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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过一年,抓捕“怪影”和于心智成为头等大事,迫在眉睫,一天不将这两个危险的恐怖分子抓获,南京的百姓和安定和平的社会秩序就继续受到极大的威胁,全力以赴粉碎敌人的阴谋是重中之重。

在抓捕“怪影”的行动之前,许部长接到秦灿同志送来的情报,情报显示了“怪影”隐藏炸药的大概方位,虽然没有具体地点,但是,已经大大缩小了范围。情报还显示“怪影”已经和于心智取得联系,并准备在十一国庆节时实施爆炸的恐怖行动。并且,情报还确定“怪影”为中年女性,中等身材,短,圆脸,大眼睛。

有了秦灿同志这些准确的情报,许部长命令闫武亲自带队,率领侦察员按照秦灿同志情报里提供的方位去搜查炸药。许部长还下达了死命令,一定要在“怪影”行动之前搜查到炸药,将其捕获。

虽然郝婆就是日本间谍“怪影”这个事实,已由秦灿同志加以证实,然而,梅姨依然感到非常震惊,无法相信。她一直坚信楚秋凡是“怪影”,然而,突然之间,郝婆成了日本间谍“怪影”,梅姨在惊骇中难以接受,也难以想象。并且,如果郝婆是“怪影”,那么郝婆就是杀害弟弟的凶手。梅姨想到这一切,她就恨得咬牙切齿,痛不欲生。无论是郝婆还是楚秋凡,都和梅姨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一个是她曾经的丈夫,一个是如同家人一样在她家里生活了十年的帮佣。而她最疼爱的弟弟却悲惨地死在这两个人的手里。当弟弟惨死,全家人悲痛万分的时候,而杀害弟弟的凶手就在她的身边,就在她的家里,而自己却全然不知,对于梅姨来讲,这样的仇恨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对于梅姨所认为楚秋凡是“怪影”的同伙这个推论,许部长和闫武、沈少白他们也不否认。虽然目前还没有掌握楚秋凡直接的犯罪证据,但是楚秋凡曾经几度出现在“怪影”的周围,这却是事实。郝婆作为长期隐藏在中国的日本间谍,不可能孤立存在,况且,郝婆的公开身份只是一个佣人,而她曾经准确地掌握南京地下党组织的情报,闫武还为此被捕,这都说明“怪影”在共产党内部有她的内线,而楚秋凡作为汉奸,与“怪影”狼狈为奸,也就不足为奇。

形势非常严峻,距建国一周年的国庆节还有十几天的时间,闫武再次接受了限期破获的任务。“怪影”、楚秋凡、于心智、日本TNT烈性炸药,还有隐藏在共产党内部的特务,这一系列情况联系在一起,都预示着形势的严峻性和刻不容缓。

同“怪影”、于心智面对面的激烈战斗是在一个星期之后的一个夜晚。

在这一个星期中,闫武亲自带领刘明东和侦察员按照秦灿同志情报里面提供的方位搜索“怪影”的炸药。他们采取地毯式搜查,逐街逐巷,挨门逐户,尤其是废弃的建筑物、垃圾堆、臭池塘、下水管道等地方,最终他们锁定了一处外观已经倒塌的破楼房。

在靠近北城边有一处外观已经倒塌的楼房,距楼房三百米处是一片简陋的居民区。楼房里漆黑一团,脏乱不堪,闫武带人先在楼房外边搜索了一遍,没有现更多的可疑现象,但是,闫武的直觉告诉他,这栋破楼房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闫武和刘明东又在楼房外边仔细地搜查了一遍,刘明东在地面尘土的覆盖下现了一些乱七八糟被大卡车轧过的轮胎的痕迹。虽然这些痕迹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可以肯定在这里曾经停驶过大卡车。并且,从大卡车轮胎痕迹的深浅度判断,大卡车载有一定的重量,这就让闫武立刻联想到炸药。

根据这个线索,闫武立刻命令其他侦察员将楼房监控起来。闫武和刘明东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楼房里面,楼房里昏暗、肮脏、尘土飞扬,他们一直走到楼房的尽头,在楼房的拐角处有一个小铁门。小铁门非常坚固,刘明东找来一根铁棍,两个人使劲撬开铁门,走进铁门,里面是地下室。

