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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皇上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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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皇上隐忧

殿内的宫女为皇后和吉雅奉上新茶,吉雅话说的多了,早已有些渴,一口就饮下一杯。皇后看着她举止大方可爱,便笑着道:“徐才人,这是雍王,这是吉妃,是才册立的雍王的侧妃。你前些日子病了,一直都没见过!”

玉菱低头起身,朝雍王和吉妃的方向又行了行礼,“见过王爷,吉妃娘娘!”

雍王毫无表情,也不做任何回应。吉妃仔细又瞧了玉菱两眼。

皇后又问道:“今日容君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本宫这里?”

吉妃答道:“临走时,王妃娘娘说府中还有些事,就没和我们一起来,说是改天再来看皇后娘娘。王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一样美丽又贤淑,难怪王爷在匈奴时一直想念她。”

雍王这才开口语气充满感激的道:“这两年我不在时,多亏了容君把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把慕鸿也照顾的很好。”

皇后亦是感慨的道:“这几年,容君确实不容易,幸好你平安回来了。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殿内的嫔妃又都称赞了雍王妃几句,皇后看时辰也不早了,就让大家都散了。

玉菱跟在丽妃身后一起回如意宫,想着与雍王今日一见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忍不住回望着雍王和吉妃远去的背影,只觉心摧肠断。

回去的路上,玉菱心不在焉的和丽妃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丽妃以为她大病初愈,精神还不是很好,也没在意。

玉菱回到别殿后,梨花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妹妹怎么了,今日给皇后娘娘请安没生什么事吧?”

玉菱解下身上的披风,淡淡的道:“没什么事,就是在皇后娘娘那里遇见了王爷。”

梨花紧张的问道:“王爷认出你了,他说了些什么?”

“他虽认出我了,我却装作不认识他,他也没说什么。”

这时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刘三宝来到殿外,传旨道:“徐才人,皇上口谕,命今日由徐才人侍寝,请徐才人稍做准备。”

玉菱想推诿道:“刘公公,劳烦你跟皇上禀告下,今日我还是有些不舒服。”

“皇上听御医说徐才人的病已经大好了。”刘三宝好心提醒玉菱道:“若徐才人身体还有不适,不如今夜见到陛下后当面禀告。难得陛下还能记着你,宫中多少娘娘们等着皇上的召幸,还等不到。难道才人想在这宫中无人问津,永远只做个才人。”

玉菱只是默然,自己的心在入宫那一刻不是早就死了吗?当初入宫只想既然还要活下去,她就不甘心像以前那样卑微的活着,任人宰割,总有一日她也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要掌握别人的命运,让公孙寒、雍王妃,还有莲妃那些欺辱过她的人都要跪在她的脚下。她要自己长成一棵大树,不要再依靠任何人。

和雍王那些以往的记忆恍若前世,事到如今已是半点不由人。她如今还能奢望雍王的柔情吗?若一不小心让旁人察觉到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情,只会又害了死里逃生,历尽千辛万苦回来的雍王。

她想着今日见到雍王和吉妃的情景,雍王应该很喜欢吉妃吧,在危难时是她救了他,帮了他。吉妃也是很爱雍王的,要不一个异族女子也不会背叛亲人,离开故土,随雍王来到这里。

她就如心里硬塞了一颗酸枣,从心里一直酸到牙齿。她微笑着掩饰嘴角的酸楚,对刘三宝道:“多谢刘公公提点。我一时糊涂只想着怕自己身体不适,不能尽心伺候陛下。”

刘三宝看玉菱已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笑道:“徐才人真是明白人,奴才告退了!”

入夜时,玉菱来到月华殿前,月华殿的台阶并不高,玉菱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台阶似乎好费尽全部气力。

当走到月华殿大门前时,她立在那里未动,只觉孤独无依,以后这条路只有靠自己继续走下去,不能再连累雍王。

玉菱闭上眼,义,我的心早已给了你,即使我能忘了你,也再也无法从你那里取回自己的心。从今以后只要你能平平安安便好。

“徐才人,陛下已在殿内!”站在殿门一侧的刘三宝向她行礼道。

玉菱睁开眼时,脸上已是紧张中带着喜悦的神情,问:“陛下今日心情如何?”

