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先生可是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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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渚脱下了飞鱼服,换了一身极其低调的便装,只身来到了北京城东四牌楼南边的本司胡同,信步走进了教坊司大门。
这该死的小受子,约她去哪不好,偏偏要约在教坊司。
即使是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教坊司前楼的大殿之内,丝竹舞乐声仍是喧嚣不已,这脂粉之地,又哪里分得昼夜呢。
一个老鸨子见夏云渚一人,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手中丝巾轻砸在她肩上,她一时间被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两步,垂头看着地面。
这时却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了三五个身上胭脂气极浓的姑娘,夏云渚不敢抬头瞧她们,心中暗暗想着,可千万不要被锦衣卫中同僚撞见她今日的窘态,继而心中又暗骂了几句小受子不得好死。
只见那老鸨与旁边一个姑娘调侃道:“哎呦喂,这位小哥生的是样貌极标致,可怎生这般害羞啊!”
旁边一姑娘忍不住用手挽住了夏云渚的胳膊,夏云渚连忙又后退了几步,那姑娘嗤笑道:“这小哥怕是第一次来吧,瞧这白净的小脸,真让我忍不住想要调/教一二。”
那姑娘话音刚落,围过来的姑娘们却已是笑作一团,夏云渚此刻羞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躲。
“哎哎哎,都围在这干嘛呢,滚滚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从姑娘们后面传出一男子粗野的声音,众姑娘见状,啐了一口便悻悻地散去了,只见一小厮打扮的粗鄙男子,向夏云渚躬身作了个辑道:“您是夏大人吧?公子在楼上雅间等您呢!”
这死太监,都什么节骨眼了,还在雅间附庸风雅,待见了他,定要好好与他算算这些日子以来的总账!
夏云渚随那小厮来到了二楼雅间,但见朱厚照背对着她,将腿伸在了椅子背上,怀里抱着个琵琶,正在那里欢快哼歌呢。
夏云渚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向前出手,只见那坐着的人早有防备,却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放开!上次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夏云渚没好气地挣脱了几下,怎知那无赖却死不松手。
朱厚照放下手中琵琶,回头嗤笑调侃道:“我三番五次出手相救,夏总旗就这样报答我?”
夏云渚见他又耍无赖,当下心生一计,行,耍流氓,谁不会啊!
只见她反手一抓,将人拉到自己面前,朱厚照居然被她举动吓的惊呆不已。
夏云渚伸手勾住他下巴,嘴角扬过一丝弧线,言语轻佻,眼神暧昧道:“小受子,你不是说爷有龙阳之好吗?今天就让爷调戏调戏怎么样?”
朱厚照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却是觉得好玩,从来没见过一姑娘家这么不害臊的,像慧明那样的大家闺秀简直是无聊透顶!
夏云渚见他一脸被吓到的表情,心中不禁暗自觉得好笑,跟姐尬戏,你还没到那个段位,说罢便是将手伸到他腰带之上,佯装一副要动手动脚的样子。
朱厚照见状,忙是拦住她手,求饶道:“哎,夏大人,小的错了,小的服了还不行吗!今日相约夏大人来此,确实是有正经事!”
夏云渚洋洋得意地放开他手,眉宇一挑:“哼,你这小无赖,也就能耍耍嘴皮子,动真格的你就怕了?”
朱厚照心中暗自笑了笑,这小丫头,给你根杆就顺着往上爬,真要动真格的,你以为老子不敢?可此刻看着烛光下她那唇红齿白的模样,真想吻她……
“你!看什么看,再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夏云渚被他看的心中直毛,嘴上却没好气地威胁道。
“如此粗鲁,哪家的男子敢娶你!”朱厚照小声嘟囔着。
“你,有话快说,不要耽误爷的宝贵时间!要是没事,爷可走了!”夏云渚见他又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假意威胁道。
“我说,夏大人等等,我这重要情报,你一定感兴趣!”朱厚照话音刚落,便引夏云渚往窗边走去。
这间雅间的绝妙之处就在于,拉开窗子,便可以看到厅堂之中的歌舞表演。
夏云渚一时间被厅堂中的笙歌燕舞,长袖飞花所吸引,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活色生香的烟花之地,舞台上那女子如嫦娥般,舞姿曼妙,柳腰如水。
“怎么样,被震惊到了吧,就这间屋子,一晚顶的上你一年的俸禄!”朱厚照得意洋洋道。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像你们这种太监,贪污受贿,自然是能消费得起。”夏云渚不屑道。
“好,说到贪污受贿,今日我就与你好好掰扯掰扯,你看那边雅席上坐着的紫衣公子哥儿,眼不眼熟?”朱厚照说罢,便向舞台前的雅席指去。
夏云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看,那不是那天与张鹤龄当街聚众斗殴的周家皇亲周显宗吗!
朱厚照收手,却下意识地扶了她肩,又转道:“夏大人看那边那个绿衣服的大胡子。”
夏云渚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心中便是一惊,张茂?北直隶地界有名的黑帮总瓢把子。
朱厚照笑容一敛,目光严肃道:“此二人,夏大人是再熟悉不过了吧……”
夏云渚心中思量着,好啊,原来这小子又在打她那日偷玉珏的主意,便假装什么也不懂的问道:“周显宗和张茂有什么关系?在下愚笨,还请公公明示。”
朱厚照见她故意隐瞒,便顺水推舟地说了下去:“如若我没记错的话,夏大人进北镇抚司接手的第一桩案子,是与盐引有关的吧?夏大人因为那件案子办的漂亮,所以才升的总旗,在下说的没错吧?”