闫武和刘明东进入地下室,他们不禁大吃一惊,楼房从外观上看已经倒塌,破烂不堪,但是,地下室里却完好无损,非常坚固,而且地下室如同迷宫一样,七转八绕,蜿蜒曲折,仿佛进入了一个崎岖的山洞,闫武和刘明东一边走,一边警觉地搜索着四周,严防“怪影”设下埋伏。

最后,闫武和刘明东在地下室的尽头现了一间密室。密室有一扇大门,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密室,当即,两个人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冒出了一身冷汗。密室里的面积很大,里面满满放置着一箱箱的炸药,每一箱的炸药都封闭完整,箱子上标注着日文,闫武很清楚这些都是日本TNT烈性炸药。

闫武感到非常后怕,如此大量的炸药,足以炸毁南京任何一个高大的建筑物,如果“怪影”利用这些炸药实施恐怖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闫武和刘明东朝着炸药快步走过去,突然,闫武一把抓住刘明东,急切地喊道:“站住!”

刘明东被闫武抓住胳膊,他莫名其妙地说:“处长,怎么了?”

闫武紧张地说:“别动!我觉得不对劲。”

刘明东向四周搜索着,说:“怎么不对劲?”

“看,那是什么?”闫武指着前面的炸药说。

只见在炸药堆的前面有一根如同头丝一样的细线,如果不仔细去看,根本不易觉。这根细线如同蜘蛛网一样,将所有的炸药箱网织在里面,很显然,这是一根导线,如果去碰撞它,立刻就会引起爆炸,而密室里的所有炸药都会自行爆炸。

“天啊!真是太危险了,处长,如果不是你及时现,我们的小命就呜呼了。”刘明东看见引线,吓得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

“别动!我们现在并不安全,就怕我们能进来,不好出去。”闫武说。

“啊!别呀!处长,我们还得出去,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刘明东嘟囔着说。

闫武站在原地,他顺着导火线看去,他现导火线一直通到墙壁上,在墙壁上有一个如同电灯开关一样的装置。如果有不知道引爆机关的人走近炸药,碰触到细如丝的导线,导线就会引动墙壁上的开关,导火线就会立即引炸药爆炸,瞬间,所有的炸药连同想接近炸药的人都会化为灰烬。

闫武万没有想到在“怪影”到了最后灭亡的时候,还是如此阴险狡诈,竟然设下一个如此险恶的布局。

闫武和刘明东迅速撤出地下室,闫武命令刘明东带领侦察员在距离楼房一百五十米处警戒监控,不准任何人靠近楼房。

时间刻不容缓,闫武火速赶回公安局,这时候已经是傍晚,闫武立刻向许部长做了汇报。许部长听了闫武的汇报之后,先派出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支援刘明东包围监控大楼的行动。许部长还连夜从部队调来一名技术最好的爆破专家,许部长和闫武的意见一致,最为关键的是控制住炸药,只要“怪影”手里没有炸药,就消除了一定的威胁性。

就在闫武返回大楼的时候,在大楼附近出现了两个可疑分子。一个身上背着一个竹筐,戴着一顶破帽子,像是在捡破烂。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肩上担着磨菜刀的家什,嘴里喊着磨剪子、菜刀。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形成相互掩护的形式。

闫武认为“怪影”和于心智很有可能已经勾结在一起,如果这两个人是“怪影”和于心智,他们很有可能是到大楼里取炸药。当他们现解放军已将大楼包围监控起来,他们没有靠近。许部长同意闫武的分析,许部长还认为,如果这两个人果真是“怪影”和于心智,当晚,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

晚上十一点钟,许部长调来的爆破专家到达公安局。闫武向爆破专家做了简短的介绍,爆破专家表示要立刻赶赴现场。

夜间十二点钟,闫武带领爆破专家和几名解放军战士来到破旧的大楼。这个时候,先期由沈少白带队出的解放军战士已经将大楼团团包围,并把守住大楼的三个出入口。

梅姨也赶来了,许部长不允许梅姨参加当晚的行动,但是,当梅姨得知“怪影”出现在大楼附近,她不顾许部长的反对,带上手枪赶到现场。

郝婆就是“怪影”的事实,似乎已成定论,而每当梅姨想到弟弟肖风就是被郝婆残忍地杀害,她就抑制不住痛苦和满腔的仇恨。她曾经誓一定要抓到“怪影”,一定为弟弟报仇。其实,在梅姨的内心里还有一个想法,既然“怪影”出现了,楚秋凡也一定会出现。在今晚双方生死搏杀的时刻,她和楚秋凡十几年的深仇大恨,今晚也要有一个了结,她要亲手杀掉楚秋凡,为自己、为女儿、为弟弟报仇雪恨。

