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9 逃避的动物与星球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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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亿年为单位的时间跨度中,通过汲取其他恒星来扩充自己的恒星曜日,成为了阿缪斯星系中唯一的恒星。而他所调度的维度法则,对于阿缪斯星系中那些诞生出生命体的行星环境而言,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
维度法则像一个环环相扣的锁链,本身坚固,一旦其中某一环受到了牵动,那么影响的将是整条锁链。
曜日汲取了巨大的恒星能量之后,辐射度数调整了,这是浅层次上最直观的改变。而靠接受恒星光芒获得热量的地表生物,此时是处于最为艰难的岁月中的。光明牵动着生物的灵魂,但当光明下无法生存时,生物又会去寻求黑暗的庇护。或许对于生命体而言,从来就没没有什么光明和黑暗,有的只是,生存方式的差异,仅此而已。
水星建立起了趋同界限,将曜日环境稳定在了I型星系的天体能量程度,以至于整个阿缪斯星系之中,通过曜日而诞生的行星地表生物,几乎只有纽纱星存在。
而这,是发生在一亿五千年前的事情。而纽纱星人类这种物种的诞生时间或许要比这个时间稍微晚点,而有一件事情是可以完全确定的,那就是,纽纱星人引以为傲的一万年人类文明史,在水星这座庞然巨物的面前,如同沙砾。
NZU航天局核心组成员已经纷纷阅读完了一条又一条的星球议案,记录于上,水星文明能够达到清洗的手段数之不尽。首先,在很早的时间段内,水星人就已经登临了阿缪斯星系的宇宙空间,并且将纽纱星作为了他们文明的培养星。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对于夕月都进行了改造,对于这颗属于水星的培养星,是否也进行了改造呢?
在这一问题上,看来水星人似乎比纽纱星人更加了解他们的阿缪斯星系,甚至是他们的母星。
就在宣然进一步阅读这些条款中的详情时,属于纽纱星人内部的第一个纷争矛盾,首先打响了。
控制室内最大的微光显示仪,投射出了一个男人的面容,紧接着,整个NZU上凡是连同近积分舍网络的粒子信息子端,都接收到了来自于景的这份强制访问。
他的背景是一个光线明朗的白色空间,像是无菌隔离室或者是某种仪器的存放室。在景的旁边还站着一位,NZU的核心成员,斯坎迪拿国王,洛普斯海泽。
“洛普斯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水星人到来之前,想要倒戈向哪一方吗?”宣然的话问的很不客气,因为在这种场合之下,客气也无济于事。
海泽选择了在这种场合下沉默,因为景已经掌控住了整个局面。整个,将碎的局面。他所能做的或许不是阻止这片缥缈的镜片破碎,而是由他来选择,这片镜子破碎的方式。
于是,景面对着整个积分舍网络,利用着水星人留给他们为数不多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解释道,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各位好,我接下来的画面是针对于所有接入积分舍网络的子端的。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听到我接下来的信息。目前的积分舍网络对于纽纱星的覆盖程度来看,我的共享信息,是完全可以做到全球共享的。”
“怎么可能?”芙兰盖尔很不喜欢景的言辞,他这样的行为是妥妥的国际恐怖主义。而且属于极度落后的行为,但NZU航天局,包括整个NAU总部都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人已经黑进了NZU航天局的积分舍账户。
能够做到这件事情的话,只有拥有比积分舍母端更高的权限才行。
也就是说,画面中的那个人,控制了整个积分舍网络的最高权限?!
