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锦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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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闻意识到自己之前因为徐大人而隐瞒太子殿下的事情，也许很严重。为了自己将来的展，他还是把阿锦晚上梦呓的事情“不经意”地在奏折里提了一提。马上，他就收到了太子殿下的来信。段庆然对这件事情高度重视，他命令程闻带着徐侍天在京郊一处房产住下，等待他的来临。
程闻有些懵，但是还是依言照做。虽然锦城口中一直骂骂咧咧，但是心中好歹是松了一口气。果然不出徐侍天所料，，段庆然要来见他们了。
京郊的这个小院子锦城是来过的，那时候段庆然的资金流出现了问题，询问她要不要把这个地方卖掉。锦城过来转了转，意外现这里风景不错，于是板着脸对段庆然道：“皇弟不喜欢这个地方，可皇姐我喜欢的紧，不如卖给我吧？”
锦城用高处市场三倍的价格，从段庆然手中买了这个院子。段庆然由此躲过一劫。
如今，院子的主人又变回段庆然了。
晚饭后各自休息，锦城一个人在后花园里闲逛，她循着记忆找到了当年很喜欢的一棵梧桐树。因为长时间没有接待过客人，花园显得倾颓而优雅。满地的落叶踩在脚下，有轻微的沙沙声。锦城忽然就想起了刚背的《道德经》中的一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当年段庆然把这个院子的钥匙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她觉得宜妃教育出来的孩子一定是恶人，却不知道善恶一词，是要岁月层层筛选才能比较出来的。短短的一年多，她便觉得段思然也没有这样可恶，也不是非杀不可。
反而是段庆然，她已经容不下他了。
梧桐树在风中挺立，但是他所滋养的叶子们却为了他在冬日的平安，自愿脱离，结束生命。锦城之前就有盯着桃树的习惯，这个院子里没有种植桃树，所以她便傻傻地盯着梧桐树看。
结果，她便看见一个人从梧桐树后的白墙外边翻了进来。
锦城也没看清是谁，但见有人来的反应便是变回村姑阿锦，于是扯开嗓门喊：“有刺客！快给老娘来捉刺客！”
来人一惊，脚下一滑，直直地摔了下去。程闻听见这位姑奶奶的喊叫，立马赶了过来。
锦城便躲在程闻后面朝那边看。
地上龇牙咧嘴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见“阿锦”的段庆然。
“太子殿下！”程闻一众人立马下跪，地面上站了棵梧桐树，站了位看上去傻乎乎的“阿锦”。
徐侍天这个时候也赶到了，他看着锦城，小声唤：“锦，太……太……太子殿下。”
锦城有片刻的晕眩，但还是强撑地道：“徐侍天你骗谁呢？当老娘傻啊，太子殿下会从墙外翻进来？”
徐侍天走近锦城，亲昵地拉住她的手，现锦城的手中全是冷汗。不动声色地在锦城身边跪下，锦城因为他往下的拉力，也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
徐侍天端端正正地向段庆然行礼，好像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段庆然一直在看锦城。锦城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
段庆然的心中升腾出巨大的失落。
这位……和皇姐长得再像，也不是皇姐。
段庆然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活动了下脚踝，现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温言道：“都起来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反而是锦城却没有起身。
徐侍天也被她拉在地上。他的手已经被锦城捏红了。
段庆然靠近锦城，颇有兴趣地问：“你不起来？”
“你让老娘起来老娘就起来？”低着头的锦城忽然抬起头来，毫不吝啬地给了段庆然一个大白眼。
段庆然哽住了。这个言语虽然粗鲁，但是这个神情，和皇姐很像。
他想起来，还是很小的时候，曾看见皇姐跪在父皇的含元殿门外，长翁想把她扶起来，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本宫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段锦城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事情，这位阿锦的事情是不是段锦城的事情？
徐侍天有些担忧地看着锦城。锦城却毫不畏惧地看着段庆然。她的眼中聚满了憎恨，她的心里堆满的仇恨，她的手已经控制不住要伸向段庆然了。
可是侍天还在这里，她再不能拖累他了。
徐侍天反握住锦城。
“殿……殿下。”徐侍天朝着段庆然唤了一声。段庆然把视线转向了他。