夜幕降临,天空每一个粒子都在闪动,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危机,一触即。

闫武和爆破专家刚刚赶到大楼,沈少白便急匆匆地跑过来,说:“处长,就在三分钟之前,我们有两名把守在大楼出入口的战士被杀。两名战士都是脖子上被刺中一刀,当场毙命,从杀人的手法上判断,应该是‘怪影’。”

闫武说:“那也就是说,‘怪影’已经进入大楼里面。”闫武很感意外,他没有想到“怪影”下手这么快。

沈少白说:“应该是已经进入大楼,而且很可能于心智也在里面。”

刘明东说:“当我现有人的时候,我立刻就奔过去。只一分钟的时间,已经晚了,‘怪影’的动作太快了,真的只是一个影子。”

“如果‘怪影’引爆大楼里面的炸药,我们的战士就会有伤亡。”闫武说。

“没错,‘怪影’很有可能采取这种自毁行动。”沈少白说。

“命令所有警戒的战士向后撤离到二百米处。”闫武立刻下达了命令。

“‘怪影’呢?‘怪影’在哪里?”梅姨满脸通红,她跑到闫武和沈少白面前急切地问,“‘怪影’呢?”

闫武和沈少白看见梅姨赶来现场,颇感意外。他们都知道今夜这里会生一场残酷的拼死的厮杀,“怪影”会在这里现身,也会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怪影”很有可能引爆所有的炸药,这里会变成一片火海,他们都有可能会葬身在火海之中。

闫武一把拉住梅姨的胳膊,焦急地说:“肖梅,你怎么来了?不行!你不能待在这里,这儿很危险,你快回去!快走!”闫武大声喊着,他还是第一次在梅姨面前表露出自己对梅姨的情感。

“不,我不走,我要和你们一起抓‘怪影’!”

“抓‘怪影’是我们的事,你不能在这里。”沈少白说道。

“不!我一定要参加行动,你们别担心,我也是参加过战斗的人。”梅姨说。

闫武没有时间和梅姨多说,他把梅姨交给身边的一个战士说:“你的任务就是保护肖梅同志的安全,其他人和我进入大楼。”

由于里面非常危险,闫武只带领着爆破专家、沈少白,还有三名解放军战士进入大楼,其他人都留在大楼的外边。梅姨看见闫武和沈少白已经进入大楼,她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保护她的小战士说:“你守在这里,我进去了。”

“不行!处长让我保护你。”小战士认真地说。

“我不用保护。”梅姨说着,拔出手枪跑进大楼。

大楼里面漆黑一团,梅姨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走进地下室。突然,梅姨在黑暗中看见一个身影像飞一样在黑暗中飘过,紧跟着,又一个身影如同闪电一样闪过。梅姨不由得浑身一阵颤动,梅姨知道那应该就是“怪影”和楚秋凡,她终于现他们了。梅姨瞪大眼睛跟踪上去,她一直跟踪着黑影来到密室,梅姨震惊地现密室里全是炸药。

闫武和沈少白扭头看见梅姨,闫武大吃一惊,他严厉地说:“谁让你进来的?出去!赶快离开!”

“不!我现‘怪影’了。”梅姨大声说。

“‘怪影’!”闫武和沈少白异口同声地说,同时,两个人迅速拔出手枪,警觉地向四周搜寻。

“对!‘怪影’就在这儿。”梅姨说着,向四周巡视。

“哈,哈……哈。”黑暗中一阵狂妄的大笑。

所有人都扭头望去,在成堆的炸药箱上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紧身服,用一块黑布包裹着面部,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人。女人向前走了两步,慢慢地说:“老朋友们,你们都到齐了。”

“‘怪影’!”闫武脱口说道。

“对!我就是‘怪影’。”

梅姨震惊地说:“郝婆……啊!‘怪影’!”

