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竹杖芒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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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多远,老铁叫停了商队。
“行了几位,下车吧。”
众人下了马车,善奴问道:“铁老,这刚过虎牢,还没到洛阳,怎么停了?”
老铁摸着从林默那接过来的两枚金饼,叹了口气:
“我是贪,不是傻。收了你们两块金饼子,差点把命都搭丧了。那三个门卫是大傻……可我不是。”
他忍住脱口而出的脏话,冲着善奴道:
“老哥,听你这声音,没卵蛋吧?”
善奴怒目圆瞪,他几时被人如此羞辱过,可是对面人多势众,他为了刘贺的安全,不得不咽下怒火。
林默对老铁拱手道:“多谢铁老相助,待我少主回家继承家业,必定前往涿郡登门拜谢。只是前方长路未尽,还请铁老……”
老铁道:“打住,你们的事,我不问,啊,我也不图各位上门回报,别把我卖出来就行。山高水长,就此别过,老死不相往来了啊!”
说罢,他转身就要带队离开。
“哎哎哎!我们的马!”
国相安乐追上去,却被老铁一膀子甩开。
“马个屁,那是我的马!咋?!你们讲不讲良心,我冒死带你们进城,还跟我要马?!”
老铁身后,几十个护卫怒目圆睁。
林默扶起国相,对老铁道:“铁老,相逢有缘,还请归还马匹,在下愿以金饼补偿……”
老铁指着林默的鼻子道:“闭嘴!忽悠?!接着忽悠!看我好忽悠是吧?啊?我跟你说了我不傻!你们那金饼子上有字!那俩字我不认识,可我知道,那两个字拿出来,刚才那三个大傻……能要了我的命!两个就快要我命了,我还要?我是命长还是咋的?!不服你去官府告我!娘的……”
众人无奈,呆望着老铁的商队消失于路口之外。
“这奸商!殿下,等到了长安,登基坐殿,务要将此人千刀万剐!”善奴气鼓鼓的骂道,刘贺却摇了摇头。
“他能送我们进这河南郡,已经是仁义之举。不可能让天下人都随着我们冒险。”他转头问林默:“林兄,如今马没了,我们还来得及吗?”
林默长长舒了口气:“目前看我们还是领先的,不然广陵王进了长安当皇帝,还有必要抓你么?只不过停下来,我们肯定会被追上。”
王吉问:“那后面的路怎么办?就靠走吗?”
哼,洛阳到西安,你跟我说靠两条腿走?
他没有奚落王吉,只是摇了摇头:“走是走不了的,还是得找马。”
国相安乐道:“前面是大城洛阳,肯定有马!”
善奴道:“我的相国大人,那洛阳是河南郡治,守卫森严,难道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刚才的盘查?刚才老身可是见了,要不是林大人按着,你都要给那城门卫跪下了!”
“你个阉竖,竟敢奚落于我!”国相愤怒回击。
“够了!”刘贺一声断喝,让两个老臣尽皆禁声。“留些力气上路吧。不管如何,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林兄,不如我们先去最近的县城,人流密集处,总能找到机会。”
林默点头:“对,路是走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众人不再争执,继续上路。夏日炎炎,从山路到平原,气温的变化非常快。原本在马上不觉得骑装闷热,转眼五人都已经汗流浃背。
他们没了铁甲,徒步穿着铁甲显得十分招摇,林默决意,让众人将内衬的铁甲丢弃。反正被抓住也不可能靠这个保命,还不如丢掉。
老善奴见刘贺疲惫,用随身的锦缎外衣,和路过的农夫买了几根竹杖,给众人当拐杖,又换了几件农夫的麻布草鞋让众人换上。虽然上面散发着难掩的狐臭,但是和几人身上摸爬滚打留下来的汗味一中和,也就不那么明显。
可是林默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刘贺病了。
也许是连日奔波加上在虎牢关受了惊吓的缘故,刘贺当晚开始头晕。一开始,林默还以为这只是他太过饥饿和疲惫。可是第二天中午开始,刘贺便额温滚烫,林默凭手感看,最少得有三十八度。
“不行,他这样走不了。”林默摇了摇头,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力。
穿越者也许预知未来,甚至有广阔的知识储备,但除非是学医的,否则救不了命。