徐侍天也便了不少，不仅清减了，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颓意。
“嗯？”
徐侍天朝着他无奈地一笑：“殿……殿下……见……见谅。”说完，也不看段庆然，自己先从地上起来，又温柔小心地把锦城也拉了起来。
锦城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徐侍天一个眼神制止了。然后，徐侍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锦城带走了。
段庆然望着两个人的背影，眼眸中聚积起风暴。他冷冷地看程闻一眼，问：“徐侍天一直都是这样的？”
程闻也不知道殿下问的是徐大人的无礼，还是徐大人对阿锦的*爱。在段庆然的视线压迫下，开口：“徐大人非常喜欢这位阿锦姑娘，一时对殿下不敬，也是常年在外，礼法生疏的缘故。”
段庆然眯了眯眼睛，他总怕自己圆圆的眼睛太过于无害，所以时常眯一下以示威严。
“算了，你去安排住宿吧。”段庆然淡淡地吩咐，忽而又问，“徐大人和阿锦是住在一起的吗？”
程闻低眉道：“徐大人不曾和阿锦同宿过。”
段庆然点点头：“院子里还有多少个房间？”
程闻在心中默数了一下，答：“十来个。”
“全部打扫出来吧。”段庆然头也不回地吩咐。
十来个都要打扫出来？程闻有些惊讶，难道太子殿下要一晚上临幸好几个房间吗？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从白墙的后边飞进来二十多个侍卫，面无表情地从他眼前走过去了。
看来要两个人住一间才够了。自己还真够傻的！程闻认命地带着一众小喽啰去打扫卫生了。
太子面前无小官，他还是谨慎点的好。
段庆然倒没有去找徐侍天，也没有去找阿锦。只是在院子里逛了逛。他的二十几个明卫，十个在前，十个在后，还有几个分散在两边，把段庆然保卫的严严实实。
锦城从自己的房间里看出去，便看见段庆然的阵仗。
她摇咬了咬下唇，回头看了眼屋中的摆设。鸣剑在墙上挂着，可惜自己的水平有多少，她自己清楚。梳妆台上的盒子里有几个无名给她的小刀，是近身搏斗中的利器。还有手心里的叶形暗器，如果一击即中，那对方必死无疑。
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微开的窗户了。
锦城还是贪婪地盯着段庆然。无名曾经给她讲过一笑泯恩仇的故事，锦城当时还觉得自己亦有这样的心胸去包容世界万物。到头来，她却是最放不下的那个人。她想活下去。如果只有杀了段庆然才能活下去，她不在乎自己的手上是不是沾着鲜血。
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看见崔墨；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找到母妃身死的真相；只有活下去，才能看见无名口中的盛世景象。
所以她要杀段庆然，她也要活下去。
保护段庆然的侍卫也被锦城的眼神盯得憷，其中一个忍不住动了手，从手心里飞出来一颗石子。
锦城来不及完全躲开，石头打中了她的髻，头全散下了了。好像是梧桐叶一下子全飘下来了。
锦城关了窗，顺手摸了根带，随手缚住了自己的头。
段庆然已经在敲门了。
她走过去开了门，段庆然笑米米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睛依旧圆滚滚的很好看，他脸上的肉也没有被岁月削去多少。他还是段庆然，但是已经是太子殿下。
锦城无话可说。
段庆然走进来，外面的八个侍卫们对视一眼，跟进来了四个。
段庆然也略略观察了一下锦城的房间，跟他想的不一样。但是还是有一种神秘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所以他的第一句便是：“皇姐，你回来啦？”
锦城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试探，还是真的已经确认了。“老娘是你的皇姐？”
段庆然笑的眼睛都不见了：“你想做我的皇姐，便可以做我的皇姐。”
“不想。”做你的皇姐，被你再杀一回吗？还是浮尸遍野的那种死亡。
段庆然似乎预料到她的答案。
“听说你晚上就会变成我的皇姐，对不对？”段庆然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她一下。”
段庆然想问段锦城什么？问她恨不恨他吗？事情都做了，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似乎读出了段锦城的心声，段庆然微勾嘴角：“阿锦姑娘可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呢？不过没关系，晚上，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所谓的是非对错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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