刘三宝思索了一会,道:“陛下这几日总是眉头深蹙,似有烦心事!”

玉菱微颔,迈进了月华殿。

在这同样的夜里,雍王正独自一个人呆在早已布满灰尘,四处挂着蛛网的曦园中。从皇宫回府后,雍王就一直呆在曦园中,连晚饭都没吃。

从匈奴回来后,他已在曦园中寻过好几回,玉菱连一封书信,一个字也没留下。她定是以为他真的死了,永远不会在回来了。

雍王记得自己在匈奴时,经常梦到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他风尘仆仆的赶回王府,直奔曦园而去,玉菱满心欢喜的站在园中,看到他便扑到他怀中,撒娇的道:“义,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回来。”

可当他终于从匈奴回到王府,直奔曦园时,只是那扇紧锁的大门。下人为他打开那扇门,他踏入曦园时,再也寻不到玉菱的身影,那绣架上即将完工的孔雀蓝锦服已蒙尘。他眼前浮现那日临别前在街上,她眼中依依不舍对自己说:“公子一定要如期回来,不要让锦袍搁置太久!”

雍王在漆黑的夜里,独自站在曦园的秋千旁,回想着今日在宫中见到玉菱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犹记得皇后对玉菱说的那句“如今你是侍奉圣驾的人,身子一定要好好地将惜着,才能伺候好皇上,若能再为皇上添些子嗣就更好了!”

他的心宛如生生的被人一片一片的撕开,在那个红霞满天的傍晚,她情深似海的对自己说:“义,我会在这园子里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们一起读书写字,饮酒作诗、弹琴歌舞,赏花开花落,看红霞满天,相守到白,儿女成群!”

他紧紧抓着的秋千绳索,已被他生生扯断,“是谁?”

“王爷,是臣妾!”

雍王转身时顺手抹去眼角的泪,看到雍王妃一个人提着红纱灯笼,站在他面前。

雍王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有些寒,道:“容君,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雍王妃放下手中的灯笼,为雍王披上她带来的披风,道:“臣妾听说王爷今日一直在这里,连晚饭都没用,就过来看看,不想惊扰了王爷。”

雍王直直的盯着地上红纱灯笼,道:“本王没事,你回去吧!”

雍王妃突然跪下,哀哀戚戚的道:“王爷你若心中难受,就只管打臣妾骂臣妾吧!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辜负了王爷的嘱托,没照顾好桃花夫人。那时刚得知王爷你跳崖生亡的消息后,臣妾亦是伤心欲绝,府中更是乱成一团。哭得,闹的,自杀的,要走的人都有。臣妾只好对府中所有姬妾说,要走得可以领一些银两离开,要留下的也可以留下。没想到桃花夫人第一个就要离开,臣妾虽想挽留她,但也没留住。。。。。。”

雍王妃的这番解释已对他说过好几次,可他一点也不信,但现在想到今日遇见玉菱她对自己淡漠的表情,他倒宁愿相信雍王妃的这套说辞。

他却不愿再听下去,打断她问道:“桃花夫人离开时下雪了没?”

“没有,臣妾记得那时快到深秋了。”

雍王莫名的笑了起来,他一直以为玉菱是深深的爱着他的,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没想到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候,只是听到他的死讯她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难道那些甜蜜的言语,身体的缠绵,一生一世的诺言都是她骗自己的吗?她看中的也许只是自己这王爷的身份能给她带来什么,能让她拥有什么!当得知自己不在后,她就要去找比自己身份更高的人!

雍王妃看到雍王突然笑,心中极不安,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雍王道:“王爷,不要再为一个青楼里薄情的女子伤心消沉了,难道你忘了你心中的抱负,忘了我们多年来苦心经营都是为了什么?”

