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楼昨夜东风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何寄锦书来!
大概是中秋夜吐的太厉害,赵文振的身体在连日的大雨中受了风寒。
这几日汤汤药药喝了不少,去青州的事也因此延迟。
外面的传闻听玲儿说过,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别人说的也不假,自己承不承认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文人的名声少不了要被议论一番,说话引经据典方能显的雅,若是那日说了粗俗的话,少不了又会被品评一番,懒得去计较这些。
赵亭几日前叫过去询问了一番,赵文振只好现编一个故事,说什么以前都是为了不让赵亭逼着文举入仕,才装作的样子,中秋夜之所以做此词,是看不惯苏一尘一幅傲然的样子。
早就打定主意,不逼赵文振文举入仕的赵亭,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赶快治好病,尽快启程赶去青州。
起初对纨绔身份抗拒的他,这几日才发现,当一个纨绔远比才子要舒服的多,靠近自己的人目的也单纯,无非就是奔着自己口袋里的银子。
才子可就不一样了,登门的人不少,有邀请参加画舫聚会的,有邀请上门题字的,各色不一,好在感了风寒,可以正当的回绝,不然跟这帮酸溜溜的才子在一起,不会自在。
倒是贾夫子来了几次,大多都是讨论文学之事,赵文振也有兴趣,泡了清明前芽尖,相坐而论,贾夫子不用再吐出苦口的粗制茶叶,也乐得来。
今日感觉身上略好了些,天气也晴朗了起来,闷在屋中好几天的赵文振想着出去透透气。
加了一件衣服,省的再着凉,虽说觉得当个纨绔也不错,但那紫色金钱纹的袍子他是不会穿的。
陆子玉这几日大赚了一笔,赵文振要的颜色款式,都是免费送来的,当然不望忘给自己留了一套。
这几日想来苏一尘,品格倒是不差,就是人太傲气,长的不错再加上出生在那样的家,有点傲气也是在所难免。
吃了一碗想了好几日的豆花面,便向漾水河提走去,街上人太多,少不了认得自己的,到时候又麻烦,散心变成闹心就不好了。
手里拿着一根鱼竿,这鱼竿也是从那堆金石玩物中找到的,那堆东西虽没有什么好东西,但稀奇古怪的玩意倒是不少。
就说这根鱼竿,青铜打造,可以伸缩,分量也是有的,好在方便。
河堤边的泥土松软,在这里往往能找到钓鱼最佳的饵料。
鱼钩入水,赵文振坐在一块青石上,看着被水蜻蜓不时弄出涟漪的河面,诸事都抛向脑后。
“小楼昨夜又东风…..”
“问君能有几多愁……”
“莫道西风,人比黄花……”
口中胡乱说着想起来的诗词,就当是给自己解闷。
“公子好文采”
被突然冒出的一句喝彩打断,只见一个端着木盆,里面放着刚洗过的衣服,头发也像是刚洗的,随意的盘在脑后。
“红玉姑娘”
赵文振问了一声好,提了提鱼线,见鱼钩上的饵料被鱼叼了去,重新挂上饵料,扔回河中。
“不想公子,还有钓鱼的爱好”
“闲来无事,正好下过大雨,河中的鱼要换换气,容易钓到”
红玉昨日还在想,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今日便见到了,心想莫不是老天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转念一想也不可能,至少很多想法都没有实现。
“公子,以后你该叫我素娥”
赵文振愣了愣,不想这红玉真改了名,笑了笑“素娥姑娘”
“刚才听公子念的诗,可是前日大雨时所作,不过这几句听着不像是一首,除了小楼昨夜又东风有点联系,其余的倒像是两首诗。”
赵文振有点意外,自己只不过是随意念出的诗,这素娥姑娘竟能听出不同。不过这几句诗确实不是一首。
“素娥姑娘也懂诗?这几句确实不是一首,前几年听一跛足道士吟唱,记住了这么几句,刚才想起来便念了出来”
素娥有点失落,才听到时,还以为是这位公子所作,细细品味,虽比不上水调歌头惊艳,但也是难得的,若是这公子所作,文采就算比不上赵公子,也差不多了。
“诗是不懂的,这些年唱得多了,也能分出个好坏来,公子要来了赵公子的签名,是我太过愚笨,还未曾请教公子大名”
听素娥问自己的名字,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就是赵文振,不说信不信,单说自己去要签名一事就有点故弄玄虚了。
“姑娘过谦了,能听出好坏来就极为难得了,多少人分不出好坏,我的姓跟这赵公子同音,不过是昭,明月昭昭的昭”
“明月昭昭….这个姓倒是少见,是千里昭昭的昭吗?”
“就是哪个昭,看来姑娘不止是会听诗的好坏”
素娥拢了拢额前的碎发,没有扑施脂粉的她,连接两个眼角的雀斑清晰可见。
“对了昭公子,刚才你最后有一句诗是不是没有念完,人比黄花后面应该有个形容才对。”
赵文振心中惊讶,这素娥虽是青楼女子,可心思这般灵巧,可是难得,要是生在富贵人家,读过些书,不难写出文评中那样的评语来。
“素娥姑娘灵慧,这句诗确实没有念完,完整的是,莫道西风,人比黄花瘦”
“人比黄花瘦…..”素娥想着这要怎样的心境,才能写出这样凄婉的诗句来。
“这首诗是女子所做,她的丈夫背叛了他,她的丈夫有了新欢,晚年凄凄惨惨”
“她还写过,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大雁南飞时摆的就是人字,她盼望的那个人没有回来”。
古时男人四妾是正常的事,可易安却是想着自己看中的人,当是钟情于自己,结果难逃时代的传统。
对于易安,赵文振是同情,欣赏钦慕,又怒其不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也不明白是喜欢,还是可怜。
素娥静静的听着,这样的女子未曾听闻,至少她没有听人说过。
鱼线突然向水中扎去,手中的鱼竿差点被带出去,坐着的赵文振连忙起身,慢慢的往回拉着。
“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