算是一份安慰，更加利得多。
故，林诗语是当真打儿里高兴。
就见小喜子嘴角一咧，肉乎乎脸蛋儿顿时将那双本就不大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儿，弓着腰回道：“那日回到宫中咱们一群人就被调来承乾宫候着了，皇上还特意吩咐叫奴才们按着娘娘喜好习惯布置寝宫，恨不能处处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只生怕娘娘初入宫不习惯呢……娘娘快进去瞧瞧可还满意？”
宫里嫔妃从平日吃穿用到寝宫摆设布置其实都是有严苛规制，不能随意僭越，但规矩之内就大可随着自己喜好去折腾了。
正殿是宽敞亮堂，一望去总布置是雅致，细节处一些华丽辉煌点缀又添了几分贵气，不过分朴素也不会处处金碧辉煌到庸俗地步……冷不丁一座自鸣钟映入帘，林诗语就笑了。
小喜子见她这一笑，也就嬉笑着捧了一句，“这可是皇上亲自绘画图纸叫人照着做，只有娘娘这儿有呢，放此处回头每日里各位娘娘小主来给您请安瞧见了指定羡慕着呢。”
林诗语似笑非笑睨了他一，叫涟漪拿出早准备好红封打赏了去，自个儿则坐内殿炕上捧着茶碗驱寒气，边听着小喜子说一些宫里现况，省得赶明儿见了人还两一抹黑。
小喜子虽也才被调回宫中没几日，但显然是早做好了准备，这会儿说起各个嫔妃什么家世什么『性』格包括得不得宠有没有孕育过子嗣等等情况都是如数家珍。
午时才过没多久，前头李德全就传话来叫这边准备晚上接驾了。
还不等林诗语紧张扭捏呢，立马就被涟漪和余嬷嬷等人摁香汤里狠狠搓掉了一层皮，接着又是从头丝到脚趾尖儿全身养护，只折腾得她整个人都懵了，哪里还有那闲思去想什么『乱』七八糟啊，只余了满脑子混沌，压根儿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就如同提线木偶般麻木着任人摆布。
等到一切好不容易都收拾妥当了，是到了傍晚时分，这时林诗语经累到连胃口都没了，只要了一碗燕窝罢。
余嬷嬷站一旁瞧了半晌，眉头越拧越紧，“娘娘今日哭得太狠了，虽说祛了肿，可这红血丝却是没法子了……”
“不碍事，咱们娘娘天生丽质，不是有句话叫瑕不掩瑜吗？”这还反倒更添了两分楚楚可怜之态呢。
“洛神娘娘？”
抬头一瞧，就见屏风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瓜子来。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后头小太监慌忙行了一礼，“娘娘恕罪，太子殿……”
林诗语挥挥手叫奴才退了去。
“真是洛神娘娘！”确定自己没找错人，小肉团子顿时乐了花儿，欢呼着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腿，“皇阿玛说洛神娘娘今日进宫，果真不曾骗人！洛神娘娘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进宫啊？我等了好久好久……”
林诗语笑着将他捞起来放自己腿上，边奇怪道：“太子殿竟还记得我呢？”这点大小孩儿记『性』能有这样好吗？一面之缘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胤礽小嘴儿一叭叭，毫不犹豫就将他亲阿玛给卖了，“皇阿玛那里有洛神娘娘画像啊。”
屋内几个小宫女就不禁抿嘴偷乐起来。
林诗语也莫名有些尴尬。
“洛神娘娘哭了吗？”胤礽伸出小胖手轻轻『摸』了『摸』她红通通睛，皱起了眉头，“洛神娘娘为什么哭了？可是不愿意给皇阿玛做妃子？不如趁皇阿玛不，洛神娘娘跟孤回毓庆宫吧？”
“太子殿可以叫我贵妃娘娘。”林诗语『摸』着他小脑瓜子笑道：“如今我经是你皇阿玛妃子了，你将我藏起来就不怕被你皇阿玛揍吗？”
胤礽一时顿住了，小胖手意识放了去想要『摸』『摸』自己屁股，奈何手短也就罢了，偏大冷天身上穿还多，圆滚滚一团『摸』了半天就『摸』着个寂寞，最终只能瘪瘪嘴罢。
林诗语憋不住“扑哧”一声笑喷了出来，紧紧搂着小肉团子浑身笑得直打颤。
“皇上驾到！”
“臣妾恭迎皇上。”
一众奴才都纷纷跪了一地。
“平身。”看着面前国『色』天香大美人儿，康熙嘴角也不禁上扬了起来，显然情甚好，正欲上前拉个小手儿……
“皇阿玛！”
康熙猛地一顿，低头看了挂自己腿上圆咕隆咚小家伙，一时略显几分暧昧柔情笑容就这么僵了脸上。
“你怎么这儿？”
“儿臣来找洛神娘娘啊。”肉团子仰着小脸儿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康熙却尴尬了，干咳一声“恶狠狠”瞪了他一，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沐浴歇息了。”
“我不要，我要跟皇阿玛还有洛神娘娘一起睡！”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太子爷！您这不是为难您可怜皇阿玛呢？
李德全憋着笑，正欲帮他主子解围呢，那头林诗语却是先了口。
“头天寒地冻，皇上和太子殿先进屋说话罢，太子殿纪小别受寒了。”
无奈，康熙也只得点点头拉着自己坑爹儿子进屋去了。
