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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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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边赏着梅,一边往腊梅林处行去,一个人影突然而至,险些踩着自己的裙角。待那人稳住身体,元懿方才见着这女子的面容。听闻近日有俩秀女新进入宫,一为那东瀛公主,二为那光禄大夫府上的庶长女,观此女,不似异域女子,应是那秀女林氏了罢。

思及当年自己刚入宫时也心思单纯,手脚略是莽撞,眼下宫中元宵佳节,一片和气,便不欲与其多计较,但却闻其言道臣女二字,便欲敲打其一番。“林秀女既已入得宫中,便为天家人,该自称妾身,哪还有臣女一说?不过庶女出身的总是少了些规矩,回头可好生跟着教习姑姑学学宫中规矩罢”

咨尔美人拓拔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着淑问于璇宫;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以册印封尔为贵人。尔其懋温恭尚只,承夫嘉命,弥怀谦抑,庶永集夫繁禧。钦此。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妙境入宫不过数日,便能大饱眼福。

可她不能反抗,以秀女的身份来与贵人争辩,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她并不知道瑛贵人恩宠如何,权势如何,盲打盲猜,实为下策。于是,她一咬唇,微微低下鸦睫。

“贵人的罚,臣女谨记。”

一则谨记宫中慎行,二则谨记宫中人心莫测,三则,谨记步步高升,方能以待来日。

轻罗犹自有些惊惶,林妙境有些不悦,便凝了声色道

“轻罗,你可看清楚了,我今日得来的罚,未必不是来日的赏。”

宫中素来黑白不分,正所谓赏也是罚,罚也是赏,林妙境敛了敛衣袖,转首看向轻罗,她从不是一蹶不振之人,从前能从嫡妹诬陷盗钗中自证清白,便能在宫中步步为营。

回到储秀北厢,命宫女燃灯,铺了纸笔,将宫规册翻开。一笔入纸,心便静了一分。

“轻罗,无论何时你要记得二字,隐忍。”

她温然一笑,一字一字落于纸上,浓墨重彩。

自己也不是什么善人,自是要扳回一局的,面上含笑,有一种自然的自信

纵使侍寝次数差不多,可也要看频繁程度,几月见皇上一次,算得了什么?

又听她以新入宫的人说,更瞧不起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不过一个才入宫的新秀罢了,既便得宠又如何?越不过本主去

封号让她如此得意,便让我亲手灭了她的希望吧,巧笑嫣然

封号又如何?有了封号,却被遗忘在角落,又有何用?

漪最见不惯已权势压人之事,不说父亲是个从三品武将待百姓似亲人般,即使贵为郡主的母亲也最是温柔和善不过的,漪也很少因母亲是郡主就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但顾氏这般,漪虽不屑,但宫中最看重的便是权势。

顾氏这般言论漪不认同,若是宫中传的流言蜚语毫无根据,为何不传许氏,许氏与她不相上下,又有了头孕,也是众人眼中钉肉中刺,为何偏说顾氏,即使不能全然相信,那么也有十之五六。

“漪谨记嫔主教诲,自会回去好好随姑姑学习礼仪,谢嫔主宽恕臣女,不过刚珍嫔主还道自己是珍姬,怎的这会便言自己为珍嫔了?莫不是珍嫔主年纪大了,连自己是何身份都记不清了?”漪眸中似是疑惑一般。

咨尔美人罗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着淑问于璇宫;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以册印封尔为贵人。尔其懋温恭尚只,承夫嘉命,弥怀谦抑,庶永集夫繁禧。钦此。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秀女林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宝林,赐封号祺,赐居建章宫秋爽斋,钦此!

听闻其言,元懿不禁冷哼一声道:“一个才入宫的新秀罢了?一个自是没什么,可你瞧瞧没几日的功夫,宫中来了多少新人?以后更是只多不少!”

