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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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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小姐毕业湖南师范大学,甘夜是在一家培训机构认识她的,那时候刚搬去含笑那边破旧的二楼住。

甘夜在美容院上班,认识了小魏,小魏美容的技巧很好,讲话做事一板一眼没什么坏心眼。

刚好是过完年回来之后,甘夜便去找工作面试,那天和她一起去的还有冬小姐。

冬小姐穿着一件银白的风衣款款走入甘夜的世界里,她是甘夜的另一副样子,只是,好的闺蜜之间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交融。

那间培训机构在二楼一栋老房子里,户外是土黄色的,总觉得那房子破旧不堪,走了进去里面被改装是一个前台,继续往里面走有泡茶的。

面试那会,女校长看着甘夜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给她倒了一杯铁观音,品着那茶的滋味入口回甘。

后来才知道,福建这边自古以来便有泡茶的习俗,待客都是用最好的茶叶,一盏清茶根本不成敬意。

那个女人初次见,眼神凌厉中装的自己很有礼貌,可是,分明那意识心在茶栈中一直滚动着,甘夜知道她在审查自己,这种感觉让人好不舒服。

那个女人一直说着自己如何厉害,自己的丈夫如何厉害。

甘夜听后只觉得有点儿累,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十几年后在教堂遇见这个女人,才意识到她其实用类似强者的样子掩盖自己是弱者的事实。

遇见冬小姐,她是福建本地人,一股知书达理的样子。

甘夜和她同岁便很快成了好朋友,两个人有什么事情一起商量,走在街道上一起吐槽那个女人,总觉得那个女人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意思。

甘夜最开始住在大街七楼,那边一个月房宿需要七百,阳台西晒刚好晒过来,厨房那边炒菜热的半死。

刚到福建是八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

赵公明租好了房子之后便离开了,只剩下甘夜一个人住在那边,楼下有中医,甘夜身上被臭虫咬了很大的疤,去那个医生那边看了之后给开了一些药品,大约一周那个红的发烫的疤痕消失了,只留下一些瘢痕在那边。

楼下就有卖吃的,下楼买了一份酸辣粉和一个煎饼果子上楼满身都是汗水。

大街在12年和24年期间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

城市中心一直往南走,因此,北区根本不会有任何变化。

三月三的时候,冬小姐给甘夜带了一些艾粿,绿色的包裹着豆腐干、酸菜、笋干,味道吃起来很好吃,她给赵公明吃,他嫌弃的只觉得绿色食物会吃坏他的肠胃,根本连看一眼都不愿意看。

含笑那边的房子很小,一进门就是一张床铺,边上有一张桌子,拉开椅子根本过不去,就这里面还有一间厕所、放了电视机、柜子和衣橱,也不知道这房东是真的能省则省。

那房东是铁路职工,一个女的胖胖的。

这间房子她收五百一个月,电费另外算。

住在那边的时候,甘夜换工作是最频繁的时候,那个培训机构只干了一个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地方不好,甘夜辞职之前那个女人一直留她,她最后找借口怎么都要离开,因为,那培训机构和自己之前的比较的确太差了。

后来,去了淘宝客服那边上班,碰到玉莹,那一天玉莹躺了一个爆炸头,头发还染成了金黄色。

宁美淘宝客服有限公司是在一家店铺的二楼,玉莹进去干了两年了。

甘夜应聘去那里上班,其实就是很简单,打打字和顾客聊天,有售后直接转接售后。

唯一的缺点是,和同事之间没有沟通,大家彼此都不怎么说话。

组长是一个男孩,人还挺好的,经常会和大家一起聊聊天、说说笑什么的。

没上班的时候去街上逛街,那边有地摊,甘夜看中了一件短袖,只要十五块,便买来穿在身上。

那是一件竖纹的,腰上交叉绑带的。

上班的时候就坐在那边,和顾客聊聊天,时间也很快过。早班还好,就是晚班的话必须到半夜十二点。到了家洗完澡睡觉就到一点多了,第二天基本上都要睡到十点才起床,好几次,房东女人来查电费碰到她都没起床还以为甘夜有没去上班。

早班的时候睡起来,一个人坐着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去南区,只是时常会觉的在睡梦中一样,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自己要做什么。

为什么不是老家?为什么会在这里?