雍王终将目光投向雍王妃,扶起她,恢复到平日的温柔,道:“鸿儿睡了没?我们一起回静/园,这两年来本王也让你受苦了,你独自支撑着这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容易。”

雍王提上地下的灯笼,拥着王妃离开了曦园。

月华殿内,玉菱伺候完皇上,倦怠的躺在龙床上,微微喘息,心已痛的麻木。

皇上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沉沉的睡去,只是斜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将玉菱的一缕青丝捏在手中把玩,似有什么心事。

玉菱见皇上未睡,不敢先睡去,睁着眼睛,满脸堆笑的望着皇上,欲起身穿衣。

“你不是身体还有些不适吗?不必起来伺候着了,免得又染了风寒。”皇上放下手中的青丝,侧过身半躺着,抚摸着玉菱头上的秀。

玉菱枕在皇上的手臂上,道:“臣妾瞧皇上面带愁容,更担心陛下的身体,要是因为臣妾侍寝,陛下再病倒,臣妾害怕。。。。。。”

“上次朕病倒了,有人为难你了?”

“陛下并无大碍,没有人为难臣妾。”玉菱泪含眼眸中,仰望皇上道,“臣妾做梦也没想到能得陛下如此宠爱。臣妾听刘公公说,宫中下等嫔妃在月华殿内侍寝是不能留宿在殿内的。可陛下那日却让臣妾睡到大亮。臣妾惶恐,害怕会失去陛下,请陛下为了臣妾多保重身体。”

玉菱这番话说得动人,皇上慈爱的看着她,叹道:“朕已经老了,让你跟着朕,真是委屈你了。”

玉菱靠到皇上的胸前,撒娇的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一点都不老。臣妾也一点不觉得委屈。”

“我不老吗?太子都已成年二十好几了,秉义也都快三十五了啊!一晃二三十年就这样过去了。”皇上陷入回忆中道,“记得朕和秋月成亲时,秉义才六岁的样子,整日里跟在朕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就希望朕总带着他一起玩。没想到现在他竟成了日后威胁到太子继承皇位的最大隐患。”

玉菱的身体在皇上的怀中僵住了,皇上以为她害怕,抚着她的背,道:“朕说的话,你听不懂不要紧。”

“陛下是说王爷他要谋反!”玉菱心中震惊,表面却惊讶的问道。

皇上松开搂着玉菱的手,看着她道:“朕只是有这个忧心,太子虽已成年,从小在宫中长大,习得四书五经,帝王之术,却从未上阵杀敌,没有卓越的战功和政绩,日后登基只怕难以服众。而秉义无论文治武功都在太子之上,早年又和朕一起征战沙场,在那些老臣中也颇有威信。他若甘愿屈居太子之下,当个辅政大臣,对太子是再好不过。但他若万一有反心,只怕日后朕若去了,他要取代太子易如反掌。”

玉菱听到皇上这番话,犹如晴天惊雷,难道皇上有杀雍王之心,玉菱拼命的笑道:“陛下多虑了吧。臣妾听闻王爷从来不关心朝政,整日流连在青楼中,沉迷于美酒女色,怎么还会有这种野心?”

皇上有些疲惫的将头埋在玉菱的青丝中,低沉的道:“但愿如你所说。”

皇上又欲解开玉菱身上的粉色寝衣,玉菱护住胸前的衣结,娇滴滴喊道:“陛下,您明日还要早朝,早点歇息吧,臣妾。。。。。。”

皇上嘴唇滚热的吻住了她的唇,轻轻移开玉菱挡在胸前的双手,解开那衣结,不容她再说话,从她的唇吻到脖子,又向下一直吻去,气息急促压住玉菱。

玉菱只有尽力迎合皇上,轻轻的呻吟,做出一副满足的样子,即便是没有一点动情动欲的感觉。有些晕眩的闭上眼,只见桃花盛开的桃林里,雍王手拿树枝指着她道,本王一定要让美人的心活过来。我的心因你而活,因你而死,一滴泪伴随着皇上在她身上的一声低吼悄然而落!

