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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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引着林诗语不急不缓往走, 亦是心想要拉拉系卖好，于是借着给她介绍宫内情况机会, 意无意也就透『露』出了不少各主子喜好忌讳，当然尤其着重点就是康熙本人了。
他是打小就跟康熙边伺候贴太监，论了解这世上怕是没谁比他更了解康熙了，就连一手将康熙养大太皇太后大概也不及，后宫里嫔妃想方设法要收买他拉拢他为什么？除了是想叫他康熙面前说句好话，就是想要从他嘴里挖出一点康熙“秘密”了, 譬如一些小习惯小喜好，但凡『摸』到一些戳了心坎儿上，那益处是显而易见。
不过李德全这人不但精, 更是心儿高, 一般人他还当真是不上, 指望拿那么点儿财物就想收买他？做梦罢，再怎么爱钱也不至于眼皮子浅到那地步, 什么蝇头小利都想往怀里搂呢？这样儿做得多了必定会招了主子不满，到时候他能讨什么好？哪牌面上人物也值当他如此？
对着旁人小心讨好李德全向来是不屑一顾, 但眼下换了人他倒是自儿叭叭开了，截然不同幅面孔那是被他拿捏得死死, 切换自如得呢。
见这宫里奴才大多早已将“人下菜碟儿”这几字刻进了骨子里，受不受重视、得宠否, 待遇真就是天壤之别。
林诗语心中警醒着，面上却笑盈盈李德全闲聊着, 出了他释放善意讨好意图，也就顺势从袖子里『摸』出来一精致小荷包塞进了他手里。
“这一来一倒是辛苦公公了，拿着喝碗茶罢。”
精致小荷包瘪轻，都不必打开来瞧就知晓里头装定然是银票。
李德全也不推辞, 顺手就塞进了自己怀里，“奴才谢过林姑娘打赏。”脸上笑容也更加浓郁了些。
倒并非是为这点银子，不过是从中出了林诗语这铁板钉钉“宠妃”对他态度罢了。
这一来一，彼此都瞧出了对方善意，说话来自然也就更添了几分亲近。
李德全就想了自己干儿子，笑着问道：“不知小喜子姑娘家中还得用？那小子年轻，『性』子怕还些浮躁呢，若是他何伺候不周之处姑娘也不必惯着他，只管狠狠教训了就是。”
“年轻是年轻了些，比不得李公公周全老练，不过机灵劲儿倒是足，这几月来府里上上下下都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竟也不曾出什么『乱』子，不过他那张嘴……”
这一停顿却是叫李德全心里咯噔一下，想那倒霉干儿子破嘴，他还真些不放心了，难不张嘴胡咧咧惹人嫌了？
谁料林诗语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也不知李公公究竟是打哪儿找出来这么一人物，那张嘴平日不张就罢了，但凡一张嘴便是要逗得人笑岔了才罢休，如今他家中是已经为我那弟弟妹妹跟前第一红人了，找说书先生来都不如他能耐。”
这下子李德全一颗心算是安稳落地了，原本叫那小子林府也就是中了那份机灵劲儿和那张破嘴能耐，寻思着给姑娘们逗逗趣儿解解闷儿也好，没准儿还能得脸，如今来那倒霉干儿子还真没白瞎了他期望，总算是不曾辱没了他李德全李公公名头。
了这样一人中间这么串联了一下，人交流也就愈发亲近愉快了些，走着走着，前方却突然发生了一些状况。
只见四名着统一秀女服饰小姑娘正蹲着子，将一五短材小肉团子围中间叽叽喳喳没完，其中小姑娘一人一只拉着人家小手儿，另外却将“魔爪”伸向了人家小脸儿……倘若是少年或年男子被几小美人儿这样包围着亲昵“勾搭”，那只怕是要幸福得飘飘欲仙了，眼下承受这一切却是三四岁小肉团子……
林诗语就瞧见那小娃娃一脸惊恐表情，眼睛里已然酝酿了水汽，却是小米牙死死咬着唇，倔强不肯叫泪珠儿流下来。
“太子殿下！”李德全猛地脸『色』大变直接就冲了过，那几秀女小脸儿瞬间就变了一片惨白，站原地抑制不住瑟瑟发抖来。
