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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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经逐渐的回暖，这日谢姝沅遣人将花圃里的花草搬出来晒太阳。
恰好遇到谢侑安便请他回院子里喝茶，顺便将最近找到的典籍交给他一并带走。
“表哥温习得怎么样？”还有半月就是春闱，京中已经陆续来了许多各地的学子。
“多亏表妹，我复习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地方还是不太懂。”
谢侑安谦逊地回答道，结婚她递过来的茶轻抿一口，茶香四溢，只是略微有些苦涩。
谢姝沅似是想起什么，“之前我和哥哥说过，明日正好他有空让他带你去拜会一下他的师父李老太傅吧，你不懂的问题可以问问他。”
他的眼中飘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这个李老太傅曾是前任太子的太傅，后来太子被废便卸任在家养老了。
虽是闲散在家，他却曾是学识渊博的大学士，门下学子众多。
只是现今他很少露面，能见到他的人少之又少，若是能得他指导一二可谓是受益匪浅。
谢家兄妹如此帮他，他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还如何答谢才好了。
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句郑重地，“谢谢，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心意的。”
谢姝沅笑着摇摇头，“表哥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相互扶持也是应该的。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和哥哥说，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会帮。”
谢侑安正要说什么，却见一抹粉嫩的身影窜了过来。
“姝姝，我母亲终于肯放我出府了，我们今日出去玩儿好不好？”
只见宋旖兴致盎然地跑过来，隐约可见额角有层薄薄的细汗，可见刚才来得有多匆忙。
谢姝沅宠溺地看着她，递过手帕让她擦擦。
宋旖放下手帕才发现坐在一旁的谢侑安，顿时吓了一跳，“谢…谢公子，你怎么在这？”
刚才自己一点没有大家闺秀风范，匆匆忙忙的跳脱性子不会全被看到了吧！
糟糕糟糕。
她立刻坐正了姿势，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面上露出一个端庄的笑容看着谢侑安。
谢侑安被盯得不好意思，突然又想起上元节那晚，一时间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既然宋小姐来找你，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便匆匆地走了。
谢姝沅看看宋旖，又看着离去的表哥，有些莫名其妙。
自家这位表哥可是一向行为得体，风度翩翩的。
今日这般，别人的招呼都不回就走是怎么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年前宋旖经常来府中，一来二往和谢侑安也算相熟。
宋旖看着谢侑安离去的方向明显地有些失落，支支吾吾地答道，“没什么。”
“没什么这幅样子。”谢姝沅将听雨刚送来的银耳莲子羹递给宋旖一碗，这是宋旖每次来谢府最喜欢吃的东西。
宋旖有一搭没一搭的用勺子舀着，过了半刻钟也就吃了几小口。
神情恹恹，俨然不是刚才来的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谢姝沅放下勺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宋旖，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反应。
“不是说要出去玩儿？我听说长乐坊最近来了一批舞跳得特别好的胡姬，我带你去看看？”
宋旖回过神来，“好啊。”
“那我再叫上表哥？”谢姝沅试探性地问道，若是平时宋旖绝对会高兴的跳起来。
只见宋旖如捣蒜一般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不要叫他一起了。”
“为什么？”谢姝沅挑眉，这丫头转性子了？
宋旖盯着谢姝沅看了半晌，最终懊恼地趴在桌子上，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我和他表明心迹了”
谢姝沅意外地看着她，虽说大齐男女之防不算太过严格，但宋旖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才认识多久，表白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她一直搞不懂，宋旖怎么见了一面就喜欢上谢侑安了呢。
平复了一下情绪，谢姝沅好奇地问道，“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表哥最近不都是在府中读书吗？”
宋旖娓娓道来，“就是上元节，我和家人走散了正巧遇到他。我们便一起游花灯节，最后他送我回家，我不知道怎么就忍不住向他说了。”
说到这，她心里暗自懊恼，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那他当时是怎么说的？”谢姝沅完全没想到，她走后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儿。
宋旖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就……他先是有些震惊。然后郑重的和我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不值得我托付。我是个好女孩儿，值得和更好的人在一起。……”
回想起刚才表哥的行为举止，又听了宋旖的描述，谢姝沅心中有了思量，“那他这样回绝了你，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就是因为太喜欢，我才放不下，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呀，今日一见我连招呼不打就走了。”
想到这，宋旖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那你就继续努力啊。”谢姝沅甩给她一句话之后，回了里屋。
宋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匆匆跟上，“诶？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都拒绝我了，我还怎么努力。”
谢姝沅停下脚步，宋旖差点撞上她，她略显无奈地稳住她，“表哥明确的说了拒绝你的话吗？”