夏云渚白了他一眼,顺势点了点头。
“北直隶的盐帮,本就是张茂的势力范围,而夏大人所揪出贩卖私盐,贪污受贿的李公公,其实就是一只替罪狗,真正与张茂勾结贩卖私盐的人,其实是周显宗。夏大人本已查到那李公公背后是周家的势力,可上面却有人劝你就此收手,不要再查下去了对吗?”朱厚照试探问道。
夏云渚不语,心中暗想,明知故问,那案子是她爹不让她继续再查下去的,李公公一人顶罪,对大家都好,如若顺藤摸瓜,牵出周家势力,那得罪的可是整个周太皇太后一族。
“而随着周太皇太后薨逝,周家势力逐渐没落,已不能满足张茂的野心,张茂这才另攀高枝,搭上了国舅爷张鹤龄,可周家失去了私盐这块肥缺,心里如何能平衡,偏偏那张鹤龄却又落井下石,占了周家的田产,周显宗这才集结了一帮人,与张鹤龄的人当街斗殴起来。”朱厚照见夏云渚陷入沉思,继而又说了一堆线索。
“那按照你的说法,既然周显宗与张茂已经撕破脸皮,为何如今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欣赏歌舞?”夏云渚狐疑问道。
“这就要问夏大人您了……”朱厚照嘴角一歪,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丫头难道还想隐瞒?
夏云渚余光瞟了他一眼,毕竟这些日子,他对自己帮助确实不少,只是他到底是敌是友?又到底与张雨辰有没有关系呢?
“张茂是想要周太皇太后灵柩中的那枚玉珏?”夏云渚思虑了片刻,还是决定问出了心中所想。
“此物能号令天下盐帮,张茂区区一个北直隶的地头蛇,如何不想要这宝物!只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知道那玉珏在周家人手中,却不知道周家人将它藏在了周太皇太后的灵柩中。而周家人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你这么个小贼!”朱厚照说罢,便关上窗,不再去看那莺歌燕舞的舞池。
“我并不知道此物可以号令天下盐帮,我取它,是有别的用途!”夏云渚望着他的眼,语气坚定说道。
“不管你取这玉珏做什么,现在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这玉珏在你手上,此事千万不能走露了风声,我要你收好这玉珏,将来会有大用途。”其实朱厚照心中打的主意,是将来夏云渚可以用这玉珏,作为将来与张家谈判的筹码,至于为何要与张家谈判吗……那自然是他心中打的小算盘。
“哼,要泄密,也只能是你这臭无赖!”夏云渚刚要抬起的手,此刻却被他死死的遏住手腕。
“你……”夏云渚终究还是个姑娘,被他灼热的眼神看的脸颊绯红,却死命想挣脱开他。
朱厚照向前凑了一步,欲向前却止,心中满是纠结,怎么办,真的很想吻她……
夏云渚心砰砰跳个不停,如果你不是太监,而是张雨辰,老娘现在就扑倒你……
“那……”“嗯……”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欲想打破这尴尬气氛。
“今日……今日李大人家那伙刺客,实际上是周家派去的人,欲要嫁祸给张家吧?”夏云渚终还是打破了僵局,问出心中所虑。
“周家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众人怀疑的第一对象自然是张家,而不会怀疑到周家头上,周显宗这明显是想一箭双雕,既嫁祸了张家,又给张茂一个下马威。”朱厚照忍了忍,还是放开了她手,严肃分析道。
“可如今所有死士皆已服毒自尽,我们没有证据,如何能证明那刺客是周家所派?”夏云渚疑惑问道。
这……确实是此刻最大的难题……
夏云渚和朱厚照此刻都没了兴致,原来二人分析来分析去,竟都没有证据,如此说来,这案子便成了一桩没法向皇上交代的案子了。
正当二人欲要走出教坊司之时,却见一个奇怪的身影,大半夜的在教坊司的院子里,对着一棵竹子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傻帽,朱厚照玩心立刻来了兴致,不作弄一下这个对着竹子呆的傻帽,他心中怎么畅快!
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扔了过去,那傻帽没反应……
再扔一颗,依然没反应……
哎我说大半夜的,这难不成是个木头人?
朱厚照又想捡一颗石子扔过去,被夏云渚制止,一脸嫌弃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就你成熟!”朱厚照朝夏云渚背影做了个鬼脸,这会夏云渚已走到那人面前,拱手施礼道:“不知先生深夜在此对着这竹子,所谓何事啊?”
那人见她恭谨,便缓缓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嘘!小兄弟,莫要吵,我在参悟圣人之道。”
夏云渚一脸好奇,她脑海中仔细回闪着前世看过的历史书,不出意外的话,这人便是……
“先生可是王守仁王大人?”夏云渚躬身一辑,好奇问道。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王守仁回头,朱厚照上前,异口同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