这一日天气舒爽,玉菱走在太液池上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中,池中的小荷已露尖尖角,已快近六月天。两三个月来皇上除了偶尔留宿在皇后的长安宫中外,只召幸过玉菱一人。虽没有像原来一连五日召幸,但每隔几日便会召幸她。

她虽只是个小小的才人,宫中的人却都不敢得罪她。宫中对她的风言风语早就满天飞,谁也不敢当她的面说什么,她也只当不知道。

每次给皇后请安时,那些正经端坐的妃子们心中虽有怨气,却也不好表露半分,大家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就连平日对她热络的丽妃,也时不时会带酸醋味提醒她,后宫中应该雨露均沾,独占鳌头的风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个道理她又何尝不知,她也向皇上提过,可皇上的意思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以前的后宫中皇上对谁都差不多的,谁也没有特别受宠,每个人都苦闷寂寞,但都是一样的,若是有怨,谁又敢去怨皇上。

但如今玉菱打破了这种平衡,这让每个人看到原来皇上也是会专宠女人的,只是专宠的这个人不是自己。这怨自然都转到玉菱身上。

玉菱是期望得到皇上的隆宠的,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早,这让她也有些忧心。

跟在她身后的梨花,道:“才人,前面就是来仪宫。”

玉菱看来仪宫红墙绿瓦,四周种着稀稀疏疏的潇湘竹,大小规模和如意宫一样。住在来仪宫里的贤妃,平日里抱病呆在宫中总是深居简出,很少能见到她。

玉菱早就说要来拜见她,今日得闲特意前来看她。

玉菱对梨花道:“劳烦姐姐去叩门!”

梨花扣了几下,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打开宫门,她没见过玉菱和梨花,一下愣住了。

玉菱忙道:“劳烦禀告贤妃娘娘,徐才人求见!”

那宫女听到“徐才人”惊讶的对玉菱行了行礼,便转身进去禀告。

一会功夫就回到门口,请玉菱进去。玉菱一走进来仪宫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她问那宫女:“贤妃娘娘最近身体可好些?”

“身子好多了,也没怎么咳了,夜里睡得也踏实。每到春夏时节娘娘的病就会好很多。”

玉菱关切的道:“越是如此越不可疏忽,夏日治冬日的病是最好不过的时机。”说着已走入来仪宫的殿中。

贤妃今日着月白的丝绸衣衫,头在脑后绾成了一个髻,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看上去如一个寻常贵妇人。她坐在殿中的檀木雕花椅子上,笑道:“想不到徐才人还懂得医术。”

玉菱向她行礼,道:“让贤妃娘娘见效了,臣妾只略懂一二。”以前她在镇国将军府时,镇国将军堪称神医,好像没有他治不好的病,听说镇国将军在跟随当今皇上前,是御医出身。因此她也只是耳闻目染懂得皮毛。

“坐吧!”贤妃叫人给她看了座。

玉菱依言坐下,道:“看娘娘精神要比以前好多了,臣妾一直都想来拜见娘娘,可总有事耽搁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贤妃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浅浅笑道:“怎么会?难得你如今如此受皇上宠爱,还记得本宫这个有病的闲妃。宫中的那些才人常在很少到本宫这里来,多是去德妃、淑妃那里联络感情。”

玉菱有些惆怅的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的这般宠爱并非臣妾所想,臣妾反倒害怕,害怕积怨气于一身。还不如像贤妃娘娘这般清闲自在。”

贤妃看她表情恳切,道:“本宫在佛经里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两和尚在过河时看到一个同样过河的女子跌倒了,其中一个和尚背着这个女子趟过了那条小河,两个和尚送走那女子后。一个和尚对那个背着女子过河的和尚道,你背女子过河犯了色戒!背女子过河的那个和尚回道,我早就放下了,是你还背着她在走。”

贤妃说完这个故事,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又道:“难得你年纪尚轻,就懂得持宠不骄,其实不用管旁人怎么说,只要自己该放下时能放下便好。陛下并不是和尚,只是这些年来心里一直念着一个人,冷落了妃嫔,其实陛下自己心里也孤苦的很,难得你能让陛下打开心结,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玉菱听闻这番话,不由对这位看似柔弱,总带着病容的贤妃另眼相看,道:“娘娘真无愧贤妃这个称号。”

贤妃不由嘴角带着凄苦的笑。这时一个宫女欢喜的禀告道:“娘娘,慕秀公主回来了。”

“秀儿!”贤妃又是激动又是开心,欲站起身时,只觉眼前嫩黄色一闪而过,公主已翩如蝴蝶般跑进殿内,扑入贤妃的怀中。

“母妃,秀儿好想你啊!近来身体可好?”慕秀公主的声音清细娇柔,撒娇的将头依在贤妃的怀中。

贤妃摩沙着慕秀的云鬓,道:“母妃今日身体很好,你不必忧心。倒是你这么大了还这般撒娇,叫人看了笑话。”

