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 九月认定（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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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力量大幅度消散，飞舞着的虫子纷纷坠地。
欧阳惟看着为了战胜而她努力的所有的人，背后的金色虫卵枯萎，血雾自她眼睛里消散。
她想起了小时候运动会的接力赛，她也是和罗力威也是努力地为了胜利而练习的。
原来她从头到尾想要的，怀念的就是这个吗？和其他人一起并肩努力，实现自己的价值。
是吧，所以她才会被角亦群的话所感动，所吸引。所以她才会为了拯救涂月献出自己的生命，只因为她们说要一起努力奔赴未来。
“对不起，惟姐姐……”涂月哭着向她道歉。
欧阳惟摇摇头：“不，你永远不必跟我说对不起，你跟我说的那句谢谢是我永远的幸福。我以前老是跟别人说谢谢，而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谢谢的人，我很感激你。”她展开一如既往的笑颜，说着和当初一模一样的话：“能帮到别人真是太好了。”
听到她这句话，怔住不止是涂月，还是一旁的角亦群。
欧阳惟的神形开始消散，她的目光继续游离，落到早已陷入昏迷的罗力威，伍嘉敏正在为他治伤。
是的，她还记得，记得罗力威在她变成虫态后说得那些话。
“如果你要向他们报仇的话，也将我的力量吸收吧！”
“我早就打算和阿惟一起走，让她不至于太孤单了。”
想到这里，她感觉到遗憾，不能再好好和他几句话。原来他没有丢下过自己，要是早点知道这件事就好了。
刘羿搀扶着宫美美过来。
欧阳惟对她并没有怨气，而是笑着说：“帮我告诉力威大哥，我很感谢他，请他好好活下去，我会永远看着他奋力拼搏的身姿。”
“嗯。”宫美美答应了她，见证了她慢慢地消散至不见，在涂月的哭声中。
今天是三级认定的第六夜，寒气逼人，天有微星，本应该沉睡的灵魂，终于回到她该去的地方，而第七天很快，很快就要到来。
角亦寻、羽蓝也逐渐醒了过来，虽然身体被抽走大量的灵气，但是没有虫卵的干预，生命又继续诉说着它的坚强。
徵琳满不情愿地走过来，“宫美美，我现在跟你说了谢谢，这次三级驱魔师认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啊。”
“嗯？”宫美美并未预料到她会如此变扭地和自己说谢谢，到此为止也指向不明。
“就是说。”徵琳不情愿地跺脚，“你帮我这件事，我已经跟你说过谢谢了，你就不要跟我妈还有我哥说了。”
“我有什么好说的。”宫美美一句话又把徵琳给噎住了，她见聊不下去，索性悻悻离开。
伍嘉敏看向罗力威，叹息道：“他都没有来得及，见欧阳惟最后一面。”
程科看向自己失去的右手：“但总算结束了是吗？我们活了下来。”他说着这个结论，也觉得感伤，在所有的战斗结束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也只有这个时候，放开一切压力和强颜欢笑，才能有足够的心情悼念起死去的人来。
涂月还是哭个不停，宫美美抱着安慰着她。
刘羿也站在旁边，不耐烦地说：“你别哭了行不行，有完没完啊。”
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一样，又似乎和过去有些不一样。
12点，第七天的开始，有黑色的鸟儿扔下信封，宣告剩下所有人通过三级驱魔师认定，并即时前往外城门集合。
于是一行人开始进发。
涂月已经在宫美美的劝慰下，恢复过来不少，但是她很快想起刘羿反悔的事情，虽然继续追究已经毫无意义，但她还是对着宫美美埋怨道：“刘羿太不靠谱了，之前还说站我这边的，然后瞬间就叛变了。”
刘羿背着罗力威，毫不费力地就将这句话收入耳中，“当时什么时候了，我还信守跟你的承诺。”
“什么什么时候？”
刘羿咬牙瞪眼：“你不是都受伤了吗？我再继续站你这边，等下你都死了，我还怎么站你那边啊？”
涂月实际也并无计较的意思，但是一吵起来就不肯停歇：“答应我的事情就要做到，即使我死了你都坚守和我约定！”
刘羿面色更加难看，“你都死了还坚守个屁，涂月你什么脑子啊。”
“啊啊啊……”涂月争不过刘羿，开始向宫美美求援。
宫美美只是无何奈何地笑笑，并不管是，倒是伍嘉敏直说饿了：“算了吧，涂月，刘羿他这是在乎你，你怎么还跟他计较呢？”
“在乎我？”涂月感觉自己忽然一下子不认识汉字，听不懂普通话了。
刘羿已经疯狂给程科暗示了，但是他假装看不到，以至于伍嘉敏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说出了：“那当然啦，因为他喜欢你。”
