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审问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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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仲言……昨天晚上，谢了啊！”我小声地说道。
宁仲言立马转过头，看上去有些诧异：“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就算了！”我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用脚拨开前面的水草，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梁悠悠，你这么走天黑就走不远这条路！”宁仲言颇为不满地瞪了我一眼，随即绕到了我的身后，“算了，还是帮你一把吧！”
身体再次腾空而起，虽然离地只有几公分，可望着周围绿油油的一片，迎着微风和阳光，这种感觉也挺不赖的……
很快，宁仲言便将我送到了油柏路上，我松了一口气，正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高兴地叫了出来：“村长！”
村长见到我，似乎愣了愣，随后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
“神侦助理，你怎么还在这儿呀？我还以为你也走了？”村长一脸疑惑地说道。
我愣了愣，故作镇定地回答：“我才刚来，案子都没破呢，怎么会走呢？”
“可是神探先生一大早就走了呀！”
啥？面具男走了？
“他，他有说什么吗？”我顿时紧张了起来。
村长摇了摇头：“他一过来，就问我什么高什么鬼的，我又听不懂，只能把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向他复述了一遍，他也不回话，转身就走了！一会儿就有村民来说，放村口的那辆跑车开走了，我还以为你跟他一块儿离开了呢！”
妈的，看来面具男知道我在骗他，所以就走人了！还好，没有在村长面前拆穿我，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我定了定神，故作严肃地说道：“其实神探已经查到了些线索，今天是故意找个借口离开而已！”
村长愣住了，似乎不明白我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能赶紧把话题绕开：“村长，总之这案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你和我一起去王家，我要找他们对口供！”
村长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可是，你的证件……”
“正是因为案情有了转机，神探才等不及回去拿我们的证件了呀！”我顺着他的话编了下去，“你们不也想早点儿破案吗？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节省时间啊！”
村长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他想了想，一咬牙，说了句：“走吧，我们一起去王家！”
我暗松一口气，赶紧跟他并肩而行。
“村长，昨天你送我来王家之后，就直接回去了吗？”
“当然了，都这么晚了，没事儿我才不会在外面瞎晃悠！”
“对了，能说说王家人的情况吗？”
村长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惊奇地望向我：“助理小姐，你是怀疑……”
“现在我们已经缩小了侦查范围，犯人锁定在与王鹏有关系的人身上，所以想要了解清楚他们家里的情况！”我一脸严肃地解释。
还好平时破案子的电视剧看得多啊，没想到居然在这儿挥了作用！
村长点了点头，一五一十地讲解了起来：“王家是开养牛厂的，每年在乡上都会纳几十万的税，算是我们村里最有钱的一家人了！王大爷老伴儿早死了，下面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远嫁到另外一个城市，很少回来，不过这次家里出了这么大个事，也带着爱人和儿子回来了；大儿子王大牛，在养牛厂当会计，媳妇叫李惠芳，他们有一儿两女；二儿子王二牛，就是王鹏的爸爸，也在养牛厂做工，媳妇叫林淑芬，两个人有三女一儿；三儿子王三牛，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媳妇叫王兰，是本村人，俩人还没孩子！”
我静静地听着村长的描述，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对呀，不是说小鹏是他们王家的独苗苗吗？可王大牛明明有个儿子啊！”
村长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大牛和李惠芳是二婚，儿子是李惠芳带过来的，王大爷怎么可能认他是王家人呢？”
