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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70 斯坎迪拿的元素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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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荡荡的斯坎迪拿政体变革,令洛普斯皇室的灾难降临;而身为当时国王的洛普斯十世,即海泽的父亲,也成为了首个,无可避免被斩首的对象。

随着父亲的死亡,这场针对于洛普斯皇室的政变,达到了最为疯狂的阶段。

海泽的女儿,洛普斯卢华,就是诞生在这样疯狂的时期之中,幸运的是阿米莉亚的身体素质很好,没有在剩下孩子之后死去,姑且算是母子平安。这给予了那个处于黑暗时期的海泽,一点点的慰藉。

原本以为,听过最困难之时,就是幸福到来之际;可是海泽月深知,这场灾难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幸而结束,他必须找到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这个时候,两个人出现在了海泽的面前。一个是海泽最要好的大学同窗毛特-艾尼-格里萨,而另外一个是主皇派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领:微迪克斯。

当时的主皇派即是与革命派对应着干的孱弱实力。在失去了国王之后,更是变成了一帮群龙无首的散沙。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想到在战乱之中去营救海泽。其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那就是,主皇派真正的几大军事统领,在和革命派的武装斗争中发现了真相。

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正是他们的老对头邻里林。而最希望斯坎迪拿被这场政变所吞噬的人,正是机甲时代的战争独立者,赛力斯。

主皇派几大军事力量,或被牵制在国外战场,或被暗中收买了一部分;另外还存在着极少数的,为邻里林和革命派效力的倒戈一方。导致了真正敢来接触海泽的,只有当时还是个愣头青的微迪克斯。

“王子殿下,斯坎迪拿远部卫士微迪克斯,希望能为您略尽绵薄之力。”这是老微迪克斯见到海泽时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内心最为真实的写照。他叫微迪克斯,其实并不是一个姓氏或者名字,而是出身于福利组织的他,被与自己亲近的那群人起的一个绰号罢了。

微迪克斯,是那时候孩童英雄游戏之中,最厉害的一个英雄角色的名字。慢慢的微迪克斯就用它为名了,无所谓姓氏,因为成为了军人,成为了卫士,国与洛普斯就是他所守护的姓氏。

“谢谢你。”海泽是从内心深处的感觉到的一种满足,还有人所在乎的快乐感。

与之相对的,微迪克斯也没有想到,他所守护的是这样一位圣贤的王子:“您没有嫌弃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二级卫士吗?”

“你是想用生命保护我的人,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你呢?我只能给对你进行感激。”海泽理解了,阿米莉亚所说的,去爱别人不仅仅是指男女之间的爱,还有对于别人的关心和关怀。如果失去了这些的话,那么人活着和死去又有何分别呢?

也正是这句话,深深的激励了微迪克斯的内心,他的人生头一次感受到了自豪;此时的他,正被洛普斯的王子所需要。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在做着一生中最光荣的使命:“王子殿下,微迪克斯永远效忠于您和洛普斯,哪怕牺牲一切!”

这些豪言壮语,成为了年轻人间,最初的诺言。

而微迪克斯一个小小二级卫士所拥有的武装力量,显然是不可能从正面将海泽一家人救走的,想要得生,就需要有牺牲的精神和周密的布局。而这就是毛特的作用。

那时的毛特以无党派人士的身份,行走于主皇派与革命派之间;他利用自己在革命派中所认识的一部分,良知尚且清醒的人,作为引路契子,制造了一个出逃的计划。安排趁革命派们对海泽府邸围困最松的一段时间内,里应外合,由微迪克斯的机甲小队带着海泽一家逃走。

可是年轻的微迪克斯,和年轻幼稚的毛特,还是把革命派想得太过简单。他们以为在越好的时间内,只要毛特的朋友为他们争取到五分钟的看守空白期,海泽一家就能够完成逃离。

可关于洛普斯王位直系继承人,却是每一个都由赛力斯亲自监督委派的人员,绝对“反斯坎迪拿”的人接任的。

他们并不是受到了毛特的感染,决定放给海泽一条生路,而是故意为之,将海泽恶意出逃,死性不改,封建帝国卷土重来的标签,钉死在海泽的身上;然后为他以及他家人的死亡,画上一条完整的句号。

时光雕琢起来的钢铁巨人,科技凝聚行走的锋利闸刀;曾经是洛普斯皇室的护卫,现在更多却变成了,给予这个姓氏的绞刑架。

“殿下快走!”