才坐，就有宫女端了热滚滚茶来，康熙和林诗语两人各自捧着茶碗颇有些相顾无言，唯独旁边那个小家伙一点儿没觉得尴尬不自，张口闭口“洛神娘娘”，愈叫两人都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饶是脸皮再怎么厚，这会儿康熙也不免觉得浑身不自，他甚至都不敢问自家这坑爹儿子究竟秃噜了多少“秘事”出来，太丢人了。
“洛神娘娘……”
“不许叫洛神娘娘。”康熙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了，“叫贵额娘！”
林诗语一惊，“这不合适……”这位可是大清太子爷，除了皇后谁还能担得起他叫一声额娘啊？
康熙却不以为意摆摆手，“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朕说合适就合适。”
不等她再说什么，胤礽倒是干脆利落改了口，“贵额娘，我困了，我们安置吧？”
安置？谁要带你一起安置？
康熙暗暗磨牙，“李德全，送太子回去！”
“我不要……”话未说完，李德全然麻溜儿抱起他飞速离去。
紧随其后，一众宫女嬷嬷也甚有『色』悄悄退了出去，瞬间就只余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了。
男人目光极具侵略『性』，只盯得人如坐针毡极不自，慢慢，脸上仿佛也烧了起来。
不必照镜子她都知道，自个儿脸指定是变成猴儿屁股那样了。
好康熙也并不是那猴儿急人，目光虽火热，人却还坐原处不动如山，只随口闲聊着问道：“寝宫里布置可还喜欢？朕叫小喜子按着你喜好『操』办，若有何不妥之处回头你再叫他改改。”
“如今这样经好了，倒不必再改动什么。”林诗语抿着唇『露』出了一抹真实意笑容来，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平添几分娇俏可人，“皇上处处都为臣妾安排得妥妥当当，臣妾实是感激不尽……”
康熙就顺势『摸』着了美人小手儿，一本正经状似无意道：“你打小扬州长大，京城这边菜式可还吃得惯？不如承乾宫设个小厨房，日后想吃点什么随时就叫人做了，也省得大冷天跑一趟御膳房折腾回来都凉了。”
这话一出，林诗语就直接忽略掉了自己手上那只“咸猪手”，只一脸惊喜看向他，“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叫人非议？”
“小厨房不是谁都有资格拥有，不过凡事总有特例，明日朕就吩咐去，到时候再从御膳房调一名擅长淮扬菜御厨过来。”嘴里如此正儿八经聊着，手上却也没闲着，不动声『色』摩挲起人家小手儿来。
得寸进尺狗男人！
林诗语暗自翻了个白儿，面上却一脸受宠若惊谢了恩。
“不值当什么。”康熙摆摆手，放时却仿佛不经意般落了美人身后，接着就是顺其自然搂了小腰，嘴里还说着：“原先是懿妃摄六宫事，如今既然你进了宫，身为贵妃理应交你管着……这两日你先熟悉一宫里情况，回头朕去跟她说。”
懿妃也就是佟芷兰，去两人一同选秀又前后脚册封，只是因着守孝缘故林诗语才拖到如今才入宫罢了，比佟芷兰晚了得有一多功夫。
说起来她们两个好似打从一始就是天生对头一般，如今可好，权利二字又横了中间……也不知那个有点敏感有点傲娇还有点傻不愣登小姑娘如今怎么样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许久，渐渐那股子陌生劲儿倒是消散了不少，随着夜『色』越深，随着大猪蹄子一点一点愈得寸进尺，这屋子内气氛仿佛也变得愈暧昧热情起来。
“语儿，夜深了，咱们安置罢。”
不待她回话，高大男人将她抱起来直奔床榻去。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翌日天才蒙蒙亮，林诗语就从睡梦中被叫醒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咕哝道：“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经快辰时了。”余嬷嬷拿了衣裳准备伺候她穿戴，边说道：“娘娘得快些起来梳洗了，一会儿后宫嫔妃要来给娘娘请安，接着娘娘还得去给太后娘娘和太皇太后请安。”
真够累人。
林诗语只得拖着疲惫身子不情不愿坐了起来，随手一模身旁位子，早没了温度，可见那位经起身有一段时间了。
“一会儿再穿罢，先给我按按，身上乏得。”说着人又躺了去。
余嬷嬷只得放手里衣裳给她按了一炷香功夫，“可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一会儿嫔妃们都到齐了头等着，不知情还以为娘娘是故意给她们马威呢。”
今日是头一回见宫里嫔妃，一会儿还要去给那两位太太请安，自然少不得要盛装打扮，华丽繁复衣裳且就不提了，仅头上各『色』珠钗就压得人脖子疼。
“娘娘今日且先忍一忍，平常就不必如此打扮了。”
林诗语仔细端详着镜中之人，恍惚间甚至生出了一股陌生感来，华贵得不像她自己，倒真有几分“贵妃”风采来了。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
“娘娘，诸位嫔妃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