“原来是这样……”我轻轻点了点头，“那昨天我在他们家看到的，就是王家所有的人啰？”
“对！”村长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王大爷了话，必须找到王鹏，他们才能走！”
‘“那就好办了！”我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低头看了一眼默默跟在我身边的小鹏。
我和村长来到王家，王大爷看到我，又诧异又激动：“警察同志，您昨天一晚上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走了呢……”
我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开始轻点人数：“一，二，三……”
所有人都望向了我，眼神充满了惊奇。
“好，总共十六个人，都到齐了！”我用力地拍了拍手，“都过来，按长幼顺序排好，我有话要单独询问你们！”
说完，我一脸严肃地吩咐起来：“王大爷，给我准备一个小房间，村长，你负责记录！”
“好，好！”两人接到命令之后，赶紧行动了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我得意地朝宁仲言扬了扬眉，在心里说道：“怎么样，挺有份儿的吧！”
“切！”宁仲言只是不屑地啜了一句，根本不理睬我。
我又低头看向小鹏，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脸上带着一丝不安的表情。
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我压低了声音说道：“小鹏，我会以一种正确的方式引领你的家人找到你的尸，也会让害你的人绳之以法……再等等，好吗？”
小鹏咬了咬嘴唇，虽然没有说话，可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警察同志，都准备好了！你就上我的书房里审问吧！”王大爷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跟着王大爷来到书房，村长也准备好了纸和笔，他的样子看上去还有些兴奋。
“好了，第一个人，王大爷，我有话单独问你！”我坐到椅子上，一脸的严肃。
王大爷赶紧把门关好，坐在了我对面。
“王鹏失踪那天，你在干什么？”
“在厂里检查牛的饲料呢！哦，对了，大牛和二牛也在！”王大爷赶紧洗清自己的嫌疑。
“那你们是怎么现小鹏不见的？”
“是淑芬打电话给二牛，我才知道的！大概是下午三点过吧，小鹏那几天感冒，老师怕传染给同学，就让他在家里休息！淑芬一直照顾着呐，也不知怎么的，说没就没了！”
“之后呢？”
“之后？家里就乱成一团了！我先报了警，然后动全村人去找……这些，之前都跟警察说过好几次了！而且我也没有仇家，也没跟人结过怨！”
“那天小鹏失踪的时候，有谁不在家里？”
“这我哪儿知道呀？我们一家十几口人，全都住一栋楼里！他们要出门，我也不能拦着呀？再说当时那么乱，谁还记得清啊！”
毫无疑问，王大爷没有杀害小鹏的动机的，可是，我总觉得小鹏的事还是跟他有些牵连……
这时，我灵光一现，赶紧追问：“王大爷，你是不是在家人面前表现出对小鹏特别的疼爱？”
“那当然了！”王大爷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是咱们王家唯一的根，我不疼他谁疼？”
“那你的那家养牛厂，今后也打算给小鹏继承吗？”
“那是肯定的呀！早在小鹏出生之前我就说过了，只要谁能给王家生下孙子，我这厂子就归……”王大爷似乎意识到了不对，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忐忑的表情，“警察同志，你是怀疑……”
“好了，我要问的都问完了，让王大牛进来吧！”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王大爷的话。
王大爷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出去了。
趁着这个空档，村长放下了笔，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是怀疑王鹏是因为那养牛厂才失踪的？”
我点点头，故作认真地说道：“王鹏在村子里失踪了半个月，其实基本可以定性，他已经遇害了！只是因为没有找到他的尸，所以警察也没有下最后结论！”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是都是自家人，总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下毒手吧？”
“不要以自己的思维来判断他人的想法，这是刑侦工作中最忌讳的！”我皱着眉头，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么个“金句”来。
村长佩服得直点头：“还是专业的强得多啊！”
是的，在经历了无头姐妹的事件之后，我现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什么骨肉亲情，伦理之亲，都是纸上说的罢了，人性，比想像中要可怕多了。