那是微迪克斯拼命时的声音,他说过,这是个会有牺牲的计划;对于本就处在劣势之中的他们也唯有牺牲才能够换来一点点的生机。微迪克斯带领的机甲小队,如同机械战神,挡住了狂轰滥炸,挡住了机甲的步伐。他们基本上都是在以一敌十,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尽管如此,驾驭着机甲的微迪克斯也没有退后一步,他的身后是他信任的一切,是信任着他的一切。他在血与火中,亲身感受到了人类的凶残,人类的蛮横。不过,这种蛮横恰如其分。

既然世界选择了野蛮,那么微迪克斯也选择享受野蛮!他不是一个聪明人,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但是他知道,人和男人的区别;他知道,活与生存的区别,这就是微迪克斯铭刻在自己骨髓中的记忆。

据说那一次,微迪克斯一个人一直驾驭着杀到了精疲力竭的程度,真正还原了古代战神的称号;当时的革命派也是因为他这份痴迷执着的勇气,才没有将他直接处死。

另外,在那场大混战之中,毛特假扮了海泽,被捉住受到了九死一生的迫害;而为了配合毛特的计划,身体虚弱的阿米莉亚也葬身于钢铁巨兽的践踏之中,尸体浸没在鲜红之中。

忍辱负重的海泽携带着他的两个孩子,流浪民间,却深深体会到失去领导政府的基层民众,和他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场主皇派与革命派之间掀起的矛盾,并没有同化掉所有人。百姓之中,仍然有对于皇权没有恶意的人,甚至是敌视所谓革命派的人。

但是这并不能够改变这个国家混乱的现实。

战争令经济急剧下行,生产停滞。原本拥有着先辈们五千多年累积的科技发展资本,这场内战却令斯坎迪拿变得比当时的尤娜森米还要凄惨,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生产或许没有停滞,但是分配问题严重。

失去了王权,就等同于失去了领导。而所谓新的领导政府革命派政权,也处于邻里林和斯坎迪拿争执派中的,风雨飘摇里。斯坎迪拿的前途一片灰暗。

在那个时候,失去庇佑的海泽,迎来了他人生之中的最低谷时期,从乞讨到工作,和住在收容所的人们,那些最为平常普通的人们一起生活。大家住在一起,一起讨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停止。

曜日重临的时候,何时再现?

海泽不敢向别人透露他的过去,他的真实姓名;他同样也不敢去胡乱编造一个过去和身份,因为他害怕自己哪天一旦因为劳累说错了假名,会令自己的子女也跟着一起面临被送去革命派的危险。

他打扮的邋里邋遢,不敢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无论对方表现的是凶狠亦或是善良;在这里,他必须伪装成一无所知的傻子,才能为他和他的两个孩子赢得一线生机。于是,收容所内的人,都以为海泽是个在战争中与家人走散的,智力失常的智障人。

海泽也装的很像,有时候,他因为悲伤,甚至分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处于怎样的精神状态。究竟哪一个人格才是真正的自己,是那个在所有人前装疯卖傻的那个,还是只有在夜深人静之际,才会浮现的悲剧。

每次想到阿米莉亚被机甲碾碎的身体,海泽都会难以入眠;在旁人看来,他只是个爱哭的傻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哭泣。海泽自己也这样觉得,或许在父亲还在时,他就应该退出所谓权力的竞争,不应该学习知识,不应该显得那么出众;或许他如果不在某个午后去招惹阿米莉亚,这个自己深爱着的人,就会以另一个身份好好的活着;或许洛普斯海泽,就不应该诞生于这个世界上......

海泽处在了接近放弃的边缘,但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支撑,却令他内心深处的神志清醒着。他的怀中是,他和阿米莉亚的孩子。阿米莉亚说过,即便她不在了自己也必须要学会去爱别人,那么至少,海泽要因为对子女的爱,而生存下去。

他暗中打听着那天为了救自己而身陷囹圄的微迪克斯和毛特两人,都是音空信渺。他开始拼命的打工了,开始拾荒,做各种的脏活和累活让自己的子女能够过的好一点。

政变持续得越久,战况改变的就越是巨大。听闻洛普斯皇室继承人海泽的境遇之后,真正拥护洛普斯皇室的军政人物们,花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摆脱了赛力斯在邻里林布下的僵局,大量军力回到了斯坎迪拿本土,形式刹那转变。革命派的气焰一下子被主皇派的主力给压了下去!