林诗语也愣了愣，大抵猜到了估计是哪位阿哥，却没想到竟是太子？这几小姑娘算是摊上大儿了。
不及多想，她也忙追了过。
此时胤礽已然死死抱住了李德全大腿，“呜哇！李公公快救我，吃小孩儿妖怪来了！”
李德全是急得嘴角燎泡，忙弯腰将其抱了来，“太子殿下快莫哭了，奴才替您将妖怪都打跑了……”边冷冷瞪了眼那几秀女，道：“还请几位小主自行前单嬷嬷那儿领罚，杂家随后就到。”
“公公……我们不知道这位是太子殿下……”
“公公饶命啊！我们不是意，我们只是见太子殿下独自一人宫里溜达，怕他出才想问问他情况，并非意冒犯……”
“我们只是想要帮助太子殿下啊，公公请饶了我们这一罢！”
四小姑娘红着眼苦苦哀求，早已是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恨不得要给一太监跪下了，还那张嘴想要拉了林诗语为她们求情。
谁料还不等林诗语出言婉拒，李德全就已是冷笑出声了，“小主们进宫第一天单嬷嬷就应当将规矩都告知给诸位了，几位小主如今明知故犯还谈什么意无意？更何况你们冒犯是太子殿下！倘若太子殿下被你们吓出什么好歹来，你们便是脑袋也不够砍！眼下这会儿就甭想着什么选秀不选秀了，只好好祈祷太子殿下没罢！”
说罢便抱着胤礽离开了，没走几步刚好瞧见一队巡逻侍卫，就叫了人来说明情况，将那几秀女给押着走了。
“李公公要不先送太子殿下吧？随便叫人给我带路就了。”
“你也是吃小孩儿妖怪吗？”趴李德全肩上胤礽见她上服侍方才那几秀女一样，不禁就些害怕问了一句，小脑袋瓜子还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只『露』了一只眼睛出来小心翼翼瞅着她。
李德全忙说道：“哎呦太子殿下这就误会了，这位林姑娘是天上仙子呢，不是什么吃人妖怪。”
听闻这话，胤礽似是放心了，仿佛些好奇，就探出了小脑袋『露』出只眼睛来状似认真打量了一番她模样，边打量还边连连点头，“孤瞧着也不像妖怪，妖怪没这样好……”
林诗语忍不住笑出声来，“太子殿下还知道好不好呢？”
“孤当然知道！美人就是洛神娘娘那样，前几日皇阿玛才给孤念了《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肩若削，腰如约素……”胤礽摇头晃脑磕磕绊绊背了几句，说道：“皇阿玛说快洛神娘娘就要进宫了，难道就是你吗？你是洛神娘娘吗？”
林诗语被这问题给问得尬住了，她哪里知道康熙那渣男说美人究竟是谁啊？不过当爹自己爱美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给这么小儿子念什么《洛神赋》？这是要打小培养儿子对美人兴趣吗？没见过这样不靠谱。
就听李德全嘿嘿一笑，说道：“太子殿下猜得没错，这位林姑娘就是皇上口中洛神娘娘呢。”
胤礽顿时眼睛一亮，冲着她伸出了小短手，“洛神娘娘抱抱……”玉雪爱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痕，红通通水汪汪眼睛跟小兔子似，流『露』出了怜巴巴企盼。
林诗语心中一软，嘴角就勾了一抹温柔浅笑，伸手将他接了过来小心翼翼抱着，沉甸甸分量让她立马就确定了——肉团子是实心儿。
“姑娘力小，若是吃不住别强撑着……”
“公公不必担心，我家那臭小子也是我打小抱着，早已习惯了。”
倒是小肉团子自儿仿佛没一点儿自知之明，对自己分量竟是一无所知，也丝毫不担心会被摔屁墩儿，只窝人家香香软软怀里一脸满足贴贴蹭蹭，跟只小『奶』猫撒娇似，愈发蹭得人心都软了。
“洛神娘娘进宫是给皇阿玛当妃子吗？是皇阿玛妃子太多了，不如洛神娘娘当孤妃子吧？孤没其他妃子，以后以每日都陪着你一人，得了什么宝贝也都给你，不像皇阿玛要分给那么多人……”
