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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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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交代妥当后, 炎玦再度回到绥安堂内。

这时,只见沐子央气息平稳地卧于榻上。

他刚刚沿路为她行气治疗,现下她其实已无性命危险,然而他仍旧来到她身边, 静静看着她。

炎玦想起与她八年的师徒之情,如何在各种各样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终至毁灭殆尽。

他曾经将她视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一心希望她能达到自己的期待,但她不仅没有, 还背着他, 与墨青宸苟合。

所有的一切,本该在五年前就已经结束, 她却在此时又回到他的身边。

犹记得初次与她相见, 她被星尘击中, 命在旦夕,而如今的她, 同样需要他出手救她一命。

倘若人生只如初见,她依旧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或许就不会生那么多不可挽回的事。

炎玦不愿再细想, 径自走向前去替她按脉, 在一按一压间, 他忽然察觉脉搏有细微的波动, 抬头一看, 却见到她张开黄色的眼楮, 悄然无声地凝望着自己。

甫跟他的目光相对,沐子央立即将手收回身侧,勉力拖着伤重的身体坐起身来,转过去背对着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谢圣尊救命之恩,我如今已无大碍,请你出去吧。”

炎玦抬起来的手,僵住半晌,随后他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

在他记忆里的沐子央,向来是一个对他非常恭敬的孩子,他从未见过她冷漠待人的模样。

因此,对她如今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忽然感到有些不悦。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十分可笑,笑得不是她,而是自己。

他应该明白,当年他欲痛下杀手时,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所谓的师徒之情。

炎玦看着她的背影,身子微微颤抖着,坚持不肯躺下来,他心知,此刻他若不出去,她便没法放松下来。

于是,他一句话也不说,转身离开了绥安堂。

沐子央在炎玦走后不久,盘坐于榻上,运行全身的真气。

她并不打算治疗自己的伤势,反而将之凝聚胸口,猛然一震。

只这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血脉又受到重击,浑身是汗地倒卧在床上。

她的妖力自始就以惊人的速度,在修补她身体的损伤,她唯有这样做,才能继续维持伤重的假象。

……

当沐子央再度睁开眼,她一时有些怔忡,静静地环顾整间屋子。

这里是绥安堂,就在后殿的西侧,以往她贴身侍候炎玦,他若回自己东侧的寝室,她就待在这里,等他出来。

可以说两者之间的距离很近,倘若他改睡在后殿西侧的寝室,她与他甚至只会隔着一面墙壁,比邻而居。

岁月的枯荣里,景色更迭,满室的阳光中,浮尘游动,摆设依旧,人事全非。

对眼前的一切,沐子央心若止水,可她知道回来的第一步,已经站稳了。

她一直被关在屋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敲了敲房门,她轻轻应了一声,就见南宫暮推开房门进来。

“师妹,你醒来了。”南宫暮手捧托盘,上面除了带给她的膳食,还另外放了一支画糖。

沐子央淡笑道:“师兄,谢谢你。”

她从床沿缓缓地站起身来,步履有些不稳,南宫暮连忙过来,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他见她脸色惨白,全身乏力,纵使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只能先暂时按下,将托盘推到她眼前,说道:“吃吧!若还想要什么其他的东西,跟师兄说,我会去帮你找来。”

沐子央拿起筷子,状似无意地戳了戳花卷,缓缓地问道:“师父又要把我关在这里,不准我随意走动了,是吗?”

南宫暮愣了愣,颇为无奈地“嗯”了一声,他与师妹同样了解师父,所以无论他为师父辩解什么,都没有多大的意思。

沐子央垂下眼眸,轻声道:“这下子,我哪里都去不得了。”

她放下筷子,拿起画糖,含在嘴里,脑海中在思考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南宫暮以为她气力不足,人在呆,于是劝她,“正餐多吃些,这些甜食,饭后吃着玩就好。”

沐子央瞪他一眼,依然故我地吃着画糖。

南宫暮失笑,明知道今昔不同往日,可他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她永远是那个调皮的小师妹。

他并没能陪她太久,就收到师父的传召。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一语。

南宫暮只得宽慰她几句,“我去帮你找些书来,你无聊时,也好打一点时间。”

沐子央漾起一抹甜煞人的微笑,“那便有劳师兄了。”

南宫暮呆住片刻,若说他刚刚只是怀疑,现在他已经确定师妹跟过去不同了,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媚人的姿态,与她原本单纯的模样,有十分显著的差距。

沐子央见他不说话,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又道:“对了,我都忘记要向师兄道声谢。”

南宫暮心下有些不安,却若无其事道:“你我多年的师兄妹,何须言谢。”

沐子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师兄无意中得知阿央在哪里,却没有禀告师父,光凭这一点,师兄便对我有莫大的恩情。”

南宫暮抿紧嘴唇,想起前几年偶遇白蕊,以为她又不死心,打算缠着他,可未曾想,她却是神色淡然地告诉他,“我们姐妹俩已跟了妖王,再不会妄图打扰道长修行。”

兴许是出于一丝不为人知的想法,再加上妖界无王已久,他忍不住追问道:“妖王是何许人也?”