而那一年,海泽的两个孩子都已经到了学语学步的年纪;高文迪三岁,而卢华也差一个月到三岁。天公不作美,高文迪生来多病,而且对于缺乏母亲照护的两个婴孩,命运也是多舛的。

那是一个飞雪的寒冷冬季,身体素质极差的高文迪患了一场大病,为了能够给高文迪更好的治疗,海泽接受了一个来自元晟城革命派家庭的单子,帮助他们的一位学子整理书籍打扫庭院。

那时的战况已经有所倾斜,人们的风头改变成了孤立革命派,所以革命派的人就算报酬再多,一般人也不愿意接;一旦接受了革命派的单子,就会受到周围人的唾弃。可对于一个傻子父亲而言,还有谁的工作是不能做的呢?

对于一个急需用钱的父亲而言,还有谁的工钱是不能拿的呢?哪怕这些人当中,就有曾经开着机甲,碾碎过自己爱人骨头的人在,难道海泽就不能够因为自己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而向他们低头吗?

当然可以,即使是让海泽给他们下跪,都可以。

于是,那一天,海泽将两个孩子留在了监护所后就匆匆离开了;他让卢华照顾好生病的哥哥,不要离开哥哥的身边,要按时把药给哥哥吃。卢华说着记住。

之后,海泽来到了很偏远的一所房子里。最开始,这所私人公寓的管家还因为海泽邋遢的外边而拒绝让他入内,厉声呵斥:“走开走开!什么要饭的,就你这幅样子也配踏进这所公寓?”

即便海泽出示了自己获得的工作许可和在此任职的证明也还是受到了拒绝,可海泽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走了半天的路程,还一无所获的回去,那么高文迪的药钱又没有着落了。于是他发挥傻子的泼赖特性,倚靠在别人公寓的门前就不走了。还说着一些疯傻却认真的话:“不行,你要给我钱让我进去打扫,我要钱!我要钱......”

是的,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海泽在那个时期的常态,他表达爱的方式;这整整三年里,他都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最后在管家的一顿好打中,海泽没有还手,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的叫喊着:“给我钱,给我钱......”之类的词汇。

而这喊声,也引来了另外一位,对于他人生极为重要的人。这所公寓主人的儿子,同时也是那位发布工作任务的年轻学者,他就是后来名震整个纽纱的伟大科学家,积分舍。

“停下,不要打他。”积分舍的眼里同样是充满麻木的,但他的麻木是有着希望的麻木,其实就和海泽的状态一致。只不过支撑着海泽的是他的子女,而支撑着积分舍的,不是家人,也不是什么感情。

唯一支撑他的,就是他所热衷的科学。因为出生在革命派家庭中的积分舍,并不认同自己父母的观点,可是自己对人性和善良的提出,却被父母理解为是对革命派的背叛。这让年轻的积分舍内心中,感到了可笑与失望。

对于人性,他没有更多的期待;所以,他就将自己全部的期待投入进了科技折扇大门之中。与人不同,科技是定式,科学是恒定且客观的存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星球引力是对的,那么星球上的物体必定会收到引力的牵引;如果电磁波是假的,那么电信号通讯必然会是假的。

这就是科学,积分舍的爱人。

“先生,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傻子,装疯卖傻的。他说些话都疯疯癫癫的,根本不像是来这里工作的人。”管家为自己的个人好恶找到了借口。

很可惜积分舍不喜欢这种主观的借口:“哦?疯疯癫癫的话我也经常说,你的意思是,我也不可能是科学家啰。那么我是什么,骗子吗?”

管家被堵得哑口无言,最后,积分舍看到了海泽手中的工作许可和任职证明这两样客观的东西,让他进去打扫了自己的房间和整个庭院。

被揍了一顿的海泽一声不吭的继续了自己日常的额工作,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毕竟这世界上,就是存在着喜欢起欺负弱势群体的人;而海泽也只好借助他们的这种“兴趣”来伪装自己。

有的人之间,只要相互看一眼就能够明白彼此之间的全部,年轻的积分舍还不具备这样的眼力;但是他从海泽那混沌的眼神中,的确是感受到了一丝,与自己十分接近的东西。虽然,积分舍也说不准那究竟是什么。

那是积分舍爱上科学后第一次,还对人的主观性,产生兴趣。这对于积分舍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那个邋里邋遢的人虽然衣衫不整,破破烂烂,但是动作却出奇的麻利;而且他的身上透露着一种执着,积分舍知道,那样大的庭院,即便是好几个人一起打扫也要很久的时间,说不定一天还搞不定。而对于这些杂物之间的海泽,虽然已经处于很疲惫的状态,但是却一刻也不敢停息,一刻也不敢休息。

