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破碎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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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玉箫，是在一家装修公司，那时候甘夜去面试的时候看到她长发飘飘真的很美。
甘夜问，“我是甘夜，你叫什么？”
“我叫玉箫。”玉箫笑着说，一脸赤诚，玉箫是射手座，真诚坦荡没有一丝坏心，
甘夜在那个公司里上了几天班，那个老板叫张经理，每次开晨会的时候都会抓一两个在那边骂，
他还是最喜欢骂光泛，因为他看起来很像一个女人，扭扭捏捏做事情还不认真。
在那家公司上班的时候，甘夜和玉箫一起打扫卫生、拖地板，玉箫会给甘夜说楼上的砖是什么品牌什么质量，楼上是一个空间馆，装了很多样板间，仿古砖、现代什么都有。
尤其是有一款绿莹莹的砖，看起来如同水墨画一样高档，的确是很好看。
甘夜每次坐5路车往那个方向走，都会感觉魂魄不知道要去哪里。
到了那边，跟大家一起做事情，大家做什么自己也做什么。每天就是学习装修知识，柜子材质、大理石的地砖品种。
中间，她和赵公明吵架还闹过一次分手，那时候拎着箱子直接回去老家了。
就是那次回去，遇见了仿古街的一个老头，他是去西安那边拍照，见着甘夜一个人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买，直接递给她自己一份泡面，“吃吧吃吧，就当是为了解脱行李。”
甘夜也不明白他对自己好是为什么，那碗面最后还是吃了，进了肚子里面。
那次回到了家里，家中嫂子怀孕了，坐在那边看着电视吃着甘夜买的提子。
去地里的时候看到父母依旧在那边摘花椒，甘夜突然发现自己回来就是一个错误，这就像自己闯入了一个不该闯入的空间里面一样。
最后是赵公明坐车回来接自己，这才和他一起又回去了福建。
回去之后打算好好上班，有一个更好的未来，那天张经理要去一个人那边测量，直接带着甘夜一起去，上了车都没说话就那样到了新院那里。
上了楼，那边是一处毛坯房，几个人在里面等着，甘夜和张经理在那边测量尺寸，刚好是厨房的长、宽、高这些，测量完了之后，张经理在那边和主家商量装修风格的事情，甘夜感觉出来他们实际上不想找装修公司，怕的是花更多钱。
离开的时候张经理说，“甘夜你得学会骑车，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去测量。”
甘夜说，“我不会骑车，只会骑自行车，不会骑摩托车。”
“那可以学，你看玉箫他们都会骑。”
回去的路上没说话，后来，甘夜找赵公明让他教自己，那天在南区那边，赵公明的车是助力油车，甘夜在那骑着，赵公明在一边一直说话，正调转车头的时候没注意油门直接拧了上去，车子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撞在墙上，赵公明冲了过来，看了一眼车头已经被撞歪了，他蹲在地上就差哭了，
甘夜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货，修一个车头要花三百，比起来自己的安全，赵公明更在意摩托车。
那天回去的路上，赵公明一直说，“你不行，你真的不行，你什么也学不会！” 两个人彼此都置气没说话，此刻，母亲的影响还没离开甘夜，恐惧车水马龙的城市，这是母亲最害怕的东西，多少年了甘夜也不知道母亲恐惧什么，
甘夜后来遗传了母亲的恐惧，总觉得自己做不好这件事情，直到多年后才发现自己早就被那些人篡改了，原来的自己什么都可以，为什么到了最后什么都不行？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元神被修改了，他们一个个的都试图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来自己的印迹，唯独失去了自我本身。
回去的路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甘夜发誓一定要把失去的那些破碎面全部找回来。
一个人内里乱七八糟的时候，即使朝外求，也是无法满足的。
