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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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无父无母无家族照拂的孤女，段瑜觉得人生确实艰难了些，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束缚手脚。但也适合她这种懒人，比如交际这一块，她就完全放弃了。没有长辈带着，尤其她又没有亲密手帕交，未婚女子不好单独外出会友。
于是，出孝之后，段瑜依旧闷在家中，是以京城中人只听过荣安县主名头，竟然没有几人见过真面貌。不过大家猜测，估计只是一普通少女，不然何至于没有美名在外。
过年宫宴，臣妇拜见太后时，大家见到一个美艳冠京华的少女，只是眼生的很。众位夫人小姐皆在私下猜测这一女子是谁。
段瑜乖乖站立在自己位置上，正想太后大佬何时出现，便见穆夫人和刘氏一行走到她面前来。
穆夫人打量段瑜一圈，这几年她从未见过这孤女，只听儿媳和女儿说过长得不错，没想到是这样拔尖，倒让人挪不开眼睛。不过这样的，她穆家能留住吗？
刘氏、文染和穆莲也惊呆了去，没想到长开了的段瑜这样耀眼。
文染将手中帕子都要搅碎，这两年夫君甚爱美人，尤其是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两个妓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妖精做派十成十，将相公魂都勾住了，到她房中时日越来越少。说什么恩爱一生一世，不过是骗人而已。
段家小贱人这样美貌，也不知道相公见了会不会极力求进门。宠爱妓子和丫头还好，毕竟身份低贱，若是夫君宠爱上段瑜这样的，可还有她什么活路。
段瑜可不管穆家人各种心思，她只安安静静行了一礼：“忠义侯夫人安。”
穆夫人醒悟过来，点点头：“是个好孩子。前阵子几次邀请到家里玩，你也不来，真是个倔强的。不说别的，咱们好歹是世交，也不该这样生分。”
还真是时刻不忘给她扣帽子，段瑜保持一派乖巧模样：“夫人说的是。只是家长无长辈，轻易不好外出，怕哪里做得不好，让人笑话，给家族和父母丢脸。”
穆夫人倒无法接话，而且拜见时辰就要到了，她只得回到自己位置。
文染临行前娇娇弱弱道：“妹妹……”
段瑜转过身去不理这种人，谁是你妹妹。
穆夫人盯了文染一眼，后者只好委委屈屈跟着走了。
这几年，穆夫人也看这个外甥女没那么顺眼了。当初看着是个温婉可人的，可现在却闹得老二院子里不得安生。不就宠爱几个女人，值当每天哭哭啼啼。而且三年生了两个女儿，一屋子七八个女儿，当娘的能不闹心。老二也是，就不知道给丫头喝避子汤？公猪母猪也没有这样可劲儿生的。
看到穆家连面上都快维持不住和平了，段瑜心里暗爽，让他们好好窝里斗吧。
说来，段瑜这两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有钱啊，买了几个下人放到穆府，虽然只是很不起眼的洒扫小厮丫头，接触不到核心，但能听来一堆八卦消息。另穆二如今最宠爱的那两个青楼出身的女子，也是王嬷嬷千方百计寻来的，得力的很。
大殿内皆是权贵朝臣女眷，见到忠义侯府这一做派便知这陌生女人竟然是荣安县主。别说嫁妆，就这样貌，也足以动人心魄了。不过因太后驾到，大家也没有交流机会。
太后看着底下跪拜的众人，心里其实有一丝丝凉。
这些女人，一个个面上恭敬，可实际上有几个真将她放在心里？毕竟不是皇帝亲生母亲，太后也只是好听，终究还是差了底气。
这几年，皇上虽孝敬她，却终究把权力把控越来越紧了。其实她明眼看来，皇上也未必将王贵妃放在心里，只是喜欢她的霸道和无知，帮着把控后宫罢了。
放一个贵妃，防的是无非是她这个太后啊。
一个个望过去，太后眼色一亮，指着段瑜：“这个孩子可真亮眼，怎么这样熟悉？”
旁边一个姑姑笑道：“太后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段大人家女儿那，您不是天天念叨？”
太后笑了，“原来是瑜姐儿，竟然都这么大了。两年多不见，真是越大越好看。过来，让哀家看看。”
