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何为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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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位大臣很是守信用，果真是在规定的时间里送了三十二个十二岁以下的孩童到宫中。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侍从通报的时候，王上才刚刚沐浴完毕，懒得见那些人，便打发他们直接去国师那里。
国师此时正在宫中处理日常事务。
前些日子储存各样记录的屋子在一场大雨中倒霉被淹，里面不少记录都泡湿，字迹变得模糊。他这几天忙着和弟子一起把那些记录册整理重修，连睡觉的时间都减少了不少。
因此他见到侍从又带来了一群小孩儿到这处院子，自然烦得难受。
他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们一眼，摆摆手：“快带走，带走。”
他觉得这个王上越老越不省心了。
“大人，这不合规矩啊。”侍从赖在那里不走，事实上他也实在不敢带着那群小孩去“天人”那里，谁知道他会不会脑子一抽烧了自己呢。
国师又忙着收拾东西，他越收拾越累，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就像是个在宫里打杂的人。
早在王上脑子抽了专门请那“天人”到宫中开始，他就气得难受，王上明知道国师与“天人”的理念不合，却偏偏在每次送来给“天人”的新的材料时让国师亲自送去。
想起那个“天人”，国师心里恶心得难受。那残忍的手段和油腻腻的笑容——真是噩梦。
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肯再去把那群孩子送到恶魔那里。
侍从没办法，只能低着头试图隐藏自己的身影，把孩子们带到了王宫里一处隐蔽的院子。
那便是“天人”每日活动的地方。
“来了？”他们进了院子便听见屋子里传出一个兴奋的声音，“这次药材很丰富嘛。”
侍从趁那人还没走出来赶紧颤着声音问道：“王上问你，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
“快了快了。”那人边说边开始加热炉子，“再有两批，王上的病就能彻底好了，若是王上每个月都能如本月一般，那长寿不老便不是梦。”
那炉子的气味从屋子里钻出来，四处弥漫，接着萦绕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味道令人作呕。
那人笑了起来。
他一步步接近房门。他打开房门。他的身影始终在暗处，丝毫未沾染上外面灿烂的阳光。若是外人透过打开的房门仔细看向那屋子内部，会惊讶地发现里面那个巨大无比的炼丹炉。
丹，是要一点点炼出来的。他残忍地想。
侍从听完他的回答早就溜走了。那群孩子安静地留在院子里，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太阳散发出的光芒不小心泄露到了他们身上，他们的发丝闪着阳光，很亮很亮。
孩子们都没有说话。
他们一个个进了屋子，一个个永远地闭上了嘴巴。
没有嘶吼、没有喊叫、没有泪水。
只有那人古怪的笑声一直在那儿回响。
这是北国第十三任王上统治期间一个寻常的日子，如此寻常，坐在官位上的大人们一个个昏昏欲睡；如此寻常，这世间有些人忙碌一生还是吃不饱饭、有些人坚持呼吸便可坐享金山银山；如此寻常，一些人温顺地接受突如其来的人祸······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世间向来如此，这里成熟老道的人都懂得这样是正常的。
有些人死去、有些人出生、有些人生病、有些人痊愈······
终于快痊愈了！王上听了侍从回来报告的消息欣喜若狂，不愧是“天人”，行动如此迅速有效。
王上高兴地冲出去到自己的爱妃那里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爱妃眼波流转：“恭喜王上，贺喜王上。”
话刚落音，王上便立刻咳出一口黑血。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屋子里的爱妃和全部的侍从见王上咳出血，立刻开心地齐声道贺。
王上自己也颇为开心，“天人”说的果然没错，这才没一会儿，他就咳出了这么多积存在身体内的毒素，顿时感觉身体轻飘飘得仿佛要升仙了。
王上大喜，虽说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疼痛，但是他坚信这是他与疾病战斗最关键的阶段，这点病痛又算什么呢。
王上又高兴地吐了几口血。
妃子见了他这个样子，差点高兴地要去开宴会庆祝，还是王上告诉她“要节俭不要奢侈”才劝下来。
“北国有王上，这真的是国家之幸啊。”妃子情不自禁地感叹，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
一阵风吹过，带起了宫里那薄薄的一层沙。
如往常一样，王上又暗暗赏赐了“天人”。虽说是“暗暗地”，但国师自然还是“不小心”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么多的赏赐，他想想自己白白错过的那些就愤怒。他气得想要把自己那口金牙咬碎。
那“天人”告诉王上，再进行两批这样的“治疗”他便可以彻底痊愈了。这话在王上听来十分悦耳动听，而结果到底如何，那是要等到再过段时间再验证了。
总之，听完“天人”这般坚定的话，王上这下彻底放下了自己心里的担子。他心情舒畅，自然就可以更好地管理国家。
这不，他刚从妃子那里回来便火急火燎地把夏勇叫了过来。这夏大人便是前一阵子王上派去处理褐族事件的官员。
夏大人接到命令很快赶来。
“审的怎么样了？”王上威严地坐在座位上。
夏大人面露喜色，立马向王上宣传他刚刚审来的成果。
“王上，这小子终于肯招了。”他急急忙忙说道，“王上英明，他真的知道这失传已久的秘密，只是到现在他只是愿意招出来他确实知道这事，但至于内容，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无妨，”王上很大度，“爱卿你做得很好。他的嘴既然开了个口，还怕他说不出来别的什么？”
“继续去审吧，记得别给我弄死了。”他吩咐。原来这褐族竟真的有这个秘密，有趣有趣。他想起提见那小子的时候，他一看见那小子的眼神便猜到他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王上想到这里微微一笑。也倒真是辛苦那小子如此嘴硬了，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夏大人退下，他想，这下恐怕是要下更大力气去打那小子了。他想起来那人倔强的眼神，昂首挺胸坚定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