话音刚落,元懿话锋一转,更凑近了些那洛美人:“不过,你我二人今日便是争得再凶又怎么样呢?皆是怨偶罢了。你莫说那些新来的越不过你去,可你又何时能越得过那珍嫔去?后宫素来最后只得一位赢家,谁又记得第二位、第三位的人儿呢?自寻烦恼而已。”元懿言罢拍了拍洛美人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喃喃道“怨偶怨偶啊”,佳人自是扬长而去,只留洛美人仍在原处伫立。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朝之夕,一片雪色入眼帘,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自古后宫女子皆此。自进宫之日,便注定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可是梦。淡看花开花又落,只盼昔人笑归来。新人再入宫,一载去,年又长一岁,频栏独望叶落淡漠笑道宫颜老。

裹紧身上锦被,手握暖炉,几分抑不住咳,铃兰看起,上前来说去内务府要些炭火也好暖暖屋子,无心多言,无力挥挥手示意去吧,脑海回想近些日子的传闻,元宵至了,皇上会带谁去呢?暗自揣测,答案却不知晓,躺入被窝。

一室无言。等铃兰至。

迎她入了漪的南厢房,白术早已煮好茶在厢房中,见漪回来那抹担忧隐了去,看向漪似有责怪之意,漪不好意思朝着白术笑了笑,而薛贵人已摘了披风,漪这才瞧到她眼下的一点泪痣,趁的她的容貌颇为妩媚,漪不禁赞叹“贵人这泪痣真是好看,漪很是羡慕。”

拉着她坐在榻上,摸着她手冰凉,将白术刚煮的茶递予她“瞧您手凉的,刚煮的热茶,喝了暖暖身子。”“这储秀宫中还有些秀女未曾册封呢,不过想着比您那时秀女要少多了。”想来这储秀宫一年年有多少女子进来,又有多少女子册封,还有多少女子未出了这宫便香消玉殒,思及此,不由得感叹。

听得其谈起家乡,神色黯然,想必是阴雨天更是思乡情切,这番言语正一同戳中罗嫣嫣的痛处,随之言语不禁亿起在家中的二妹与母亲,亦是亿起珏轩哥哥,我与他,终是无果了。去握着其手“妹妹莫去想这样不开心之事,徒增烦恼。我住于长乐宫,妹妹若是闲来无事可否来与姐姐作伴?”拍了拍其手被,想让她安心。听得其言宫中无亲近姐妹,罗嫣嫣听她语气失落,实在不忍“妹妹若不嫌弃,唤我声嫣嫣姐罢。”

闻起女红一事罗嫣嫣不禁噗笑一声,语气嫣然,“我与妹妹是一样的,从小便静不下心来去做这些。我只入宫半载,与妹妹一般无二,今日我瞧着妹妹似是亲近,往后妹妹册封后我再来贺妹妹。”

说话间雨似是已停,才缓缓站起“妹妹往后记得来寻我啊。”回眸一笑,才出了宫门。

正与瑛姐姐谈笑,忽外头通报道罗宝林求见,瞧着宫人殷勤模样瑛姐姐止不住的喜色,就知罗宝林与瑛姐姐是相熟的,正想着,只听丽音娇俏,接着便是佳人莲步轻快而至,一见到人儿清姿便觉得定是个有趣的妙佳人。

既是与瑛姐姐相熟,也便不用再拘束,罗宝林俏丽活泼,瑛姐姐温柔端庄,三人谈笑一时间觉得轻松愉快,见嫣嫣特意带了自个做的糕点,心中对她又喜爱了几分,是个有心的,这样的人儿值得交。

清姿拿起一块糕点送入樱桃小嘴,入口即化,软糯绵滑,朱唇轻启,笑意盈盈:“嫣嫣亲手做的果然好吃,甜甜的,不过这糕点再甜,哪有姐姐和嫣嫣的小嘴甜,夸得清姿十分开心。”顿了顿,又言,“清姿是康平六年七月十五出生,不知是嫣嫣大还是我大。”