积分舍观察出来了,他是在惧怕着什么东西。会存在惧怕的,会是一个真的傻子吗?如果不是,那或许他就是自己的同类吧。

打扫结束已经是在深夜,这个人愣是一步也没有休息,什么也没有吃,一次厕所也没有上,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这一切令管家看得都怀疑,这个人是否是一件披着人皮的机器。

而他也是第一个引起积分舍兴趣的人,他打扫了一整天,而积分舍也几乎是完整的看了一整天。

“你的工钱。”结算工钱的时候,积分舍给了很多。

但是伪装成傻子海泽假装数了一下之后,便全部收下,对积分舍引起误导。什么也不多说,转头就走。管家问他为什么乱世之中还要在一个傻子身上花额外的钱,毕竟积分舍的父母挣钱也不容易。

积分舍也学着海泽的伪装,忽视了管家的话语,转身回到了自己整洁的房间。他的内心知道:自己需要的并不是钱,而那个人无论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傻却都很需要钱。

积分舍不去在他们之间多做铺垫,命运的伏笔已经埋下,如果有缘,自会相见。

海泽从天黑跑到了天亮,几乎是一整宿没睡,在半路上跌倒在了雪地里两次;睡了一会儿后,又重新爬起来再走,他还有没走完的路,和没达到的地方,是不会在这里睡着的。雪地里无论再舒服,也是冰冷的;而家里即使再破旧,也是温暖的。

就这样,海泽像往常一样跌得撞撞的回到了那个狭窄的监护所。然而命运再一次的将他努力获得的最后一点温暖无情的熄灭......

他走之后,卢华因为对雪花的好奇,跑到了外面,最终迷失在了茫茫的人群之中。而没能按时吃药的高文迪,也死在了那个寒冷的晨曦。那一天,无论是夜里还是晨曦,都前所未有的寒冷。

等到海泽回到这间破旧的小屋时,他委托照看孩子的人不见了,自己可爱的女儿不见了。而在那张狭窄的床上,躺着的儿子,手脚冻得发青,身体已经完全僵直,就是这样一副渺小的身躯,这样一副弱小的身躯。

就在那样一个瞬间里,海泽失去了自己的一切;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是应该去找女儿,还是想办法救儿子......救儿子?凭现在这个浑浑噩噩的自己吗?

在那一瞬间里,海泽真的希望自己是真的疯了才好;真的忘却了一切,不会在乎一切的疯了才好;将痛理解成快乐,将失去理解成快乐,将死亡理解成快乐,那才叫做是疯了。他希望的是这一切都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而不是他身边人的头上,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获得的,是如此不堪的一生。

随后,他将三岁儿子的尸体抱到了一条属于冬天的冰河中,雪还在下着,但是冰河之中,并未完全的凝结;是冰与水的结合,是寒冷寂静的故乡。他想要和儿子一起跳下去,却被一颗石头绊倒,让儿子率先掉了下去,跌进了无尽的寒冷中。

终于在委屈的最后,海泽放声哭泣,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说了三年来的第一句话:“为什么?”

他不相信所谓的物极必反,那是老人和封建所迷信的邪门;而海泽已经受够了所谓的封建和民主之间的争执了,他现在要投身于那无忧无虑的永恒中去,去和自己的儿子,深爱着的阿米莉亚再会。即便她会斥责自己,那也是海泽最渴望听到的。

可就在他期待掉下深渊的那一刻前,突如其来的一阵哭声,刺激了敏感的海泽。是小孩的哭声,并且是自己最为熟悉的哭声。那哭声像是对海泽的牵引,当海泽找到他时,他的哭声已经停止了;但是心跳却还在。

那是一个凭空躺在雪地里的男孩,身上穿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奇怪服饰;长条飘带,发髻留长。但是他的年龄同样也只在三岁之时,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海泽能够这么肯定,这个孩子此时就是三岁,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的年龄。自己儿子高文迪的性命,终结于这场寒冷当中,而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海泽要怎么选择呢?

他显然拥有着更为顽强的生命,而海泽是否要看着这份顽强,消失在寒冷中呢?

最终,命运的魔力让海泽抱起了这个身着褐色长袍的三岁男孩。是海泽的降临让他在这个世界拥有了高文迪的名字,而也是他的降临,令斯坎迪拿在日后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朴素元素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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