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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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幻影因被魔界人所伤而双目失明后，灵夜终日不能安心。这几天，他陆续派出了不少人，甚至把心腹凌光也派去人界找寻神司，却始终没有消息。确实，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又是封印了法力的人，身上再无一丝神灵的气息，哪有那么好找的？
当灵夜踏入幻影住处的时候，现他依旧如几天前那副淡漠的样子。自从幻影失明之后，他每日坐在床前，不愿开口说一句话。幻冰终日守在这里，照顾他，帮助他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灵夜哥哥，你来了。”幻冰从一边的椅子上起来，她打起精神。短短几日，她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不少，眼里布满了血丝。
灵夜冲她微微点了点头，走向床上的幻影。幻影似乎并未注意到灵夜的到来，眼神涣散，不知将看向何处。如若不是他还有呼吸，只怕他人当真会觉得这只是一个失却生命的人。
“哥哥他，还是这个样子。任凭我怎样说话，他也不会回答一句。这么多天了，他除了喝口水外也不吃什么，我真怕他会撑不住。”幻冰话至此处，不禁又带了几分哭腔。
灵夜坐到幻影旁边，对他说：“幻影，这几天我派了不少人去人界寻找神司。我相信一定能找到她为你治疗眼睛。我向你承诺，我不会让你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灵夜哥哥，神司她一定可以治好我哥哥的眼睛吗？”幻冰问。
“一定可以的。”灵夜沉声回答。
幻冰听到这样的答复，终于笑了笑，充满希望的对幻影说：“哥哥，你听到了吗？只要神司回来，她就一定能找到办法破解你所中的法术。既然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就不希望你再这样消沉下去。哥哥，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这样的，这几天，我无数次的责备自己。只要你重新振作起来，你怎么说我都可以，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她说着，泪流满面。这几天，她早已流过无数的眼泪。这些泪水加在一起，仿佛比她一生所流的还要多。没有体会到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忍受疼痛，这种绝望悲伤的感觉他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的。
灵夜看着幻冰哭泣的样子，心里也不禁有所触动，毕竟，他也为幻影担忧。但只可惜，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幻影依旧无法恢复半分生气。
“幻冰。”灵夜说，“我有几句话想与你哥哥说，你出去为他准备一点吃的拿过来，好吗？”
幻冰擦了擦眼泪，回答：“好。”说着，她便离开了房间。
幻冰走后，房子里只剩下灵夜和幻影两个人，灵夜脸色微沉，注视着自己的朋友：“这么多天，你始终这样情绪低落，让幻冰时刻担心着你，这就是你要的吗？”
灵夜见幻影依旧不为所动，继续说：“你当初为了救你妹妹，为她挡下了魔界人的攻击，所以失明。你这样做，是想保护她不受伤害。但如今，你这样子，要她日夜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为你担心，可你却对她不闻不问，依然无法从悲痛中走出，这对于她而言，难道不是另一种伤害？你的双目失明，看不见她为你流了多少泪，可你还有感觉，难道你体会不出这些日子以来，她因你难过，因你悲伤的情绪？你听不出她言语间的无助与忧伤吗？”
幻影的身子一动，仿佛因这番话有所触动。
“当然，我也明白你看不见的痛苦。但这一切并非是不可挽救，我们眼下不是在派人四处寻找神司吗？你应该振作起来，勇敢与病痛作战。难道你忘了我的父亲，他因战斗负伤而经脉俱断，终日躺在床上，甚至不能自理。但每当我去看他的时候，他眉宇间的风采依然不减当年。你于他相比，已是再好不过了。既然我的爸爸处在那样的境遇里都尚能勇敢面对一切，那你还有什么理由做不到呢？”
灵夜说完这番话，停下来凝视着幻影。他相信，只要幻影还有一丝的斗志，就不会再这样毫无反应。想当年，那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幻影都有勇气去与怪物战斗保护他的妹妹。而如今，他也同样有勇气去面对病魔。
沉默一阵之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夜，我明白了，谢谢你。”是的，他确实不该再这样消沉下去，这样不仅伤害自己，还让那些关心他的人担忧。
“朋友之间，还谈什么谢。倘若真要谢谢我，便振作起来，不要再让我和幻冰为你担心。”灵夜笑着拍了拍幻影的肩。
幻影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扫去了脸上多日以来的阴霾。他忽然觉，眼睛虽瞎了，但他的心却依然明亮，可以清楚地感知到他人的关心。面对苦痛，他并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而是与他的朋友亲人共同面对。这样，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时，门轻轻被推开，幻冰小心地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幻冰。”幻影轻声叫道。