哎呀,清姿光顾着和两位佳人聊天,忘记了暖炉套还未给瑛姐姐,拿出暖炉套有些不好意思:“瞧我的记性,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事了,姐姐,这是我缝得暖炉套子,汤婆子套上不会烫着。”

她是要与本嫔过不去吗?看样子是这样的,别以为她的母亲如何如何得了不起,自古女子就不如男子,予安的父亲甩她母亲十八条街,当年若非父亲拥护,天下动荡,说不准帝位还不是诚哥哥他家的。

“本嫔是说过珍嫔,但实际上是考研你,没想到你还是聪慧的,应是把本嫔的话放在心上了。”

其实予安是想让别人知道位分明明分的很清楚的她,怎么偏偏会把予安唤成小主,究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随便猜测别人的心思,有时候猜错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呢!”

“污蔑本嫔的罪,你还是担待不起的,但念在你关切,本嫔也不便多说什么,下不为例,来人,将关氏送回储秀宫,别的遇到别的嫔妃又出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予安懒得看她一眼,转身离去,这个女的,有很多时间收拾她,并不急于这一时。

一入宫门深似海,昨夜旧事,仿佛一场梦般。

元氏罚抄的宫规已尽数写完,她将一沓宣纸递与宫女,想出门透个气儿。

储秀宫并不宽敞,待久了颇为无趣,林妙境一片一片数着枝上枯叶,算着出储秀的时日。

正无聊间,圣旨频传,林氏妙境册封正八品宝林,赐号为祺。

祺,吉也。汉书·礼乐志云,唯春之祺。祺者,福也。妙境心下甚喜,入宫即册宝林便已不错,祺字封号,可谓一个好兆头。

林妙境不禁想起元氏之罚,所谓罚也是赏,赏也是罚,当日做小伏低,未必没有如今得意。

“有劳公公。”

林妙境示意宫女递一袋银子过去,意思是请公公吃茶的。

她观枝上腊梅,果然芳香馥郁。

听其怨妇般言语,也只笑其无用,轻嗤一声

皇上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入宫便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只消做好自己便是,失了自我才麻烦

听她拿我与顾氏相比,恨意更深,面上半分不显,手却握拳

虽未越过,却也未曾输过,珍嫔主家世可不同呢,只要还活着,便要争

见其行事,很不喜,未言一语,见其离开,无心再逛,回宫歇下

提起大家都伤心的话题也是漪不愿的,便挥去脑中想法,入了宫便想着照顾好自己,不让父亲母亲担心漪,被漪拖累,见她也一脸悲切,漪回道“说的是呢,如今宫中虽与亲属却有如贵人一般的和善人,漪心中也欣慰的很。”

宫中无姐妹,但难得一场雨让漪与其如此投缘,且她贵为贵人,倒对漪有助,思及此笑道“那妹妹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待妹妹册封后一定去拜访嫣嫣姐,到时嫣嫣姐别嫌弃妹妹才是。”

与其约定好,见雨也停了,起身送她出了储秀宫的宫门,见她渐渐消失在宫道上,掩了笑意回了南厢房,端起桌上茶杯,细细品酌。

晨起,宫中没了炭火,原是底下的宫女偷懒还未去领,罗嫣嫣并未发火,只唤了笙离去内务府领些银炭回来,元月的洛阳极冷,没了炭火的温度只把衣裳裹得严严实实,欲寻求点暖度上身。自己则在殿中捧起书,惬意的瞧了起来。

良久,笙离未归,自个并不放心,想必可是与内务府之人起了争执?罗嫣嫣打算前往一探究竟,身侧只带了个小宫女一同前往,路上脚步急促,唯恐笙离去旁人有了争执。刚至内务府便听得笙离与一个宫女争了起来,前去问笙离是为何,笙离答“奴婢本是安分来领银炭,可这宫女硬生生想要插队,奴婢想着小主还在宫中冻着便不让,这才争了起来。”

听着是笙离有理,自个平时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便开口向那宫女“你可知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有无学好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这样横着插队,其余之人是否比你早还未你领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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