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寺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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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死娃娃的尸体挖出来。只有找到了死娃娃的尸,我才能把他的鬼魂控制住。要不然,他三天两头去找桂兰的麻烦,搁谁谁受得了?考虑到这些,我让老何赶紧去家里拿舀水的工具,顺便问下桂兰,具体是第几个石塘子。这要是弄错了,可是又得忙活了。
趁着这个功夫,我和韩俊沿着河床继续观察,在距离刚刚的位置的不远处,又看见了五个石塘子,这些和刚刚的那个不一样。这五个是呈梅花桩分布的,每个相聚一米左右。里面的情况和刚刚的一样,都是汪了一塘子的水。不是,这几个女的不会是拿钱不干活吧?不是说都填起来了吗?怎么都没有填呢?
“哥,这事我看着悬,又是碰上了纯阴之数,要不然我们喊翎羽过来吧?”韩俊有些动摇了。
“喊他干嘛?人呢,只能靠自己,别净想着让别人帮忙。再说了,你又百邪不侵,你怕什么啊?真要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一铁掀拍死他个龟孙!”
我告诉韩俊的道理,就是无邪千尺幢告诉我的。人要想活的有尊严,有底气,就只能把自己变得强大!
韩俊听了我的话,嘿嘿一笑,亮了亮手中的填铁掀:“行!谁要是不长眼,拍死他个龟孙!”
日头正大,晒得我身上就像撕了一层皮似得,我有些熬不住了,提议到岸边的树荫下休息一会儿。我没有在烈日下暴晒过,冷不丁晒一下,皮肤有些不适应。我们来的时候是背着背包的,里面有几瓶水和一些符纸,还有一把桃木剑。
我取出水分给韩俊一瓶,然后把太阳帽取下垫在地上,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老天爷不给面子,刚刚还有点风,现在全是滚滚而来的热浪。知了的叫声,撕心裂肺,让原本烦躁的心更加烦躁。
我擦汗的功夫,韩俊歪着脑袋望向了我:“哥,你说为什么河底会有石塘子呢?这明显说不通啊?谁家会把石塘子建在河里面呢?”
他问的很有道理,这也是我同样郁闷的地方。先不说,在水底下挖一个石塘子有多么没用,光是开挖就是一门技术活!我留意过河岸的高度,足足有将近两米,那也就是说,这里以前的水位至少有两三米深!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大家要算上河水干涸之后的效应,因为河水干涸之后,地势偏低,一旦下雨或者生泥石流,所有的杂物都会往河床里聚拢。这也就会导致河床抬高,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落差,肯定比先前的落差小!而且会小的特别多。
如果,这条河的水位真有两三米深的话,那么在里面挖出六个石塘子,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我是没有这个本事。我灌了一口水,无奈的摇摇头,这个问题我是真的回答不了。
韩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继续说道:“哥,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六个石塘子,根本就不是石塘子呢?”
“不是石塘子?”韩俊的话提醒了我!对啊!我们为什么要把它认为是石塘子呢?它要是出现在野地里,无可厚非肯定是石塘子,可是要是出现在河水里,就值得我们寻味了!什么东西和石塘子比较像,又可以不怎么费力的,就能放进河里面呢?
我和韩俊四目相对,眼中猛的一亮,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佛寺罐!”
三个字出口,我们两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扔下矿泉水,抄起铁掀直接跳进了河床里面,然后再次来到了石塘子的前面。为了确定它是不是佛寺罐,我蹲下来,把内壁上面的脏东西清理干净。这时,一块青灰色的瓷面出现在了眼前。瓷面摸上去有些光滑,又偷着磨砂的感觉。估计是被岁月侵蚀的太过严重了,才会有这种感觉。
眼下这一块瓷面已经证明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石塘子,而是一个佛寺罐!想到这些,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喊上韩俊两个人开始沿着佛寺罐的外面,开始往下挖!
