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第205章她不可以对救命恩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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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食盒之外, 之后送路繁冷饮和樱桃之人,也都是临沅,并不是童少临。
但临沅腼腆, 一直没有『露』面,便让童少临带为转交。
童少临跟路繁那些帮派兄弟们说了这是琴台书院临娘子的礼物,而此时路繁已经打听到了童少临的名字, 心里还想着,这临娘子可真特别, 不称姓而称名,倒是有种自然的亲近感。
路繁也因为童少临的主动示好,更加确定了童少临对自己是有意的。
这一系列的乌龙事件临沅和童少临都不知道,当时的路繁也不知道。
全然没感受到天意作弄,路繁当面回赠给了童少临一件手绢, 这是她前段时日去采县时买回来的, 绣的是一对鸳鸯。
童少临看见这手绢, 问她:“这是给临娘子的?”
“正是。”
童少临心里略有些酸意,那时她已经对路繁颇有好感,但很快压抑下去了。
这是她救命恩人的心上人, 她不可痴心妄想——童少临在心里对自己说。
谁知路繁接了一句:“正是给你的。”
童少临:“……给我的?这是何意?”
路繁有点不解,临娘子这也听不懂吗?
“就是, 赠予你的礼物, 多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惦记。我……我很开心。”
说完这番表『露』心迹的话, 路繁的脸上一片绯红,就等着心上人回应。
关于“临娘子”这个误会是如何产生的,是在她俩成亲之后的一年,路繁偶尔提到曾经的事时,童少临才知道, 原来当年竟有这样的阴差阳错。
那时的童少临不明白是什么契机让路繁突然对自己说这些话,送意味着定情的手绢。
这些日子惦记她的明明是临沅啊。
难道每日偷偷瞧她的那些情愫,那些被压抑在心里的感情,路繁也能察觉到吗?
童少临一时有些慌『乱』。
无论如何,她不可以对救命恩人喜欢的人动情。
绝对不能。
童少临将手绢还给了路繁,路繁捏着手绢的手有些颤抖。
“你不喜欢吗?”路繁忐忑地问她。
童少临笑着说:“夏娘子不是已经定亲了吗?你这礼物我可不敢收。”
“夏娘子?我,我不姓夏。”路繁没想到她居然将自己记成了别人,方才羞涩的绯红当即变成了尴尬之『色』,“我姓路,叫路繁……”
“啊?这,实在抱歉,我记错了。你和夏家小娘子可真像啊。”
不用多说,童少临会把她错认为别人,可想而知路繁根本没有在她的心上。
全都是路繁的痴心妄想罢了。
可是这手绢就是为了童少临买的,还是该送给她。
路繁道:“这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希望你能收下。无论用来抹什么都好,丢了也罢。”
童少临见她神情恍惚,眼中带着浓浓的失落情绪,心也随着她一块儿发痛。
但是,不能。
童少临告诉自己,她不能做对不起临沅的事。
“不用了吧。”童少临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不太喜欢这个颜『色』,太艳。而且质地一般,抹什么都不好抹。”
……
童少临开始刻意避开路繁,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
但这世间有多少事都是逆着人意,偏偏要人不称心似的。
童少临越是避着路繁,路繁就越是想要靠近她,但怕她生气,又不敢真的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观望她。
她快要被童少临折磨死了。
对童少临朝思暮想的路繁,一个月的时间被摧残得瘦了一大圈,每日都留意路繁的临沅,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异样。
临沅将童少临叫到她们常去的山上,质问童少临:“明明是我先喜欢路繁,为什么你要夺人所爱?!”
童少临冷静道:“我没有要夺你所爱。”
“路繁喜欢你这件事,你敢说你不知道吗?你敢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一点心思?!童少临……我把你当做挚友,也曾经救过你的命!我一直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我什么事都愿意跟你说……我这一辈子喜欢的头一个人,为她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还要抢走?!”
临沅拽着童少临的衣衫:“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要知道是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救你!阿泖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狐狸精!”
临沅『性』格偏执,有什么说什么,向来不太会顾及周遭人感受这件事情,童少临早就习惯了。
因为她对自己的恩情,童少临也都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一直宠着她让着她。
可当她冤枉自己时,童少临还是感到了难以克制的愤怒。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想抢她。”童少临将她的手推开,“别拽我。”
一直都哄着她让着她,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的童少临,从来没有推过她。
临沅难以置信:“阿照,你是不是早就讨厌我了?”
“没有……”童少临嘴上这样说,但她已经笑不出来。
不耐烦的心思比爱意更能被人察觉。
“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早就烦我了,你还想骗我!”临沅尖锐的声音让童少临头皮发麻。
因『性』格敏感的原因,临沅是个非常会自我保护的人。
在受伤之前先伤害别人,这样就能安慰自己——看,我并没有受到伤害,我赢了,我一点都没吃亏。在这段关系中我占据的是主导地位,我可没被人抛弃。
“我才是早就受够了!受够那些浮浪之人整日追着你,对你阿谀奉承。阿照,你难道不明白吗?他们所谓的喜好,就只你这张脸而已。除却这张脸,你又什么值得他们趋之若鹜的?那个路繁同旁人又有什么不同?她了解你多少?为你做过什么?值得你伤害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吗?这世间只有我是真心对你,你怎么还不明白?!”