虽然,梅姨已经知道郝婆就是“怪影”,但当郝婆站在炸药箱上,以“怪影”的身份出现时,梅姨依然感到巨大的震惊和惊骇。面前的郝婆和以往在家里干活的那个郝婆完全判若两人,她残疾的腿不瘸了,背也不驼了,她面目狰狞,眼睛里喷射着血腥的杀气,“对!我就是‘怪影’,对不起,肖小姐,让你受惊了。”“怪影”说。

“你……你一直隐藏在我的家里,你……你的腿也没有残疾,你欺骗我们全家所有的人,你……”梅姨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怪影”说:“对!没错,我的腿没有残疾,我伪装成瘸子是我的自我保护。肖小姐,我是一直隐藏你的家里,我以为肖公馆对我来讲是最安全的地方,无论是谁都会对那里另眼相看。”

“你这个日本间谍,是你残忍地杀害了我的弟弟,你……你怎么就下得去手?你没有人性,你是魔鬼、禽兽!”梅姨哆嗦着双手,指着“怪影”,愤怒的火焰烧灼着她。

“你说对了,你的弟弟是我杀的,我也觉得可惜、遗憾。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你们都心向共产党呢。肖小姐,你伪装得也很成功呀,居然骗过我的眼睛,我一直在跟踪你,也调查过你,却没有现你原来就是南京地下共产党,我佩服你。”

梅姨冷笑一声:“哼!也有你‘怪影’失手的时候。”

“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地下共产党,死的就不是你那可怜的弟弟,而是你。”“怪影”咬牙切齿地说。

“‘怪影’,不要多言,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你,我要为弟弟报仇。”梅姨冲上去,扑向“怪影”,闫武和沈少白两个人使劲抓住梅姨。

闫武说:“‘怪影’,这是你的最后一步棋。”

“对!闫先生,中国人讲究以古人为榜样,我在中国十几年,历尽艰辛,受尽折磨,就是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气概。你们睁开眼睛看一看我脚下是什么,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栋大楼半步。”“怪影”疯狂地叫嚣,疯狂地大笑。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也可能走不出这栋大楼的是你自己。”闫武厉声说道。

随着闫武的话音,沈少白飞身跃过炸药箱前细如丝的导火线,将双脚落在炸药箱上。沈少白大声说:“‘怪影’,看看是谁走不出这栋房子。”

沈少白和“怪影”展开激烈的徒手搏斗,他们都没有开枪,“怪影”也知道这里不能开枪,否则就有可能引起炸药爆炸。

这个时候,闫武和爆破专家两个人已经在拆除炸药的导火线和引爆装置。爆破专家非常镇定,沈少白和“怪影”打得如火如荼,他仿佛什么事也没生一样,专心致志地拆除导火引线。

沈少白和“怪影”搏斗得非常激烈,“怪影”的确不同寻常,凭着沈少白的身手,他居然没有占到半点上风,如果换了别人可能早已被“怪影”扭断脖子。

沈少白和“怪影”越打越激烈,他们在炸药箱上翻滚、跳跃。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炸药随时有可能爆炸,他们两人就会被炸成碎片。

“怪影”一个闪身,腾空飞起,她跃到最高的炸药箱上,凶狠地说:“肖小姐,你们就别费力气了,想要拆除我的引爆装置,那是妄想。”

梅姨大声喊着说:“‘怪影’,你今天是跑不了了,你在中国所犯下的罪行和杀害我弟弟的血债,要一并偿还。”

“‘怪影’,你和你日本主子的下场是一样的,这里就是你的坟墓。”沈少白大声说道。

沈少白纵身一跃,腾空向“怪影”扑过去。然而,与此同时,“怪影”突然弹出两支飞镖,飞镖不偏不斜正刺在沈少白的大腿和胳膊上,沈少白“啊”的一声大叫,从半空中直跌在地面上。

“怪影”昂头哈哈大笑,随后,她飞一样扑向爆破专家和闫武。闫武掩护着爆破专家,和“怪影”展开激烈的拼杀,很显然,“怪影”意图破釜沉舟,她要最后引爆炸药,和在场的人同归于尽。

“怪影”的确非常厉害,闫武只能抵挡,而没有进攻的机会。三个战士看到闫武处境危险,一拥而上,然而,“怪影”闪电般地弹出两支飞镖,闫武一见不好,大喊一声:“注意飞镖。”

与此同时,两个战士应声倒在地上,“怪影”的飞镖一支命中一个战士的胸部,另一支飞镖命中一个战士的大腿,紧接着,“怪影”又向爆破专家弹出一支飞镖。闫武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掩护住爆破专家,飞镖扎在距离爆破专家只有半尺的墙壁上。