这时，王大牛走了进来，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模样简直就是翻版的王大爷，可却没有王大爷身上实干家的气魄，反而显得唯唯诺诺的。
之后，我又用同样的问题询问了一遍，他的回答也和王大爷说得差不多，也几乎没什么破绽。
“梁悠悠，看看他的手！”这时，宁仲言突然开口说话。
“为什么？”我在心里好奇地问道。
“昨晚那个犯人能轻松抱起大石头，还能不生声音，说明他的力气很大，像这样的人，肯定干过粗活，手掌当然会很粗糙！”
听他说得有道路，我赶紧命令道：“王大牛，把你的双手摊开，让我看看！”
王大牛愣了愣，可还是照做了。
他的手白白嫩嫩的，虽然指尖有些老茧，可并不严重，一看就知道没干过粗活儿。
“好了，你出去吧，把王二牛叫进来！”
不一会儿，王二牛就进来了，他的双眼仍然红红的，黑眼圈也很厚，满身的烟儿挡也挡不住。
看得出他很难受，可还是配合我把“笔录”做了一遍，因为在工厂负责宰牛，所以他的手掌十分粗糙，可他是小鹏的亲生父亲，而小鹏又是养牛厂的继承人，所以他也没理由要杀自己的儿子，所以，PASS。
王三牛，染着一头红，健硕的身材和夸张的造型形成鲜明对比，虽然有些吊二郎当，可他还算是配合，小鹏失踪当天他和爱人去了城里看电影，这个也不难证明，所以应该也不是他。
当李惠芳进来的时候，我现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慌乱，可很快就一闪而过，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疑虑。
“警察同志，昨天那碗卤肉面还合您的味口吧！”李惠芳笑得憨憨的，可我总觉得有种言不由衷的意味。
“很好吃，谢谢！”我点点头，开始了正式审讯。
当然，问的依然是那些话，李惠芳答得滴水不落，听着也没什么破绽。
“那天我在农地里摘菜，就听着说小鹏不见了，这才慌着回来，连地里的菜都忘了拿！”说着，李惠芳还抹了两滴眼泪，“唉，你说小鹏这么好的孩子，到底能去哪儿呢？”
她的这一举动，反而让我更加怀疑了。
我仔细回忆起昨晚跨进王家时，见到众人的第一感觉。
王大爷虽然着急，可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稳重，所以他的表现是符合情理的，小鹏的父母当然不用说了，而王家其他人，虽然有点儿淡漠的意味，可总体而言是符合常理的，毕竟失踪的不是自己的直系亲属，至于李惠芳……
我皱起眉头，努力回想昨夜的点点滴滴。
她似乎是家里最忙的一个，除了给人渗茶倒水，清扫垃圾，在接到王大爷给我煮面的命令之后，也很干脆地去了，怎么说呢，不觉得伤心难过，甚至让人觉得有一丝喜气……
对，喜气！
我终于想到这个能准确形容的词，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按照常理来说，家里有人失踪，就算不是特别担心，可也应该是无心做其他事情的，显然，从昨晚李惠芳的勤快上可以看出，其实她对小鹏的感情也很浅，可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演这么一出呢？
答案显而易见了。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一字一顿地说道：“李惠芳，把你的手摊开！”
李惠芳愣了愣，可还是乖乖地张开了手掌。
我立马仔细看了起来，这是一张普通农妇的手，手掌上有着厚厚的老茧，表皮上似乎还有磨过的痕迹……
李惠芳突然缩回了双手，一脸尴尬地笑了笑：“我们这些都是做过农活儿的手，长得不好看……”
她明显紧张了！
“宁仲言，你现没，李惠芳手上的老茧有破皮的迹象，应该是昨天晚上搬石头留下来的痕迹！”我十分肯定地在心里说道。
“那你又能怎么样？”宁仲言未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总不可能把我们昨天晚上的经历说出来吧！”
“好了，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我冲着李惠芳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眼角却偷偷瞄准了她。
果然，李惠芳似乎松了一口气，连看也没看我一眼，赶紧出去了。
“先了解一下她的动机再说吧！否则这案子也没办法入手！”我轻叹一口气，在心里回答。
宁仲言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之后，我又陆续盘问了王家的其他人，旁敲侧击地了解了李惠芳的很多情况。
她是十五年前改嫁到王村的，因为带了个儿子过来，当时王大爷还很不喜欢她，可是李惠芳屋里屋外都十分能干，不仅把整个王家的家务都包揽下来，还把两个继女也养得很好，慢慢地，王大爷一家人也真的把她当成了大嫂，只是妯娌之间，似乎总有种扯不清的矛盾……
“二嫂其实人也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有点儿仗势欺人的意思！警察同志，你也知道小鹏在咱们家的地位，所以二嫂呢，总有种女主人的意思，经常指使大嫂干这干那的，做不好还要训她两句，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那王家人对李惠芳带来的那个儿子如何呢？”