李德全当场就给表演了一左脚踩右脚，险些没给自己摔狗吃屎，几乎没那勇林诗语表情了。
但凡是女人哪不吃醋？这还没进宫呢就被扎了心……我太子爷诶！小小年纪就会拆亲爹台抢亲爹女人了，这真真是亲儿子哟！
林诗语却一点儿也没什么泛酸心思，反倒是乐得够呛，还饶兴致逗他，“是你皇阿玛是皇上，会多人向他进贡，库房里宝贝数之不尽呢。”
“一会儿孤就叫人将皇阿玛库房都搬到孤毓庆宫……”
好家伙，这不仅仅是要拆台抢女人，连带着亲爹财产也不放过啊，这亲儿子真没白养。
林诗语和李德全人一时间都些啼笑皆非，正这时，远处一群太监嬷嬷一溜儿跑着就来了，都是满头汗，哭丧着脸满面慌张。
“太子殿下……”
“你们是怎么伺候竟叫太子殿下独自一人跑了出来？一混账东西！不想伺候了就吱一声儿，杂家这就送你们进慎刑司呆着！”
“李公公饶命啊！奴才们当真是不曾偷懒，先前带着太子殿下御花园里玩儿呢，不过眨眼功夫太子殿下就不见了踪影，奴才们到处找……”
“还敢狡辩？难不还要怪主子长了腿？作死狗东西！”说着便一脚踹了那小太监肚子上，怒道：“皇上叫你们这么多人伺候着是为什么？还不是因着太子殿下年纪小活泼些，好叫你们多些人时时刻刻注意着些，你们倒好，打量着人多反倒是松懈了！今儿是万幸太子殿下无，若不然便是将你们九族都搭进来也不顶用，你们就谢天谢地谢谢自家祖宗八代保佑罢！”
“都给杂家毓庆宫等着，待杂家禀明了皇上再做处置。”
众人纷纷白了脸欲哭无泪，这是太子爷，他们哪里敢松懈啊？这样大小孩子正是活泼调皮时候，人小小一团，御花园里钻来钻眼皮子一眨人就不知钻到哪儿了，这叫人上哪儿说理？
李德全显然并不会听他们辩解，无论是什么缘由，失职就是失职。
“我这没几步路也就到了，李公公不必再送，且先送了太子殿下吧。”
“也好，奴才也是实不放心将太子殿下交给这些混账东西……太子殿下，咱们罢？”
胤礽瘪瘪嘴，依依不舍蹭了蹭才叫李德全抱了自己，走前仍不忘冲她喊道：“洛神娘娘你要想清楚啊，皇阿玛没孤好……”
李德全不敢捂主子嘴，只得加快脚步逃也似跑了。
这样拆亲爹台，就不怕被揍屁股吗？
林诗语好笑摇摇头，这宫里小屁孩儿一都鬼灵精，哪像自家那傻弟弟，这样大时候整日里就知道傻吃傻乐呢，傻不愣登一哄一准儿。
想到这儿，心里倒是愈发思念家里人了，这才不过离家几日罢了，将来真进宫当了嫔妃怎么好呢？一入宫门深似海，怕是只妹妹还能偶尔见一面，至于父亲和弟弟……这辈子大概也见不上几面了。
难以言喻不舍和酸涩心底蔓延开来，连带着方才小肉团子带来那份欢乐也都消失殆尽了。
到住处时，就发现这会儿院子里竟是一片诡异安静，房门紧闭，连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了，全然没了平日欢声笑语。
林诗语略一寻思，估『摸』着是方才那四名秀女也被撵了吧？这是都被吓着了？
先前钮祜禄氏受伤被送出宫还能说是她自儿不小心，是她自儿倒霉，但这四名秀女被撵就是实打实犯了规矩，更何况听单嬷嬷说因她们过错甚至还牵连到家中被皇上责罚了……如此一来秀女们当真是瞬间老实多了，知晓规矩真不是摆设，嬷嬷也不是唬人，便再没哪再敢妄图挑衅规矩了，甚至一时间连结伴御花园散心都要少得多，就生怕撞到哪贵人眼里平白招惹是非。
这出溜达人少了，平日院子里自然就更加喧闹了些，加之秀女们服饰都必须按照规定来，皆是一模一样也没高低之分，如此一来为了凸显出自己不同之处，秀女们就只好香味儿上下些功夫了……一一单独拎出来都还挺香，但这么多香混杂一，那味道就些不敢恭维了，浓烈到令人头晕目眩。
林诗语受不住这样刺激，也不喜欢太过嘈杂环境，于是就想葡萄架子下面秋千上坐坐，谁想走过才发现其中一秋千上已经人了，正是那位系尴尬小『迷』妹。
林诗语脚步下意识就顿了一顿，还不待迟疑一会儿，就见那小『迷』妹一脸恹恹睨了她一眼，讥讽道：“这样怕我作甚？我还能吃了你不？”