皇上子嗣单薄,只有二子二女。皇后育了一子一女,便是太子秦慕英和慕云公主。淑妃育有一子才十二岁,叫秦慕林。贤妃育有一女,就是眼前这位慕秀公主。

皇上对慕秀公主的宠爱远不如慕云公主,她十四岁时,还未到及笄之年就将她下嫁给了定北侯公孙寒。这跟贤妃清淡的性格也有关,她对皇上总是淡淡的,皇上对她也便更不上心了。

玉菱看她们俩母女难得见面叙话,便起身告辞道:“娘娘,臣妾不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娘娘,臣妾告辞!”

慕秀公主这才将头离开贤妃的怀中,看着玉菱问道:“母妃,她是谁?儿臣好像从来没见过。”

“这是你父皇去年才封的徐才人,你快行个礼。”贤妃答道。

秀公主长得有八分像贤妃,她下嫁给公孙寒也有三年了,应该有十七岁,样貌气质温婉如水,跟慕云公主完全不同。

玉菱忙向慕秀行了个礼,道:“公主殿下不必了,是臣妾该向公主殿下行礼才对。”

慕秀公主站直拉着贤妃的手,道:“看你也比我长不了几岁?”

“臣妾虚长殿下几岁,快二十一了。”

慕秀公主打量着玉菱,轻笑道:“这是父皇在哪里选得美人?连我都看着动心,只怕这些日子又冷落了母妃吧。”

贤妃厉色道:“父皇母妃的事,岂是你该管的!”

慕秀并不害怕,还是笑着摇了摇贤妃的手,道:“母妃,儿臣知道了。今日天气舒爽,不如儿臣陪你出去走走吧!不要整日都闷在宫中。”她又对玉菱笑道:“不如徐才人也跟着一起走走吧,让母妃也难得热闹热闹!”

玉菱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贤妃亦笑道:“一起陪本宫走走吧!”

玉菱只得随同贤妃和慕秀公主走出来仪宫,一路上翠柳依依,百花争艳,美好的景色让人贪恋。

贤妃和慕秀走在前面,玉菱带着梨花跟在后面。慕秀折了一朵西施粉的绣球花拿在手中端详,贤妃关心的问道:“你和定北侯过得可好?”

慕秀公主双颊羞红的道:“侯爷待儿臣很好!”

看她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贤妃担心的道:“你是公主,他待你自然是好的。可你也要处处当心,不要看他待你好,就太骄纵,凡是要忍着点。万一就怕那天他突然恼了你,会对你疼下毒手!”

慕秀脸上泛着甜蜜,娇责道:“母妃,怎么会!他待我好还好不过来呢!”

贤妃坚持自己的想法,道:“母妃日夜最忧心的还是你,他虽是定北侯,又受皇上重用。可匈奴人骨子里还是野蛮的人。就说他的弟弟公孙渊将军吧,当初特意向陛下求着赐婚,娶了妻子后也是百般疼爱,可转眼间还不到两年就亲手将他妻子杀了,虽说是误杀,可人还是死了。母妃一想到哪天若要永远失去你,就痛不欲生,也不要活了。”

玉菱听到贤妃的话只觉手脚冰凉,梨花也是脸色白。

慕秀劝慰贤妃道:“母妃,你不知道定北侯的弟弟公孙渊有多悔恨,自他误杀了玉菱姐姐后,在外漂泊了一年多,回来后都变了一个人,原来他是一个温和又爱笑的人,现在从不言笑,神情忧伤,再没见他快活过。现在也不和侯爷住在一起,自己住在京城里,还领养了一个义子。侯爷说他是悔恨伤心,在自我惩罚呢。”

贤妃不以为然的叹道:“人都死了悔恨还有什么用?母妃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处处注意保护自己!”

慕秀有些烦的道:“母妃!”

“今日陪母妃住在宫中吗?”