上班闲暇的时候甘夜对玉箫说，“玉箫，我去练一下电动车。”
“你慢点，那个车子不好骑。”玉箫就在门外看着，
甘夜拧起来车子那样骑着，只是，车子歪歪扭扭的还是被骑走了，转弯的时候不懂得怎么了掌控不了直接撞上了木板那边。
“哎呀，”玉箫喊着，
甘夜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拧着油门，赶紧松手关掉了电源之后，甘夜给玉箫说，
“恐怕我骑不了电动车了，我是学不会了。”
“暂时先不学了，本来这车子就不好骑，没事没事。”玉箫一直安慰甘夜，
那天走在路边，“张经理要我跑室外，我又不会骑车，我觉得可能干不下去了。”甘夜说，
“到时候再看下，万一，调你去做别的也可以。”玉箫安慰，
“我感觉自己好笨，电动车都控制不了。”甘夜说，
“没事啦，那个车子的确是不好骑，而且，被他们好多人用的，有时候充电都充不上去。”玉箫一直在安慰甘夜，
那一年的甘夜觉得车子好可怕，自己根本操纵不了车子，有一次，张经理开晨会的时候在那边发火，没想到一边的春梅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怼他，他火气没处撒直接在那边凶甘夜，
“甘夜，我让你好好学cAd，你怎么学的，学了这么久了，还不会！”
甘夜被骂从来都是不吱声，一个字都没说，后来到了吃饭的时候他过来了坐在甘夜的旁边，大家看着他加入了进来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辞职后的那天，坐在张经理对面，“张经理，我要辞职了。”
“为什么？”这边是不好吗？
“我学不会电动车，而且，你要求的cAd刚好是我不擅长的，我不想耗费时间在这边。”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这个人性格很温柔，让人觉得很舒服。”张经理看了甘夜一眼，那天她穿着宫廷风格的裙子，淡黄色烫发，依旧水灵似少女的眼睛，
“可是，我在这里做不了什么事情，我还是想去更适合我的地方。”甘夜坚持着，
“那好吧，你去给江姐说一下，毕竟你是她招聘进来的人。”张经理依然温婉的说，
“好，我走了工资会准时发吧？”甘夜问，
“这个肯定的。”张经理继续在那边忙着账目，给姐姐做一个合格的打工人。
那时候，甘夜还没遇见思南，思南住在梅列一个人下班了躲在出租屋里面喝酒发呆，抱着一堆啤酒瓶子。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不愿意面对痛苦的童年，都不愿意拿着刀深入到自己的灵魂里面，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把那边修改过来，一刀一刀下去，剜出的是血淋淋的肉。
后来，甘夜搬去南区之后还去探望了玉箫一次。
从装修公司离开之后，大约过了两年时间，甘夜搬去了新区。
装修房子的时候，玉箫帮了甘夜不少忙，包括那些瓷砖的价格以及装修贷套现，都是张经理同意的，这样子装修中厨房和卫生间的砖就省了一大笔，而且还都是广东砖。
新家装修好之后，便回去结婚。
那时候请了两个月的假期，直接打算两个地方都办酒席。
回去自己家里，带着父母去市里面给他们买衣服，刚好甘谷也在，大家一起去那边。
到了商场里面，给父亲买衣服，选了几件短袖，他比划了下不穿在身上，还是赵公明逼着他走进换衣室里面他才去换。
隔壁店铺里面是童装，刚好路过的时候小侄女看见了一身裙子，一身衣服就要两百多，
“这件衣服是纯棉的，你看，让孩子试一试。” 导购一直在那边喊，
最后小侄女迫不及待的穿在身上，甘夜只觉得这衣服有些贵，不想去负担这么贵的衣服，可是，看着孩子已经穿在了身上，如今要结婚了一身衣服不买也不好看。
甘谷说，“我来付，我来付。”
“没事，我来都是一样的。”赵公明使了眼色，甘夜马上去付了钱。
总是会觉得老家的相处关系让人很窒息，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回家的时候母亲想起来刚出生的小侄女，“给那个小的买一身婴儿服，不然，大的有了小的没有不好看。”
最后，选购了一身小婴儿服装进去，后来，一家子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老凤祥那边，甘夜想要一条金项链。