“……”喜欢你三个字像是三颗子弹，直接把涂月打懵了。
她去看刘羿，刘羿则避开了她的眼神，她只好去问其他人。
“是我听错了？还是今天是愚人节？”涂月和宫美美的反应如出一辙。
其他人都笑着，还没说上话，涂月就听到刘羿气急败坏的声音，“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为你做那么多事啊！”
如同幻听一样，来自很久很久之前的声音，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
涂月不知所措地再问一遍：“你说什么？”
刘羿白了她一眼，背着罗力威向前走去。
但是那句话还是回荡在整座森林之中，“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
这又是谁的声音呢？还是自己陷入了严重的幻听呢。
涂月拉住宫美美：“刘羿他刚才说什么？”
宫美美笑道：“情话你让他说啊，问我干什么？”
“不是，不是，好像很奇怪，这里。”涂月不知如何跟别人解释自己复杂的感觉。
伍嘉敏并不当真，但还是如实复述了刘羿刚才说的话，“他说你没听错，我是喜欢你，笨蛋。”随即和宫美美一起笑涂月。
“那你们有没有听到另一个声音？”涂月判定了明显不是同一句话，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她会听不到刘羿的话，而听到另一句话。
宫美美和伍嘉敏看涂月慌张的样子，好想不是在说谎，摇摇头，“没有啊。”
涂月的灵力感知虽然爆炸开来，包括前面的人都感觉到了。
……
“你为什么三番二次救我啊？我不是说我很讨厌你吗？”是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要说我什么。”男孩的声音很温和很好听。
“……说你以后都不会管我了，你以后不会再我生命里出现了。”
“这就是你想听的吗？对不起，我做不到。”虽然男孩依然保持温和，但是声音里有化不开的忧郁。
“为什么做不到？“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为你做那么多事啊！你是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韩莲。”
……
“涂月，你这里挖什么啊？”宫美美完全被涂月搞糊涂了。
“美美，这里……这里！”涂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她今天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心中只有无限的伤感了，“这里，韩老伯女儿的尸体在这里！”
宫美美一愣，也蹲下来跟着她一起挖了起来，还回头叫住了前面的人，“你们等等，这里有发现！”
涂月的手指碰到冰凉的东西那一刻，便不敢往下挖了。
她所看到的是，那个叫韩莲的女孩子站在这棵树下，久久地等待，但是她没有等来她心爱的人，反而是蒋肖在后面用利物敲击了她，她捂着头倒了下来，然后活生生被他掐死了。
蒋肖的声音是那么歇斯底里：“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喜欢上了那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小子，你以为你能甩了我，和他快活地在一起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就永远睡在这里吧，然后在漫长的黑暗里，看看你所喜欢的男人如何背叛你，如何另娶他人，看着我怎么弄坏你的名声，让你沦为笑柄。”
“这可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韩莲！”
“是你负了我，韩莲，这是你的惩罚！”
涂月能够充分体会到韩莲是如何一点点窒息，如何留恋地看着这个世界，等待着一个人她永远等不到的人。时至今日，当年的在河边洗脚，带着银镯子碰着响的妙龄少女已经是白骨一堆。
“涂月，你确定这就是韩莲吗？”
涂月没有回答，她依然沉浸在韩莲零碎的记忆里，久久不能走出来。
伍嘉敏似乎听人提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她从死者的无名指的骨架上取下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银戒指，戒指的内侧刻着：“XL”。
宫美美接下来看了一眼，点点头确认了韩莲的身份。她想到的是：韩老伯是六月去世的，而他们在九月才找到他女儿的尸体，对于他还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遗憾呢，她不愿在继续揣测下去。