“没有。”
“那他刚才有表露出对你厌恶的神情了？”
宋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甚至还脸上带了红晕。
“那不就结了，表哥明显对你也是有点意思的，顾及自己的身份给不了你幸福。”
宋旖呆愣了几秒，“是……是吗？那该怎么办？”
“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去打扰他，马上就春闱了，他得好好准备考试，拿个名次应该是不难的。到时候你再去找他，应该不会不理你。如果到时候他还拒绝，那你就放弃吧。”谢姝沅从想到的可能性中，选取了一个适中的回答。
给了希望的同时，也给她可能被拒绝的提醒，最后也不至于太伤心。
宋旖一时间如拨云见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好，听你的。”
从长乐坊回来时，已是申时一刻。
刚入府，就被谢长泽的小厮拦住说是有要事儿叫去他院子一趟。
谢姝沅困惑地跟着小厮去了谢长泽的院子。
进去便看到不仅谢长泽和哥哥，谢家叔公还有两个伯父谢侑薇谢侑安都在。
看着这阵势，她不由得挑了挑眉。
行了礼后，她在谢玉寒旁边坐下，悄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谢玉寒给她倒了杯茶，又凉了凉递给谢姝沅。
谢长泽见人到齐了，便神色淡淡地转头对谢家叔公说道，“人都齐了，有什么事儿你便说吧，”
今日下午，谢长道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有要事相商，问他什么事儿还不说，偏要把这些小辈也叫过来才肯说。
谢长道看了眼一旁的谢侑薇，后者轻微地点了点头。
他收回视线，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谢家一向同气连枝，荣辱与共，祖辈上积累下来金银财产也是不计其数。长兄，你只是每年给我们一部分银两，独占家产与我们这一支是否有不公？”
坐上的谢长泽眉眼一挑，面上分明露出一丝不喜之色。
坐下的谢玉寒和谢侑安也是有些错愕，两个叔伯倒是没有意外的神色显然是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至于谢侑薇，分明是一副得意之色。
谢姝沅暗叹，原来前几天就是为今日作铺垫呢，她这个表妹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谢长泽面色不郁，轻哼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最不该说这话的就是你！公不公平另当别论，谢家祖辈全是武将，挣得多是战场功勋，哪来的财产不计其数？”
一旁尖耳猴腮的大伯阴阳怪气地说道，“伯父您这话倒是说得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敷衍我们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分家产。再说，我们可是打听谢家家财万贯，随便的一点可够我们一家过好几年呢。”
话已经说到这个面上，谢长泽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要分家产。
谢侑安是被瞒在鼓里的，听到自家父亲说的话稍显愠色，拉着父亲示意它别再说下去了。
转头又看向对面的谢姝沅，神情淡淡，目光微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心中愧疚自恼之情横生，谢府对他这么好，自家亲人却想着搜刮她家的财产真的是无地自容。
这边一直没说话的谢玉寒站起身，眸色微冷，“不知道大伯父是从哪儿打听我谢府有家财万贯？”
谢家大伯父只是听自家父亲说起，自然也不知道消息来源，顿时有些失了底气，“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我只知我谢家有满门忠烈堆积起来的荣耀，倒不知我谢家何时家财万贯。”就算有，也是自家妹妹的，再怎么也轮不到给他们算计的范围。
谢家大伯被一噎，一时间沉默下来。
过了半响，谢长泽终是无奈地退让一步，“你们想要多少，我……”
“冒昧问一句，叔公怎么就突然想起要分家产了呢？谢家本根同源，如今也未分家，你们如今住的可是谢府。”
谢姝沅幽幽开口，打断了谢老将军要妥协的话。
自家阿翁战场上杀伐果决，对待一家人还是太心软了。
眼瞅着谢长泽已经要答应了，却被谢姝沅拦下，谢长道吹胡子瞪眼地看向谢姝沅。
“如今我们在汴京住下，哪里都需要花费钱。而且眼下侑安马上就要科考，之后用的花销更大，就靠你们那点接济怎么够。”
谢长道是个直性子，说话不经大脑，一股脑的就将目的脱口而出了。
谢姝沅听了瞬间明了，原来是为了谢侑安，她这个叔公也不算是个特别自私自利之人。
倒是一旁的谢侑安蹭的站起来，神色激动地说道，“爷爷，我不需要！谢家待我们已经很好了，我们不能因为别人对我们好，就觉得理所应当，去求取不该是我们的东西。”
在坐的都被谢侑安吼得有些发愣，特别是谢长道。
印象中的谢侑安一直都是乖孩子，谢家所有孩子的典范，也从未见过他发过脾气。
谢侑薇站在一旁脸色不太好，她这个爷爷真的是太蠢了。
这样说出来是为谢侑安的，以谢侑安的性子肯定是不乐意的啊，这事儿十有八九成不了了。
谢长道愣了半晌，最后嗫嚅地说道，“侑安，我们是为你好，”
“你们是为我好，更多的也为了自己过得更好吧。”谢侑安神色冰冷地看向自家父亲和爷爷。
他和他们朝夕相处相处了十几年，又岂会不知他们的心思。
谢姝沅和谢玉寒面面相觑，没想到她这个表哥发起火来脾气还挺大的。
谢长道想要辩解什么，却只见谢侑安冰冷冷地走了，留下一群人在屋里不知如何是好。
“谢表哥的科举以及后边要打点的不用叔公操心，我自然会帮他，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谢姝沅出来打圆场，话锋一转，“如果你们执意要分家产也行，不过可得考虑清楚，分家产就等于是要分家，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与我们将军府无关。”
谢姝沅这话明显的划开界限，将两个选择抛给他们自己选择，谢长泽也同意地点点头。
谢长道想到自家孙子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有些老脸一红，分家产分家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况且他本就有罪，如今却头脑一热忘记了自己的本分。离了谢府，他们在这汴京城中无权无势又要怎么生存下去呢？
罢了……
谢长道起身微微躬身，“今日是我欠缺考虑，只希望日后长兄能够关照侑安一二，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谢姝沅看着谢长道离去的背影，明明比谢长泽年岁小些看上去却苍老许多，操心的不比别人少呐。
最后只留下谢家两兄妹，谢长泽盯着她俩看了几眼，“今日我累了，你们回去吧。”
谢姝沅和谢玉寒对视一眼，最终没有多说什么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