白蕊没有隐瞒他,对他说出这个惊人的秘密,原来妖王竟是他失踪已久的小师妹。

思及往事,南宫暮语气不由得冷漠了几分,“师妹既然在外头自立为妖王,为什么还要回来?”

沐子央并不回答他的提问,转了个话题,不急不徐地说道:“白蕊、青蕊生于瀛洲,天生自带一股仙气,流落在外,难保不遭到有心人觊觎。”她抬眼看着他,“我当日从狮妖身下救出她们时,两姐妹几乎被采补得一乾二净,不只修为大失,性命亦是垂危,临死之际,师兄可知她们喊得是谁的名字?”

南宫暮脸色陡然一变,双手紧握,青筋毕现,良久后,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替她们二人,多谢师妹仗义相救。”

沐子央不响,直到他踏出门外后,才轻飘飘地抛来一句,“师兄听闻此事,竟能像师父一般,面不改色,道心可说是无比坚定,真叫师妹打从心底敬佩不已。”

南宫暮心口犹如受到重击,酸涩苦痛辣,各式各样的滋味,同时涌到嘴里,他张口许久,好不容易出一点声音,“承蒙师妹夸奖。”

……

两日后,沐子央没有换过中衣,神情慵懒,拥着一床被子,独自斜倚在廊下的栏杆旁,若有所思地望着庭中的几株花丛。

她有意无意地伸出手来,在结界边际,轻抚而过。

这时,眼前的景致彷佛水面般,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被炎玦关在绥安堂,不仅踏不出屋外半步,连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与外界其实是处在不同的界面,换句话说,她往外看到的只是幻象。

沐子央将掌心覆在结界的边缘,跟随自己的指尖,移动自己的目光。

然而只不过是这般的轻触,已足够让炎玦有所警觉,他信步走到偏殿来,却没预料到除了看到沐子央外,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墨青宸安静地站在结界外,也伸出一掌,缓慢地隔着边界,随着她的手心而动。

可沐子央看不见他,她的眼神显得十分空洞茫然,彷佛日子过得再无聊也不过。

他们手贴着手,时间彷佛回到五年前,她还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从未有任何改变。

炎玦走向前去,没等沐子央回头,便举起手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自己的方向。

等她转过身来,他才放开手,轻声道:“阿央,这不是能拿来玩的东西,进去吧。”

墨青宸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背影,眷恋不舍地望着她进到屋里。

炎玦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要想起当时,沐子央为他几乎入魔,那重新升起的满腔怒火,便无法平息下来。

炎玦宁愿沐子央永远都是这副清冷无波的模样,他甚至觉得,若她像过去一样,乖巧听话地待在自己身边,那他们的师徒之情,或许并非不能挽救。

在前脚要踏入房门之际,炎玦扬手一挥,便将这里更为严实地屏蔽起来。

墨青宸看到炎玦这个动作,不禁冷笑一声,心道:“我当初败在你手下,不过是因为时势所逼,如今我若真想做些什么,你就算设下再多结界,也无法阻挠我。”

若非沐子央此时身体未愈,他就算拆了净修殿,也要把人给带回去。

……

沐子央一进屋里,并无向炎玦行礼,径自拥着被子,靠在床边。

炎玦本有些许不悦,但看她病恹恹的,只是走到她身前,掷起一只手,为她按脉。

他眉心微蹙,暗忖她为何没有好转迹象,她虽然失却仙骨,但已得回妖身,体质不应如此差才对。

炎玦问也不问,直接将先天真气从她的手腕间灌入。

沐子央一惊,欲把手抽回,却被他定住,一动也不能动。

真气沿着她周身血脉,绕行一圈,虽是畅通无阻,但明显可以感受到她体内的并无充沛的真气,连以往在她体内流动的星尘之气,也凝固在她的大穴,毫无半点动静。

炎玦拧眉沉思,她先前的身体,在被他废掉仙骨,抽掉冥剑时,便已残败不堪。

如今她重得妖身,能像个完好的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已实属不幸中之大幸。

炎玦心中升起一股疼惜与愧疚交杂的情绪,随即松开固定着沐子央的手,“你的妖身为何如此虚弱?”他顿了顿,“你师伯难道没有帮你?”

沐子央咬着嘴唇,许久后,才别过脸,直视他的眼楮,似怨非怨,无情还似有情地喊了一声,“师父……”

这久违的称呼,令炎玦蓦地心软,原来她先前的冷淡,不过是在跟他闹脾气罢了,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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