梅姨眼看着“怪影”占了上风,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然而,“怪影”飞起一脚将梅姨踢出一米多远。梅姨重重地跌在地上,气愤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她一把拔出手枪,对准“怪影”喊道:“‘怪影’,赶快投降,否则我一枪打死你。”

“你开枪吧,炸药爆炸,你们一个也别想活。”“怪影”狂妄地喊道。

“你以为我会怕死吗?笑话,今天你是别想活着出去了。”梅姨咬紧牙关,愤恨地说。

突然,梅姨在黑暗中看见密室的出口有两个身影仿佛在搏斗。梅姨立刻想到了楚秋凡,她赶忙冲过去。猛然,一个身影向她扑过来,梅姨一眼就认出来人是于心智。于心智双手死死掐住梅姨的脖子,梅姨倒在地上喘不过气来,脸色憋得紫。她拼出最后一口力气挣脱了于心智的双手,使劲地喘了两口气,举起手枪对准于心智,然而,于心智来势凶猛,他飞起一脚将梅姨踢倒在地,手枪也随之掉在地上。于心智举起一块砖头使劲朝着梅姨的脑袋砸下去,梅姨敏捷地向旁边一滚。

刹那间,梅姨在黑暗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正拼杀得你死我活的闫武和“怪影”奔过去。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梅姨依然清楚地辨认出是楚秋凡。

正如梅姨所推想的,在危机时刻,楚秋凡果真出现了。刹那间,梅姨心中的怒火在瞬间全部被点燃,十几年积压在梅姨心中的痛苦、仇恨、伤痛,一时间全都迸出来。梅姨顾不得浑身的伤痛,顾不得于心智对她的攻击,她使出全身力气,举枪对准楚秋凡。这是梅姨在十四年里第三次对楚秋凡举起手枪,梅姨等待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太久的时间,已经整整等待了十四个年头。在这十四年里,梅姨经历了多少个痛苦的日子,今天她要报仇雪恨,为了楚秋凡对她感情的背叛,对国家民族的背叛,为了失踪的小女儿,为了惨遭杀害的弟弟,她要讨还血债,报仇雪耻。

梅姨咬紧牙关,举枪瞄准正在拼杀的楚秋凡。而此时,于心智再一次地向梅姨扑过来,于心智举起手里的一块大石头,使劲朝着梅姨的头部砸下去。梅姨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黑,她扑倒在地。就在梅姨昏迷过去的瞬间,她扣动了手枪。梅姨看见一颗带着血光的子弹,闪着亮光,喷吐着火花,呼啸着飞向楚秋凡,她仿佛看见子弹穿透楚秋凡的脑袋,穿透他的身体,穿透他的手臂,楚秋凡倒下去了,她杀死了他。

梅姨报仇了,整整十四年的仇恨,梅姨终于亲手向楚秋凡射出了复仇的子弹,她终于报仇雪恨!

清晨,当梅姨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脸庞上有好几处的伤痕。她挪动了一下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浑身都在疼痛。

梅姨看见沈少白坐在一辆轮椅上,守护在她的病床前,梅姨说:“我这是怎么了?”

沈少白说:“你被于心智打晕了,脑袋流了不少血。”

梅姨伸手摸了摸头,模糊地说:“我受伤了吗?”她好像把夜间生搏斗的事给忘了。

“对,你受伤了。肖梅,你现在头还晕吗?”沈少白问。

梅姨摇摇头:“头不晕。”

梅姨又看了看沈少白绑着绷带的右腿和右手说:“你的伤怎么样?还好吗?”

沈少白露出灿烂的笑容,用一条腿站起来说:“我没事,你看,我这是金鸡独立。”

梅姨也笑了,她眯起眼睛回忆着,她猛然想起昨天夜间生的一切,她想起自己打的最后那一枪,她翻身跳下床,焦急地喊起来:“哎,少白,‘怪影’呢?楚秋凡呢?”

沈少白伸手拉着她说:“你别动,你还没好呢。”

梅姨喊着说:“你快告诉我,‘怪影’呢?楚秋凡呢?”