这里没有退烧药,更没有抗生素,面对刘贺的发梢,林默一筹莫展。
也许当日判断左千秋伤势的龚遂还算得上略通医术,可如今龚遂,还不知道在哪里东奔西逃呢。
老善奴跪在沙土地上,慌张的用自己的衣服沾满溪水,来擦拭刘贺额头上的汗。可是他越擦,刘贺的汗就越多。看着刘贺不停的因为头痛而呕吐,老善奴记得团团转,不停念叨着让自己替刘贺发病。
到了下午,刘贺已经双唇发白,时睡时醒,俨然一副命不久长的样子。
“不行,就是死,他也得死在长安。”
林默决定和王吉轮流背着刘贺前进,但这不过是心理安慰,当晚他们走的路,还没有之前一个时辰走得多。
“这样不是办法。”林默逼自己冷静下里。他知道,眼下该做的不是赌气,而是尽力治好刘贺的病。
“去临县买药吧。你们四个留在这,我去买药。”林默伸手到善监面前,他需要钱。
国相和王吉的眼睛不约而同的望向善奴,这是个考验人性的时候。
刘贺病倒,又没有马,八成是要被广陵王反超了。这个时候,在外人看来,林默作为非昌邑君臣,很有可能会选择榨干最后一点金饼,拿钱跑路。毕竟将来广陵王继位,他不仅不会得到好处,反而还会受到连累。
而在场的其他人中,善奴要照顾刘贺,王吉要留下来护卫,剩下一个最无用的国相安乐,就是跟着去,也不能阻止林默拿钱跑路,甚至一旦林默真的起了歹心,跟在身边的国相定然会被杀死。
善监望着林默,又看了看另外两人,沉吟片刻,将随身的所有金饼掏了出来,放在林默掌心。
“林大人,不,林兄弟,殿下靠你才能走到今天,老身相信你。还请林兄弟快去快回,让殿下……少受些痛苦吧。”
林默没有多说,他抓起金饼便上了路。
他的脑子里只有左千秋的那句话。
要看心,更要看迹。
他不会让刘贺就这么死在野路上。
为此,林默第一次做出了有违良心的举动。清晨,在一片稻田边,他偷走了农夫的驴子。
他不停地抽打着驴子,让这个只会拉磨的畜生发挥出奔马的潜能,终于在晌午时分,抵达了最近的县城——弘农。
街道上人声鼎沸,他找到了药铺,用一块金饼换了几副最为寻常的草药。可是紧接着又犯了难,荒野路边,到哪里去熬药呢?
正要付钱,药铺老板竟然被街上的吵架声所吸引,林默赶紧去追,却发现街上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药铺老板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最前排。林默攥紧人堆寻人,也听得那吵架声入耳。
“今天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吵架的是一对男女,女人体态有些臃肿,但是身着淡黄纱裙,脸上摸着劣质的胭脂,皮肤松弛,一对暗黄的朽乳在前襟里肆无忌惮的晃着,毫不避人,从打扮上一看就是风尘女子。
还是过了气的,八成是个老鸨。
男子看着还算老实,因为他身高体壮,却被比自己矮了两头的女人抓着打,左肩的布衣已经被扯烂,左眼一个乌眼青,却毫无退让之意。
“干?你杀了老子老子也不干!你让街坊们评评理!”男人仿佛受了气的小媳妇,冲着围观众人喊道:“街坊们,这乌兰坊简直就是污烂坊!他们说要召车夫运货,可是你们知道这毒妇的马车里,运的是什么?”
“运什么?”围观的男人们起哄着。
“是发了霉病的烂货!”
霉病二字一出,人群像是被炸开了一样,所有人,特别是刚才还一脸淫笑的男人们,脸上一下子变得惨绿,争着往后退,生怕被唾沫星子溅上脏病。
女人不依不饶的去掐拧男人的背,尖声喊道:“你收了老娘一吊钱,就得运!钱你赌光了,这会该干活了,跟老娘说不干?欺负到老娘头上,反了天了?!”
女人疯狂的捶打着男人,边打边问“运不运”。男人非常坚强,嘴角都被撕豁口了,就是不说一个“运”字。
啪,老鸨的手被一个男人死死攥住。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叹,他们没想到这会还有人敢上前。
老鸨一怔,盯着抓住自己手腕的男人。
“大姐,你有马车是吧,他不干,我干。”
老鸨哼了一声:“你还想让老娘再出一吊钱?没门!今天就是……”
她突然沉默了,因为眼前的男人,悄悄往她掌心塞了一块金饼。
林默望着老鸨的眼睛,诚恳说道:
“不为挣钱,我就想开车……不是,驾车。”
老鸨沉默着运了口气,扭身一撇,甩下一句“跟我走吧”,转身放过了之前的男人。
“稍等!”林默转身跑到药铺老板面前。“老兄,我把钱给你……”
药铺老板大叫一声退开,高声叫道:
“敢招惹霉病,你自己留着买棺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