原本刘羿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听到宫美美的呼唤又回来了，徵琳他们也还以为有什么事情，也跟着回来了，不料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副局面。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好端端从哪里弄来的白骨？”刘羿放下罗力威。
“涂月发现的，她说这就是韩莲……”
“韩莲？”伍嘉敏问程科：“你又没有觉得这个名字也很熟。”
“是有一点，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宫美美便缓缓道来：“在我们那一区的黑市有一个叫韩老伯的摆摊人，他女儿大概始终有五年多的时间了，一直在寻找，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她的尸骨。”
伍嘉敏恍然大悟：“这不是一直流传的那个故事中的女主角吗？说她和一个五大家族的驱魔师好了，她爸爸不同意，最后不知道是私奔了还是还是被人抛弃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徵琳下意识维护五大家族的声誉：“这只是流言罢了，据我所知，五大家族的驱魔师和外来的联姻中没有一位姓韩的女子。”
角亦群和角亦寻倒是对视一眼，神情颇为复杂。
宫美美：“真的假的又如何呢，她已经死在这里了，我们也不便再多嘴，让她安息吧。”
伍嘉敏以灵力编织一个草叶的袋子，帮助宫美美捡起韩莲的骨头。
涂月也低着头，默默过来帮忙。
这三级驱魔师认定的最后一个小插曲，终于告下帷幕。
“没想到最后还发现这么件事……”伍嘉敏也有些感慨，气氛不由沉重起来，“但如果她是真实存在的，那流传的那个故事就不是完全虚假的喽？”
涂月抬起头，忍不住为韩莲辩解道：“是蒋肖散布的谣言。韩莲是很好的女孩子。”
“那那个蒋肖也真的是太过分了，求爱不遂就杀了人家，还到处唱衰人家！”伍嘉敏也开始为韩莲而抱不平。
“但是如果韩莲是真的存在，那……”程科抬头看了一眼徵琳的队伍，“那个和五大家族的驱魔师也应该是存在的对吗？”
宫美美摇摇头，“不知道，现在所有的信息都已经断了，也许只有找到蒋肖才能问清楚，但他现在也是失踪的状态。但是现在韩莲已经死了，找到那个人或许价值也不大了。”
“美美……”涂月扯扯宫美美的衣角，“你说那个人还在等韩莲吗？”
宫美美还没有回答，对男人痴情不抱希望的伍嘉敏便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五年快六年了吧，也许早就变心了吧，毕竟我们也没有看到那个人在找韩莲啊。”
涂月便愈发低落下来，宫美美拍拍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这段时间已经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其他的顺其自然吧。我们也算是破解了韩莲失踪之谜，以后其他事情也会顺利的。”
涂月点点头。
宫美美自然注意到了刘羿不时往回看，但是涂月暂时来说并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天渐亮，当他们这些人到底外城门时，意外地发现了那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了。
程科：“这次三级驱魔师人定，竟然还有驱魔师隐藏在暗处？”
伍嘉敏也颇为吃惊地点点头。
对面的那几个驱魔师，服装各异，有的光头，有的如熊壮至少大概是有两米高，一个红围巾女孩，一个男围巾，见到他们，虽然眼神也有所诧异，但是并没有主动搭话。
这时，外城门打开了，像是迎接远古人类进入新时代，城内的灯光和所有有关信息科技的东西都像他们扑面而来。
“我们成为三级驱魔师的话，以后就可以自由进入黑山神殿的外城了。”宫美美对涂月说。
”那美美岂不是有很多的机会，可以见到你的弟弟了？”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宫美美已经学会不抱希望了，但她知道，只要她不断前进，终究有一天会和他重逢的。
迎接他们的驱魔师，穿着常见的黑袍，为首的那高廋男人，黑眼圈很重，嘴唇也带着污紫的颜色，声音尖细：“哦？我没有想到，这次通过认定的有这么多人。”
他也不等待他们的回复，冷漠地开口：“去那边登记就可以回去了，相关程序会尽快办好，这个月尾的集会也请务必参加。”
说完边便离开了，饱经磨难的驱魔师，和死去的灵魂都被他远远丢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