沈少白不紧不慢地说:“别急,我告诉你,于心智和‘怪影’都被当场击毙,炸药已经拆除了导火线,现在已经派部队将大楼监控起来了。”

“楚秋凡呢?他也死了吧?是我开枪打死他的。”梅姨焦急地问。

“楚秋凡!”沈少白有些疑惑,“我不知道,昨天夜里楚秋凡出现了吗?我没听到关于楚秋凡的消息。”

“没有楚秋凡的消息。”梅姨愣了一下,“我去找闫武和许书记。”梅姨说着,跳下床向门外跑去。

沈少白一把拉住梅姨的胳膊,说:“哎!你去哪儿?”

“我去找闫武和许部长。”

“许部长去市里开紧急会议,闫武还在现场呢。”

梅姨一屁股坐在床上,疑惑地说:“怎么会没有楚秋凡的消息呢?”

梅姨觉得很疑惑,在她昏迷之前,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向楚秋凡开了一枪,她似乎也看见自己击中了楚秋凡的脑袋,或者是胸部。总之,她击中了楚秋凡,楚秋凡应该死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梅姨跳下床,拔腿跑出门外。

沈少白用一条腿,像青蛙一样一蹦一蹦地追在梅姨后面,他喊着说:“哎!肖梅,你去哪儿?”

“我去现场。”梅姨喊了一声,跑走了。

梅姨跑出医院,她看见楼下停着一辆摩托车,她二话没说,跳上摩托车,急促地开车走了。

梅姨将摩托车开得飞快,她径直来到昨夜生激烈拼杀的现场。大楼已经被武装人员包围起来,一些战士正在将炸药从大楼里搬出来,装在一辆大卡车上。梅姨跑进大楼,阻拦她的战士看见是昨夜参加战斗的梅姨,便放行让她进去。梅姨一口气跑到地下室,她在昨夜生拼杀的现场寻找着“怪影”的尸体。

在地下室东侧,梅姨现了“怪影”的尸体,几个战士持枪保护着现场。梅姨冲过去,她脸色苍白地站在“怪影”的尸体前面。

“怪影”仰卧在地上,她的脸很狰狞,眼睛向上翻起,眼球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她的脸扭在一边,嘴角边是一块干涸的血迹,膝盖僵硬挺直,手臂蜷曲,整个尸体已经渐渐变硬。

梅姨咬紧牙关,充满仇恨的眼睛瞪视着“怪影”。她难以相信,面前这个骇人的尸体就是那个质朴老实,一直在自己家里干活的郝婆,她很难相信郝婆就是灭绝人性、残暴凶狠、罪大恶极的“怪影”,她曾经是那样地可怜她,对她充满同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一个贫苦的佣人。梅姨凝视着郝婆的尸体,似乎只有在这一刻她才相信郝婆真的是“怪影”。

梅姨的脸色苍白冷峻,她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一道深深的血迹。她的内心在淌血,她的眼睛如同两只点燃的火炬燃烧着火焰,仿佛要把“怪影”焚烧成灰烬。此时,梅姨的心犹如戳上一把利刃,流淌出滴滴鲜血,十几年来,她养了一只豺狼,一只吃人的豺狼。

“怪影”的躯壳仰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即便是这样,梅姨仍然感觉即使把“怪影”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也无法解除她心头之恨。“怪影”不但利用了她,还杀害了她最最亲爱的弟弟,她要报仇,梅姨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报仇!报仇!

梅姨紧咬着牙齿,她从口袋里慢慢掏出手枪,她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注视着“怪影”的尸体,她把全身心的深仇大恨都集中在那根扣动扳机的手指上,她举着手枪,注视着“怪影”的尸体。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梅姨的眼睛里喷射出一股燃烧的火焰。瞬间,枪响了,枪筒里喷射出一道灿烂的光束,子弹凝聚着她满腔的仇恨和巨大的悲伤全部喷射在“怪影”的身上。“怪影”僵硬的尸体在子弹的猛烈撞击下在地面上窜动、颤抖,她的眼睛似乎在刹那间猛然睁开了,放射出恐惧、惊骇的目光,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恶狼出最后一声哀鸣。

戛然,枪声停了。

几个保护现场的战士冲过来,阻止梅姨的射击。闫武听到枪声也跑过来,当他看见开枪的是梅姨时,他放缓脚步,默默地走到梅姨的身边。

梅姨泪流满面,她昂起头,望着清晨亮的天空,大声地呼喊着:“小弟,小弟,姐姐为你报仇了!小弟,姐姐为你报仇了!”