时常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一直迷茫着。

爆发了最后一次争吵之后,甘夜拎着箱子便回家了,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到了火车站买了坐票后上了车,那时候坐票一张就一百多。

因为急匆匆的什么都没买,上车之后对面坐了一个老头,一直看着甘夜,试图知道她是哪里人要去做什么。

那个老头住在府佑路,自己拿的泡面很多,递给她一份让她自己吃,并且安慰她,

“反正我也吃不完,你就当帮我解决行李了。”

最后甘夜吃那碗面只觉得涩的难以下咽,不知道自己在外地受苦是为了什么。

破旧的道路,逼仄的房子,暴躁的赵公明,一切都让人觉得活着是一件很无力地事情。

冬小姐中间来过一次,买了西瓜两个人拿着勺子在那边挖着吃。

房间内就只有风扇,吊扇开着还不能站起来,不然会被削头。

每次下雨,甘夜看着窗外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雨水总是叮叮当当的打在遮雨棚,让人觉得很是聒噪,而且,下雨根本没地方可以挂衣服,衣服也干不了,这点也让人很是无奈。

坐火车到了渭乡站,甘夜站在站北路那边给父亲打了电话,

“你怎么跑过来了?”正是六月,热辣辣的,

甘夜一个人去菜市场那边买了提子、麻辣鸭脖坐车上原。

到了南塘口看见了吴学研,此刻,她看着吴学研一身寒冷从脚底席卷上来,只觉得头皮开始发麻。

一个人站在公园的林荫中一直在等那辆车,终于等到车子缓缓行驶出去了,甘夜才过去上了下一辆车。

吴学研已经在甘夜心中是一个魔,就连听到他的声音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跑。

离开了他的世界,一片荒凉无处可去。

甘夜到了家里之后,父亲没在家,嫂子刚好在家里看电视,把麻辣鸭脖递给她吃,她大着肚子在那吃着鸭脖不一会儿就消灭光了,此刻,她对甘夜的态度因为食物而好转了很多,然后,吃完了鸭脖在那边吃提子,甘夜没有说话便出去了,等到傍晚父亲回来之后那一袋葡萄全部被吃完了。

父亲回来之后问,“甘夜,你不是说给我买好吃的了?在哪里?”

甘夜指了指垃圾桶剩下的提子皮,“都被嫂子吃光了。”

这次回来家里,看到窗户上那扇碎了的玻璃被用八宝粥的盒子填充了起来,甘夜看着嫂子、父亲和母亲以及哥哥,意识到自己回来其实是个错误。

故乡,只适合缅怀,不适合常待。

甘夜回去了之后和母亲一起去地里摘花椒,嫂子意识到什么之后也跟着去地里了,后来,赵公明也跟着回来去了一趟地里,没两天两个人一起回去福建。

吵架的情侣可以吵得天翻地覆,和好起来也是快速就和好。

离开原生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么容易做到。很多个日日夜夜你要去熬,你要去经历很多事情,并且,苦难都还好最主要是你不知道明天到底要发生什么。

那次回去之后,甘夜意识到父母的世界已经越来越远了,自己必须快速的去建立属于自己的世界,这样便会在老去之前能够做一些事情。

后来,从淘宝客服辞职后去面试下一家公司之前去加明那边做头发,甘夜染了一个亮黄色,头发被剪得齐尔根,烫了之后整个人焕然一新。

没事的时候和玉莹一起去喝喝喝奶茶,公园里逛一逛。

后来看到珠宝店铺招人,甘夜便去了那边。

面试官很像转玉,甘夜只觉得自己抛弃了她,欠她的债务还没还清,要赚钱来还她。

面试官叫李红,学生头发很爱笑,她穿着正统的着装说到首饰店上班可能需要做到的那些点,甘夜都一一的答允了。

后来去三明培训了一个月,住在河滨路上面一栋房子里,那里面还住着一些黑人。

刚去那边去买日用品,要去河滨边上的一个小卖铺,走到那边之后热的一直流汗,感觉福建和深圳一样热,热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总让人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那间房子是珠宝店一个男的自己的房子用来给大家住,刚好这一期培训的人都住在那边。