“芙兰教授,冷静一点。”又到了宣然来控制大局的时候,越是在这种时候,越需要一个人去冷静。宣然决定做那个冷静的人,他面对着屏幕,虽说景选择面对的群体是整个纽纱星,但肯定也会重视NZU的存在吧。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光锥计划的核心人物,微迪克斯景了吧。或者说,你更喜欢别人称呼你为景。”宣然尝试着与景通讯,而景也的确给予了他回答。
“你好,宣然队长。或者应该叫你,NZU第二宇航舰队领队。”景对于全球每个人所共享的信息,是不同的。而能够做到这点的,只有积分舍终端权限。也就是,景一直以来期望得到的一样东西,对于景而言,它不是什么征伐的必需品;但却是贯穿这个计划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是一张嘴巴,或者一部扩音器。它能够让全世界的人听到你的声音,显然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发明,一个相当了不起的玩具。
“我的名字是景,如各位所知,我与光锥计划的联系匪浅。而我通过积分舍终端权限刚刚共享给全世界的信息,就是光锥计划的全貌,以及星球议案。”景率先表明了自己的行为,他必须要让NZU的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行为,让他们清楚自己正面临着什么。
然后才能够期待,他们之间下一步的举动。
而景短短的几句话,瞬间震惊了除开宣然之外的所有人。灵堡,艾克斯,归队的尤娜,以及结舌的芙兰。整个NZU航天局控制室内一片沉寂,有的人想要质问,想要哭泣;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景的这个分享,总感觉让人类越发靠近了那暗示着虚无的终点。
灵堡借了一句宝贵的话语,和景搭上了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引起慌乱?这样会在水星降临之前就害死很多人的。”对于光锥计划所知尚浅的灵堡根本不知道景的内心是怎样的世界,怎样的色彩。
不仅仅是灵堡优希,还有这个世上的所有人,他们对于景都是无闻的。对于光锥计划也都是忽略的,而现在,景将一切的真相都揭示在了众人的面前。不过在让人理解一切之前,景先帮助所有人制定了一个倒计时。
距离清洗,还有50天。这个完整的倒计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微光显示仪上,无法删除,因为这不是来自于任何软件的加载显示;这是最终权限的执行命令。
阅读完星球议案大体内容的宣然,也知道清洗降临的大致时间,就是景向所有人所展示的那样。由此可见,他所说的将星球议案告知给全世界人,并非唬人。对于终端而言,想要从位于这积分舍网络上的任何一个节点上截取数据,都是轻而易举,走去便拿。
说话的功夫,宣然和控制室内所有成员的私人账户上,也都收到了这样一份星球议案。宣然只好无奈的划过,这是既定的事实。积分舍网络曾经是他们这个世纪最为伟大的发明,如今也成为了敌人最强力的武器。
就在这个短短的瞬间里,星球议案已经到达了所有积分舍子端的账户上,连同整个光锥计划的起源,真相。这个故事属于长篇论文,但作为这个信息时代的公民,有着普遍的阅读能力和信息获取能力,所以从文字当中获得真相,对于80%的纽纱星人而言,不成问题。
斯坎迪拿的高文迪王子,艾梦,亚杰尔,二代政治核心人物毛特-艾尼-格里萨,以及主皇派代表乌韦,皇室成员梅娜多,基因延续介绍员安卓丽勒;邻里林政治领袖苏亚雷斯达尔,军事传奇赛力斯,卫士洛丁易,佣兵特雷沃泽勒;
还有远在安烈科教会中,对着神灵默默祈祷的静女露西,一位有着虔诚信仰的牧师艾瑞尔,以及教会神父亚当。
还有尤娜森米中某位买拉面的普通员工袁杯,以及在灰校里准备着考试的安生,以及某个走在树下一瘸一拐的黑帮人物陌默。
以及某个身在异乡的红发少年,也从一号中得到了终端发来的信息。
是的,一位受困于积分舍终端巨大仪器身边的国王,已经明白了,自己掩盖了多年的一个秘密,终究演变为了一个灾难。遥远的记忆通过文字传递给世界上所有正在阅读这份信的人,而历史的实体则从洛普斯海泽的瞳孔之中,缓缓展开。
斯坎迪拿是一个美丽的国度,上一任国王也就是海泽父亲,洛普斯十世氏,在位期间发生了一关于政体变革的争论。围绕着王权以及皇室是否应该存在于现今时代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甚至可以说是,重演了遥远岁月的革命画面。
当时的革命派认为,作为世界上最后一个还存在着王位政体的国家,也应该顺应当今的民主潮流,彻底的否定掉象征着封建意味的皇室国王制。否则这不仅是斯坎迪拿这个国家,在自身民主政治建设上的失误,更是一个拥有着现今科技技术却辅助着落后统治体系的世界级笑话。
于是借着时代与文明进步的热潮,这场起初的学术争论,愈演愈烈。逐渐在敌对国家的暗力助推下,成为了一场可怕的政变,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迫害。
