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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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宦蔓蔓刚走出东苑散步，就听周围的下人都在窃窃私语谈论一件事情，孟寻菱疯了。
清晨起床的那几分困意登时烟消云散，宦蔓蔓连忙叫住其中一人，追问之下才知道，经过大夫医治，孟寻菱的命是保下来了，可当她从昏迷中醒来，人却变得疯疯癫癫的，任何人都不能近身，否则就会被她各种拳打脚踢。
就连大夫想要给她诊脉，也被她十分抗拒地打了出去。最后实在没得办法，大夫只能多喊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她固定住才算完。即使各种严防死守，诊脉结束时众人还是纷纷挂了彩。
宦蔓蔓走到西苑附近，隐约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凄厉的嚎叫，声音熟悉又刺耳，一听就是孟寻菱，她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好端端的人，怎么一觉醒来就失心疯了呢？
到了晌午，林老太太那边也得到了消息，简单询问过情况之后，林老太太直接下令将孟寻菱关在西苑，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准放出来。只留下几个平时负责照顾孟寻菱的人，以保证她日常所需。其余的，就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宦蔓蔓知道林老太太的决定后，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林老太太这个做法很果断，看似有些不近人情，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去问了给孟寻菱诊治的大夫，这种情况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大夫告诉她，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有，也只是偶尔能清醒一下。
孟寻菱被关进西苑之后，大夫吩咐将门窗全部闭紧，随着屋子里完全黑暗下来，里面的动静也渐渐消停了。她的嗓子已经喊得嘶哑了，听上去像是含着一口带血的沙子。
该进去送水的时候，西苑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进去，生怕孟寻菱疯劲儿上来了会扑上来打人。后来宦蔓蔓知道这种情况，怕她们趁此机会报之前的私仇，不尽心照顾等，特意把那些人叫过来旁敲侧击警告了一下，命她们轮流值守。
毕竟再怎么说，孟寻菱也是西苑的主人，而且她现在已经疯了，自己的意识都不清醒，估计被人欺辱也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又过了几天，孟寻菱似乎是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再大哭大闹。在西苑厢房通风的间隙，能够被放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宦蔓蔓不太放心，远远去看了她一眼。只见孟寻菱安安静静地独自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目光呆滞无神，额头上先前磕出的青紫伤痕已经基本消失。有时婢女从她身边经过，她只会用警惕又好奇的眼神看着她们，犹如无害的孩童一样。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在孟寻菱眼睛里出现过的情绪。
除了不再开口说话，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宦蔓蔓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孟寻菱保下了一条命，却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遭遇。这是劫后余生的幸运，也是万中无一的不幸。
曾经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都不得不随着孟寻菱的失心疯而烟消云散了。从此以后，林家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能够落下帷幕。
想当初孟寻菱仗势欺人的时候，应该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今天这样的结局。一步步自我毁灭，最终滑向无底的深渊。在外人看来，也许只是惊讶一下林家的大夫人突然就疯了，可宦蔓蔓却深谙其中缘由。
思及此处，宦蔓蔓在心底摇摇头，她一向洒脱，孟寻菱再也没有能伤害她的机会了，她也决定既往不咎。于是很快便释然，将这件事彻底放下了。
不过孟家那群间接害死了孟母，逼疯孟寻菱的无赖吸血虫，她却不打算放过。
孟三自从康复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宦蔓蔓通过多方差人打听，终于有了消息。孟三拿着宦蔓蔓当日给他的零星盘缠，又一头扎进了新的赌场。
宦蔓蔓已经给过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是他自己不愿把握。
赌徒的心态是正常人所无法理解的，他们死不悔改，即使有了重新回到正轨的机会，也不肯珍惜，总是异想天开地觉得自己能够逆天改命，绝地翻盘。其实最后只是一场笑话罢了，害人害己，不得善终。
宦蔓蔓知道之后，将他的存在透露给了孟三的父亲。
孟三的父亲看似爱子如命，其实是一毛不拔，最爱自己的那种人，不然当初孟三被人追债沾上性命之忧，他却为什么不肯替孟三还钱？
如今没有孟寻菱来帮他们家还债，孟三就只能从父亲那里掏钱了，所有的后果都将直接反馈到自家头上。相信孟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必然会暴怒无比。到时候无论他们怎样互相伤害，吞下自作孽的恶果，都与宦蔓蔓没有关系了。
仅仅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推波助澜，过程中没有伤害任何人，也足够他们父子喝一壶了，没有人会怀疑到与孟寻菱关系不好的宦蔓蔓身上来。
这也是她能为孟寻菱做的最后一件事。
“大嫂啊大嫂，你究竟是何苦……”
孟寻菱在最后崩溃的时刻，明明可以继续活下去，她却选择了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知她的心里，是否也有过那么一丝后悔。
后面的事情，就与宦蔓蔓无关了。
已近年关，她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渐渐忙碌起来，顾不上将情绪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方面。林浩言也是同样，夫妻二人步调一致，很有默契地忙着各自的生活，也会为彼此留出相处的温馨时光。
与此同时，宦蔓蔓接到远在边关的宦成虎的来信，信中说战事吃紧，今年很有可能回不来了。字里行间，不显忧愁，读来却满是遗憾。
宦蔓蔓心里担忧，可知道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回信说家里一切安好，让宦成虎安心在外打仗，不必过多牵挂。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上天保佑边关的战争尽快顺利结束，让她能够和家人团团圆圆地一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