这是叫她过坐意思吧？
林诗语也不扭捏了，走过坐她旁边秋千上，顺便随口就心了一嘴，“瞧你脸『色』不大好，是上不大舒服？”
一阵令人尴尬沉默。
就她以为自己不会等到应时，却听佟芷兰幽幽开了口，“昨儿夜里皇上幸了咸福宫格格……他边多了一女人……”
林诗语心想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位一辈子下来仅是算得上些位份牌面嫔妃就好几，若是连那些庶妃、答应常之流都算上，估『摸』着得一二百人……这会儿拢共才多少呢就这样伤心拈酸了，那不是早晚得泡醋缸子里淹死？
不过小心瞧了眼小姑娘幽怨模样，林诗语还是决定不戳人家那颗脆弱小心肝了，沉默了一阵，只说了句，“他是帝王。”
是啊，他是帝王，注定是后宫佳丽三千人。
佟芷兰抿了抿唇，不曾再说什么，只眼神却是显而易见落寞忧伤。
正这时，却小宫女匆匆跑了来，“佟小主，李公公来接您了！”
“真？”话音还未落地，人已是翩然远。
林诗语无奈摇摇头，捧着卷书静静了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突然间面前就多了一抹阴影挡住了阳光，林诗语抬头一瞧，才发现竟是佟芷兰来了。
而此时她已然不见了方才哀怨落寞，眉眼间都透着甜蜜欢喜，带着些许小女儿家娇羞雀跃……完完全全就是一沉溺于情爱之中小女人。
“好吗？”
顺着她手指方向望——乌黑发间多了一支大家都不一样金凤簪，华丽也精美。
“好。”林诗语如实点点头夸赞了一句。
“表哥送。”仿佛是得胜小孩儿一般，得意傲娇扬了头颅，而后就欢快『荡』秋千来，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也不知是想着什么美好。
估计除了她心爱表哥也没谁了吧。
林诗语如此想着，心里却莫名些难过。
这小姑娘一心一意都记挂着她表哥，所喜怒哀乐都由着那男人牵动，明明先前还那样难过忧伤，转眼间只不过是一丁点儿温柔宠爱就能叫她再度沦陷……怎么会这样傻姑娘？傻到叫人着都心里头闷得慌。
时间一天天过，复选刷掉了一批之后秀女人数就更加少了，院子里一时也清净了许多。
一群人日日夜夜一处摩擦纷争总是不避免，一言不合就吵来也不是没，不过私底下肮脏手段倒是暂时还没见着，也算是较为平静一届了。
林诗语估计，这大概也是因为这一届秀女竞争力其实并不大，大多是出较低微，容貌格外出众也没见着，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安分了许多，毕竟攀龙附凤机会不大，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度过选秀好找户好人家。
快就来到了选秀最后一轮，是否能留牌子飞上高枝儿也就今日了。
这一轮按理是由皇上、皇后、太后等人一并相决定，如今宫里没皇后，太后也不爱管，于是就只康熙和太皇太后上头着了。
余下秀女按着旗籍、父亲官职排好队，六为一排，一一上前由皇上和太皇太后过目，见哪觉得喜欢就留下牌子，否则便是落选了，家自行婚配。
不出意外，林诗语和佟芷兰自然都留牌子了，除此之外还二名秀女也都被留了，当然这些并非都是给康熙充入后宫，每届留牌子秀女当中其实大半都是给皇室宗亲、皇子等拴婚，真正能留后宫里也顶多就那么几罢了。
最后一轮结束后，秀女们便各自归家等待消息了，是留后宫还是赐婚何人，随后都会圣旨传到各家。
走出宫门那一刹，林诗语忍不住狠狠舒了口，只觉天也蓝了呼吸也清新了……转瞬想到不久以后她得这座紫禁城里生活一辈子，这心情瞬间就跌落了下。
“大姑娘！”
“姐姐！”
“玉儿！”林诗语一喜，忙不迭上了马车归家。
到家中不过才第二日，李德全便捧着圣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