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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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言去了厢房之后，感受到屋子里熟悉的温暖，最后一点不真实感也逐渐淡去。
卸下了心里惴惴不安的重量，那根紧绷的弦得以有片刻放松，他才发觉一阵又一阵的疲倦困乏正不断涌上四肢百骸。
几乎是挨到枕头的刹那，林浩言便沉沉睡着了。
这一觉睡醒，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林浩言醒来之后，先是昏沉茫然，紧接着倏地回想起睡前的种种画面，宦蔓蔓熟睡的脸和孩子在他眼前交替闪过。
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掀开被子就往外冲，刚打开房门，差点和迎面准备敲门的芬兰撞个满怀。
芬兰吓了一跳，险些把自己绊倒。她还是第一次见林浩言这般不稳重的模样，简直和平日里那个沉静的林二少爷判若两人。
林浩言也没想到屋子外正好有人站着，连忙刹住脚步，待看清来人后，他佯作无事发生，淡定地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蔓蔓怎么样了？”
与他不同的是，芬兰表面上尴尬地把头埋得很低，其实是在努力憋笑：“夫人方才醒了，让我来看看您还在不在休息。”
看到林浩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宦蔓蔓，这正在她意料之中，芬兰心里其实也很有几分欣慰。
“醒了？”林浩言霍然抬高声调，随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却并不是很在意，而是催促道，“走吧，带我去看看她。”
芬兰却说道：“二少爷，夫人早就猜到您会是这个反应，特意吩咐我跟您说，不用着急，先吃了饭再去。”
林浩言心里火急火燎，哪里还顾得上有胃口吃饭，原是一刻也等不了，但既然是宦蔓蔓托芬兰带来的话，他还是默认照做了。
而此时的宦蔓蔓，也就比林浩言早醒了半个时辰。
侍女端来了乌鸡汤和小米粥，准备服侍她用餐。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宦蔓蔓睡醒这一觉后神清气爽，除了难免的虚弱之外，竟神奇得没什么不适，于是断然拒绝了侍女的帮忙，拿起勺子开始喝汤。
这碗鸡汤是林老太太一早就特地命人在灶上炖着的，足足炖了数把个时辰，担心产妇会有什么忌口，还专门问了趟大夫。
不过宦蔓蔓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微妙。这鸡汤香倒是很香，可入口半点盐味也无，实在喝不太习惯。尽管如此，毕竟是林老太太的一番心意，再说也难喝不到哪里去，宦蔓蔓很快就喝完了。
她正端起另一碗粥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果然是林浩言。
看到林浩言和他身后的芬兰，宦蔓蔓把碗放回托盘里，露出一个微笑。
“听她们说你一夜没睡，不再休息会儿吗？”
林浩言心中止不住地泛起酸涩，他的确是一夜未睡，可宦蔓蔓又何尝不是临近天亮才睡着呢？何况她还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
宦蔓蔓头上戴着个厚实的抹额，墨发披散，比起凌晨那时，脸色已经红润健康许多。不知是不是林浩言的错觉，他总觉得她似乎消瘦了一点。
“我这不重要，蔓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浩言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还是熟悉的温软触感。
宦蔓蔓笑着回握住他：“放心吧，我好得很。”
芬兰给侍女递了个眼色，侍女立即会意，端起托盘走出屋外，然后把门关上了。
她压低声音招呼侍女：“你去让厨房把粥热上，多炖些滋补清淡的膳食，随时准备着。”
“是。”
她们不约而同地把空间留给了屋子里的夫妻两人。
林浩言仔仔细细地将宦蔓蔓打量了个遍，直到确定她真的平安无碍之后，蹙起的眉头才终于完全舒展开来。
“你辛苦了，蔓蔓。”林浩言的声音沉沉如水，夹杂着自责和难过，为无法替她分担痛苦而感到愧疚。但同时他也是庆幸的，庆幸宦蔓蔓依然如此鲜活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于是，他顿了顿，将宦蔓蔓的手握紧了些，真心实意地补充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宦蔓蔓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放大，她刚才就发现了，自从进了屋子，林浩言的状态就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怎么说呢，有种奇怪的，丢了魂似的感觉……简而言之就是傻乎乎的，木木的，还有点可爱，怕不是被突然当爹的消息砸晕了吧。
林浩言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她内心的波动，一字一句恳切无比：“谢谢你带给我这个孩子，也谢谢你平安无事。”
最重要的还是后面那句，谢谢你健康无恙，没有抛下我一人在这世上。
不过他不敢把完整的心声告诉宦蔓蔓，现在说出来有诅咒之嫌，并不吉利，也怕被她说太过杞人忧天。
宦蔓蔓并不知道他在屋外那一夜有多么难熬多么漫长，无数个杂乱的想法充斥了他的心房，他甚至想过，如果宦蔓蔓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后半生也将失去存在的意义，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她也不知道，当林浩言听到那一句母子平安的时候，内心究竟是怎样的如释重负，好像被最幸运的消息砸中，整个人喜得登时就湿了眼眶。
林浩言本是不爱拜神佛的人，可他愿意为了宦蔓蔓，真心向每一尊神祈求祷告，保佑妻子能够平安无事。
宦蔓蔓突然伸出手，抚向他的脸庞，含笑说道：“不用谢，我现在好好的呢。”
听她这样说，林浩言更加心疼，眼底发酸，浮起一层薄薄的水意。他怕宦蔓蔓担心，连忙垂眸掩饰。
尽管如此，还是被宦蔓蔓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没有戳破林浩言这点难得的脆弱，因为她明白，这都是来源于林浩言对自己的情感。
“浩言……”宦蔓蔓拖长声调，正准备说些什么来缓解这过于黏糊煽情的氛围，就被林浩言紧紧拥进了怀里。
林浩言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叹了口气，语调低沉：“对不起。”
宦蔓蔓哑然失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