“好呀，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管吃管住嘛，不时还点儿零花钱，反正爸也不缺这点儿……不过呢，听说大嫂儿子想出国留学，大嫂找爸借过钱，可爸不肯，后来这事儿就没提过了！”
王家的三儿媳王兰说的这番话，让我敏锐地察觉到，或许这件事就是李惠芳对小鹏痛下杀手的原因……
恰好下一个进来的人，就是李惠芳的儿子，我立马调整了重点，准备对他重点审问。
这个儿子长得白白净净，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一看就是学霸的类型。
“你还在读书吗？”
“今年刚毕业！”
“还准备深造吗？”听到这话，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找到了份工作，做管培生，下个月就去报到！”
“小鹏失踪的时侯，你在哪儿？”
“我在学校办理毕业手续！”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听说你有留学的打算？”我试探性地问道。
他愣了愣，点了点头：“之前是接到过美国的录取通知书，虽然有全额奖学金，可还是需要自己准备二十万……我觉得负担不起，就放弃了！”
“那你跟其他人说过这事儿吗？”我故意问得漫不经心。
“就我爸和我妈，还有两个姐姐！”
我心中一动，继续追问：“那你妈向你爷爷借钱的事，你知道吗？”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咬住了嘴唇。
“快说，知道还是不知道！”我突然加重了语气。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似乎又有些后悔，悄悄皱了皱眉头。
“那为什么刚才你没把爷爷算进去？”
“我，我忘了……”
“你是大学生，应该知道在警察面前撒谎是要坐牢的吧！”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说话的语气也越严厉。
“我，我没有！”他用力地摇摇头，声音开始颤。
“知情不报也是有罪的！”
我真是佩服自己的演技，居然在这个时侯还装得有模有样的。
他开始擦额头上的冷汗，眼神也飘忽起来。
“梁悠悠，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你别那么凶，好好引导他说出真话！”宁仲言终于被案子吸引住了，他盯着李惠芳的儿子，眼神里带着兴奋。
我定了定神，突然站起来，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别那么紧张，我只是希望你如实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否则案子如果查出来跟你有牵连的话，恐怕你刚找到的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警察同志，我说，我说！”他似乎被我说的话吓到了，赶紧点了点头，很急切地说了起来，“我妈的确找爷爷借过钱，可爷爷没给……当时妈在我面前哭了很久，说让我不要放弃，她早晚会帮我弄到这二十万！只是上周五就是去美国大学报到的最后时间，我已经错过了……”
果然没错！终于找到了李惠芳的作案动机！
村长似乎也听出了个眉目，一脸着急地问道：“哎呀，臭小子，之前警察来问过你好几次，你怎么不说？”
“我，我觉得没太大关系，就，就没说！”说着，他心虚地埋下了头。
案情的整个过程已经初步成形，接下来，就是该想想如何引导他们找到小鹏的尸了……
我让李惠芳的儿子暂时留在了房间里，自己则和村长来到了客厅。
“警察同志，查到什么线索了吗？”王大爷依然那么着急。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望向了李惠芳：“你平常都会在哪些地方活动？”
李惠芳愣了愣，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主要在家里做家务，不忙的时侯也会到菜地里干些农活儿！”
“还有呢？”
“还有……”李惠芳顿了顿，低头陷入了思考中。
“对了，大嫂还在前面的水洼养了一群鸭子呢！”这时，王兰口直心快地先说了出来。
李惠芳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
很好，终于引入正题了，我心中暗喜。
“那你们平常有去那儿吗？”我故意一脸严肃地问道。
王兰赶紧摆了摆手：“唉，谁会去那个烂糟糟的地方啊！听说呀，那里有个财主的坟，还陪葬了个女的，经常闹鬼呢！咱们村的村民都不爱上那儿，后来那里也就荒芜了，时间长了，就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只有大嫂胆子大，敢在那儿养鸭子！”
“那你们在那一区域……有认真找过王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