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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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然已至三月,春暖花开,正是行军作战好时节。
广西,梧州府,总督衙门。
毛伯温一身戎装,端坐在堂上。
大堂下则是人才济济,两广重要的大小官员,分文武两列,皆是静立在两旁听令。
“本官蒙圣上信重,主持这此征讨安南的事宜,想必诸位也都知晓,自嘉靖五年起,莫登庸篡权谋逆,致使我大明的蕃国隔绝至今。”
毛伯温环视一圈,接着道:“如今,皇上颁下赦命,我等人臣自当要为皇上分忧,为国讨逆。”
“阁部所言甚是。”两广总督张经附和道。
毛伯温看了一眼披挂甲胄在身的安远侯柳珣,此刻,老侯爷容光焕发,真是威风凛凛,好一员虎将。
之前总兵官仇鸾被一道圣旨召回了京城,走的时候,放下狠话,不会放过柳珣等人。
见这个看了便令人横生厌恶的咸宁侯仇鸾,终于灰溜溜的滚回了京城,翁万达和柳珣皆是大感痛快,为此还特意吃了一顿酒席。
朱厚熜将仇鸾召回了京城,又任命柳珣佩征夷副将军印,襄理军务。
但是,从各地调集的大军却是不太顺利,先是粮饷问题,再就是福建、胡广两省的兵马,皆是老弱病残,光是选调,就多花费些时日。
虽然有锦衣卫百户王桐打探回来的情报,但是毛伯温的心中,却仍是七上八下。
如今,各省兵马整合完毕,只待毛伯温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张经又道:“阁部,这莫登庸乱权谋逆,等我大明天兵一到,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毛伯温却是面色沉重,看了一眼众人,豁然起身,来到挂在厅堂右边墙壁上的舆图前,用手指着各处道:“仁夫,将两广、福建、胡广狼兵,分置三部,自凭祥、龙峒、思陵州,三路大军尽出,威逼安南。”
翁万达兴奋道:“下官领命。”
毛伯温又道:“再分两路,以做奇兵,由柳侯爷统领,作为声援。”
安远侯柳珣亦是领命。
毛伯温又道:“传令,命云南巡抚汪文盛领本省兵马,进驻莲花滩,大军兵分三路,以作策应。”
众人皆是领命。
毛伯温又沉声道:“此战不仅是关我大明的军威,亦是关乎皇上的脸面,如若有人敢不用命,莫怪本官军法无情。”
翁万达大叫道:“请阁部放心,不打下安南,誓不回转。”
“阁部放心,我等拼死也要为皇上攻下安南,擒杀莫登庸。”众人皆是立下军令状。
毛伯温见此,大手一挥:“出征!”
主帅军令一出,齐聚梧州府的各省兵马共十二万五千大军接令之后,陆续开拔,兵分三路,齐攻安南。
随着大军出征,毛伯温心中总算安稳些,此战还未开打,便已耗费十万粮饷,如果再吃了败仗,只怕他也是无颜再回京城,面见皇上了。
总督府后衙,一间屋内。
毛伯温坐在椅子上,看着被他叫进来的张岳,以及锦衣卫百户王桐。
“维乔,此次叫你来,是有件事,望你能担起重任。”毛伯温道。
张岳恭敬道:“阁部吩咐。”
毛伯温道:“虽然大军已经出征,但是我心中也是忐忑,所以希望维乔能亲自出使一趟安南,晓以利害,最好能不费一兵一卒,招降安南。”
“锦衣卫百户王桐,熟知安南情况,有他陪同,我想维乔定能安然无恙归来。”毛伯温看了眼王桐。
“请阁部放心,只要属下还活着,定能将张大人保护周全。”王桐回道。
张岳内心之中其实也反对大军出征,不仅糜费良多,战事一起,最后却是百姓受苦,况且,他久在广西,深知此地的艰辛。
见毛伯温让他出使安南,招降莫登庸,张岳丝毫没有推辞,毅然道:“下官愿往。”
毛伯温道:“朝廷中有维乔这样的忠臣,天下之福。”
“阁部过奖了。”张岳拱拱手。
毛伯温也不多谈,只是嘱咐道:“如今,三路大军已然在路上了。维乔到了安南,只要对那莫登庸晓以利害,再有天兵威逼,只要他不是傻子,我想,莫登庸应该晓得如何自处。”
“下官明白。”张岳恭敬道。
毛伯温目送着张岳等人离去,这才返回后衙,处理公务。
等到陆良一行返回梧州城时,得知大军开拔,且百户王桐带着李氏兄弟护着广西廉州副使张岳不知去向。
见此间似乎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张鹏便问道:“大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陆良思虑片刻,看了眼硬是要跟着他的凌芝,道:“休息一晚,明日改去福建。”
张鹏知道他是想找那如意夫人,寻求帮助,点头应下。
三个人便在梧州城内休息了一夜,翌日清晨,用过早饭,又做了补给,将水袋装满,这才急匆匆打马往那福建省福州府赶去。
一路晓行夜宿,穿州过府,陆良总算将这大明朝的地方州县看了个明明白白。
虽然嘉靖帝朱厚熜自登基后,便在朝廷中掀起风浪,但也确实是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譬如说罢了镇守地方的中官,这就给地方去了一大害,武宗皇帝朱厚照在天下各地设置镇守中官,搜刮地方财富,与民争利。
朱厚熜登基之后,先是解决了宦官乱权的问题,又裁撤冗余,清理天下勋戚庄田,退田于民,罢天下镇守中官,改革科举制,革除外戚世封等等,皆是良策。
一路所过,虽说没有盛世景象,但也足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颇有一副中兴之气象。
时间倏忽而逝,陆良三人便进了福建省。
这福建省,下辖八府一直隶州,首府设在福州。
这福州府,是洪武元年,由福州路改设而来,为福建首府。
成化九年又分出福宁直隶州,下辖闽县、候官、长乐、福清、连江、罗源、永福、闽清、古田等九县,附郭为闽西、候官。
进了府城福州城,人潮涌动,这福建省是七山二水一分田,是以百姓大多居于城中。
也不需刻意打听,只提余家,便有百姓指点方向。
只是路过州府衙门时,便见许多百姓围做一团,窃窃私语,将去路堵了。
陆良只好下马,然后拉着马匹往人群中挤去。
被挤到一旁的百姓们,虽然有所怨言,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这年月,能拉着马匹,穿戴不凡的少年人,非富则贵,不能招惹。
穿过人群,只见衙门前的广场上,一个大汉光着膀子,被两个衙役按在地上,另有两个衙役正在打他板子。
那大汉的身上,虽然已被打的血肉模糊,但却仍是紧咬牙关,一言不发,苦苦忍受着。
“这是什么人?”陆良向旁边的百姓问道。
那百姓见这问话的少年仪表不凡,不敢怠慢,连忙告诉陆良:“听说是个千户,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按察使司的陈大人,被抓了过来打板子。”
那百姓话音刚落,另外一个明显知道更多的百姓接道:“要说这俞千户,也真是条汉子,几十板子下去,愣是没昏过去。”
“还什么千户啊,没听刚刚那个衙役说,夺了他的千户职位了。”又有一个百姓出声。
“可惜了一个好汉子,得罪了昏官,便糟了这罪。”另外一个上了年龄的中年百姓又道。
听着这几个老百姓的三言两语,陆良还是没能弄清楚那大汉是谁,只好又发问道:“诸位大叔,可有谁知道他的名姓?”
“我记得是个金门守御,叫俞什么来着?”那百姓回忆,只是话到嘴边,就是想不起来。
“俞大猷!”有人高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