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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大净慈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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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的天空下,特别是现如今的的大晴天,山林间被蒸发的朝露,白茫茫的迷茫的罩在树梢枝头,徐徐而上,在半空中倏然消逝,自觉光阴就是这样,逐渐的都会消逝,在山上的草地上坐着,太阳很好,难得的晴天,今年夏天的雨水很是丰盛,到了现在,才好歹是天放晴,在山顶上,可以看见学生公寓外面挂满各色的被子,连日的雨水带来的潮气十足。

而我,在晒自己,身上的骨架亦像是浸了水一样,松软发酸,直觉得时而冰凉,时而又像是发烧。

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久违的阳光,温暖的气息在身上蔓延开来,骨架像是复苏过来一般变得坚挺起来。

古语说:“若是心头无闲事,便是人间好时节。”这段时间里面已经好久都未曾这样,排除开高中生涯的逐渐缩短,眼巴巴的瞅着高三就要来临,此外,没有什么是值得放在心上去纠结和烦恼的。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潇洒自在过了。

本来是约余沉沉的,也就是这个时间,才知道余沉沉“皈依”佛门的事情,“哦哦,她不在学校了,去了心心向往的大净慈寺,‘出家了’”?想想就不对,至少像这种学生,那寺院是绝对不会收容的,是的,当时很坚信这一点,那么笃定,就好像除此之外就真的不会有其它的什么意外。

那像是什么?就像是一个还不明事理的孩子在沙滩上捡了一颗在她看起来十分漂亮的鹅卵石,非得说那是一颗宝石,要拿去卖出个天价,很明显,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偏偏那孩子就是这样笃定的相信。

我猜,不久之后,她就会回来的,那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关于时间的问题,鄙人的见解是它真真如山下的河流一样,一去不复返,我们可以做的,只是做好自己,即是在时间的长河当中,尽量让自己保真。

余沉沉发到qq里面的皈依证——那个红本本。还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尽量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习惯。

“所以咯,我就不陪你了,本公主正式遁入空门,此后青灯古佛,晨钟暮鼓……”她发的语音,说话的语气缓缓不急,可见其的真诚,再者说,她也没有必要再撒谎。

我长叹一口气,打了几个字:“好的吧。”

“呃,你的态度太敷衍了,难道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你不应该祝贺贫尼么?”此话听起来颇有些玩笑意味,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笑,想揭穿她的这种不正经的吊儿郎当,可,兴许她就是举重若轻,心思沉重,而话语间轻如鸿毛罢了。

“此事我可不愿意给你祝福,倒是公主殿下一下转变成了深山老寺的女尼,身份的转变落差很大,是不是以后见你得叫你师太?”

“剧情就像是宫斗剧,不过师太就算了,等我有了法号再告诉你。”

“好的呢。”

从这聊天之中,至少可以证明她的尘缘未断,这就说明未曾真正皈依空门,也暗藏着一种可以被扭转的希望。

等我再一次打开放在草地上的手机的时候,对话框里面就还有新的消息:

“邓华,我要出家了,我现在还只是俗家弟子,等到静慈主持回寺,正式剃度出家,我们断了吧,不要来找我,就当是没有我,我们没有这一段好了。”

读完准备回复,才发现已经被拉黑,发布出去,打了两遍电话,已经关机,我无可奈何,直觉得脑袋一片昏沉,干脆妥妥当当的倒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事儿指定成不了。”暗暗地安慰自己道。

等,又回到等待这个词语上来,这个词语真是令人讨厌至极,而且总是来得这么突然,真就像是现在这晴空下面突然的打雷霹雳一般,让人措手不及。

不觉得很荒诞,真就像是在梦中一样,可晴天白日的,怎让人逃避呢?几只鸟儿奔着草地上面低空飞去。

“滚!臭鸟儿!”说完侧过身子去,俨然是当这里成了床,一面不舒服,那就再换一面,好歹是翻个身。

真是令人不适,好的心情在一躺一起之间,竟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真是人间莫测,变化无常。-

直到小廖哼哼哈哈,喘着粗气儿从山下面爬上来,直到那厮脚尖如踢皮球一般的踢在鄙人身上之时,方才将扣在脸上的帽子揭开。

“你来干什么?这么着急?让狗给撵了?”皱着眉头,眼睛只斜斜的一瞟,太阳光在一开始的时候留下的温存感荡然无存,时间稍微一长,既就变成了十分烦躁的焦灼感,那像是火苗一样在脸上舔过来,舔过去,躲之不及。

“知道你在这里,听说了,怕你想不开,所以……”他仍旧喘着气,那个样子,真像是碰到了天大的事情一样,多等一棵都等不及。

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男生,只不过,现在从躺着的这个角度看他,确实不怎么舒服,直到他伸出手来,方才站起来,那种淡定的劲儿,就好像所发生的事情全在于他,而于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不觉得我现在豁达异常。不过,倒是你是如何知道的,谁人给你讲的?”知道小廖说的是什么事情。

“咳!这还需要别人来讲么?都知道的事实。”对此,我也只好点点头,不过,他还是说了一遍他所知道这件事情的来由。

作为一中绝代双煞其中的一煞,那么在你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将公之于众,甚至是满城风雨。

此等稀奇事必定在教师中间也传扬开来,故而,小廖的班主任在上课的时候刻意强调了这件事情——那个地中海老头,且大肆宣扬着身心健康永远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好商量。