一锹一锹的沙土,不停的翻滚到一旁。顶着磨盘大的太阳挖土,绝对是一件沉重的体力活。挖了十分钟,我的衬衣几乎湿透了,黏答答的粘在后背上,一举一动间都带响。我抹了一把汗水,有点撑不住了,扶着铁掀喘了口气。
“要不,小俊啊!咱们喊台挖机过来吧?”我现在才挖了三十公分深的一小片区域,都已经累的要死不活的了。要是把整个佛寺罐全部挖出来,我们两个可能要累的英年早逝了。
“哥,你疯——疯了!这可是古董啊!”韩俊把铁掀往旁边一撂,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气。天气热,太阳大,他的脸被晒的就像是猴屁股一样。
韩俊说的没错,佛寺罐确实是一件古董,只不过,不知道年代有多远。考虑到他是埋在河里面的,至少应该有个上百年的历史。至于为什么我们两个会都知道佛寺罐这种东西,那是因为千尺幢留下的书札中,记载着这种东西。
大家可能不太清楚佛寺罐是什么东西,在这里我给大家科普一下。通俗的来说,它叫作谷仓。当然,这个不是用来盛谷子的,还是用来盛尸骨的。
因为它与佛教的丧葬有关,所以又称为“佛寺罐”、“塔式罐”、“神亭”等。这种东西外形似缸,上面还有一个盖子,但通常比较小,像眼前这么大的佛寺罐,目前是我所见的第一个。提起佛寺罐,不得不提越窑青瓷。青瓷的最初造型,纹饰都是山寨青铜器的套路,一直到越窑青瓷的烧制成功,陶瓷工艺才开始摆脱了青铜器的影子,打开了世所瞩目的青瓷文化。
而就在这个时候,中原大地烽烟四起。三国纷争,八王叛乱。整个社会动荡不安,黎明百姓饱受战乱之苦。那个时候的中原大地,满目苍夷,白骨成山。
在这样大的历史背景下,道教似乎已经救不了百姓了,佛教开始盛行,各种各样的佛塔也在全国各地纷纷建起,人们通过对佛教皈依寻找精神的寄托。在这个历史大背景下,青瓷文化与佛教文化相互融合,便有了早期越窑青瓷的代表器物——佛寺罐。佛寺罐就是佛塔,是佛家用来存放佛舍利与供奉佛像、佛经之用。所以一经问世,立即被本土的丧葬文化所接受。也就是说,这个佛寺罐其实是一种棺材!
既然是棺材,肯定是有盖子的,而且里面肯定是埋着尸骨的。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是埋在水里面,盖子和尸骨可能早就不见了吧!要不然,也不会沦为石塘子的命运啊!不过,我现在关心的不是里面的尸骨,也不是什么盖子,更不是死娃娃的尸体,而是佛寺罐!
这么大的佛寺罐,又是六个!就算没有盖子,怎么说也得卖个几十万吧?几十万啊!乖乖!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管个闲事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啊!肯定是老天爷被我的善良感动了,这才给我这么大的财运!
想想这些,我又有了力气,站起身来刚刚继续挖。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现在这个反应,简直把这句俗语解释的淋漓尽致啊!没办法啊,谁让我现在穷的叮当响呢!
挖着挖着,韩俊忽然喊住了我,愁眉苦脸的问道:“哥,这东西这么大,我们怎么带走啊?”
“带走?你疯了吧?直接卖了多省事!”这么大的佛寺罐像水缸一样,你要是带走那不是傻子吗?只怕你进城,就被人盯上了。再说了,这又不是祖传的,到时候再被抓进派出所。
韩俊一听,白了我一眼,切了一声:“切!哥,你说的轻巧,卖给谁啊?我们又不倒古董,又不认识人。”
是啊,卖给谁啊?我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这是个大事!万一挖出来卖不出去,我们两个不是白忙活一场了吗?要是无邪和千尺幢在就好了,他们两个肯定认识这方面的人!实在不行,我找肖仁东问问。这个打算刚刚冒出来,就被我自己否决了。不行,肖仁东是警察局的,这不是让人家犯错误吗?除了肖仁东以为,本地人还有谁是我认识的呢?
翎羽!我猛的一拍脑门子,怎么把这个祖宗给忘了呢?赶忙说道:“卖给翎羽啊!你忘记了他家就是倒腾古董的!挖!赶紧挖,我跟你说啊,这笔买卖,咱俩个谁也不能告诉无邪和千尺幢,卖了钱咱俩平分,你看咋样?”
韩俊为难的看着我,撇嘴道:“行倒是行,可是,哥,万一被他俩知道了,我们两个,会不会死的很惨啊?”
我看着韩俊这个样子就来气,指着他训道:“你瞅你那个怂样,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拿他们的钱,他们管的着吗?”
“那行!”韩俊考虑了很久,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看来,韩俊对于无邪和千尺幢,是打心眼的敬畏啊!这么点小事情还要考虑这么久!我们两个费了半天劲终于达成一致,这下挖起来更卖力了!挖着挖着,咯噔一声轻响,我的铁锨似乎碰到了什么硬东西!我赶忙停下了手,扒开沙土一看,是一块瓷片!
我捏着瓷片的一角,左右晃了晃,竟然轻而易取的拽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瓷片。瓷片成弧形,不过弧度不是太大。哪里来的碎瓷片啊?我不会把佛寺罐挖烂了吧?不可能啊?我明明离的很远啊!
来不及细想,我迫不及待的擦干净上面的泥土。一块青灰色的釉面出现在面前,上面还有一个鸟嘴的图案,看起来和佛寺罐一样都是青瓷。我的举动引起了韩俊的注意,他赶紧放下了铁锹,凑了过来。
“哥,这好像是佛寺罐上面的盖子!”
“我觉得也像,行了,管它是什么呢,继续挖,要不然等千尺幢和无邪回来,我们两个就白忙活了!”
我们两个一时间财迷心窍,忘记了老何为什么迟迟不来!忘记了正在变得越来越暗的天色!忘记了即使尸骨不在,魂魄依旧会徘徊在原地的常识。我们忘记了太多,所以危险才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