慕秀嗯了一声。玉菱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她听到慕秀提及公孙渊的义子,想必是佑麒,心中百般滋味,想念佑麒,想的心中痛,只想还能好好抱抱他,只有装作不信的笑问道:“公孙渊将军一个大男人,收养一个孩子能照顾的好吗?”

慕秀看玉菱不太相信自己的话,正色道:“公孙渊可爱那个孩子呢?将孩子照顾的很好,好像心里除了那孩子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他是将军,打仗的武夫,还有这种细心!”玉菱仍是不信的表情。

慕秀解释道:“我见过那孩子几次,长得白白嫩嫩的可讨人喜欢!徐才人你没见过公孙渊,他虽是将军却很儒雅,有时做事比女人还细心。”

贤妃看慕秀再说下去就要把公孙渊夸到天上去了,只怕引人误会,便道:“反正你是爱屋及乌,侯爷家得什么都是好的。”

慕秀灵光一闪道:“有机会我让公孙渊将那孩子抱进宫让你们看看,你们就信了。你们都对匈奴人有偏见。皇叔还不是纳了个侧妃也是匈奴女子。可见匈奴人不全都是坏的,也有好人啊!”

玉菱听到慕秀说要将佑麒抱进宫来,若能成真就好了,极力克制住对佑麒的日夜思念,笑着对慕秀道:“那是当然,公主殿下的侯爷肯定是匈奴人里最好的人了。”

慕秀红着脸羞涩的转过身去,“徐才人,你取笑我!”不再理玉菱了。

贤妃看着自己女儿幸福的样子,不由也笑了起来。当初皇上订下这门亲时,她是不愿意的,可皇上劝她要以社稷为重,她也无力反对皇上。只有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下嫁给了公孙寒。

自从女儿下嫁后,她总担心公孙寒对慕秀不好,慕秀会受苦。可现在看来公孙寒待慕秀还是很好的,慕秀也很幸福,她又担心这幸福会不长久。

玉菱找了个机会,向贤妃母女俩告辞,一路上想着,今日从慕秀口中得知佑麒在公孙渊的照顾下平平安安,既是开心又是想念。

她回到如意宫,刚走到别殿处,便看到太监刘三宝拿着圣旨站在门口,焦急的迎上她道:“徐才人,你这是去哪里了?奴才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皇上有旨意!”

玉菱有些愕然的呆住了,刘三宝笑道:“徐才人,还不快接旨!”

她看刘三宝面带笑容,应该是好事,跪到地上。刘三宝将圣旨宣读了一遍,原来是册封玉菱为昭仪的圣旨。

玉菱接过圣旨叩谢皇恩,还如在梦中,自己一下就变成昭仪了。刘三宝扶起她道:“昭仪娘娘,你好好看看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御旨,皇后娘娘盖的凤印。”

玉菱又摊开圣旨,细细看了一遍。

“恭喜昭仪娘娘!今夜皇上要召幸娘娘,还请娘娘做好准备。”刘三宝生怕自己说漏了什么,又道,“娘娘,这正式册封昭仪的典礼,等皇后娘娘选好吉日就会举行。等典礼举行后,皇后娘娘会再为娘娘另指处宫殿,让娘娘专用。”

玉菱这才回过神来,道:“谢刘公公平日里对我的照顾,以后定不会忘记你的。”

刘三宝喜笑颜开的道:“奴才告退了!”

等刘三宝走远后,梨花高兴的拉着玉菱,道:“妹妹,太好了!你现在是四品的昭仪了,四品啊!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我们就不要轻饶他们!”

玉菱收好圣旨,玩笑道:“听姐姐这样一说,似乎道要找很多人报仇似的。”

“是啊,我要是有朝一日当了皇贵妃,我就要把那些得罪过我的人都抓起来,让他们为当初对我做的事后悔。”梨花憧憬的道。

玉菱觉得她想的太简单了,笑道:“你准备抓那些人呢?”

“我第一个要抓的人就是刘牙人夫妻!我要把他们关到柴房里,不给他们饭吃,将他们饿死!”

“都过去十多年了,他们说不定早就死了。”玉菱道。

梨花不管这些,继续道:“第二个要抓得就是开怡红院的老太监,我要将他活活烧死才能解恨!”