童少临见过临沅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只不过以前她这样发疯都是对着别人疯,如今这些刻薄的话是对这童少临说的。
听进耳朵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同的。
“原来所谓的真心相待,就是这样?”童少临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哂笑了一声。
临沅:“……”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童少临,临沅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错,我是喜欢路繁。”童少临转过了身子,直面临沅,“我喜欢她,她也爱我爱得要命。就算她只喜欢我这张脸,那又如何?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早就受够你了。这世间只有你真心对我?但凡你真将我当做朋友,又怎会处处诋毁我,千方百计想令我难堪?你打心底里看不起我,说到底只是嫉妒我罢了。行,你要是后悔当初救了我,现在完全可以杀了我。你杀啊。”
童少临上前一步,威吓道:“你杀啊!你敢吗?!你连对自己心上人表『露』心迹都不敢!你敢做什么!”
临沅被吓坏了。
童少临一向对她极为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千依百顺,无论对她怎么撒娇说什么重话,她从未反驳过。
“你,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面对咄咄『逼』人的童少临,临沅急了,指着她怒骂。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忘恩负义。我不仅忘恩负义,我还要夺走你心头所爱。”
童少临一把握住临沅指着她的手,发了狠地捏她,
“你信不信,只要我开口,路繁立刻就会跟我成亲,成为我的人。为什么我不能喜欢她?就算你先发现的路繁,那又如何?她可有答应你什么?与你私定了什么?她甚至连你这个人的存在都不知道。你我公平得很,这世道也公平得很,争夺喜欢的东西,全凭自己的本事。你不如别人,还要别人让着你,这可不由你说的算,得看别人的心情。”
临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痛苦之意慢慢浮现在脸上:“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童少临不仅没放开,反而捏得更重。
临沅实在挣脱不开,向童少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照……是我鬼『迷』心窍了……”
童少临怒视她的眼神依旧没动。
临沅的眼泪开始往下滴,抽噎道:“我……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咱们以前明明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为什么你对谁有好感却不跟我说呢?我好难过啊阿照……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辈子都要当挚友的吗?”
童少临手稍微松开了一些,临沅趁机挣脱她,立即从她身边跑开,大叫着:
“我要去找路繁!我要将你横刀夺爱的事情全都告诉她!我要让她彻底讨厌你!让她知道你是个以怨报德的贱人!”
童少临嘴角提了提,似乎对临沅这一套矫情做作习以为常且不感兴趣了。
“去吧,现在就去。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临沅见她居然不害怕,完完全全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下一横,掉头就走!
童少临看着她下山,没跟上去。
她坐在山顶,见云海飘移,金光收拢,大地被一片黑暗笼罩。
终于和临沅闹掰了,童少临扪心自问,其实有一种松了口气的畅快。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费尽心思哄她,听她自说自话那些极为情绪化的话了。
也终于可以不用忍受她偶尔冒出来的那些肆无忌惮的嘲讽。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童少临看着夕阳,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很惬意。
下次要当她的面跟她说。
太阳将要落山,童少临回味着路繁偷偷看她时腼腆的眼神,和望着小麻雀那温柔的笑意,慢慢往山下走。
不知道临沅跟路繁说了多少,有多少是真话,又有多少是她习以为常的谎言。
路繁会相信吗?
童少临走到阑县城门口的时候,看见临沅的家人火急火燎地往外走。
看见童少临,立即上来问她:“阿照,你和沅沅在一块儿吗?”
童少临实话实说:“刚才我们在无公山,她先走了。”
“无公山……那她是从哪条路回来的?!”
“我没和她一起下来,不太清楚。”
临家人“哎呀”一声,更是焦灼不堪:“县城里的杀人犯越狱了,还杀了两个农人,弄得城里到处都人心惶惶。有人说那恶徒去了无公山附近,我们沅沅说好中午就回家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都没回来,我们已经在城里找了一圈了,阑县就么屁大点的地方,她应该没地方去才是。会不会……出事了!”
“哎呀,你可别瞎说!太吓人了!”
“别说了快点去无公山那边看一看,大家一块儿去带上火把别走散了,也不怕那恶徒!”
“走!快点走!”
杀人犯,越狱了?
童少临站在原地,被巨大的恐惧感笼罩,身子有些摇摆。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临家人已经走远了。
童少临立即跟上,跟着临家人一同前往无公山。
她记得临沅是从南面山路下山的,但南面山路直通大道,大道又连通无数小路,临沅到这个时辰还没有回家,谁也不知道她会走哪条路,去哪里。
童少临和临沅家人一起在找她。
满山满谷都是呼唤她名字的喊声。
童少临气喘吁吁,头发也被风吹『乱』了,心里越来越着急。
千万别出事,别出事……
临沅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碰上穷凶极恶的歹徒,后果不堪设想……
去吧,现在就去。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先前对临沅所说的话,在童少临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重放。
她不该怂恿临沅……
她应该好好跟临沅说明自己的想法,不应该用嘲讽、刻薄的语气激怒临沅。
如果当时能够成熟一些,平心静气地跟她谈谈自己的真实想法的话,临沅是不是就不会失踪了?
那是童少临年少时最为慌『乱』的一天。
大道小路找了个遍,没有临沅的影子。
忽然,童少临发现了被杂草覆盖的地方有一个入口,这个入口很明显被人刻意遮上了。
入口通往连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幽静小道,童少临心里砰砰直跳,拿着火把踏着曲径,缓缓往里走。
躺在杂草之中睁着眼的临沅蓦然出现在她眼前,童少临顿时停下了脚步。
临沅衣衫被扒得『乱』七八糟,嘴角还有一丝鲜血,浮着一圈紫红印子的脖子歪歪斜斜不自然地扭曲着。
她睁着眼看着黑暗之处,没有一丝生机。
“临沅?”童少临浑身发冷,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带着颤抖,就像是被人切割过一般,难听至极。
临沅没有开口搭理她,没有再跟她吵架。
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肮脏的草丛里,『迷』茫且僵硬地看着夜空,用一种奇怪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