“诸位同学,还是要有上进心,要自信……这个……这个……这个还有就是要看得清楚未来,这个,不要太过于消极……说这个的意思,有些同学也可能了解,咱们年级快班的一位同学,是看破红尘,想要遁入空门,就给大家提一嘴,希望大家这个……这个……这个要引以为戒,好好学习,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小廖原先都是略有耳闻,现在就好像实锤了一样,想起了余沉沉这个女生,紧接着,通过余沉沉,便联想到我。

“媳妇儿出家了,您这也太过于平淡,不觉得这事儿它出得就很具有讽刺意味么?你跟人家谈恋爱,结果谈着谈着把人谈到尼姑庵里面去了,不应该好好反思,尽快把人弄回来吗?就您躺在这儿,难不成期待她自己回来么?”作为死党,现在完全化身成了一位老师,在狠狠的教训他的不成器的学生一样。

“难道不是么?她肯定会回来,只是个时间问题,不是么?”对于这一点,我相当的有把握,并且以此来给予自己充分的自信心和安慰。

“呸!渣男。”小廖说着朝地上啐了一口。

“随便你怎么说咯。”其实,这个时间,我的心里面已经有所犹豫,但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他的玩笑归玩笑,等我们都正儿八经的时候,他告诉我应该去找她,最终要把她给带回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不想么?可,怎么去,她心意已决,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我现在能怎么办?除了忧愁和烦恼。”

他不说话了,好像是这个时间他意识到他不能够感同身受,就此作太多的探讨都是无济于事的,明显的,看见他跟我一开始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的样子是相似的。

半晌,“所以就这样儿了?就没有救了,坐等?”看起来,他比我还要着急,或者,这是出于一种好奇心理。

“当然不能干巴巴的等着,但是现在也还不是时候,至少,她都还缺乏体验感,净慈寺的新鲜感还没有过去,现在去要她回来,是不会有结果的,反倒是只会增强她的决心。”

“那好吧,你怎么样都好,有什么事情就说话。”小廖悻悻的,往山坡下过去。

“别呀,陪我再躺会儿,告诉你,这儿阳光可好了。”

“不了,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那天晚上的晚自习,王长风便叫我谈话,在教室门外向我招手,叫我出去的时候,我便知道,大概率同余沉沉相关。

“事情你知道了吧,我也就不跟你多加叙述了,现在,学校领导已经介入。”看得出来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严肃感来,“现在就是你这一方面的事情……”我明白他的暗指。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这么说,字面上和道理上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从现实的情感上,是说不过去的。

王长风给了一个斜眼的表情,转过头去,那样子似乎对于我相当的无奈,紧接着,开始了他的说教,“不是,华仔,我就发现,你该男人的时候特别怂,不该你出头的时候却甘愿去冒尖,憨里憨气的去出头,真搞不明白……”

他不知道,现在说这件事情,我的心里有多么愤怒,不是针对他,而是余沉沉,“她就那么决绝?几次三番的这样,她到底心里有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呢,可见是没有,至少在之前,我们并没有好好的商量过,凭着她的一时兴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事情,先前,觉得这是她的个性,是应该被尊重的特性,现如今,就转化成了一种自私和冷漠的情感,在心中酝酿了许久,也想不通,‘她真是个自私的人……’这一次,大可以去将她寻回,过程或许十分的艰辛,那都无所谓,可是,谁敢保证没有下一次?反反复复,要到什么时候?无穷无尽,何时是个头,没准儿她的小脑瓜里面在下一回就又可以蹦出什么奇思妙想来,那又该如何呢?”

王长风缓和了一下情绪,掉过头来,“我传达一下副校长的意见,领导说要我代为找一下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先把人给找回来,当然,这只是一种请求,不勉强……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具体要我怎么做呢?”

“不知道,没说。”王长风也对此感到迷蒙,也不好说具体的办法,只好扶着栏杆想想,“大概就是加强沟通。”

“她说她出家了,出家人,不应该是四大皆空,抹掉红尘事的么?她又怎会与我说话?”

王长风明显觉得不耐烦,“你看着办,需要怎么做谁也不知道,你要请假或者怎么样的,都可以给我讲。尽力支持你。”

看起来,这是学校副校长给他布置的任务,我就相当于完成任务的工具,现在尚且作这样的想法。

脑海中就浮现出一连串的问号,都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法门,只要是解决掉这些个问号,那么就会完成任务。

不明白学校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真是不明白学校的领导头脑里作的什么打算,这些大概都可以忽略,而我,就知道要去找余沉沉,不管那大净慈寺里面,她对于佛的信仰是真实的,还是真如监寺静灵说的那样,“此人独具慧根。”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目标很明确,只要将其寻回学校。

这样的事情,如果深究其内在原由,那最终便会成了一个唯心的问题,为什么要出家?这样小的年纪寺庙怎么会收容呢?她有什么慧根?青春期选择去看破红尘,必定是有其中的原因的,难不成是红楼梦看多了?话说那贾宝玉是家道中落,才有那个下场。又反过来想,出家有什么好的?还未尝到人间全部滋味,就断了尘缘?她本来就瘦,那大净慈寺里面又没有肉食,岂不是更加瘦了……想到这儿,便更加坚定了去寻她的决心,这一回,要比上一回要简单,至少我知道她在哪儿,这很重要,换句话说,她就在哪儿,我只要去,就会有希望。

这种心绪的转变在我的意料之中,去大净慈寺寻找余沉沉,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只是个时间问题;一如余沉沉会回归是个时间问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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