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聪明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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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陌森科技，鲍凯文深知一夜之间夺回来的用户优势，如果不能顺利的实现流量转化并守住市场占有率的绝对优势，今天的欢呼就成会为明日墓碑上的泪花。用钱砸出来的用户数据越大，他的压力也就越大。
陆墨并不是做互联网产品运营出身，准确的说他只是个软件工程师，但从大学开始到蓝蚁科技的就业的历程里，他正是互联网创业浪潮的旁观者与参与者，也是蓝蚁科技及其背后的资本集团扮演天使投资人、风投机构、孵化器、上市导师甚至技术团队、赋能团队的参与者，虽然，他的参与仅限于技术层面，但架不住看过太多风口上的猪起飞或坠落、成功或尸骨无存，“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以前，他对这些事还只是懵懵懂懂，最近半个多月突然一下子看得特别透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次“顿悟”。
同事们在欢呼，鲍凯文和陆墨也在欢呼。
但在某一次不经意的对视中，他俩都看到了对方眼里隐藏不住的压力和忧虑，所以当其他人各忙各的先后离开，鲍凯文和陆墨却不约而同，留在会议室里，坐了下来。
“陆墨，干得不错。”鲍凯文在短暂的沉默中，开口先夸奖了陆墨，没说具体原因，但他相信陆墨知道自己所做的努力，得到了肯定。
“哪里，我只是个搞技术的，大局还是各位领导在把握。像鲍总监指挥的这次舆论战，这才是高屋建瓴，神来之笔。”陆墨既是谦虚，也是心悦诚服。
“而且，我觉得现在还远不是可以开香槟庆祝的时候。”陆墨补充道。
“是啊，行百里，半九十，何况咱们才走出第一步。”鲍凯文心想你倒是清醒得很，他接着说道：“老板们要鼓舞士气，我们要脚踏实地。你对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我哪能有什么想法，软件工程师的天职就是服务命令，为软硬件系统保驾护航。”陆墨笑笑，谦虚的说道。哎，如果能让我什么都不想，只负责技术，那我该吃得多美，睡得多香啊。
“你就别谦虚了，刚下飞机，我就接到了林静的电话，她可是对你一顿猛夸，还告诉我，针对竞争对手的一系列谋划，你可是主谋。”
“哎哎哎，怎么就主谋了呢，这听起来像是主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陆墨开了个玩笑，当下就俩人，既是同事，也是并不直属管辖的上下级，聊天气压不宜太大，不然放不开，且不愉快。好吧，他得承认他有点不喜欢鲍总监的领导语气，但这不能说。
“哈哈哈，事办砸了，主谋就是主犯，事办成了，主谋就是首功。你不要跟我打哈哈，也别把我当领导，咱们商量商量，接下去怎么办。”鲍凯文笑眯眯的回应道。
陆墨猛的收缩了瞳孔，微不可察的认真看了看鲍凯文的表情，笑容不似有假，态度也很真诚，嗯，是个聪明人啊，居然能捕捉到自己的小心思，这么快就放下架子。
“恭敬不如从命，我确实有点想法，再跟你口花花就不真诚了。鲍总，我是这样想的，我之前故意泄露我们的‘产品升级计划’，给竞争对手挖了个坑，一是逼Easyfind尽快升级，大概会在正月初五、初六抢着上线，二是逼着粤海网络科技尽快按照2.0版本做迭代，估计也会在30天内完成。前者因为时间不够，肯定会去购买成熟的功能模块，拼凑出一个2.0版本，而后者为了数据安全和技术可靠，会用自己的团队做开发。对方的这个计划，我已经通过内部人员得到了确认。”
“嗯？你也掌握了对方的内部人员？”鲍凯文好奇的问道，这小子也太厉害了吧，这才几天，抓出自己这边的内鬼不说，还发展了对方的内线？
“哈哈哈，不是，是对方来收买我，我要挟对方得来的情报，算是交易。”
“对方给你情报，你交易给对方的却是诱饵。对方的情报可靠吗？”鲍凯文问道。
“嘿嘿，我是不会单纯的相信对方说的话，但结合形势分析，对方好像没有其他选择。”
“确实是，嗯，你继续。”