段瑜装作羞涩，微低着头走过去，让太后摸，让大家观摩。还要感谢修炼得法，感谢灵泉作用，这两年把原先小段瑜的豆芽菜身子给养的水灵灵的。虽明艳，却不妖娆，符合白兔精人设。
王贵妃在下座陪着太后，见到段瑜眼色一暗，笑道：“本宫竟第一次见这么标志的小姑娘，看看这模样，要说京城第二，谁敢说自己第一？”
这仇恨值替段瑜拉的，好些沉不住气的小女孩都给她飞眼刀子了。
太后跟着点头：“还是年轻好啊，贵妃年轻时候也不差。这么说来，皇上多少年没选秀了，宫里可不正缺年轻靓丽小姑娘。没有皇后张罗这事，委屈咱们皇上了。”
王贵妃不爽，太后嘲笑她老就算了，话里话外讽刺她不是皇后、不够贤惠。最关键是，大庭观众逼着她为皇上选秀！她是疯了么？
“哎，终归是皇上的事情，妾身不好伸手太长，有些事还是太后当母亲的出面为好。”王贵妃笑道。
太后听出她讽刺自己不是皇上亲母，却只点点头不再多说。她看多了男人，相信皇上也该厌倦跋扈的贵妃，是时候推新人了。
段瑜只觉生不如死，为什么从她身上转到选秀这里，她真的丝毫不想伺候那个死男人。
不过京城某些适龄女子尤其是家世式微的就高兴了，终于有机会走外戚路线了。
等众人散了，太后只留下几位女眷，包括段瑜。
段瑜小心肝乱颤，这么久了太后又想起自己，是好事呢还是好事呢？
定国公夫人握住段瑜小手：“好孩子，我家襄姐儿前几天还邀请你去玩，怎么就不出来走走？”
段瑜抿嘴笑：“让夫人笑话了，实在是家里没长辈领着，不懂得京城规矩，怕人笑话。”
“这可怜孩子，说得我都不落忍。”定国公夫人将她拉倒太后面前：“太后娘娘，您可要为咱们县主做主。这么好的孩子，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太后笑着点点定国公夫人的脑门：“你呀，年纪越大越闹腾。人家小姑娘好好的，还用你操心。不过你既然那么喜欢瑜姐儿，不如认她做干女儿可好？”
定国公夫人拍着手笑：“甚好甚好，太后娘娘可说到我这心里去了，襄姐儿一直想要个妹妹，这不就突然有一个最漂亮的妹妹。”
旁边一位夫人也凑趣：“太后和丁姐姐太会抢人，咱们都觉得好看，正想怎么厚脸皮往自家拉拔，就让您二位给弄走了。”
这些人说说笑笑，就把段瑜当货物一般给定了出去。
段瑜谈不上开心不开心，这个世界，她没有太多话语权，只能顺其自然，借力打力。
而另一个人物丁襄很不开心。她觉得嫡母这是要彻底放弃她，才对一个孤女这样好。生气了。
各人带着小心思，说说笑笑到了下晌，太后娘娘将人都留了下来。
正要准备用茶点，太子殿下到了。
太后亲自走了几步迎上去握住太子的手：“太子怎么这个点过来，宫宴吃饱没？天寒地冻的，怎么只穿一件大氅，连手炉都没带一个。”
“祖母老是当我小孩子，我大了，根本不怕冷。”太子扶着太后，“听说太后今天下午有好吃的，我赶过来蹭点，刚刚大宴汤水都冷了，根本吃不好。”
太后拍怕他后背：“看这馋样，真想吃，我让人给你送去一份，大冷天值当跑一趟？”
“想祖母了呗，再说了，外祖母也在，我来看看是应当的。”太子躲开笑道。
太后装作吃味：“还以为你真想哀家，原来是为了看你外祖母，真是养孙子也是白养。”
定国公夫人笑着将太子揽到自己怀里：“看不得你们祖孙两个在我面前腻歪，来来来，远香近臭，太子别理太后娘娘了。”
段瑜冷眼瞧着，这一家子语气随意，感情是真的好。
丁襄看了一眼段瑜，笑了笑凑了上去：“表弟，你难道不想我？”只可惜表弟比她小四岁，不然嫁给太子也不错。
太子笑嘻嘻：“当然想，只是这个小妹妹是谁？长得跟个瓷娃娃似的。”
瓷娃娃.段瑜屈膝：“给太子请安，臣女乃苏州段氏。”望着个子还没自己高的太子，段瑜很想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脸叫自己妹妹。
太子凑近了，惊叹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娃娃？竟然长高长大了。”围着段瑜转了一圈，“也漂亮多了。”
段瑜脸红羞涩：“天子谬赞。”
太后娘娘一把把太子拉到别处：“刚还说自己长大了，行事还是跟个孩子似的，哪能盯着姑娘家瞧。”
太子撒娇：“我就喜欢漂亮妹妹，留在宫中陪我玩好不好？”
段瑜头晕，这是谁的手笔，将太子教育得这样天真可爱，可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