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脑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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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啊,她每天早晨都会告诉我这些花的名字和故事,可是天一旦暗下来,我就记不起这些花的一切……”
长发女子痴痴地望着窗外,手中失宠的金盏花束正飘落一片片黯淡的叶瓣。
她的低声呢喃让阿宴的回忆进程突然中断。
天旋地转。
阿宴几乎无法凭自己的力气站立,只能依靠在床边扶额歇息。
天色已暗。雨声作响。两名侍女在座钟敲响整点乐曲时将烛光带入了房间,她们无视阿宴的存在离去。
“……你,得的是什么病?”
阿宴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只能开口和那女子交谈。
“是脑疾。”
“……那真是抱歉。”
“看起来你的头很疼呢,我还留有医生给的止疼药,你要不要试试?”
那女子拉开窗下木制小茶几的抽屉,取出了一个透明小药瓶,其中充盈着鲜红的液体。
女子热情地将小药瓶递到阿宴的面前。
阿宴无法拒绝她的帮助。女子那亲昵而温柔的笑容,亲和到让她脑内仅剩的一丝理智缴械投降。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住了药瓶,砰的一声拔开了木塞。
从鲜红的液体中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幽香。
雪花的冷凝,铁锈的腥腻,还有动物血液不断流动着的温吞。
阿宴把瓶口端到嘴边,正准备一饮而尽,却突然停了下来。
“等等……这个药,它是外敷还是内服的?”
那女子的笑容就在那一刻停滞,而后逐渐朦胧。
“医生……医生也没有……和我说过呢。”
到底只是个程序,并没有什么应变能力。
阿宴看到女子呆滞的面容,想了想,觉得如果只是普通的止疼药,大概率是口服吧。但稍稍清醒的大脑十分抗拒嘴边如此腥香的奇异液体,她只好将这瓶好意暂且搁置在茶几一旁。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阿宴觉得聊天是个解乏醒神的好方法。
“凯珊卓。”对方回答。
“……真是个好名字。”阿宴这么说着,心里却在唠叨为什么世上有这么多人都喜欢取这个名字。
“你呢?”
“我叫宴……宴……咦?”阿宴分明记得自己是个有名有姓的人,可现下却怎么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那我就叫你阿宴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
“你是医生的熟人吗?”凯珊卓问。
阿宴苦笑:“我并不认识……”
话说到一半,阿宴惊觉自己其实是认得这个医生的。
不仅认得,它还是把自己带进这个新剧本的杀千刀!
“啪!”
阿宴一巴掌拍在小茶几上,震得鲜红的小药瓶从茶几上跌落,砸碎在地板上。
烛光下的药液黑得失去了光泽,在地板上四散开来,一部分渗入凯珊卓脚下温暖的羊毛地毯。
她被阿宴的粗鲁举动吓了一跳,把手中的金盏花攥得更紧了。
“你怎么了?”
凯珊卓的询问在阿宴的脑中重复着回响。
她只觉得刚刚从晕眩中恢复的大脑又被窗外湿冷的空气抽干。
“你的医生……究竟是……”
剧烈的神经痛毫无预兆地从颈后顺着脊椎向全身扩散,阿宴的舌头因为抽搐打结而说不出话来。
“哎呀……你这究竟是……医生!医生……”
凯珊卓没有办法安抚疼得在地上打滚的阿宴,只能扔开绽放的金盏花束跑到门外呼喊。
门外的走廊上即刻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紧接着,那个低沉而魅惑的声音进入了房间。
“静下心来,凯珊卓,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我好痛……我痛得躺在了地上……”是凯珊卓颤抖而脆弱的声音。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只有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从背后逐渐逼近躺在地上的阿宴。
阿宴翻过身望向背后,好奇是谁走了过来。
看到的只有AI禺山的伪装——身穿洁白裙袍,将火红卷发盘在颈后的阴郁女医生。
这着实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
女医生的脸上除了冷漠,只有鄙视。那种直视无用垃圾的鄙视。
二人之间的对视逐渐迸发出愤怒的火花。
熊熊燃烧的怒火甚至让阿宴遗忘了疼痛。她奋力从地上撑起腰杆子,表情神似虎豹:
“你瞅啥!”
可惜女医生并不懂这句方言。她眉毛略微挑动,神色依旧傲慢。
凯珊卓从她背后搂住她的胳膊,然后指着地上的阿宴说:“你看,我就坐在地上,浑身发痛。”
望着凯珊卓那天真无邪的脸庞,阿宴终于明白她得的是什么病了。
“没事的,这只是一只从窗外飘进来的蝴蝶,把它放生到窗外你就不疼了。”
女医生收起了臭脸,亲切地安慰着身旁的凯珊卓。
“那我们把蝴蝶养在房间里好不好?这点疼我可以忍耐的。”
啊喂喂!疼的又不是你!
阿宴张嘴想要骂人,但嘴张得老大之后,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哎,原来这就是得了脑疾的好处。阿宴只能自叹不如。
“好啊。”女医生欣然同意了凯珊卓的提议。
好个屁!
阿宴实在是对眼前这一对活宝无法忍耐,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
“我又不是蝴蝶,你们两个还想把我圈养起来不成?!”
凯珊卓望着气愤的阿宴拍手叫好:“医生你看,我又不疼了。”
“嗯。”女医生宠溺地摸着凯珊卓粉嫩的长发,侧过头来望向阿宴。
那表情可就像翻书一样变得老快。
“那么,就把这只蝴蝶装进小药瓶里面吧。”
在凯珊卓充满期待的关注下,女医生从白裙袍内侧取出一个眼熟的空玻璃药瓶朝阿宴走来。
阿宴想要逃跑,但看不见的长针钉住她的手腕脚踝。她无法动弹。
女医生顶着一张恐怖的面庞走到阿宴面前。她左手拿着的药瓶不知何时已经装满了沸水,右手伸展到阿宴的双眼前,然后用力按住了她的眼睛。
什么也看不见了。
手足仍然无法移动,但多了一份开始从脚底向上攀爬的灼烧感。
“稍等片刻,等这只美丽的蝴蝶回软后,就可以制作出完美的标本了。”
就在这时,女医生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