玉菱故做被吓倒的样子,笑道:“那个老太监估计早就老死了。”她知道梨花只是幻想幻想,泄下心中的怨气,问道:“那你还想报复谁啊?”

梨花泄气的道:“照你这样说,等我当上皇贵妃时,我的仇人都死光了。”

玉菱按着胸口,笑道:“估计是这样的。”

“那我把芙蓉抓起了,灌她一缸子酒,看她会不会醉死?”

“她现在是朝廷命官的小妾,你有什么理由把她抓到皇宫中来呢?”

“我还要将杀害乌维犁的凶手碎尸万段!”自己的幻想老是被玉菱驳斥,梨花急了脱口而去。

玉菱只觉得微微一震,还是笑道:“凶手早已被皇上处决了!”

梨花知道自己失言了,无奈的笑道:“那我总可以把赵银巧抓起来用藤条狠狠抽几下吧!”

“行,行,行!”玉菱打趣的道:“像你这样当了皇贵妃后忙死了,那还有空闲去伺候皇上!”

梨花垂头丧气的道:“我那有妹妹这福份能伺候皇上,上次在皇上生辰宴会上献舞时,皇上看都没看我一眼。”

只有玉菱自己知道为了接近皇上她所做的一切,有得到便有付出,可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了玉菱当初的想象。

宫中的女人如果不对皇上抱点幻想,又怎么熬过那一日复一日的寂寞。玉菱给梨花一点希望,轻叹道:“这个也不好说,也许以后你也能被皇上看上呢?”

夜里,玉菱在月华殿内侍寝。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沿镂空的花纹落在明黄的龙床上,玉菱倚在皇上的怀中,倦倦的闭上双眼欲要睡去。

皇上抚着她光滑柔弱的背,和言道:“最近这些日子有没有梦见月儿,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皇上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问她关于梦的事情,玉菱睡意全无的道:“臣妾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梦见她了,陛下,说来也奇怪,至从您宠幸臣妾后,臣妾就很少再做那些梦了。”

玉菱觉得梦的事情不能再编了,如果这样一直编下去,迟早会被皇上识破的。

皇上眼中闪过失望的神情,玉菱宽慰皇上道:“臣妾知道陛下这般宠爱臣妾,全是因为那位月儿仙女的缘故。若臣妾下次再梦见她,一定告诉她,陛下一直都在想念她,心里只有她,求她那日显灵来看看陛下,也不枉陛下对她痴情一片。”

皇上看她如此善解人意,轻捏她的脸颊,笑道:“若你真能求月儿显灵,朕就封你为皇贵妃,后宫之中地位仅次于皇后。”

玉菱却搂紧皇上,面色担忧的道:“臣妾不要当什么皇贵妃!像臣妾这样出身的人,陛下下旨封为昭仪,臣妾已是承受不了。若是陛下再将臣妾封为皇贵妃,世人岂能容得下臣妾。”

皇上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平生最厌恶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世俗陈见,道:“朕是天子,朕想封谁便封谁!朕就是听到宫中那些风言风语才封你为昭仪的,世人越是如此,朕越是要宠幸你!”

玉菱心中一阵凉苦,皇上既能如此超脱世俗,当日雍王跪求他封自己为侧妃时,他为何不愿应允,若皇上当初能松口,她和雍王今日也不至于此。玉菱心中一股恨意油然而生,她很想质问皇上,自己说得这般愤世嫉俗,却要用世俗和规矩去束缚雍王。

她终是忍耐住了,柔声道:“宫中的那些风言风语也不是胡说的,臣妾进宫之前,确实是流落在青楼中的舞娘,早就一文不值,臣妾身上。。。。。。”

皇上用手指按住她的嘴唇,道:“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在你被封为才人前,朕都查过了。你是乐府从燕京召来的青楼女子,可在燕京没有查到你的家人。”

玉菱含悲含泪的道:“臣妾自小因战乱跟家人失散,早已不记得自己家人模样,便是想念也无法想念,又被人拐到青楼,也是身不由己!”