“哥哥！”幻冰惊喜地回答，“你终于愿意开口对我说话了。”曾经有过一个时刻，她原以为幻影一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
“幻冰，对不起。这几天是哥哥不好，让你担心了。”幻影凭借感觉触摸到了幻冰的手掌。
“不，是我不对，都是我太任性了，才会如此。”幻冰说着，把手里的碗递给他，“哥哥你这么多天都没吃饭，快先喝些粥吧。”
幻影不愿再让幻冰为自己而担忧，于是他笑着接过碗，一口一口地喝着。
灵夜见幻影终于变回了他原先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
忽然间，房门再次被推开，欣文雅步伐匆匆地走了进来：“灵夜，我四处找你，可算见到你了。”她的脸上有汗珠流出，想必是为了寻他走了不少地方。
“怎么了？”灵夜急忙问。
“神司的事情有消息了。凌光说，他已在人间找到了那个人。”文雅说。
幻冰听后心里暗喜，看来这回哥哥有救了。但灵夜见文雅脸上并未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面色严肃，想必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出了什么事情？那个女孩是不是并不愿配合？”灵夜眉头微皱。
文雅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她上前几步在灵夜耳边低语了几句。灵夜听后，面色愈冷漠。
“我也并非亲眼所见，是凌光派人告诉我的。”文雅说，“看来，这件事不仅牵连到神界，竟也与人间扯上关系。如果不谨慎处理，惊扰了人类就不好办了。”
“我倒不曾想过在找寻神司的同时竟还会在人间现心怀不轨的人。”灵夜冷声说，“可弄清了那个人的身份？”
文雅摇摇头：“听凌光说那个人法术高强，来去无踪，几番争斗下来，竟连神司也无法打败他。对了，据说那个人善用水来进攻，难以破解。”
灵夜心中一动，低声说：“莫非是水城里的人？”
“怎么可能？”文雅不敢置信，“从上古之争后，他们已有万年不曾现世。那样神秘的一族怎么会选择在人间作乱？”她早先年曾在神界的秘卷里看过“水城一族”，听闻他们从远古的六界之争后，厌恶了争斗，退出了纷争，从此不问世事。他们一族世代住在水城之中，据说那水城异常华美，平日里隐藏在结界中，只有在月圆之日才可看到。
幻影虽看不见，但从灵夜和欣文雅的对话中，他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灵夜，这次的事很棘手吗？”幻影转过头问。
“你不用为此担心，我会解决一切。”灵夜说着从床上站了起来，“文雅，我现在就要去人间，你留下来照顾神界。”
文雅犹豫了一下，开口：“你身份尊贵，不便去，不如我去吧。这几年，我的法术也在不断增强，理胜当年。我相信还是有几分胜算的。”她深知此次事情的危险，而且从凌光的语气来看，那个神司性情冷漠，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再加上水城的人，她实在不愿意灵夜去冒险。
灵夜淡淡一笑：“难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这次事情特殊，不仅牵扯到神司还有水城一族，需要有一个能够压住场面的人去。”
文雅听了后，也觉得有道理，只好说：“那好吧，你一切小心。”
幻冰在一旁边急着说：“灵夜哥哥，你一定要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嗯，你们放心。”灵夜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了。”他说着，周身已散出白色的光芒，将他层层围在其中。等光芒再次散开后的时候，他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一定要平安而归，幻影在心里暗暗说着。
这是灵夜第二次来到人界，小时候，年仅三岁的他曾和他的父亲灵王来此。那时，他们隐去了身形在人间的大街小巷游走。
“灵夜，你可喜欢这里吗？”那时灵王笑着问他。
“不喜欢。”灵夜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这里太吵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而且，景色也不如神界优美。还有，这些人类丝毫的法术也不懂，只能依靠笨重的火车行走，不能像我们一样自由地运用法术。”他一口气说了许多不好的理由。
灵王慈祥地看着儿子，说：“灵夜，你虽这么说却不知在万年前，他们是六界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怎么会？他们比我们还厉害吗？”灵夜不敢置信。
“那时的人类，确实比我们还要强大。”灵王悠悠说，“只是后来，他们不愿再陷入六界之争，甘愿封印法力，从此不再过问这些纷争。”
“原来是这样。”灵夜点点头，但依旧心有不解，“可是，为什么要用封印法术的方式来退出战斗？他们只需不理会这些争斗就好，不一定非要封住自己的力量。”再说，这样大的能量放弃多可惜，他在心里暗暗补充。
灵王叹了一口气，注视着灵夜：“小夜，你年纪尚小，有许多事情不能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