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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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来玩的。”
顾北柠将脸上的假胡子扯了下来，跑到苏珩面前，正儿八经地躬身行礼，开口道，“我是来谢珩哥哥还我清白的。”
苏珩淡淡地瞥了顾北柠一眼，“竟还想得起来谢我，眼神倒还没不好到极处。”
他的讽刺几乎都摆在明面上了，顾北柠脸上却也不见生气，反而笑着开口，撒娇一般地说着，
“我当然知道珩哥哥聪明了，所以我这不是特意来请珩哥哥吃饭的吗，你想吃什么，还是我看着来。”
“有这功夫，不如去请宸王吃顿，好生谢他将你从监牢中救出之恩。”
顾北柠心中嘀咕，坏了，苏珩这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气得不清。
“我才不请她吃饭呢！”顾北柠的手指攥住了苏珩摊在桌上的袖袍，轻轻扯了两下，“他怎么配我亲手做的饭？”
“亲手？”
苏珩反问，似乎是提起来了些兴趣，停笔将其挡在笔搁上，侧身盯着顾北柠，“你会生火？”
“这事儿可以交给旁人做嘛，我会做饭不就好了！”
做饭能有多难，大不了自己临时抱佛脚，这几天加班加点地学上几道不就是了！
顾北柠拍着胸脯保证，似乎是打动了苏珩，他忽轻笑一声，点头，“好。”
“那我就当珩哥哥答应了，不过在我还要准备几日才行。在吃饭之前，珩哥哥可以再帮我个忙吗？”
苏珩未置可否，“你先说。”
“我想，问珩哥哥借几个人可以吗？”
“借人？”苏珩挑眉。
“对呀，我知道珩哥哥认识的朋友多，每次破案的时候，你都会找那些朋友帮忙，打听一些不为人知的线索。那您能不能也让那些朋友帮我一点忙呀？”
苏珩没说话，三教九流的朋友，他确实不少，如果没有这些朋友，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查到王家公子身有隐疾。但是，与这些人打交道，却不如顾北柠想当然的那么容易。
“当然，我也知道，那些朋友脾性殊异，或许并不愿帮我这个素昧平生之人。那不如就由珩哥哥出面请他们帮忙好不好？”
“什么事都要我替你，怎么吃饭你不让我替呢？”苏珩面无表情地揶揄。
顾北柠没想到他还能开这样的玩笑，一时愣住了。
这时候才听他道：“你要的人，都是长云打点的多，回头让他带你去找。但能不能让他们帮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不问她要做什么，她想要他的人脉，他就给她。
而顾北柠却只听出了他要历练自己的意思，兴高采烈地答应了，还拍着胸脯说自己也一定行。
顾北柠还以为此事有多难，没想到人家一看是长云带去的人，对她毕恭毕敬不说，她安排什么，他们答应后也不收银钱报酬，怎么都不收。
这些人只说苏大人的人，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就不能见外，愣是让顾北柠把钱收回去。
顾北柠要强给，还被他们直接丢了出来。
次日，当初在大理寺的会审正堂上，顾北柠夸赵时樾的话就被传播了出去，不止如此，还有好事者编了三皇子为了顾北柠，如何明察秋毫抽丝剥茧，将王宇宁疑案大白天下的细节。
短短数日间，这桩皇子为心上人放弃低调大放异彩的事儿，被传地街知巷闻，赵时樾深情又聪敏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
从市井小民，到纨绔公子，凡是听过这事儿了，都要夸一句赵时樾还没入朝就有这种先见之明了，入朝之后定大有作为。
一时之间，赵时樾在民间风头无两。
有些话说得多了，未必能成真的，但一定有人相信它真。
譬如赵时樾。
他不仅信了，还飘了！
由于此案一开始便有他引导的手笔，现如今人人都夸他明察秋毫才智无双，他就觉得愚人们只见一斑就如此盛赞，若知他胸中沟壑，又当如何顶礼膜拜？
他甚至想：两个月后他便能入朝听政，届时在朝中大放异彩，必能得父皇青眼。眼下这些舆论，算是给他入朝打了前站。
“去，给陈御史送个玉如意去，他知道本王什么意思。”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且慢。”下人离开之时，正好碰上上次给赵时樾出谋划策的幕僚进门。
幕僚听了始末，忙阻止了下人，让他在一旁等待，开始规劝赵时樾。
“王爷，属下认为，此事不妥，您近来确实在京中风光无限，可那些话听听也便是了，若是什么也不做，说不准还能落一个谦虚名号。”
这幕僚跟了宸王许久，这几日总觉得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小道消息应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初时他不知是为什么，如今看到赵时樾的表现，他才明白。
人家就是要让赵时樾骄傲自满得意忘形罢了。
“你可听过乘胜追击这个词？”赵时樾笑着摇摇折扇，“若不抓紧这次机会，本王砸下去的钱岂不成了无用功，你瞻前顾后，步步小心，又怎能实现我们的雄图伟业？”
“王爷！当务之急应是将这些消息散了，依臣之见，如今圣上更喜脚步踏实之人，您这般浮在天上，空会惹陛下不开心。”
可赵时樾在天上久了，甜蜜话听多了，此时已听不进去任何人苦口良言了，仍旧一意孤行，“比起满口空话的人，父皇自然更喜欢有本事的皇子，此事本王已经决定了，就按照吩咐去做便是，无用的担心都收一收，本王怎会没有分寸！”
幕僚见劝告无用，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顺着说了几句好话，闭嘴不言了。
于是，飘飘然的赵时樾就放开了手脚，他不仅没有压制民间舆论，还找了人适时地带了一些节奏，让原本的溢美之词越发动听。
但渐渐地，民间开始有人拿他隐隐与低调沉默的太子做对比，夸赞他智勇双全，才能卓绝，比太子强。
幕僚再次进言让他管管这种言论，可他这会儿忙着打点朝中关系，竟打算让御史提前抬自己入朝参政，打算以这样的殊荣给太子一个下马威。
幕僚见他飘成这样，也知道劝不听了，只说了几句要他谦虚之类的话，就不再管。
翌日，皇帝收到了两个御史联名请求让三皇子提前入朝参政的折子，都快气笑了。
“苏珩破的案子，他为了追姑娘揽功也就罢了，现在还好意思闹得满城风雨，以此做筏提前入朝参政？你们俩是没脑子，还是收了他多少银子？”
两个御史跪在殿前涨红了脸，头都不敢抬：“皇上明察，微臣未曾受贿，只是……只是见三殿下如此才智，所以才建议早日入朝做事，为国效力。”
“眼神这么差，御史也别做了，守城门练练眼神去吧！”皇帝把折子一扣，直接给这俩御史一撸到底了。
俩御史当场瘫坐在了地上，“皇上……皇上您听微臣解释啊！”
皇帝摆摆手，“拖下去！”
人拖走了，儿子闹出这么大笑话，不处理也不行，他有些头疼地柔柔眉心，道：“旁人不明真相，吹捧两句，老三就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如此贪功冒进的心性若不打磨，入朝是祸害。拟旨——”
半个时辰后，苏珩站在宸王府的大厅里宣旨——
“三皇子赵时樾，干涉朝廷命官办案在前，揽功自吹在后，行事轻浮，心智不熟，两年内不得入朝参政。朕盼你好好反省，好好磨砺自己，谨记谦虚上进！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