梅姨痛哭失声,闫武走上前,双手抱住梅姨的肩膀。十几年来,闫武第一次以一个男人拥抱的姿势拥抱住梅姨,眼前这个伤心的女人,是他一生的爱恋,十几年来的风雨,不但记载了他战斗的经历,也记载了他爱情的经历,他对爱情如同对信仰一样坚定,坚贞不渝。

梅姨流着眼泪,低声说道:“小弟,你看见了吗?你一定看见了,姐姐为你报仇雪恨了。小弟,姐姐答应过你,一定要亲手杀了杀害你的凶手。小弟,姐姐今天为你报仇了,‘怪影’死了。小弟,你放心,姐姐会替你照顾好爸爸、妈妈,你就放心吧。”梅姨相信,她为弟弟报仇雪恨,弟弟的灵魂一定会升入天堂,弟弟在天堂里一定会感到安慰。

“怪影”被消灭了,公安局对“怪影”的尸体进行了解剖。解剖现,“怪影”的确有一条假腿,但是,这条假腿不是残疾,而是在真腿的外边包裹了一条假腿,而这条假腿里面却隐藏着一台体积微小的超高能电台。“怪影”每天把这条假腿套在自己腿的外边,也就等于把电台带在身边。所以,郝婆从来不住在肖家,而要自己住宿在外边,其目的就是以防暴露她假腿的秘密。而且,“怪影”利用到小市场买菜的时间进行报,她的电台隐藏在假腿里,因此,根本不可能暴露。

法医还在“怪影”的肚子上现了一些纹在肚皮上的数字,有的数字被打上叉子,经过刘易学和冷眉的破译,确认是一份日本间谍潜伏名单,这些间谍都是随着“怪影”于1937年进入中国,被打上叉子的数字,表示此间谍已经死亡。通过“怪影”的潜伏名单,许部长和闫武破获了一个长期隐藏在党组织内部的日本间谍,“怪影”就是通过这条渠道获得共产党的情报,致使闫武被捕。

于心智被消灭了,所谓树倒猢狲散,于心智被消灭之后,闫武又对潜伏特务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搜捕,抓获到潜伏特务若干人,由此,毛人凤派遣在南京的潜伏特务和“火狼计划”彻底失败。

“怪影”死了,于心智死了,可是楚秋凡呢?好像没有人知道梅姨一枪击中的楚秋凡哪里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梅姨询问过沈少白,沈少白当时中了“怪影”的飞镖,被战士救出现场。而拆除导线的爆破专家在精神高度集中地拆除导线,身边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梅姨特别询问了闫武,因为,她清清楚楚看见楚秋凡和闫武、“怪影”三个人拼杀在一起,火光迸射。但据闫武回忆,当时他和“怪影”拼杀得难分难解,天色又很黑,不过,他清楚地记得在他被“怪影”死死掐住喉咙,“怪影”的匕就要刺进他脖子的时候,有一个人及时地营救了他。当时,他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孔,那个人的身手非常厉害,“怪影”立刻就抵挡不住了。“怪影”眼看着自己已无回天之力,她最后垂死挣扎,点燃了炸药。也是那个人一枪将“怪影”击毙,然后,不顾个人安危,扑向已经点燃的炸药,掐断了点燃的导火线。然而,后来那个人去了哪里,闫武也没有看见,闫武一直以为他是一起执行任务的同志。

后来,梅姨听许部长说,当晚,秦灿参加了战斗,梅姨分析闫武所叙述的那个身手非同一般,救了闫武的性命,击毙了“怪影”,掐断了炸药导火线的人一定是秦灿。可是,梅姨还是非常疑惑,那么楚秋凡哪里去了?如果楚秋凡被她打死了,那么尸体又在哪里?

楚秋凡再一次地失踪了,这令梅姨大惑不解。梅姨仿佛又做了一场噩梦,她感到疑惑、恍惚、扑朔迷离。

梅姨突然感觉到一种空荡,一种深深的凄楚。在这一夜里,她亲手开枪刺杀了她追踪了十几年的楚秋凡,可是,随着枪声的响起,梅姨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随着枪声,仿佛她的爱,她的恨,她的生活,她的寄托,都随着枪声而消失,都被枪声给卷走了。随着刺杀楚秋凡的枪声,她变得如此孤独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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