而利用了这个机会的人正是,当时距离军事传奇,只有一步之遥的邻里林上将,赛力斯。年轻时期的赛力斯对于邻里林的控制程度远胜如今,科研上他大力支持了从父辈就已经开始了的国家秘密光锥计划的投入与实施。而在国际政治上,虽然邻里林与斯坎迪拿相安无事,但早在百年前的机甲时代里,两国就已经接下了几乎不可磨灭的仇恨。
这股仇恨,驱动着邻里林与斯坎迪拿之间的明争暗斗;而那次的斯坎迪拿学术争论,成为了赛力斯重重挫伤斯坎迪拿政治的第一步。他很会找人,有些学术分子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效力于谁的情况之下,凭借着自己对于“文明”的热衷,对于“进步”的热爱和信仰,就成为了赛力斯的枪子。
但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联系过赛力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里,也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对于自己国家的破坏。
政变急剧推进,几乎一天一个样貌,令洛普斯家族大多数的成员都选择了退隐或者禅位,将自己的职位传递给直系亲属,亦或是旁系亲属;然后由他们来替自己做出皇权何去何从的决定。
如果这个皇权一直是下移无主的状态,那么这份皇权也就迎来了属于它的终点。
“你在做什么?”那个疯狂的年代里,年轻的海泽仰望着后院的绿树,因为这里时常会有人扔各种的谩骂信进来。最严重的时候,一天的谩骂与侮辱信可以堆积如山,甚至有时候是各种的瓶子和硬物被无序的扔进来。
皇室的卫兵们对于皇室的保护都呈现出了信任危机,或许他们没有拿着手里的枪对准海泽,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父亲的苍老声音,暴露出问题的尖锐,而年轻的海泽所能做的,只有对他的安慰,以及对自己的安慰:“我在看着棵树,这棵新生的树。”
“新生?它的驱赶都已经腐化成深色,已经接近枯死的状态了。”国王虽然饱受时局的折磨,但对于文学的哲理还是懂的。他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否想的和他一样。
“枯死的树木,也会长出崭新的绿芽,这就是新生。国王陛下,就和人一样。”海泽的回答令他的父亲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终究还是和自己走上了相同的道路,但他们的结局会是怎样,没有人说得准。
那时,海泽已经结婚,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一位地位不高的皇室成员,名为阿米莉亚。那时洛普斯高文迪正在襁褓之中,而阿米莉亚正处于第二胎的分娩期。时局动荡,皇室医疗院将资源搬进了海泽的家中,以免孕妇出入外界发生危险。
“阿米莉亚的情况如何?”海泽悄悄的问医护人员,但是得到的结果却并不乐观。
“两次生产的时间隔得太近,孕妇在心理上的压力会很大。而且容易被嘈杂的环境所影响,我们的建议是,最好搬迁。”因为海泽的私人宅邸,每天外面都会产生巨大的响动。
有些人,是被骗来制造噪音的;而有些人,明知道海泽的家庭状况,却还是故意为之。他们甚至希望海泽的妻子就这样,死在他们的噪声之中,死在纯粹的恶意里。他们甚至觉得,用这种方式去扼杀一个正处于分娩期里的女人是一种荣耀,因为他们正在做的事情,不是在杀人,而是在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将皇权扼杀在诞生之前。
他们没有罪恶感,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在此时此刻,还有无数的人,也正在做。每每想到这一点时,革命人士的心里,竟会产生,即便是罪恶也有大家一起承担的心安理得感。
事实上,这样的心理所驱使着的人,赤程认为已经不是革命者了。
海泽面临着艰难的境地,如果不转移,那么这里繁琐复杂的环境,或许会令阿米莉亚和孩子一起身死;可是现在出去,即使方式隐秘,一旦暴露也还是死路一条。斯坎迪拿的王子,洛普斯海泽,此时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甚至都想不到一个能够让他们所有人都安心落脚的地方。
他很自责。
这天趁着看护人员都下了班,海泽独自望着妻子的脸庞;她的脸上满是憔悴,应该说任何一个处在这时候,而被针对着的人都是憔悴的。只是她所经历的煎熬比海泽的煎熬更加致命。
海泽不知道她是否是睡着了,还是说,因为过渡的憔悴即便无法睡着,却还是不得不闭上眼睛。眼看着自己所爱着的一个人,默默地躺在这里,承受着一切,海泽的内心也是凋零的。
不是花朵,不是花苞,只是一根被折断的花杆。明明都已经破碎成了这副模样,却还在继续凋零。因为凋零是身为一朵花才具有的特性,因为痛苦是身为一个人才会感受到的情感。
终于,阿米莉亚先微笑着醒了过来:“不要哭,海泽。人的一生经历的磨难是对于我们自身的磨砺,不是吗?为了硬接更加美好的明天......”