室外有一个沙发和一个充气床,章玉选择了充气床,甘夜宁可睡沙发也不愿睡那个床铺。

每次上班之前都要穿着白色的衬衫,以及一个西裤和高跟鞋。

最变态的管理是必须买tAtA的鞋子,那破鞋一双就要四百,还需要买美宝莲的口红和粉底,这管理也是实在变态。

最开始去的那家店铺,培训员工一进去之后便感觉人好多,那家店是在市中央,展柜并不大每次开晨会大家挤在里面一股味道。

而且,三明那边招聘的员工长得都一般化。

一天柜姐里一个大姐来了,她打算卖出那条项链,刚好一个顾客来了她拿着白色珍珠项链手套也没带直接给客人展示,如同卖鸡鸭一样恨不得马上出手这件货物,客人只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后来,把店铺的一些员工转移到了夏商百货那边,甘夜就是被转移的人之一。

其实,夏商那边还更好一些,比较安静,员工都是老员工很好相处,没有倾轧和斗争。

一个老员工还经常给甘夜教怎么摆放物品、怎么去保养那些首饰。

站在门口招迎的时候外面下雨了,看着对面街角的钟楼再一次陷入了深思,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只是谋生,那么什么工作都可以做,关键是自己要什么?

不知道,下班后和章玉走路回去脚被磨得生疼,顺便就脱了高跟鞋脚踩在水泥路上,夏季被晒了一个下午的柏油路面热辣辣的。

她们这帮女孩子说着笑着往前走,脱去了高跟鞋之后脚也舒服了许多。

永远都是楼下那家店,吃着难吃的鸭排饭。

后来培训结束后,回去的时候是丽萍的男朋友开车刚好接了甘夜、章玉一起回去。

那个男的五大三粗的,脖子上带着金链子,丽萍瘦瘦的,两个人根本不匹配,总感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过,丽萍也不是那么保守的女孩子,也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她。

新店开业的前几天大家一直在忙那些首饰,每次都忙到了半夜一两点。

一开始,他们说吊坠上的线必须是白色,好!全部都弄成白色,最后不知道是谁的意思要换成黑色,三千件吊坠全部剪掉换成黑色,这不是有病吗?又开始换线全部都换成黑色,后来,到了第二天又说要白色的线,全部的人都开始抱怨主管脑子进水了。

新店开业那天,很多客人来买,刚好是有优惠活动。

所有的人都手忙脚乱的争取卖更多的首饰,甘夜在边上帮忙打理那些物件帮忙取用,男主管看到到处乱成一团便开始发火,生气大家只顾赚钱早晨连最基本的盘点都没有。

黄金柜子也乱糟糟,卖首饰手套也没带,有的连称重都没称就直接包装给顾客。

后来,拉甘夜一通呵斥,那时候的甘夜想反驳什么却不知道从哪儿反驳,当一个人灵命有缺口的时候总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他人的问题。

后来遇见的那个副校长也是如此,当对抗到了极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躲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

后来,有人就劝,有事好好说,你干嘛骂她。

男主管反驳,大家都在那边忙着,就她一个人在那边什么都没做。

骂人或者控制他人只需要一个借口,只要借口成立那么一切都理所应当。

今年暑假甘夜回家在家中母亲在那边骂小侄女,甘夜反驳不让母亲继续骂,然后母亲便反驳说,

“你看那孩子,就是很糟糕,骂一下还好一点,不骂的话更糟糕。”

那一瞬间,甘夜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遭遇这一切,是首先家里人不把她当人,其次才是外人,他们敏锐的嗅到了她身上的弱点,知道怎么控制、拿捏她,便一再攻破她的底线。

后来,母亲骂小侄女的时候甘夜没说话了,原本是想着母亲骂完了气顺了便不会骂的那么难听了,没想到后来母亲有一天骂的更难听,自己给了小侄女一件碎花裙子穿,孩子本来就可怜母亲不在身边,给了她一条项链、一件裙子,母亲那天从地里回来后,叫门开不了等到门开了,甘夜就在一边,

“你个碎x,一天穿的花枝招展的给谁看!”

那一瞬间震惊到这竟然是从母亲口中出来的话,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甘夜默默的走到了房间内,选择不再说一句话。

母亲忌惮自己,她即使骂完了小侄女翻身过来之后还是能够情绪平稳的问甘夜一些事情,可是,她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那一刻,甘夜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寻找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的人,那便是冬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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