导购拿出很多的款式供着挑选，最后选择了一条链子和一个叶子形状的吊坠，一共花了六千，母亲拿出来六千块递给导购，那是赵公明妈妈打来的彩礼中拿出的六千。
甘夜对未来从来都不抱什么希望，如果真的有一天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黄金直接可以变成现钱来用，但是，心底还期望着永远不要有那一天。
那一年大哥刚好闹离婚，本来父亲给嫂子打电话让她来送甘夜，只是她说自己不过去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嫂过来了，“甘夜，这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个银手镯。“好漂亮，谢谢嫂子。”甘夜笑着说，
过了一会儿，嫂子没说几句话便起身走了，甘夜知道她这是彻底和甘谷闹掰了，他们不会再回去了。
结婚之后，和赵公明吵架直接把那个银手镯摔坏了，还送去融了一遍，做了一个新的造型，上面刻着一个梅花，里面是一个“木”字，象征木石之盟。
后来在家里办酒席是在镇上，简单的叫了亲戚来，甘夜穿了一件红裙在店铺那边盘头，赵公明一个人都不认识过来找她，两个人做完头发之后便走进那个那家酒店里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误入一个不该进去的地方，竟然自己没地方坐。
最后，和小孩子坐在一个桌子那边，姑妈说，那头发不好看，应该是去市里面盘头的。
如果只是为了盘头的话，去一趟市里那么麻烦，最后还是没去市里面。
那天敬酒的时候，一个一个的敬过去，倒不像是结婚宴，更像是一场家宴，每个人都借着这场宴会来打着自己的关系。
甘夜知道，自己的婚礼不够豪华，父亲肯定会觉得丢脸，可是，如果只是为了不丢脸，而去铺张浪费的话，这样子又有什么意义？人不是靠着豪华酒店和华丽婚纱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和意义。
回去的时候，父亲开着三轮车拉着甘夜和赵公明，甘夜穿着一身红裙只希望不要在这个时候看到吴学研的出现，不要被他看见。
甘夜和赵公明直接去河北那边结婚，等到了那边准备好的时候家里的人再过去那边。
依然记得结婚那天，碎钻的婚纱以及脸上高光打的很多，感觉实在油腻，头上带着一朵朵塑料的粉玫瑰，一个人坐在客厅那边不知所措的样子，外面来的人如同是看一只猴子那般看着自己。
这场婚礼，是被所有人横插一脚的婚礼，无论是浮油的高光还是台上浮夸的致辞，或者是时而有时而没有的音响，总感觉如同置身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里面。
大哥上台致辞的时候，大伯和一众人坐在台下看着上面。
“由中华人民共和国签发，由法律保障，甘夜和赵公明结为夫妻，一生一世不得变心。”
大哥的声音打着官腔，那张脸因为喜事而变得格外滑稽，甘夜在那边站着看着他的背影，就像是走出了父亲和长虹的那句仇恨一样，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哭泣，这一天，母亲穿着红色的衣服在台上哭的稀里哗啦，父亲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似乎预见了未来一样知道甘夜的宿命了一般。
司仪让甘谷上去讲话，甘谷没想到会叫到自己，
“今天是我妹妹甘夜大喜的日子，我就希望她一天快快乐乐、开开心的，祝他们百年好合、万事如意。”
整个院子都是人，帮忙的洗碗的都在那，他们讨论新娘子的家庭背景以及来处，而在看不见的地方，那些亡灵的灵魂一直牵引着每个人的命运走向，是注定的吗？不是，到了那个那个节骨点之后，一切都会扭转。
那天赵公明抱着甘夜，算命的一直让甘夜头朝着北，便可以化解两个人属相之间的冲突，头上带着红纱，赵公明抱着甘夜往车子那边走，纱太滑了以至于人一直往地上滑落，甘夜心想着如果脸朝着北便可以化解婚后的一切矛盾，那么，即使脖子扭断了也是值得的。
车子出去的时候，绕着村庄绕了一大圈，明明两个家并没那么远，怎么走了那么长的路。
婚礼到了下午就结束了，甘夜这才发现不过是下午三点，怎么都散场了，一场婚礼匆匆送了自己去到未来的时候，依然在庆幸着自己没有进入吴学研的火坑，究竟，怎样才算是正确的人生，老师从未在课本上讲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