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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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洛桐的表演，太尉邱林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洛桐这孩子听话乖巧，就是性子过于淡薄了，不肯争宠。
他本以为她会在皇宫中就此蹉跎一生，但前几日却传来消息，皇帝将凤印交于她和贤妃。
看来她也并不是完全没把心思放在皇帝身上。
若是有皇帝护着她，她以后的日子亦不会如前半生那般艰难，邱家在朝堂的地位也会巩固很多。
如此，他便可放心了。
在月流云对洛桐的表演给予高度的肯定与评价之后，终于轮到了后宫最“受宠”的妃子、绝世大美人秋霜晚登场。
秋霜晚一袭淡粉色的广袖月华裙，衬得人比花娇，宛若仙子下凡。
……在月流云不知晓他壳子里是刘芒之前，她还是很欣赏秋霜晚的颜值的。
但你以为的美人不是美人，而是个糙汉子。
如今滤镜全碎一地，只剩玻璃渣渣。
而秋霜晚笑得神秘，小手一挥，侍女为其呈上来一把……二胡。
月流云：“！！！”
这，这个世界有二胡这种乐器吗？
当然没有。
秋霜晚冲月流云挤眉弄眼。
这可是他这些天来耗费了不少心思，精心制作的一把二胡！
在场众人都感到好奇和惊讶，从未见过贤妃娘娘所持的乐器，不知究竟是何物，有何出彩之处?
月流云心头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见下一秒，他款款入座，手中抱着二胡，在所有人期待和好奇的目光下，拉起了《二泉映月》。
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月流云：“……”
很好，现在连渣渣都不剩了。
她嘴角狂抽，一时语塞，心头一梗，随即疯狂安慰自己。其实还好，还好，幸好他会的是二胡不是唢呐，不然这就是直接要把她送走的节奏。
不过，物以稀为贵，除了月流云，没人觉得不合时宜，再加上这首曲子本身就优秀，倒也赢得了共情。
众人只觉得这乐声凄凉而又婉转，独特而又复杂，乐器的音色是他们从未听过的低沉。这首曲子，时而深沉，时而激扬，时而悲恻，时而傲然，让人顿觉悲从中来。
一曲终了，竟也博得满堂喝彩，更有甚者感动落泪。
就比如月流云身边的叶昭希，眼眶湿润，嘴唇还委屈地瘪了瘪，似是有所动容。
……果然还是个小姑娘，月流云心想。
秋霜晚也很感动，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么多人欣赏他的才华，要知道，在现实中，他每次拉二胡都会被好友调戏，给他套上一副瞎子专属墨镜，还说自己要不加入老年音乐团，一定很受欢迎。
这一趟穿越，值了！
南宫晚晴则是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眼角勾起的神韵竟与南宫明烛有五六分相似，一身月白色长袍，马尾高高束起，在妩媚中透着几分英姿飒爽。
只听她道：“贤妃娘娘竟有如此技艺，果真令人赞叹，只是本宫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乐器，本宫与娘娘相识一场，竟从未见娘娘演奏过。”
她这是起疑了。
毕竟她与秋霜晚相识的时间极长，有一定的了解，起疑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秋霜晚有恃无恐。
反正他的全家都已经死绝了，夏若至也不在，仅凭她一人又说明不了什么。
秋霜晚心想，还有就是我们有那么熟吗你都派人来杀我了还说什么“相识一场”装什么装我真是谢谢你……
话虽如此，但秋霜晚还是轻柔地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褒奖，这乐器名为‘奚琴’，是家传之宝，平日里不轻易示人。今日有幸能在诸位面前献丑，实乃荣幸。”
南宫晚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月流云象征性地点评了几句，言语里毫不掩饰对秋霜晚的夸赞，完全给予他宠妃该有的待遇。
随着日头逐渐升高，围猎场中的气氛也愈发热烈。月流云和众大臣攀谈了几句，目光在众多臣子间游走，最终落在了身着深蓝色锦袍的沈约身上。