“先说Easyfind，他们以为我们正月初七上线的会是2.0版本，所以，拼命购买很多子功能模块，争取对我们实现全面狙击。我已经请林静主管帮忙，托公司的关系向行业内放话趁机杀猪，一方面结一些善缘，另一方面给对手大放血。虽然现在不确定能抽掉对手多少资金，但肯定够他们难受的。”难为陆墨不知道桥本重一打电话打到幻听，憋气憋到肝痛，不然说到这里肯定会笑出猪叫声。
“林静和我说过，如果对方是以我们的老版本为基础去做升级，几天之内要购买功能模块达到2.0版本，我估计，没有这个数拿不下来，这还是市场价。”鲍凯文伸开手掌比划了一下，然后又翻了一下。
“一千万？那少了点。便宜小日子了。”
“现在行业内卷，很多公司撑不下去，卖东西没节操的，对折、骨折的都有。不过如果打过招呼趁机杀猪的话，应该会贵很多。”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有猪不杀是犯罪啊。行，不管抽他多少血吧，Easyfind上线2.0版本，功能会非常全，如果要跟我们血拼，我想让他们摊子铺得越大越好。”陆墨说完，看着鲍凯文。
“所以，你希望我，弄一套靓团外卖补贴政策的烟雾弹，并且提前释放出去，拖对方下水，把它的血抽干？”
“是的，还是鲍总您厉害，一语中的。”陆墨觉得跟聪明人聊天真省力，当夸。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做一套2.0版本上线的时候，真正可以执行的补贴政策，这样我们能保持诚信口碑，但实际上我们这次只上线1.5版本，核心业务还是外卖。如果Easyfind要是跟风的话，外卖业务它打不过我们，因为我们有拜年红包做底，他们最多能分走一微些不足道的边缘订单；别的业务暂时不跟它打，让用户去吃它的补贴喝它的血，等它撑不下去了，这些血白流。”
赞！陆墨给亲爱的鲍总监比了个大拇指。
“那你对粤海网络上线有着数2.0版本，怎么考虑的？”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们先下手为强，比他们先上线，用先发优势抢光市场份额，把他们打到给补贴都没人要。不过这只是我想要的结果，具体怎么做，还真的需要鲍总您来谋划。”陆墨说着，献上了一个谄媚的微笑。
“抢光市场份额比较容易，刚才说过我们可以推出一套2.0版本的补贴政策，只要力度够，加上拜年红包存的底，在预算充足的情况下，补贴政策执行阶段最多让出20%以下的订单给他们，这还得是我们的商家和骑手忙不过来才会溢出的量。至于他们给补贴都没人要，恐怕得上点非常手段，比如说，让用户觉得他们的钱脏。”
“鲍总您肯定有办法。”陆墨捧哏道。
“办法有很多种，具体怎么做，我再想想。这样，我先把2.0版本的补贴政策做出来，既要可行，还得拖Easyfind下水，至于后面要不要加码阻击粤海，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行啊，你看需要我怎么配合？”
“第一，技术保障到位，这个我相信肯定没问题。有什么困难，及时跟黎平汇报，调动公司的力量来确保万无一失。第二，保持跟对方的沟通，掌握对手的动态，争取让对手按照我们规划的路线跳到坑里。第三，有没有可能，真正的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在对方的技术团队里做点动作？”
“呃，前两点没问题。第三点，不是不行，我需要时间，也需要经费。当然，这个不需要公司或者陌森出，对方已经送给我180万港币了，搞点小动作够用，有困难可以再说。”这些钱陆墨本来打算上交给周锦荣或者公司的，自己干净但钱不干净，不汇报请示好就拿去用，后面讲不清楚。
“这样吧，晚一些，我们和公司连线视频会议，顺便汇报一下，让老大们拍板，你有没有具体的想法？”
“没有，这哪能提前预设啊，对方是猫是狗，是狼是虎还不知道呢，我虽然掌握了一点信息，但还不到有具体想法的时候。老大们拍板要这么做，我就去做，过程中及时汇报，您看行不行？”陆墨说道，开玩笑，无间道哎，我有想法也不能做个ppt来个方案汇报吧？说你聪明，怎么一下子又弱智了呢？
“哎，不是啊，为什么你们觉得，我能做这个事？”陆墨回过神来，问道。
“啊？难道不能吗？”鲍凯文也愣了，好像是有点问题哦，但问题好像不是他能不能做，而是能不能做成。有点乱，能抓内鬼，肯定也能玩内鬼，就像能抓老鼠的猫肯定会玩老鼠一样，对，是这样。
陆墨掩面，好吧，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啊，我是软件工程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