哭?
原来海泽的眼泪滴到了阿米莉亚的手上,而他却已经几乎麻木到,对此一无所知的地步;甚至是对自己的哭泣也全无所知的地步。海泽知道医护所说的阿米莉亚的情况并不乐观,他轻轻地说着一点,能够安慰妻子的话:“阿米莉亚,如果你死了,我再也不会和另一个灵魂同行;让我永远与你同行吧。”
可是,阿米莉亚却不这么认为,她承受着精神与身体的苦楚,可是她依旧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感受到幸福的阿米莉亚,不想把海泽的后半生都囚禁在一个痛苦的回忆之中。
因为阿米莉亚了解,海泽是一个固执的人,一个固执的甚至有些陈旧的人。他对于自己说过的话,有时就算会伤害到他自己,海泽也会执行下去。阿米莉亚的世界里,海泽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如果我不在了,你也不要停止去接受一个爱你的人,不要停止去爱别人。”阿米莉亚虚弱时所说的话时断断续续的,而我为了能让信息的传递更加明了,对她的话,介绍的是简要的。
这就是阿米莉亚的爱情观:“因为,就算活下来人是我,我也会在想你的同时去接受另外一个爱的。因为,一旦失去了爱人之心的我们,就和死亡没有区别了。”阿米莉亚是无私的,她是一位善良的女人,一位自由的女性。她示意让海泽将襁褓之中的高文迪抱到自己的面前,她的母爱让她感觉到幸福。
医护已经通过技术探查到阿米莉亚腹中的这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并且告知了他们。在斯坎迪拿的传统中,这并不是什么违背道德的规则了。
对于阿米莉亚这样的女性而言,她喜爱自己的孩子,无论性别。海泽也是同理,可是他却在内心里埋怨,为什么这个女儿如此的生不逢时;他在内心里埋怨着自己,为什么自己连一个安静的环境都不能提供给自己即将生产的妻子。
阿米莉亚轻轻亲吻了婴儿高文迪的额头,她看着这个熟睡孩童的脸庞和自己真的有几份相似呢:“洛普斯高文迪殿下,记得要好好的保护妹妹哦,你的妹妹一定会平安的来到你的身边的,就像你一样......”
“阿米莉亚,我......”海泽终于再也忍不住,他这次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眼泪,自己的悲伤,他说,“我们放弃什么皇室的身份吧!只要你们能够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做,阿米莉亚!”
然而迟钝的海泽却不知道,阿米莉亚从来都没有眷恋过所谓的皇室,她将一只虚弱的手慢慢的贴近海泽被泪水打湿的面孔,缓缓地说道:“傻瓜,你是我的王子,从来都不是因为皇室身份,而是因为,我觉得你就是我的‘王子殿下’呀。”
是的,当时海泽的选择是悬疑放弃洛普斯的姓氏,愿意放弃从皇室这里得到的一切,他想要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己的家人能够活下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敌人所设的局,其他某些人或许还能够选择逃避;但是唯有他,他们,敌人所设的是一场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