他将原本披散着的发丝挽成简单的发髻，在英俊而温润的同时多了几分意气风发，更显得气质脱俗，让人移不开眼。
沈约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凛，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他微微颔首，以示尊敬。月流云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随即转向身旁的俟兴，低声吩咐了几句。
宴席过半，月流云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今日秋高气爽，正宜围猎。众卿家可前往围场，一展身手！”此言一出，全场沸腾。准备在围猎中大展身手的一部分大臣以及皇亲贵胄们纷纷起身，骑上骏马奔腾而去。
此处正位于半山腰，广阔的原野边是崎岖的密林与险峻的地势，很考验马术水平。
然而没想到，长公主南宫晚晴、丞相韦言之、太傅沈约等人的马术，完全不输那群武将，他们本就年轻，在朝堂上可礼重轻行，在马背上亦恣意潇洒。
皇帝和一群文臣驻留此地，等待着他们围猎的结果。
邱林已经年老，看着那群年轻人未免感慨万千，他摸着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笑着问道：“陛下，老臣记得，去年似乎是七杀将军获得了魁首，宋将军的爱女建威将军仅次之，而今年七杀将军、宣王殿下、还有宋将军的爱女都不在东都，不知陛下觉得，今年的胜者会是谁呢？”
月流云笑了笑，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宋皓天，问道：“宋大将军认为呢？”
“臣觉得，魁杓将军当之无愧。”宋皓天笑着说道。
围猎场上，号角声声，猎犬吠叫，营帐被风吹得鼓动。
林渊身先士卒，策马奔腾，手中的弓箭如同闪电，在崎岖的密林中，精准地射中了一只正在奔跑的鹿。
他今日亦是一身黑衣，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如巍峨高山不可攀的气质，手握长弓，在那一瞬间杀伐果断。
御史大夫张京乐呵呵地问道：“宋将军正值壮年，为何这几年都不肯参加围猎了？”
“我怕我一出手，就没这些小辈什么事了！”宋皓天爽朗地笑着，半开玩笑道。
明知他只是在开玩笑，张京还是笑道：“宋大将军果真厉害！”
骑马的众人没入密林之中，在山中寻觅着猎物的足迹，陡峭的地势危险丛生，但无人畏惧。
邱林说道：“宋将军不仅勇猛无匹，更是虎父无犬女，有那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
“欸，不敢当，不敢当。”宋皓天这会儿倒谦虚上了，连连拱手。
月流云漫不经心道：“这有何不敢当，若是建威将军这次立了功归来，朕就封其为三品将军。”
三品将军！
几位文臣瞪大了双眼，这就说明，宋家的兵权会再一次扩增，自此便可与四镇将军平分秋色。
宋皓天亦是一惊，随即坦然叩谢：“多谢陛下！”
他并不认为皇帝是在提携宋家，宋知意只是宋知意，并不会与整个宋家扯上关系，身为一个父亲，他放任自家女儿去带兵打仗，为的就是磨炼。
宋知意如今拥有的地位是她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在军中的地位也是一步一步巩固起来的。从一名普通的小兵开始，到后来的副将，再到五品偏将军，又到四品建威将军。从一开始被人轻视和欺辱，到后来让所有人叹服，都是她自己的功劳，没有人敢说她是靠自己的父亲。
邱林不甚在意，又笑着回归到最初的那个话题：“陛下，您还未说，您觉得谁会赢呢。”
月流云眸色不明，又笑眯眯地望向一旁的秋霜晚，问道：“爱妃觉得呢？”
秋霜晚很是配合地作出一副娇媚的神态，声音虽然柔弱，但是却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语气中更是带着崇拜。
“臣妾自然是觉得……陛下您会赢了。”
月流云回望邱林，回答了他刚刚的那个问题。
“没错……朕也觉得，朕会赢。”
秋风飒冷，透过山脉传来隐秘的呼唤，日头正盛，却凉意渐生，肃杀与萧瑟叠涌，凝结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