皇上见她如此可怜,轻拍着她的背,道:“颜青,别伤心了,现在有朕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好伤心的。”

这是玉菱第一次听皇上叫自己颜青,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由怔了怔,皇上温柔起来如慈父一般。

记得自己小时候伤心时,父亲总是说:“菱儿,别伤心了,有爹在,你还伤心什么。”即便她父亲当时瘫痪在床上不能动,她每次听到这句话,还是会觉很温暖。

皇上松开搂着玉菱的手,自个坐直,叹道:“打起仗来最苦的还是老百姓,公孙渊说得没错,若能不战而和,才是最好的。”

“陛下,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明白!”

皇上看着玉菱,随口问道:“你说大兴跟匈奴是战好,还是和好?”

“臣妾一介女子,不便干预朝政,而且对这些也不懂。”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朕只是与你闲聊,不必害怕。”

“陛下不要笑臣妾,臣妾就随口说说。”玉菱犹豫了下,看了眼皇上,皇上示意让她继续说,她接着道:“臣妾以前在燕京时,那里离边疆很近,也曾到过大兴的边疆。与匈奴人每次大战过后,住在那里州县的百姓都痛苦不堪,屋舍尽毁,家破人亡,到处是哀鸿一片。有时就连身在燕京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就怕匈奴会一直打到燕京。臣妾想生活在北边的百姓肯定都不愿意有战争。但这又是很矛盾的!”

皇上专注的听着,问道:“怎么矛盾呢?”

“若是能将匈奴人赶到离大兴边境更远的地方最好不过的事,陛下自建立大兴以来,日夜操劳,励精图治,大兴朝已渐渐安定繁荣起来,可是却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赶走匈奴人。其实和匈奴人在边境上的战争已断断续续的打了几百年了,以前是魏国,魏国国力有限只能勉强抵挡匈奴人,但还是会丢掉几个郡县。只是匈奴人善攻不善守,过几年魏国又将其夺回,如此反复而已。至大兴建国以来,虽能守住疆土,寸土不失,但也没有能力出击。上次定北侯虽出击得胜,但却消耗了国库里大量的粮草和钱财。就算定北侯有这个能力,陛下也未必再有这个财力让他再次出击,所以只有守。匈奴人游牧而生,部落分散,要斩草除根很难。

可要与他们议和也不容易,他们生活在苦寒之地,缺少粮食衣物,远远落后于大兴,但他们却善于骑射进攻性强,只有靠抢夺来满足自己的需求。所以是和还是战是很矛盾的,陛下圣明,还得由陛下定夺。”

皇上惊讶的看着她道:“想不到你竟有这般见识。”

玉菱谦虚的道:“臣妾只是以前生活在北边,对匈奴人有所了解,并不算什么见识。”

皇上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倒说得和公孙渊差不多,只是他想到了可以议和的方法。”

玉菱娇嗔的道:“什么方法?”

“他说匈奴每次来袭无非是想抢夺一些他们没有,而大兴有的东西。不如效仿以前的魏国曾开通过边贸市场,让两边自由买卖物品,大兴也可以买到匈奴人上好的羊毛和羊奶。”皇上思量的道。

玉菱靠在皇上的胸前,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当时魏国皇帝对两边商人收取的税太高,后来这个边贸市场便消失了。”

“而公孙寒主战,他说现在是打击匈奴人的最好时机,夏季匈奴会在靠近大兴边境的地方牧马,可以集中打击他们。今日朝堂上大臣们分成两派,争执不下,朕只好退朝!”

公孙渊竟在朝堂公开反对他哥哥的意见,玉菱装作不明白的道:“臣妾听闻公孙渊是定北侯的弟弟,他们两兄弟怎么到意见相左?”

“是啊!”皇上神情中有些赞许的道,“这公孙渊倒也是个人才,在大殿上他对他哥哥道,君为先,亲为后,万事应以大兴社稷为重。”

玉菱忙附和道:“看来他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逊色于他哥哥。若真能按他的方法与匈奴人和平相处,大兴朝便可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日后一举铲除匈奴人。”

皇上心中似有了决定,复又躺下,搂着玉菱合上眼睡着了。玉菱有些茫然的看着案台上的红烛朦胧的微光,凄迷的冷笑着,公孙寒!以后皇上若不需要你再领兵打仗,还会这般重用你吗?你今日爬得越高,日后我便让你摔得越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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